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猪崽◎
虽然没有抬头，但乐清怡垂敛下的余光，却清清楚楚的注意到，明镜中正望向她的那双含情眼。
少了平日的遮掩。
此时柳沁音的眼，似烈火似骄阳。
她的眼里有她。
没撑一会，乐清怡的心便被看的嗡嗡作响，有些晃神，开始忍不住了，她放下指尖的吹风机，两手试探性的，一点点徐缓撑在化妆桌面上，抬眸，笑容甜软的看着镜中的女人，与她对视。
爱意悄无声息的融入眸中。
眸中春水惬意。
这次不是溺，而是游。
她对柳沁音的喜欢。
似是从此不用再被束缚。
“为什么今晚总是看着我呢？”
乐清怡越发欢喜，她调皮的单扬秀眉，唇角笑出好看弧度，视线停在柳沁音浓密的卷睫与高挺的翘鼻上。
柳沁音注视着镜中人。
脸上依旧携着几分清绝，可眸中却逐渐浅露笑意，浮出一抹柔到不能再柔的浅笑，语气柔缓：“因为想记住你为我擦头发时的样子。”
这般直白的话…
被柳沁音从唇间不加遮掩的言语出，还真是有点不真实。
清冷平静。
却又说出让人心似揣了甜蜜般的话。
“啊？”
乐清怡似是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眉头高挑，发自肺腑的惊讶出一个单音语气助词。
她呆愣在镜前。
水汪汪的眸瞬间被不可思议填满，有些难以相信，随后便喜上眉梢，歪着头，抿唇傻笑，白嫩肌肤因扬起的情绪而绯红一片。
似是这样的笑，还不够表达出心底的窃喜。
细长两臂立马轻抚上头侧，乐清怡脸上又绽放出各种情绪，都是有关开心的情绪，她在原地一度不可自控，愉悦到小幅度的转圈圈。
脑袋晕乎。
“朵朵。”
“如果开心真的可以飘舞飞扬的冒出泡泡，今晚你的房间肯定要变成泡泡屋了。”
乐清怡暂缓心尖处愉悦的欣喜感。
她红着耳根，看着镜中正垂眸浅笑的女人，两手重新撑在桌面上，没头没脑了一句，声音甜到似能掐出柔水。
只是可惜。
情绪的变化不能被身体，去具体形象的物化出一个实物展露在彼此面前。
所以，柳沁音理解不到她今晚跌宕起伏的情绪有多大的跳跃。
更不会意识到随意言语出的一句话。
对于她来说有多重要，又会如何影响到她。
柳沁音忍不住轻笑，长指漫不经心的玩弄着半干的柔软黑发，狐狸眼轻微挑起，带些妖气：“现在我又记住你开心时的样子了。”
她故意的。
果然。
乐清怡又呆滞在原地，全身酥麻。
那句话一直在她耳中不断回放，她茫然的征了征，连眸中的光都凝了半分，柳沁音刚才看到的那幕又重新被演绎了一遍，那张清秀小脸上的红润，似乎今晚就没完整消褪下来过。
柳沁音不知从哪摸出颗糖。
骨节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挑，便轻巧的剥了糖衣。
口吻多少带些宠：“张嘴。”
乐清怡正沉浸在自己愉悦的小情绪时，鼻尖突然萦绕出水果的清甜味，定眸，柳沁音细嫩指尖上的那枚糖果正停在她唇前。
她小心翼翼的前倾身。
大眼扑闪，在抿走糖果时，红嫩唇蜻蜓点水般的从柳沁音指尖蹭过。
亲？
刻意的？？
柳沁音几乎是下意识就给出了反应，她反手捏在对方白白嫩嫩的面颊上，只是捏还不够，还故意往上扬了扬，乐清怡的脸摸起来就像棉花糖般，软而甜。
她勾唇：“我看你这个书呆子就是故意的。”
狭长冷艳的风眼，潋滟出娇笑，像极了小狐狸。
乐清怡一时看的入迷，脸颊带些热。
她清楚的感受到柳沁音美甲上碎钻的薄凉感，可偏偏对方的眼又似有炉火。
一冷一热，心中不由轻颤。
她潜意识微扬颌，顺从了对方的手上动作。
故意装傻，想要多些和柳沁音这般轻松打闹的愉悦时刻，悠悠然道：“朵朵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呀？”
“听不懂”
“因为你是——小猪崽。”
柳沁音纤细的手停止了揉/捏，抚上乐清怡涨红的脸庞，最终指腹在对方脸颊轻点了几下，笑声悦耳。
乐清怡眉眼一片欣然：“才没有。”
“好了，睡觉吧。”
“再不睡都要有黑眼圈了，丑死了。”
柳沁音哼笑一声，不打算与乐清怡继续打闹下去，已经快凌晨一点多了，眼皮都要撑不开，她必须要睡美容养颜觉了，不然真的要炸毛了。
她慢悠悠晃起身。
将身上睡袍漫不经心脱下，随意轻搭一旁衣架上。
衣下是细肩短吊带，抹胸款式，藕似的细嫩手指给肢体涂抹最后一层锁水的身体/乳，整套护肤这才完整结束。
柳沁音个高腿长，裙下的腿更是白到晃眼，甚至都能隐约看清肌肤下的青色血管，乐清怡在身后看着凹凸玲珑的身姿线条，眼睛都瞪直了，唇有些干涩，心口不可控的颤了下。
一个睡床，一个睡沙发。
“朵朵我可以”
“我可以”
乐清怡也不知自己恍惚唤一声，有何用意。
当她侧躺在沙发时，睁眼偷看，视线从上而下不断停留在对方玲珑有致的身形上，唇与喉便有些不受控制，大脑都似停止运转。
柳沁音半个脑袋从被中扬起。
疲惫的眸中多有些疑惑：“你可以什么？”她大概率以为沙发上的被褥没有铺好，让乐清怡睡的不舒服不习惯了。
“没没什么。”
乐清怡咬着左手大拇指，红着脸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她不再侧躺。
直接翻身面对着天花板。
她莫名觉得自己如果说出口，柳沁音似乎是不会拒绝她的。
她两现在的关系是有些复杂，虽然还没有正式确认，但总觉得有在往她心中期待的那一步发展，想是这样想，又不敢直接说出口，不说吧，又抑不住自己那股想抱着人家的火，恼。
“好吧。”
柳沁音心急。
她太想赶在两点前入睡，没有再多说什么，继续埋头酝酿睡意。
没过多久，乐清怡心一动，不再自矜，她忍不住开腔，缩紧了肩膀，慢吞吞抬头小声唤了句：“朵朵你睡着了吗？”
“？”柳沁音本就睡意浅薄，入睡困难。
有时压力大，还会吃点安眠药适当助眠，被两三次的唤，自然是醒着，她耐着性子，再次仰着纤长的脖子，望了过去。
乐清怡咬紧牙关，耳尖泛红：“我我可以和你睡一起吗？”眼睛瞪的圆嘟嘟，说完她也愣了，似是没想到自己真的说出口了。
这句话刚说出口，柳沁音反手就将怀中搂抱的玩偶砸了过去，冷着脸，眼睑怂拉的睨了对方一眼：“两点还不睡觉，你一直叫我就给我说这个？”
颇有些欲哭无泪的口吻。
她真不想顶着黑眼圈去拍摄。
柳沁音重重呼出一口气，沉静几秒，轻咬字音节：“你再叫我，信不信我——”她气不过的往周围看了几眼，想找几件顺手可丢的物件，右手拿过一个更大更重些的抱枕：“我就拿这个丢你。”
