夜骁最近都是京都徐州两头跑,回来肯定是京都那边有什么消息,陆靳翀顾不上浑身酒味,率先去了书房。
齐玥则让陆玖先去煮点解酒汤,又趁着天还未彻底黑,让芈恃出去帮他采购点东西。
“少君确定要买这些?”芈恃听完齐玥的要求,却有些疑惑不解的看他,眼眸里甚至有些担忧。
少君要这些东西做什么,莫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她要不要跟主子报备一下。
“嗯。”齐玥抿唇点了点头,“东西买回来就放我隔壁耳房去,先不要让蒋老爷看见了。”
芈恃:“……”那她说还是不说。
这边夜骁刚见到陆靳翀,便先提醒他道,“主子,属下查到严宇城来徐州了,你们在徐州行走得小心些,别跟他撞上了。”
“今天已经碰到了。”陆靳翀在书房长榻坐了下来,“知道他来徐州干什么吗?”
夜骁冷笑道,“他京都那边的营生全被人盯上了,不敢轻举妄动,最近不仅没有收入反而亏了不少银子,只能依仗江南这边的生意,表面说出来游玩,实则是为捞钱来的。”
陆靳翀闻言也不意外,严宇城本就不是经商的料,全是靠着人脉权势跟旁门左道,连争带抢的收拢钱财。
他们又养了那么多人,开销自然也大,现在好几个来钱快的生意都黄了,当然要着急。
“不过严宇城还带了一批人在江南查探,可能也在寻找主子的下落。”夜骁又道。
主子之前便是告假回徐州祭祖,瑞王四处找不到他的踪影,应该怀疑到徐州这边了。
陆靳翀暗点点头,事情跟他猜的差不多,想到严宇城还跟兖州有牵连,陆靳翀又问,“兖州那边如何了?”
“单指挥使领兵驻守兖州交界后,已经抓到几个栽种毒花的村庄,只是规模不大,那些村民都将毒花当虞美人种的,据说每年时间一到便会有人来买。除此之外,还找到好几处被破坏殆尽的毒花田,都是提前收到风声连夜撤走的。”
夜骁说完一顿,才接着把昨日收到的消息道出,“白狼似乎等不及了,前几日怂恿单翼带队进深山搜查,已经去了两日。”
“有派人盯着吗?”陆靳翀算了算日子,单翼回去也有二十来天了,就不知道那蛊虫起变化没有。
“已经派人跟着,而且单指挥使也有动作。”夜骁说道。
“那就好。”陆靳翀点点头。
单翼那次是被自己人出卖,又毫无防备才会落入陷阱,这次白狼还想再得手,可没那么容易。
书房两人刚陷入沉默,齐玥正好端着解酒汤推门进来,“先把这汤喝了。”
刚刚画舫上的那些女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陆靳翀从上船不久一直喝到靠岸,要是换了旁人早就不省人事了,也就他还能坐在这里说话。
“辛苦夫人了,快坐下歇息吧。”陆靳翀此刻正急着表现,一看齐玥进来立即上前接过汤碗,嘴上还不忘卖乖。
其实青楼的酒都参水了,喝起来没滋没味的,陆靳翀只得了一身酒气,连微醺都算不上。
“是陆玖煮的,我都没干什么。”齐玥轻咳一声道,陆靳翀这么殷勤反而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也是夫人费了心的,喝口茶水吧。”陆靳翀把烫手的汤碗放下,又端起桌上未喝过的热茶递给齐玥。
这下可把齐玥彻底闹了个大红脸,陆靳翀怎当着夜骁面前,也不知收敛些。
夜骁看着自家主子,只差长出一条尾巴向少君表明忠心了,有些不忍直视的低俯下头。
最后还是齐玥看不下去,率先拉回话题,“你们刚说到哪了,京都最近情况怎么样?长姐还好吧?”
