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栀被苏荇的奇思妙想吓得三魂六魄都要飞出来了,惨白的一张脸,连樱花一样粉嫩的薄唇都咬得失了血色。
苏荇诧异地端着茶杯看他,奇道“怎么了,你不喜欢跟着我吗?”
叶栀又急得连连摇头,叶栀小心地为苏荇续上茶水,咬着嘴唇道“我,我喜欢跟着小姐...”
苏荇一点礼仪不讲地吸溜了一口茶,拉过叶栀的手,沾了些跌打损伤的药油给他揉着手腕上的淤青,一边揉一边道“既然喜欢,为什么又不愿跟我去进学?离开苏府你也能少挨些打。”
叶栀红着脸垂着头,只盯着苏荇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并不敢抬眼看苏荇的眼睛,叶栀低声道“小姐...这不合规矩的,历来学堂书院都是神圣之地,是夫子们传道受业的地方,是不许男子进去的。”
苏荇一怔,这倒是个问题,苏荇上下打量叶栀身材,瘦瘦小小一只,像个柔软可怜的兔子,被欺负了也不敢咬人,只是红着眼睛,拿谴责的眼神看你,只是谴责也不敢谴责到底,只要稍微看他一眼,他就要红着眼角垂下头去,再也不敢抬眼。
苏荇笑道“这个倒好办,到时你穿上女子衫裙,装作我的丫鬟,一同混进去就是了,只是你体量太瘦了些,要多吃些才能骗过夫子们的眼睛。”
这回叶栀的脸更白了,直直地跪在了苏荇面前,苏荇被吓了一跳,拉着他的手半拖半拽的将他从地上提溜了起来,叶栀低着头,差点哭出来,吸着鼻子颤声道“小姐不要消遣栀儿了...栀儿卑贱之身,怎么能穿女子服饰,还,还跟着进学堂呢?要是让夫人知道了...一定要打死栀儿的。”
苏荇苦笑道“就是怕母亲再对你动手才要把你带出去的...罢了,左右一时半会我也离不了苏家,小心照看你就是了。”
叶栀垂着眼睛,羞赧道“多谢小姐。”
苏荇撑着脸颊,随手翻着桌子上的《大学》闲看,瞥见叶栀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把重心在两脚之间移来移去,苏荇偏脸看着他笑“累了?”
叶栀像做错事被抓包的小孩子一样,将手背在身后默不作声地垂着眼睛盯着鞋尖瞧,苏荇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道“累了就去歇息吧,我病了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苏荇半拖半抱,把叶栀哄到榻上躺下,叶栀被苏荇隔着锦被压在床上,像只被捕兽夹夹住的野兔一样四肢乱蹬着挣扎“小姐,小姐...”
苏荇拿手合上叶栀眼睛,用手指刮着叶栀鼻尖“睡吧,你这个年纪正贪睡,可不能耽误了你长个。”
纱帐外秋雯低声道“小姐,夫人请您去一趟呢。”
苏荇应下,看着已经有了睡意的叶栀嘱咐秋雯道“小心看顾着些,若是母亲身边的人来问,只说是我让他在这休息的就是了。”
秋雯帮苏荇系好披风,低声应下,苏荇看着秋雯系得歪歪扭扭的披风系带,轻轻蹙起眉,但看着秋雯稚嫩的面容到底没说什么。
苏荇在心里感慨,封建害人啊,自己才来多久,已经对下人无微不至的照顾习以为常,甚至于能挑三拣四了,苏荇自己整理好了披风,笑着对秋雯说“以后这些事我自己动手就行,你们还都是小孩子,正该玩闹的年纪,别老拘在我院子里,多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秋雯一怔,手足无措地帮苏荇整理着披风,低声道“小姐这是什么话,夫人买我们就是来服侍小姐的,一个叶栀已经让夫人烦心了,我们不为夫人分忧也就罢了,怎么还能给夫人添烦恼呢?”
苏荇挑眉,仔细打量了秋雯几眼,圆脸圆眼,肉嘟嘟的脸颊还带着几分少儿稚气,秋雯心虚地低下头,苏荇笑眯眯地看着他“母亲说了什么事找我了吗?”
秋雯摇了摇头,小声道“只知道晏郎君也在,小姐还是小心些的好。”
苏荇一愣“晏郎君?”