“不叫了，不叫了。”
“晚安。赶紧睡觉喽。”
乐清怡两手抱拳，一副求放过的摸样。
眨眨眼，嘴角忍不住的上扬，这样小炸毛的柳沁音莫名有些可爱。
扰了她的美容觉还敢笑？
柳沁音又气不过的睨了一眼，看到乐清怡忙止了笑意，她这才重新躺在软如棉的床上。
乐清怡心里乐开了花，细想，柳沁音虽说教了她，但言语指责下并没有拒绝不是吗？只是怪她扰她睡意，她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反正就是瞎琢磨，一时间，心里还给自己安慰的挺乐呵。
她转身重新看着对方的身影，两人间的一幕幕在脑中不断回放。
桩桩细数下。
心头不由甜软。
——
自那晚过后。
翌日中午，柳沁音开车又要重新返剧组去补后期需要的一些镜头，走的时候，除了把家里那几箱零食塞给了乐清怡，还塞了一大把糖果给乐清怡，数了数有五十多颗。
柳沁音一去工作就是小半个月。
她依旧没什么大的改变，倒是乐清怡肉眼可见的又开始主动，会时不时发消息给柳沁音，有文字，有语音，有视频，将自己的生活分享给柳沁音看，希望对方快速的了解自己的一切。
——叮
下课铃响的同时，左之惢几乎就背着书包从座位上弹起来。
有些迫不及待的要冲到304教室，她在网上才刷到曲江那边开了家新的聚会轰趴馆，各种风格的主题元素，想拉拢三两好友再像之前那样出去聚会。
给乐清怡打了n条信息。
一条都不回。
结果她刚从六楼下四楼，就看到对着手机傻笑的乐清怡。
“我说你怎么回事。”
“发消息不回，电话也不接。”
左之惢一个大跨步，右手就搭在乐清怡肩头上，忍不住轻凑过去，好奇看对方在看什么笑的这般灿烂。
“我看了，只是忘记回了。”
乐清怡侧了身。
几乎是下意识就黑了屏，刚因聊天记录而扬起的笑，就这么硬生生憋了回去。
其实左之惢发给她的时候，她就转发给柳沁音了，字里行间都在询问对方如果有时间，愿不愿意和她的好朋友出去简单聚聚。
其实只是想有个借口约柳沁音私下出来。
但暂时还没有收到回复。
估计对方还在忙。
左之惢脑袋扭到一旁，神情怪异的看着故作镇静的乐清怡：“不是，先不说这个事情，你对着手机傻笑什么，而且你现在和我之间有秘密了吗？你居然刚才躲开我欸。”
“没有啊，哪躲了？”
“肯定是你看错了，我只是刚好锁屏了而已。”
乐清怡一个半蹲，从对方的肘部下溜走。
现在还不是时机说她和柳沁音之间的事情，左之惢只知道前半段，并不知道后半段的具体内容，质变的那部分。
她刚没走几步，左之惢反应过来后，又重新圈主她：“那轰趴馆去不去？”
乐清怡扭着头：“去，时间待定。”
左之惢眼睛都在放光，还没去就开始期待：“为什么待定，看看课表，大概定一个大家都空闲没课的时间不就行了，你去约齐琪和鹿学姐。然后我再叫几个跟我关系好的女生，人多热闹。”
“因为我可能也会叫一个朋友。”
“我要问问她有没有空。”
乐清怡似是因为想到那个人，少女的心沙沙作响，连眸中都盛满了温柔。
“你什么时候交新朋友了？”
“哪个系的，是男生吗？带来给我看看。”
左之惢当下立马瞪大了眼睛，这个表情和口吻有些不简单，她这次是真好奇了，语气有些急迫心里一万个震惊。
不会是要谈恋爱了吧！
简直是瞳孔地震。
生怕乐清怡被不好的人用花言巧语哄骗了。
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只是单看对方一个表情，乐清怡就摸透了左之惢在想什么：“拜托，你想哪里去了，是女生好不好，怎么可能会是男生。”
听到这么肯定的回复。
左之惢这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气。
不对，转头一想，又不是只有男生和女生才可以谈恋爱，女生和女生也可以的哇！
左之惢刚想回身跟在再追问几句。
身后早没人了，乐清怡识相的慢慢溜了，她拉紧书包，又跑上去去追。
第七十二章
◎娇羞◎
晚自习时。
乐清怡刷几道题，就按下手机看屏幕，四个多小时了还没有收到回复，难免思来想去。
她拿着手机走出来教室。
找了个安静的角落。
犹豫再三，两指一按还是锁了屏，她忍住没打电话过去，怕柳沁音这会正在工作，不太合适。
乐清怡刚回教室，齐琪就注意到对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她戴上眼镜，还特意回头看了几眼，那人怂拉着脑袋趴在桌子上，长发洒落半遮住眉眼，蔫搭搭的。
齐琪半蹲下身。
看了眼导助的位置。
猫着腰从走廊一侧溜到了后排，扬身，干净利落的坐在旁边，就在刚坐下，乐清怡还没注意到她过来时，她一眼就注意到，对方那看似认真看书的两水眸却在手机上徘徊。
摆放桌面上的试卷，根本没写多少道。
“乐乐，天祁班下周一又要月末考，怎么你这次都不好好复习，前面小考时你特别紧张的。”
齐琪难得皱眉。
明明是关心，语气却又是那般小心翼翼。
“我应该准备的还…行吧。”
最后两字音节被拉长。
字面意思觉得可以，口吻又有些对自己的质疑。
说完，乐清怡左手就扬起摸了耳根后，当她心里不是万分保底时，就会做出这个，有些心虚又不完全是。
她理论底子好。
就算不复习，闭着眼睛也会过。
但申请各种学业奖学金之类的话，除了科研成果之类的研究创新，就是绩点评估了。
齐琪偏头，把桌面上的书翻了翻，声音柔柔软软的：“许超在后面可是咬你咬的很紧，收点心吧这段时间，先把考评应付过去，再去想你那些兼职的事情。”
兼职？
看来齐琪会错意了。
乐清怡也没有太多解释，摇头晃脑的就顺着继续接下去了：“知道咯，那我现在就好好复习呢，争取守住年级一位。”说完，眉梢轻扬，调皮的冲齐琪眨了眨眼。
齐琪定定的看着那双古灵精怪的眼，咬了咬唇：“我的六本笔记都借你，虽然你懂的比我多很多，但这段时间你肯定有遗漏的知识点。”
如果她的笔记自称第二。
就没有人敢撑第一。
书本教材、课堂、各种机构的辅导练习册，都被齐琪浓缩知识点精准的提炼在笔记本上，就是一本各方位全面覆盖的小课本，照着理解记忆就完事了，几百页的书都可以省去一大半。
乐清怡闻言，眼睛都亮了：“哇，都借给我看吗？你的笔记我其实都想看很久了，齐琪你绝对是中国好室友，没有之一，你是我的唯一，我给你评满分！”
隔着衣袖。
她两手握住齐琪的手腕不停上下轻甩，整个人摇头晃脑般的开心。
“以后你想看就直接告诉我，这又没什么的。”