齐玥提到陆媃又忍不住轻咳一声,也不知道听到他们送去的消息,慧贵妃会是什么反应。
正充当人形雕像的夜骁连忙回神,表情却有些深长的说道,“回少君,贵妃娘娘她,咳,她现在挺好的。”
“怎么个好法?”齐玥总觉得夜骁的表情,似乎发生了什么。
陆靳翀扫了夜骁一眼,那意思很明确,别卖关子有屁快放。
夜骁也感觉到自己存在好像有点碍眼,摸了摸鼻子语速飞快道,“珍嫔嫉妒成性,在贵妃娘娘生辰宴上,指使曾经的贴身宫女下毒谋害,目前被皇上软禁寝宫,听候发落。”
珍贵妃被降为嫔,自然不能有贵妃的待遇,身边宫人也早已遣散大半,其中就有一个宫女被安排到御膳房当差。
生辰宴上贵妃娘娘的膳食,就是经此宫女之手,后又在珍嫔寝殿搜出相同的药粉,证据确凿,珍嫔这次莫辩。
“贵妃娘娘呢?”齐玥听到下毒,心里骤然一惊。
“当时众人正在听戏,有蝴蝶飞到贵妃娘娘的银耳花羹里,这才得以提早发现,索性娘娘只吃了一口,被太医用药催吐并无大碍。”
“因是皇上特地恩准,才让珍嫔解了禁足,有机会参加生辰宴,出于愧疚与对娘娘的怜惜,圣上这几日时常留宿昭华宫。”夜骁几乎是一口气将此事说完。
陆靳翀听完整个过程却心下了然,看来这次是长姐主动出手,反设计了珍嫔。
“主子若没别的事情,属下先告退。”夜骁这次很有眼色,说完便立即打算撤退。
陆靳翀却叫住了他,“你来的路上,有没有听说豫州的天气如何?”
夜骁闻言愣了一瞬,但很快想起一些消息,“听路过豫州的商队说起,五月开始豫州那边就暴雨不断,已经有不少农田被雨水泡坏了。”
陆靳翀心下默数着日子,才对夜骁说道,“回去以后暂时不要离开京都,我有其他事情要你去办。”
“主子但请吩咐。”夜骁俯首说道。
陆靳翀与夜骁谈正事时,齐玥都安静的坐着旁听,不曾开口插过一句。
直到夜骁离开,书房只剩两个人时,齐玥才侧身看向对方,问出心里的疑惑,“你为何这般笃定今年大庆会有天灾?”
陆靳翀挠了挠脸,把齐玥说过的话拿来回应,“不是你说有凶光必有大灾的。”
“哦。”齐玥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水,才接着提问,“那你又怎知皇上会派雍王赈灾?”
“皇上如今对瑞王心存怀疑,不可能把赈灾的事情交由他办,不管出于哪种目的,雍王都会极力争取。”陆靳翀讪笑着说道。
不过这话倒也不假,于公赈灾决策得当,极有利于收买民心,于私,也是一个敛财的机会,萧启弘怎会放过。
他就曾听闻赵钟贺以赈灾之名,在豫州干起并购土地的事情,用粮食或低廉的价格,收购灾民手中的田地。
后来有个叫何姝的女子找到雍王大胆谏言,萧启弘听了她的意见及时制止,又斩杀一个地方官员平民愤,才终于平息这场风波,换回一个好名声。
只不过当他听到这个传闻时,已经是数年之后,他那时也并未当真,以为是赵钟贺被有心人抹黑,如今看清他的真面目,的确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而且陆靳翀还怀疑,当时萧启弘也参与其中了,就像瑞王与严宇城那种合作关系。只是这回没有何姝提醒的话,萧启弘又会做到哪种地步。
齐玥一直观察陆靳翀的表情,哪里看不出他有所隐瞒,声音清清冷冷的说道,“那你如何肯定是洪水,而且是豫州淮河。”
陆靳翀的思绪被齐玥拉回,有些惊讶的看着对方,“我似乎没提到洪水。”
齐玥冷笑的提醒道,“那麻烦蒋老爷解释一下,您让夜骁回去路上绕开淮河又是何意。”
“这个嘛……”陆靳翀脸上顿了一顿,他对齐玥从不设防,所以刚刚也没避着他,现在却不知如何解释好了。
齐玥看他一脸为难,才收起咄咄逼人的语气起身,“你不方便说也罢,解酒汤快凉了赶紧趁热喝吧,我先回屋了。”
陆靳翀眼看刚刚的事情还没解决,竟然又把齐玥惹毛了,再这么下去,今晚恐怕真回不去了,连忙跟着起身将人留住。
“我真不知道怎么解释,夫人你别生气。”陆靳翀紧搂着齐玥,埋头在他肩窝语气委屈道。
要说不失望肯定是假的,是陆靳翀亲口说的,他想知道什么都可尽管问,有什么心事也要说出来,得到的却是这般结果。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上次何姝出现的时候他也是这样。
齐玥突然想起陆靳翀当时的话,他说自己不认识何姝,却知道对方聪慧,会是个帮手,如果说人能够提前打听出来,那天灾呢。
只要涉及未发生的事情,陆靳翀都无法自圆其说,想到这里齐玥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和师父说的改命有关?
齐玥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否则陆靳翀有什么不能告诉他的。
心中有了答案以后,齐玥倒不觉多难过了,不过陆靳翀一到晚上就精力充沛,他也确实快吃不消了。
齐玥指着书房的长榻,“那就委屈蒋老爷多睡几天书房了,一会我让芈恃把枕被送过来。”
陆靳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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