苏荇反应过来,是苏母在苏荇父亲死后买来取乐逗趣的男子,这几年为苏家操持内务很是尽心,如今苏母对他也有了几分尊重,虽然仍旧没给他名分,也没答应他同他延育后嗣的事,但府中下人早就将他当做了半个主子,提起来时都恭敬地叫一声晏郎君。
而且听下人们说,苏母早就停了日日往晏郎君院子里送的避孕的药,想来不出两个月,苏家就要有添丁的喜事了。
苏荇头疼地揉着眉心,穿书还要读书考试也就罢了,怎么还附带宅斗呢?
秋雯目送苏荇的身形走远,轻哼一声,恨恨地朝帐子里瞪了一眼,甩了手帕踩着门槛出去同春雪嚼舌根去了。
秋雯愤愤地绞着帕子,朝春雪骂“你不知道他有多得意!枕着小姐的枕头,盖着小姐的被子,恬不知耻地在那里睡觉!”
春雪正在外面庭院里剪着梅花,闻言只是淡淡地笑“你还不知道小姐吗?她一贯喜欢叶栀那种好看的。”
秋雯什么脏的烂的都骂了一遍,绞着手帕发狠“可惜爹娘没生出那么一张狐媚的脸来,干不得那些下三滥的事!”
春雪浅笑道“你就让他得意吧,咱们这位小姐都得意不了多久了。”
秋雯眼珠一转,拉着他的袖子央道“好哥哥,你又知道什么消息了,若这位小姐靠不住,咱们还能投奔谁呢?”
春雪附在他耳边悄声说了三个字,秋雯惊道“当真?”
春雪笑着点点头,叮嘱他道“只是不要到处去嚼舌根,当心让小姐知道了。”
秋雯点点头,接过他手里的梅枝,拿到屋中插在了瓷瓶中。
......
苏母的居所在苏府正中的凝晖堂中,正厅里的装潢都富贵堂皇,装饰多用金银,插在瓷瓶里的也多是大红大紫的花枝,苏荇看得咋舌,这大冬天的,也不知从哪里寻得开的这样好的牡丹。
苏荇给苏母请安后便静静坐在一边桌案旁喝茶,只时不时用眼神去瞟苏母身后恭敬站着的男子,苏荇瞧着他低头与苏母说话时熟稔的样子,在心里笑,想来这就是秋雯口中的晏郎君了。
晏郎君穿得素净,一身水蓝的长袍,腰间用素净的白玉带束着,显出纤瘦的腰身来,头发也只用一只白玉簪束着,显得他一张素净的脸更加小巧精致起来,晏郎君微微伏身,向苏荇问好。
苏荇一怔,目前这个情形,她应当回什么礼数?
还是苏母替她解了围,苏母瞧着干净利落的苏荇越看越喜欢,和善道“荇儿,我想着你既然已经转了性子,也该请位好老师替你讲讲功课了,这几天我让晏郎在城中打听了,如今愿意教你的老师不多,只有寥寥几个,荇儿瞧瞧,觉得哪个好些?”
苏荇仔细听着苏母解释,在心里苦笑,原身荒淫无道的形象可谓是深入人心,城里的教书先生一听是教这个混世魔王,装病的装病,探亲戚的探亲戚,只有几个实在缺钱,或是才学不高的,愿意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苏荇听了半晌,选了一个穷困潦倒的举人,叫李文蕊,苏荇隐约记得这本小说中出现过这个名字,似乎是略有文采被女主夸赞来着。
苏母看了她选定的先生,笑道“这位李先生文采是好的,只是年轻了些。”
苏荇自然有自己的说辞“女儿想着,年轻些说不准与女儿投缘,愿意倾囊相授也说不定。”
苏母本就溺爱女儿,闻言也不多想,嘱咐了几句此事就算定下来了。
苏母又拉着苏荇说了不少话,最后看了晏郎君一眼,晏郎君会意,躬身行礼后便带着几位下人去准备拜师的束倏去了。
苏母见四下无人,才拉着苏荇的手,说了这次见面最要紧的事。
“荇儿,还有一件事,母亲想同你商量。”
“是关于晏郎君的,母亲想,要不干脆正式给他个名分,让他当个郎君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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