齐琪心里咯噔一下。
她从没想过自己身上，也会有让乐清怡注意到的地方。
她同乐清怡这种天赋型学生不同，她和天赋不沾边。
能与乐清怡处同一班，完全是靠着自初中起就勤快踏实的学习态度步步上来的。
大学，每节课都在接收新的知识点，她的笔尖是很麻利。但短时间内快速将大量的新知识点吸收消化，在同前面学过的疑难重点结合起去自主分析时，能力就弱了很多，总会有遗漏的点。
这也是为什么她笔记做的如此细。
每次考试，却总是落在乐清怡后面一大截的原因。
“齐琪你真的好好呀。”
乐清怡之前就有大概扫过几眼齐琪的笔记，知识点被各种颜色马克笔标记，分重点分延伸，一看批注就知道花了不少精力与时间去总结。
在她疯狂走神那段时间时。
她就想借。
但又觉得两个人是同班，按从小长大在班里碰到的例子去分析，像她们这种人，大多都对绩点二字格外敏感，肯定是存在竞争关系。
会分享。
但会保留。
对方不但愿意借，还是将六本一次性都借她。
这样节省出的时间。
她又可以拿出来去找柳沁音了。
想到这乐清怡再次忍不住轻晃齐琪，有些小小的激动：“有你的笔记给我保驾护航，一位这次绝对稳，不稳我都感觉对不起你，对不起你那几本厚厚的笔记，我会努力哒。”说几个字，右肩就不停的轻碰蹭对方的左肩，小鸡啄米般。
“没个正形，赶紧好好复习。”
齐琪别开眼神，笑成月牙眼，桌下两手紧紧的攥在一起。
——
两人聊的正乐呵时，放在桌角的手机屏幕闪一下。
——来新消息了。
乐清怡猛地抬头，望向手机的水眸瞬间冒出粉色的小心心，刚好是课间休息时间，她满心欢喜的拿起手机再次小跑到教室外。
五秒语音。
无来由的，心脏开始疯狂跳动。
她那会着急出教室，忘记带耳机。
走廊里的学生来来往往，周围不乏嬉笑打闹，她不想将柳沁音的语音在这样嘈杂环境下播放，更不想别人听见这份发给她属于柳沁音的声音。
又慌里慌张的跑回教室，收拾好书包，给齐琪打了声招呼，提前从晚自习溜了。
今晚的月恬静皎洁。
路面飞奔而过的黑影，摇摇晃晃。
乐清怡从远方一步步奔向她心尖唯一的月。
她坐在花园的长椅上，灯下的暖光在少女全身逐渐泛开，灵动的眸似是染上一层更为透亮清澈的山间清泉。
随着指尖的点动。
两耳内响起柳沁音勾人的低御音。
语气带着明知故问的趣意：<怎么，你这是在约我和你出去吗？>
这样的音，挠在她心头。
乐清怡缓缓收拢手指，微攥拳的右手轻抵在唇边，一度笑得合不拢嘴，心都在忍不住轻颤，没忍多久，贝齿轻启，清脆悦耳的笑声就跑了出来。
咳咳——
她轻了轻嗓，打开录音：<你怎么这么聪明，这都被你看出来喽。>立马返回听一下，表情略有些不满，一定是因为自己坐着的原因，丹田那口气上的不顺。
乐清怡又站起身。
她咽了咽喉咙，顺便还原地蹦跶几下，自认为这样会让嗓音听的更加活力些，对着手机，重新认真的假装出随意轻松的语气讲了一遍。
似乎是比之前强了一些。
她又反复练了几遍，平稳的拿捏住那个音调。
<你怎么这么聪明，这都被你看出来喽。>
简单一句语音。
乐清怡却紧张到后背都有浅淡湿意，发出去后，她自己又听了一遍，甜软的声音拿捏的十分到位，满意极了。
柳沁音秒回：<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呆呆的？>
她坐在梳妆镜前，两手拿着美容仪助白嫩的肌肤吸涂抹上的营养液，睫毛轻掀，垂下的眸紧贴在屏幕上。
只是单听乐清怡的语音。
她脑中都会浮出一大段片段，能想到对方看着手机，双眼皮下弯成月牙的葡萄眼，和唇齿间露出的那抹呆笑。
镜中的她，又何尝不是。
<为什么你总是说我呆呆的嘛-哪里呆嘛？>
<我脑瓜子可聪明着呢。>
乐清怡笑的很真实，口中含着柳沁音给的糖果，甜甜的，一手揣在兜里，在路灯下顺着重复的路线来回踱步。
<那你们班下周的小考，继续拿个第一给我看看。>
柳沁音刚说完。
眸中明显滞了滞，随后就闪出少有过的慌乱感。
她手中的美容仪都因错语立马放下来，刚一副悠闲清散的姿态早已不复存在，修长两腿也不再轻搭交叠，整个人在高椅上都板正了些，指尖长按，刚想撤回，对方就秒回过来。
语音前三秒是乐清怡柔软的轻笑声。
后几句果然如她心中所想：<哈哈，你就是在默默关注我，这下被我逮住了吧。>
<真想收拾你。>
柳沁音闷闷的笑，声音却翘了些。
显得莫名暧昧。
这两秒语音，彷佛柳沁音柔嫩湿润的唇在她耳旁低低呢喃一般，烧的乐清怡耳垂发红，心开始有些燥热，后颈到尾椎一阵酥麻。
乐清怡微微抿唇。
仰头望向悬在高空中的明月，眸中格外清亮：<那你挑个时间，等见面的时候你再收拾我呗-怎么收拾我都愿意。>
这次对方没有秒回，乐清怡看着屏幕却一点都不担心，甚至笑出了声。
她成功了，此时屏幕另一端的柳沁音，因为她这句话的语气和内容正垂眸轻笑，指尖悬在听筒键上方，迟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这就答应了。
会不会让对方误以为自己很好约？
可是不答应的话，像乐清怡这种内敛的呆子，会不会一段时间不敢提这个话题，又不敢约她出去。
正犹豫时。
乐清怡下一条语音又发过来了：<你就答应我，好不好嘛？>
只是隔着话筒听声音，柳沁音彷佛都能看到乐清怡正眨巴着大眼睛，半蹲在她床前，一脸卖乖的甜软摸样。
她偏头失笑，红唇轻扬：<看你这么诚恳的份上，就勉强答应你吧，二十六号我就返校了。>
乐清怡顺着石板路一台阶一台阶的往回走。
听到语音，脸再次慢慢红了起来，即使心中知晓对方会答应，还是耐不住的原地雀跃：<柳沁音你答应了可就不能反悔！反悔的是小狗，我会在学校好好复习然后等你回来的。>
柳沁音低笑一声：<幼稚。>
乐清怡暗自窃喜，眸底是沁人心脾的温暖：<幼稚就幼稚，只要能见到你->
梦里重复出现的人。
终是离她越来越近了。
——
自柳沁音提过一嘴后，乐清怡就开始格外上心这次的小考，她不但要突破自己，还要奔着满分制，抱着这种想法，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一般，连刷题时眸中都泛起些许小火苗。
很快。
考试日就来了。
没有任何的纰漏，卷子上的点她复习时踩的都很准，完成的轻轻松松，甚至大题里的两道她都提前压中了。
“乐乐！”
刚一出考场，就看到左之惢拎着三杯热奶茶在楼梯口冲她招手，大白牙笑的锃亮。
过分殷勤
