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你小声点，可别让其他人听见了。”
说着又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四周，见没有其他人在这才压低了嗓子说道：“这事啊，指不准会让那孩子过去，毕竟年幼，就算过去也不会成婚，到时候一句没成年就可以打发了。”
“那可还是个孩子啊，祭祀大人应该会舍不得吧。”
说着脸上愁容又深了一层。
“可不一定，咱们这可救的是他亲族，就算日后长大了，咱们祭祀大人也是说的开的。”
“但愿他日后能想的开吧。”
两个鲛人说着就从后厨离开了。
攸离和勇义两个人躲在礁石后面，见人走了，这才走出来，勇义听得是一脸茫然，而攸离则是面色煞白。
他们口中所指的孩子，该不会是自己吧，我会被送去当质子？
一霎那攸离手脚都是冰凉的，他本就怕死，到时候在人族手里，对方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既为鱼肉，又谈何明天。
“攸离，他们刚才说什么啊？”
勇义抓了抓脑袋，有些搞不懂。
攸离低头看了眼自己手指间的蹼膜，神色有些发愣，喃喃的吐了句：“不知道。”
便转身离开了，留下勇义肚子立在那里。
“我又没说别的，他干嘛那么生气。”
勇义以为自己把攸离给惹生气了，努了努嘴，就把注意力放到那些吃的上面了。
回去后的攸离整个人跟失了魂一样，脑子里面全是那两个鲛人说的话。
师父真的要把我送上岸吗？
送上岸不好么，以后再也不用吃生鱼片了。
虽然曾经是人，可现在他是鲛人啊。他不相信人类真的会接受妖族，就算是前世的自己也无法做到。
就在他迷迷糊糊游到家，打算躺下准备睡觉的时候，忽然瞥见门外有个人影。
“泽叔。”
因为屋里这会很暗，汐泽现在门口就有些背光，整张脸都被埋在暗处，让人分辨不出他此时的表情。
“攸离……”
汐泽的声音带着点沙哑，似乎情绪有些不稳定。
攸离虽然刚才脑子有些混乱，但这会见到人了，还是提起精神来。
“泽叔，你怎么了。”
汐泽抬起头，看着面前那个还一脸单纯问自己怎么了的孩子，心中就一阵纠结和痛恨。
“对不起。”
说着就上前一把扣住攸离。
攸离有些不习惯的抬起头，看着汐泽的表情大概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决定了，他有些意外又觉得情理之中。
他没有继续再问下去，反而是在想着今后他要怎么办，一个人到了陆地上，日子要怎么过。
这大概就是攸离的性格吧，没有继续去怨天尤人，而是想着下一步要怎么办。
等汐泽情绪缓和了，对方这才松开了手，将事实告诉攸离。
“攸离，我要告诉你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什么消息？”
攸离安静的坐在那里，眼神干净的看着汐泽，这让对方心中更是一痛，原本要到嘴边的话，这会竟又说不出来了。
过了许久，收紧的喉咙这才松开。
“今天飘渺门来了。”
“嗯。”
“他们已经找到你的那些亲眷了。”
“嗯，那太好了。”
“不过飘渺门说，东来那边想要用联姻换人，祭祀大人一直没有同意……”
说着便把自己身形放低了不少，正打算伸手去揉攸离那毛茸茸的脑袋，就看见攸离抬起头文道：“是要我去岸上吗？”
汐泽手一顿，咬牙点了点头。
攸离很平静的就接受了，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
汐泽怕他想不开，连忙上前安慰道：“你放心，祭祀大人绝对不会让你去联姻的，况且你还没有成年，他们不会拿你怎么样的，等过了一百年，你就可以回来了。”
一百年对于鲛人而言就像是普通凡人的几年，虽说不会很快，但也不会太久。
说着又从自己身上取下一个小蚌壳出来，打开后里面是一颗非常漂亮的鲛珠，哪怕不去触碰，都能感觉到里面庞礴的水精华。
“这是我祖母的礁珠，你去陆地上把他带在身边会舒服一些，毕竟我们鲛人离开大海会有些不适。”
攸离看着那漂亮的蓝色鲛珠摇了摇头，伸手把他重新推回给了汐泽，这是对方祖母留给他的，自己又怎么好意思去收，而且去换回来的是他这具身体的亲族，确实没什么好难过的。
就像之前那两个鲛人说的一样，他不会有任何怨言。
“泽叔我没事，这个你不用给我，你不是说我师父会给安排好么，况且这是你祖母的鲛珠，怎么可以给我。”
汐泽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攸离看了看自己房间内的这些瓷器，随后又道：“泽叔，等我以后离开了，你能不能帮我好好看着这里，这些东西我以后还要用。”
汐泽愣了一下，随及点了点头：“放心，这里我以后每天都会给你打扫，绝对不会让他们有机会长出鱼礁。”
攸离闻言一笑：“谢谢你泽叔。”
随后又便张口道：“泽叔我好像有点饿，你能不能帮我抓几条鱼回来，对了我想吃石斑鱼。”
汐泽大概是心疼孩子，想着他马上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了，听他说饿也没犹豫，直接转身就给他抓鱼去了。
“你在家里等着，我去帮你抓石斑鱼。”
见人走远了，攸离这才连忙弯腰从自己房间的沙子底下挖出之前那个铜箱。
里面的灵石依旧生辉，灵气更是没有一丝溢出来，本来攸离是想留着以后上岸去用的，但现在恐怕要拿出来一些应急了。
攸离从箱子里面点出一百颗灵石，然后又重新把箱子埋回去，顺到还用鱼尾拍了拍沙子，看沙子平整没有破绽了这才放心。
“这些应该就够了。”
攸离有些不确定的看着。
他刚才支开汐泽，就是因为他想趁着对方出去的时间，自己去一趟汇市，不管陆地上如何，他都要做好一手准备。
而且石斑鱼很难抓，等汐泽回来，他自己这里的事差不多也弄完了。
攸离用鲛绡织的袋子把灵石装上，然后又给自己披上一件斗篷，行色匆匆的往汇市那边赶去。
这次没有勇义，攸离来的时候便直接往那礁石林里去了。
他才刚到拐角，就看见之前那只熟悉红色大章鱼，对方摆动着八条大腿，整个身体挂在一处礁石上面，皮肤的颜色也因为水波不停在变化。
“咕噜噜……”
红色章鱼正百般无聊的吐了几个气泡，见有人过来，便立刻伸出一根触角拦住了去路。
攸离见状神情一怔，如果它再快一点，恐怕就拍到自己脸了，抬手把自己的斗篷给摘了，露出自己那张脸，然后仰着脑袋看上方。
“是我，我要见那条黑鲛。”
红色大章鱼两只眼睛盯着攸离看了许久，等过了好一会，这才想起对方是谁，接着慢悠悠的把触角收回来，好似犹豫了一下，这才挪动身体往礁林里面滑去。
攸离连忙跟了上去，攥着灵石袋子的手也不由紧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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