乐清怡站在走廊与对方对视，右眉微挑，两人从小算是穿一个裤子长大的，这大冬天的，这么大老远的跑来考场外等自己，单凭一个眼神，她就知道左之惢心里闷声打的什么鬼主意。
又来催着出去玩。
她笑嘻嘻的接过奶茶，咬着吸管，在对方开口问之前，含糊不清的回了句：“那我们就二十七号出去玩吧。”
左之惢激动的拉着乐清怡整个晃不停：“英雄所见略同啊乐乐！我正想说要不周六出去，然后在那里睡一晚，周天我们还可以去附近爬爬山之类的。
自从上了大学后。
两人都很少有时间约着出去玩。
乐清怡不是在兼职，就是在实验室搞数据。
她本身就是个爱凑热闹到处玩耍的人，虽说也交到了不少朋友，但还是和乐清怡在一起更放松真实些。况且她也想带着乐清怡这个闷呆子多出去散散心，所以这段时间在学校憋的可真不轻。
乐清怡吸着奶茶走在一旁：“行，听你的安排，论吃玩这些，没有人比你更在行了。”
“对了，你之前说你要带个朋友，你叫的谁？”
左之惢突然想起来这个问题。
如果不太熟悉的话，玩起来是有些尴尬，但性格好的话就还行，就怕万一在是个内敛的性子，打闹起来难免就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既然人家出来玩的不开心，她就不太好意思让别人掏AA的钱出来。
乐清怡笑了笑，脑袋扭向一旁：“到时候你就知道咯。”
“还搞神秘。”
左之惢拍了拍乐清怡的后脑勺，这副小小的傲娇摸样还真是有些欠揍。
后面不管左之惢在她耳旁说什么。
她都敷衍几句。
脑袋中一直在盘算着别的事情。
还有不到九十六个小时，就可以见到柳沁音了，细数，两人已经二十多天没见了，周六见面她要穿什么衣服，最近总是熬夜复习，黑眼圈也越发明显，还有这段时间她一直不忌口的吃柳沁音给带的零食，会不会看上去有点胖了？
——
周六。
乐清怡起了一个大早，先去绕着楼下小跑了几圈，发汗消小肿，八点澡堂一开门，立马拿着东西就跑去洗澡，时间点卡的很严格。
“乐乐你”
齐琪坐在桌前吃着早餐。
寝室门被推开，她短暂的懵了下，差点咬到舌头，看着面前人诧异到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人怎么回事？平时根本就不怎么护肤的，怎么今天洗完澡回来，脸上竟然还破天荒的顶了张面膜从澡堂一路走回来，奇怪，太奇怪了，不似往常，这一点都不像乐清怡处事风格。
乐清怡走到衣柜前，把自己前几天试好的衣服拿了出来，心不在焉的应付：“怎么了？”
齐琪走了过去，倚在衣柜前，抬手给对方理了理身后折起的衣角，她看着镜中一脸专注的乐清怡：“你今天有点怪怪的。”
“怪吗？”
“今天不是要出去玩吗，我就想收拾一下。”
乐清怡端正的站在镜前，把自己那张脸左看右看。
“也对。”齐琪看着对方状若自然的样子，一时间又觉得这样的话没毛病，她们出去难免要拍很多照片，收拾化个妆也完全合理，要不她也化个妆吧。
时间一到。
左之惢的电话就准时打了过来。
她们在二号寝室楼下集合，鹿月恬则是先提前出去把车挪到学校门口，然后直接西门碰面，往校门口走的期间，左之惢一直好奇的问乐清怡，她那个朋友是谁。但她都笑而不语，卯足了劲要让她们小小惊讶一下。
校门口有水果摊，小超市，除了左之惢要陪着乐清怡往前走几步去等人，齐琪在这边等鹿月恬掉头过来，剩下的人都各分几路，去采购一会她们要吃的小食品。
“你不会被放鸽子了吧小乐乐？”
左之惢鼓起腮帮子东张西望。
她这在都陪乐清怡在路边等的有一会了，但那人迟迟还没来。
没多久，齐琪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鹿月恬已经开车到了，那边刚好坐下五个人，如果乐清怡的朋友还不过来，她就得赶紧叫车了，今天是周末，出行的学生多，不好打车。
乐清怡倒是一点都不着急：“马上就到了。”
左之惢吐了一下舌头，在身后小声的学了句，她倒要看看今天来的是谁，还这么神神秘秘的，害她在这里吹着风等这么久。
刚说完。
远处就过来一辆黑色suv打了右闪，准备停靠。
从左之惢身后这个角度看，明显发现乐清怡右脸的弧度立马扬了起来，她这边前面刚好有遮挡物，便好奇的挪了几步，扭头跟着对方的视线角度望过去。
瞳孔猛地缩一下。
左之惢的下巴都要当场惊掉，心中不由惊呼。
车门一开。
白色细尖靴落地，修身喇叭裤勾勒出细而修直的长腿。即使穿着到大腿的收腰风衣，衣下的妖娆身段仍藏不住。
栗色波浪卷发。
红唇一抹笑，狐媚眼轻佻，几乎灼伤人的眼。
可柳沁音唯独在望向乐清怡时，美中的那股冷艳攻击性没了，身上的傲气也没了，难得敛下眸笑的又娇又软，像一只邀宠的猫。
“朵朵”
周边的人与景，此时都似泛出一圈圈朦胧不清的光晕，唯独柳沁音敛着笑，鲜明又清晰的出现在乐清怡的视线中。
深林中的小鹿又出现了。
在她心头乱撞。
这次乐清怡依旧被美到腿软，但还是架不住心中的喜欢，扬着唇，快速往柳沁音的方向跑了过去，她的身上，再次被柳沁音的香味包裹蔓延。
“慢点跑，也不知道看看周围的车。”
柳沁音眉目含笑。
两手主动的轻拉了下乐清怡，倒退踱步，面对着笑容甜软的女孩。
这一牵手的行为，似是给了乐清怡底气。
她突然情绪上头。
贼心化贼胆，胆子大了些，她肆意的紧握住柳沁音柔软的两手，放软了声音，开始有些结语：“你你这段时间有有没有有没有”——想你，两字始终卡在喉咙，怎么用力都说不出口。
吞了吞喉，就在乐清怡不死/心的继续酝酿时。
副驾驶的车窗忽地就放了下来。
方岁欢探了半个脑袋出来，将鼻梁上的墨镜往下移了移，红唇轻扯，意味深长的看了对方一眼：“有有没有想你，对吧？”
她学着对方的结语，说完，清脆的笑声就响彻在几人耳中，要笑晕过去。
柳沁音立马别过头去，唇间忍不住笑意：“她脸皮薄。”
乐清怡的脸几乎是刷的变白。
大脑轰的一声响，整个身体都条件反射性的颤了下，瞬间老实了，立马松开了柳沁音的手。
尴了个大尬——
第七十三章
◎初吻呢？◎
看着对方瞬间涨红的面颊，柳沁音只好歪着头无奈的笑出了声。
好不容易胆肥一次。
还被方岁欢给搅/黄了。
柳沁音把被松开的两手往前摊了摊，睨一眼车上妆容娇艳的女人，唇间吐露出轻飘几字，字里行间带些浅淡的谴责：“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把人家笑害羞了。
这不满的表情。
分明就是埋怨方岁欢。
“阿音，你这是在哪寻了个这么可爱的人。”
方岁欢笑到香肩都在微颤。
欣喜时职业素养也不忘跑出来，两手掌握成小拳拳，指关节对着额角两侧的细白肌肤，不停往后轻拉。
毕竟笑多了容易出皱纹，她这张脸可宝贵着。
说笑时。
她还不忘近距离仔细端详几眼乐清怡那张青涩的小脸。
乐清怡的脸是越发赤红，本就是偏内敛的人，她刚还在柳沁音的朋友面前那样与对方讲话，整个人现在直接不好意思到脑袋都有些眩晕感，两手不停紧搓，一字都说不出。
“欢欢你可别打趣了。”
“她脸皮很薄的。”
柳沁音带些娇怒淡瞥一眼。
随后回眸。
将灼灼的目光落在少女垂下的眼睫处，她今天穿的细尖靴，带有点跟，身高直逼一七七，比乐清怡高了近半头出来，她俯身与对方平视，话语间立马变了画风，声音轻而温柔：“欢欢是在和你开玩笑的，没事呢。”
方岁欢立马捏住鼻子缩回车内：“我的天，惹不起。”
有一说一。
这潮湿的暧昧气息可真是柠檬味。
柳沁音嘴角微微勾着，白净指端轻抵在乐清怡下颌处，似笑非笑的往上抬了抬：“别呆着了，快叫你朋友过来吧，我看她一直在那边等着。”
她再不说，估计左之惢在对面还得吹好一会的风，这个天怪冷的。
乐清怡被迫下颌微抬。
四目相对，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抓住，再继续这样对视，她估计会窒息。
“好我这就叫她。”
她悻悻的侧开头。
心痒难受，及时拉开两人的距离。
背过身冲马路对面的左之惢招了招手，呼了口气，平复着自己被撩拨起的剧烈心跳声，期间，柳沁音一直在身后看着那发红的耳根，眼中噙着微妙的浅笑。
左之惢看到乐清怡挥手示意后，这才过来车这边。
她特意给对方留下足够的时间去说悄悄话，不得不说，今天这样近距离看着柳沁音，这天仙颜值，突然有点懂乐清怡为什么总想和柳沁音玩的点了。
不同于上次。
上次她是带着强烈的不满情绪同对方讲话，注意力很集中，没有多余的脑细胞去思考别的事情。
但这次。
是真的多看几眼，整个人就会实实在在的呆住。
左之惢笑容维持在脸上，难得不自在：“学姐好。”
柳沁音象征性的点了点头：“上车吧。”
上秒还沁润柔和的眸重新冷艳。
没有太多表情。
柳沁音刚转身，左之惢扬手拽住乐清怡衣角，兴奋的要命，逮空悄摸给对方比了个大拇指，还调皮的眨了下眼，乐清怡看到后，立马慌张的把她那只竖起的拇指按下去，上车时，在对方后脊梁骨不省心的捶了下。
刚上车。
左之惢就被前排某位轻蔑的「切」了一声。
冤家路窄。
左之惢没忍住「嘶」一声。
她刚在对面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方岁欢探个头出来，乐清怡立马就把手松了，这几天可得把「定时炸弹」看住了，不能让自己的好朋友在柳沁音面前出丑。
方岁欢红唇扬起，唇角的笑容带些玩味：“哟，是你，我还当哪个大神呢？”
拿在手中的化妆镜侧边斜了斜。
镜中对方咬牙切齿，闷不做声的苦恼样可真解她心头之气。
左之惢在后排白眼翻的，眼睛都要抽筋了，语气带些戏虐：“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吧，这次我们出游有你什么事，你可真是搞笑。”
这次出去游玩是她组的局。
怎么一个后来的外来者还这么理直气壮的阴阳怪气，她才不惯。
方岁欢怔愣了几秒，直接回身望向后排，摘了黑墨镜，睁大眼睛怒蹬对方：“我来找阿音的，有什么问题吗？又不是找你，跟你八杆子有什么关系，管好你自己吧。”
“怎么没有？那你”
左之惢唇间带些顽皮的笑意，只是话还未说完，就被乐清怡用言语提前堵住嘴，“惢惢少说几句吧。”她不着痕迹的拽了拽左之惢的衣角，示意对方见好就收，赶忙又揪着心开口安哄副驾驶的方岁欢：“学姐，惢惢讲话就是这样，你别和她计较呢。”
方岁欢回过身，重重靠在椅背上，配合的「噢」一声。
她刚“噢。”完。
后排某位惢女士又不服气的「切。」一声。
这一声不屑的「切」。
重新点燃起方岁欢刚熄灭的小火苗。
她猛地的坐直了身体，看这个架势是准备妙语连珠，柳沁音稍微偏了头，收回望向后视镜的眼神，要是再不开口讲两句，还真怕方岁欢一着急上火甩脸色出来：“好了欢欢，你也少讲几句，难得剧组放几天假给你，既然出去玩就开心一点。”
讲的在理。
方岁欢长叹一口气，阖眼，两手像打坐般的从左右扬起，再从胸前交叠落下，喃喃自语：“莫气莫气，生气会变丑陋，莫气莫气，为了这张漂亮脸蛋。”
左之惢见状。
没忍住嗤笑一声。
乐清怡立马轻拍下对方的肩胛骨，提醒收敛笑意，拿出手机，她把定位发给柳沁音：“我们先出发吧，鹿学姐已经在路口等着了。”
鹿学姐？
鹿月恬也去？
“好的。”
柳沁音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握在方向盘的两纤纤玉指却默默蜷缩收紧了力。
开车途中，左之惢和方岁欢心中都憋着对方给的一口闷气，谁也不说话，再加上车内暖气开的足，没一会两人都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气氛略显沉闷。
也不好开口说话。
期间，乐清怡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的落在柳沁音身上，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
握在方向盘上的那双手。
手型可真是漂亮。
等红绿灯时，柳沁音的肩头忽地就覆上两手，小心翼翼的给她按捏着，不由弯唇，她扫眼后视镜，镜中，乐清怡正看着她软软的笑着，似乎已经看她很久了。
柳沁音轻搭在方向盘上的手。
漫不经心的反手覆上肩头同样柔软的右手，手指微曲拢，轻盈握住，两人的目光在后视镜中交汇，她无声的做了个口型：“不睡会吗？”
乐清怡看懂了这个口型，同样无声回了句：“陪你。”
她这一动作是秉着心疼加试探。
没想到对方不但没有不自在，反而还给了回应。
当下瞳孔简直都在雀跃的放光，轻搭在对方肩头的左手，都因兴奋而在微微的颤抖。
红绿灯亮起，柳沁音收回目光，整个人继续专注在开车这件事上，这倒是让乐清怡有空可钻，在不影响对方开车的情况下，她大着胆子，两手按着按着就开始打起别的主意。
酝酿良久，开始一脸正经的搞起小动作，细嫩指尖时不时轻戳下那张精致小脸，蜻蜓点水般。
柳沁音没有开口劝停。
反而任由那人在她脸上「放肆」。
只是那抹笑，在水光嫩红的唇边逐渐压不住。
——
开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的车，一行人拿着钥匙终于到山间一处连排别墅前，左之惢先下了车，去和里面的工作人员签了相关手续，确认租客信息一系列事情。”
乐清怡站在车旁正给柳沁音看着前后车距，结果一回头，就迎面碰上刚停好车过来的鹿月恬几人。
“学姐，你停好车了。”
“惢惢就在那边办手续，你们进去就能看到她了。”
乐清怡脸上始终挂着柔和的笑意，因为冷，她两手下意识缩进衣袖内，扬手略有些笨拙的给指了指不远处的那间蓝色别墅。
鹿月恬静静的看着对方片刻。
忽然抬手，从外套拿出正发热的小型暖手宝，往前递了递：“你把这个拿着吧。”
车内人默默注视着，眼神忽地一变，有些坐不住，就在乐清怡刚笑着准备接过时，忽地传出她人的音线，一行几人同时回头好奇的望了过去，等看到那张脸，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
只见柳沁音不知为何将车窗放了下来。
两细肘交叠，整个人懒洋洋的轻搭在车框上，眼角下勾，眼尾往上飞挑，那双眼直接透过对方的心底：“鹿部我的手也蛮冷的。”
她虽是笑着，却仍给人矜傲疏离的距离感。
这七个字。
更是听不出真假。
在大家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时，方岁欢又在车内半扬起身，在柳沁音身后探出半个小脑袋，面对窗外笑吟吟的勾着唇：“哈喽鹿部，好久不见。”
鹿月恬客气的点头示意。
她笑了笑，很浅，随着山谷间的一缕清风就消失了，眉心不由轻蹙：“我只有一个，沁音要是想要，可得问问乐乐愿不愿意了。”
视线都聚集式的落在乐清怡身上，当然没有丝毫犹豫，她立马接过暖手宝，转身，走几步递到柳沁音冰凉的掌心内，熟悉的冷香味沁入她鼻中，柳沁音拎着细绳，却没有握在手中，车门打开，一个对视，乐清怡脸上还未消散的笑立马凝固。
什么情况？
她不但被柳沁音直直的掠过了。
甚至对方刚刚还在下车时瞪了她一眼？
为什么？
柳沁音拢紧外套，不疾不徐的走到鹿月恬面前，媚眼微眯，神色散漫的看着对方：“鹿部这个暖宝可比我的好多了。”
鹿月恬也不似往日那般柔和，眼神多出几分清冽：“我和嘉琳的关系还不错，照顾你自然是理所应该的。”
就连说的话。
都似吐着尖利毒牙的蛇一般危险。
柳沁音脸色发青，目光逐渐略带压迫性的看着对方：“那我可真要好好谢谢鹿部了。”
不再神色倨傲。
心底最不愿意被提起的那部分，就这样被人在大庭广众下赤/裸的挑明。即使听的人不明白其中深层含义，但对于她来说，这样的话无疑是一种讽刺，一种嘲讽。
时刻提醒她是不干净的。
“不谢，有需要帮助的地方随时讲。”
“如果我没有的话，和嘉琳说一声，我相信只要她有空，她都会给送过来的，毕竟你是柳沁音。”
鹿月恬挑眉一笑，她自是看不惯仗着容貌去换取利益的污秽行为，更不愿意看到心思单纯的乐清怡与柳沁音这种黑暗贪心的人走这般近。
方岁欢在旁听的是倒吸口气。
她之前怎么没发现鹿月恬还有这一面，可真是毒。
余嘉琳
乐清怡的脸色随着那三字越发沉闷。
余嘉琳和柳沁音之间的关系如何，还有两人间发生过什么她都不太清楚，柳沁音从来没有给她主动解释过这些，更没有撇清和对方的关系，两人之前的互动她都看在眼里，暧昧又亲昵。
想到这，心情不免有些低落。
但乐清怡还是不想拘泥于柳沁音的过去。
她相信她。
此刻，更是听出鹿月恬言语间的第二层含义。
“谢谢鹿学姐。”朵朵，是柳沁音的小名，乐清怡没有说出来，她只是回眸笑着看了眼柳沁音，表明言语间的意有所指：“暖手宝一会用完后，我会充好电给鹿学姐送回去的，以后，我都会尽量做到随身备着需要用到的物品，这样也就不用多麻烦学姐，更不用余学姐亲近跑一趟。”
她还是替她说了话。
柳沁音脸上的阴郁遮在眸底，敛住当下所有情绪。
鹿月恬有些欲言又止。
既然对方做了选择，她也就不好多说什么：“好，那我们先提着东西过去。”
鹿月恬一行人走后，她们三之间的气氛仍旧尴尬，乐清怡默不作声的整理着东西，柳沁音就站在一旁看着，也不说话，方岁欢大眼一瞪，立马有眼色的拎着包往别墅那边走，万一被误伤，就可怜巴巴了，想到这，高跟鞋踩的蹬蹬作响，恨不得赶紧飞过去。
柳沁音看着那个身影。
眸中匿着些自责，心中的不安逐渐冲散了她脸上的明媚。
两人现在是了解阶段，她自是有准备要和乐清怡坦白部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柳沁音下意识的喊了句，嗓音有点颤：“乐清怡。”
“嗯？”
乐清怡倒是不以为然。
她转身一瞬不瞬的看着对方，清澈的眸中不染尘埃，而柳沁音频频垂下的眸中，却是她从未见过的懦怯，她知道她暂时没有准备好：“没关系，等你准备好了，再告诉我你们的关系也不迟，我们慢慢来，不着急。”
说完。
便转身在后备箱里继续整理要拎过去的东西，自然到不能再自然。
仿佛刚才的事，就像羽毛拂心。
在她沉闷的心底，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柳沁音征了征，乐清怡越对她这般耐心，体贴，她就越内疚，她自己也清楚。除了这张脸，她身上没有任何值得乐清怡对她好的点，虚荣，贪心，又自私。
真的坦白，乐清怡还会这样喜欢她吗
柳沁音思绪放空了几秒。
往前挪了几步，眸色如水般直直地望着乐清怡，唇线绷直：“对不起。”
之前，她不知钓着多少花季少男少女的心，欠了多少情债，从不会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什么。
直到这刻。
她开始措不及防的后悔。
青春中所有关于情感的第一次，细数，她能给乐清怡的其实已经没剩下几件了。
她觉得很对不起她。
乐清怡立马放下手中的袋子，从口袋了掏出纸巾，轻轻在那人眼尾按压着，温声轻哄：“哎呦，怎么还要哭了？朵朵，我怎么感觉你的眼影开始晕了。”她左看右看，调皮的笑着说：“你这个是不是不防水的呀，柳朵朵现在变成小国宝了。”说罢，还掏出手机对着柳沁音拍了几张照片，笑意盈盈。
柳沁音立马把乐清怡的手挡了下来：“哪有你这样给人擦眼泪的，不晕才怪。”她花了妆容，一会怎么好意思进去面对那么多人，心中都要急死了，赶忙拿出粉饼，掏出迷你小镜，镜子打开，一下就被气笑了：“你竟然敢骗我。”
“救命啊。”
乐清怡身上挎着柳沁音的包，手中还拎着柳沁音给买的零食。
身后。
还被柳沁音追着掐大腿。
方岁欢有些不放心，她一直在院子门口等着。直到看着不远处那两个嬉笑打闹的高佻身影。
从她这个角度看。
也不知是错影还是什么。
两人并肩踱步时，那牵在一起的两手似乎就没松开过，方岁欢在心底不由感概句：“好家伙，吸铁石这是。”
——
别墅内。
“就等你两了。”
“快点坐下来，我们要开始第一个游戏了。”
左之惢立马接过乐清怡手中的塑料袋，把对方往柳沁音坐的那个沙发推了推。
“什么游戏？”
乐清怡坐在柳沁音身旁，往旁挪了挪，怕挤到对方，手下很自然的剥开橘子，自己吃了小半部分，另一半递给了柳沁音。
“瓶口指到谁，提一个问题，剩下的人抬手指，三次机会最先用完的，真心话大冒险。”齐琪抢先一步说了出来，不过后面又紧跟温柔补刀：“还不如玩象棋这些，还可以锻炼一下脑子。”
她可不喜欢八卦别人的事情。
尤其是柳沁音和方岁欢还在，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
“齐琪。”左之惢立马小不满的喊了句：“你哪一派的，你支持我一下嘛。”
看着对方期翼的小眼神。
算了，毕竟这么熟，齐琪勉为其难的松了口，两手举起表赞同：“行吧，但你晚上可得陪我玩象棋，这次我一定能赢你。”
“行行行，那大家如果都没有意见的话，我们就开始游戏。”
左之惢开始有些迫不及待了，她这可是在给乐清怡创造机会，电视上不都那样演的，真心话可以趁机问问对方有没有在意的人在场，大冒险可以让对方选择一位在场的人拥抱。
瓶口转动。
无语，居然对着的是方岁欢。
“别吹了，哈喇子都出来了。”
方岁欢墨绿色的指尖嫌弃般的点了点左之惢。
她坐直了身体，想法自然是和左之惢一样的。虽然她和余嘉琳的关系很好，而且余嘉琳还和郑妍算半个发小。但看的出，柳沁音已经心有所属了，所以这次来，也就没想着捣乱。
抬眸扫眼在座的。
除了她和柳沁音是艺术生，剩下的都是医学生。除了鹿月恬，还都是大一的，到底该怎么问才能让乐清怡掉一次机会。
不管了，先让她们统一掉一次吧。
“初吻还在的请抬食指噢。”
她刚说完，就对上左之惢投来的赞赏眼神，这个问题问的好，她两想一起去了，先统一掉次机会，既不明显，还帮了乐清怡。
然而结果却大相径庭。
除了提问者可以不参与，乐清怡居然是在场唯一一个没有抬食指的人。
初吻没了？
她早恋？
柳沁音迟疑过后立马恼火，斜眼睨了乐清怡一眼。
乐清怡和大家的反应也是一样，只不过她的惊讶是对柳沁音，她整个人僵滞，柳沁音现在抬食指
所以那晚。
她也是初吻吗？
想着想着，唇角便逐渐不可控的扬起。
完了
方岁欢和左之惢似乎想到一起去了，两人的表情渐渐拉跨
左之惢的鼻尖甚至都在冒汗，可没一会，拉跨的表情立马转变为惊讶，天啊！她们这是错过什么大瓜了？两人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
乐清怡水波荡漾的眸，似有七彩斑斓的柔光，她笑盈盈的看着柳沁音扬起的指。
她抬手。
将柳沁音的指轻柔的握了回去，笑意四散。
“这”
柳沁音睫毛轻颤，脑子罕见的卡壳。
她初吻没了？
第七十四章
◎送你个礼物◎
发懵的样子莫名有些可爱。
柳沁音本来就是正儿八经的冷白皮，肌肤只需泛出浅淡的嫩红，就异常明显。
对方发红的耳根正倒映在乐清怡清亮的眸中，难得羞涩内敛的反应，让她心中不由燥热，眸中除了一抹稚红，更是心底掩饰不住的渴望与。
四目相对。
柳沁音的瞳孔不由放大。
为什么乐清议怡要掰回她的手指？她的初吻没了？什么时候没的，她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而且，为什么乐清怡知道，难不成是她偷亲的？竟然敢偷亲？
还真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乐清怡妥妥是一个披着羊皮的臭狼。
就是仗着张看起来什么都不会都不敢的脸。
谁知，胆子竟然这么肥？
不行。
必须得找个空，好好问一番。
“不好意思各位，我现在才反应过来。”
“我刚可能没听清楚问题，谢谢乐乐同学的提醒。”
边说大脑边飞速运转。
碍于桌前这么多双眼，况且左之惢还带了别系的同学过来，柳沁音不由担心别人私下会推测她们之间的关系，只能硬着头皮去圆话乐清怡刚才的行为。
她依旧客气冷艳的笑着。
桌下，细尖靴把隔壁那双黑色板鞋踩个不停。
“没事，提醒是应应该的”乐清怡一脸吃痛的半俯在桌面上，闷声，后几个字尾音都在发颤。
有人吃瓜，有人呆愣，有人失望。
但统一的是大家都没有言语。
似是这样的解释还是不太能服众，或许也是因为突然的尴尬氛围吧，总觉得的这个时候不应该多嘴。
身为好麻吉，方岁欢是发楞过后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我这几天上火，嘴巴里面的火疮还没好，所以咬字就有些不清楚，不好意思呀，阿音。”
说完。
立马侧眸瞟了眼左之惢的位置。
真是傻子，还搁那看的挺愉悦？当下手中立马胡乱抓了个小糖果，偷摸丢了过去。
砸？
左之惢回瞥一眼，虽然两人没有出声对话，但单看眼神，方岁欢咬牙切齿的摸样，显然已经用「优雅」的话语把她问候了一遍
她这才反应过来：“你有口疮不早点说，大家说问题时咬字尽量清楚一些，方岁欢刚才的含糊不清就是个反面教材，不要向她学。”
我忍
方岁欢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
鹿月恬启唇：“那继续吧，别卡这了。”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对面沙发上正小动作不断的两人。
桌下，柳沁音的右靴被乐清怡两鞋尖紧紧卡住，怎么抽都收回不来，气的不停在桌布下轻掐对方的大腿根，较了会劲，气着气着又无奈的笑了出来。
看到柳沁音敛眸轻笑。
乐清怡这才松了腿上那股劲。
她撇着小嘴，挑起眉梢调皮的笑了笑，随后左腿又紧贴上柳沁音柔软的右腿侧面。
方岁欢指尖一转，中间的玻璃瓶又开始转动。
好巧不巧。
又是她。
当下的表情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跨」，从小到大她成绩就没好过，身边的朋友无疑都和她一般，她哪里晓得这群高材生的生活习惯。
这场有心安排。
但画风逐渐开始跑偏的游戏。
到最终结束时，乐清怡和柳沁音都还安全的混在队伍中。倒是左之惢后期被临阵调转枪头的方岁欢坑了一波。
她以后再也不会选大冒险了。
——
之后三两好友继续随意玩了会大厅内别的娱乐设施，下午到点该准备用餐，来时她们就带了不少火锅食材，几人开始有分工的忙活各自手中的事情。
柳沁音和方岁欢因为要控制身材，所以她两的吃食要单独备着，上了二楼的小厨房，乐清怡在厨房瞎忙活了会，心里还惦记着那人，找准时机就溜到二楼去。
厨房的门半敞。
只有柳沁音一人独站在那里，侧背对着她。
乐清怡暂且停下了脚步，透过敞开的缝隙不由多偷看几眼。
柳沁音换了身衣服，上身是件短款的纯黑紧身毛衣，身姿纤细却不单薄，该有的地方她都有，下身是条高腰牛仔裤，小而精的logo随着俯身而隐约半浮现在腰际后，典型的衣架子。
总是披散柔顺的长发，也被挽发成低马尾，安安静静的垂落在修长白净的脖颈后。
整个身影没了以往的心高气傲。
更甚是笼了一层轻盈的薄纱，不由乖顺柔软些。
似是洗完，要开始准备切菜。
柳沁音忽地就转过身，完全背对着，乐清怡这才从看出神的情绪反应过来，站在门口，礼貌的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殊不知。
这扇半敞的门是有意留下的。
更不知，柳沁音在背过身的瞬间，脸上不经意间多出的那几抹笑意。
她一直都知道。
在离那个身影越来越近时。
乐清怡却望而停步，她总是这样，有时忽地就不敢靠太近，似是靠近后，对方浅浅的呼吸都会如擂鼓般在她心头热烈敲响，双肩紧张到不由紧绷。
“你怎么上来了？”
柳沁音软御的嗓音撞进身后那紧张的人耳中。
天
连声音都温柔了好多。
明明知道那人是背身，可乐清怡仍然局促到连手都不知该如何摆放，耳朵也一阵阵发烫，可真是太不争气，她站在原地半响，才上前几步：“我上来看看你在做什么，需不需要我帮忙什么的？”
刚说完。
就因框内的食材明显征了下，胸口闷的厉害，她心疼。
“我这也没什么，这些很简单的。”
“你下去和她们一起吃饭吧。”
柳沁音没抬眼，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只是刚说完，她的手就覆上另一双白皙两手，乐清怡长吁一口气，很轻柔地接过她手中几样菜，拿着纸巾将她泛着水泽的两手擦干净，然后默默的在水流下清洗蔬菜：“你就吃这个，这能吃得饱肚子吗？”
眼下。
都是一筐绿色。
香菜，菠菜，青菜，娃娃菜，茼蒿，除了这些别的也没了。
似是察觉到身旁人的沉闷。
柳沁音反身倚在桌面上，视线描摹着乐清怡不怎么开心的侧脸，指腹轻柔的点了点她的脸颊：“后面不是还有几组平面，等拍完了，我就好好吃饭好不好？”
虽没有多余的话。
但话语间。
柳沁音安哄的语气明显极了。
乐清怡忽地扭过头看着对方：“骗人是小狗，以后五谷杂粮可是要吃的。”
柳沁音看着那双认真，且双眼皮褶子很深的葡萄眼，有些哑然失笑，怎么还上升到是不是小狗的问题了，其实本就是依着对方情绪的安慰话语。
老实讲。
她可没当真。
柳沁音侧头，轻趴在乐清怡的肩头，扬起的薄唇在对方耳旁漫不经心的温声几字：“汪汪汪。”
无形间又撩拨。
乐清怡立马像触电般蜷缩起来，快速捂住自己的耳朵，涨红着脸，还不忘嘟起唇批评对方：“柳朵朵你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柳沁音闷哼一声，不语作答。
乐清怡刚想继续说教时。
就被走廊渐渐传来的脚步声和话语给打断了。
只见方岁欢一脸睡眼惺忪，伸着懒腰，在门口无精打采的嚎了一嗓子：“好困啊，真是越睡越困。”等对上屋内看向她的那两人，眼睛瞬间亮了：“没打扰到你们吧？我好像走错地方了，拜拜。”挥了挥手，就准备溜。
柳沁音连忙走过去拦住对方，淡声道：“欢欢你去哪里？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赶紧坐下来吃饭。”
“噢。”
方岁欢点了点头。
大眼一睁不经意间和乐清怡对视。
笑的像甜糖的眼似乎再告诉对方，可不是她不想走，也不是她要当电灯泡，是她家柳沁音把她拦住了，跟她无关。
乐清怡还在征纳方岁欢这样的眼神是何意，有些看不懂，忽地腰间就被人轻柔的往前揽了揽，下意识回眸，柳沁音正看着她：“你也赶紧去吃饭吧，楼下有你喜欢的脆骨羊肉卷。”
“那我先下去了。”
“要是楼上缺什么，你给我发消息，我送上来。”
在柳沁音的注视下，乐清怡活蹦乱跳的下了楼。
楼下。
不同于二楼的冷清寡淡。
餐厅内飘着浓烈的正宗川味料底，多闻几下，都能被辣麻椒呛到喷嚏不断，只是闻，都已经垂涎三尺，乐清怡迫不及待的跑过去，开始和大家一起把食材往桌面上摆放。
“你的杯子在那里。”
正切菜的齐琪注意到乐清怡的来回张望，知道对方肯定是在找水杯。"真不愧是我室友。”
“我都还没说，你就猜到了。”
乐清怡抿口热水，水杯还没来得及放下，左之惢就把自己的杯子递过来：“乐乐快，给我赶紧倒口水，我都要渴死了。”刚喝没几口，左之惢就蹙了眉头：“你这个杯子质量这么好的吗？中午到现在，都这么久了竟然还是温热的。”
额头冒汗。
她现在只想喝口凉的下火。
本以为乐清怡的水会凉些，结果还是温的。
乐清怡下颌威扬，有些得瑟：“我的杯子本来就好。”
“三四十的杯子这么牛？”
左之惢开始好奇的研究杯身的成分组成，她倒要看看这个杯子有什么特殊材料。
齐琪笑着看两人跟小孩一样的斗嘴，继续切着手中的菜。
大家围在一起吃火锅。
都是同专业，不免开始纷纷畅谈对未来的期望。
期间，鹿月恬一直有意无意的看几眼乐清怡，很自然，在场的都没有发现她不同寻常的目光。
没一会，柳沁音和方岁欢就下了楼。
她们开始分配房间的问题，总共五间房，都是大床房，她们来了七个人，自然是够住，只是谁和谁住又开始犯难。
方岁欢有眼力见的提前打声招呼：“明天妍妍开完会就会过来找我，所以我申请一人住一间。”
新生可能入校时间短不知道。
但凡去问老生，谁不知道她和郑妍这场恋爱谈的有多高调。
两人在学校内，丝毫不避讳，就像正常的情侣一般，该牵手就牵手，该在朋友圈秀恩爱就直接秀，那叫一个甜蜜。
这样也刚好。
她单间，也就意味着柳沁音单间。
“行，那你就单独一间。”
“那我们大家干脆这样行了，谁和谁比较熟住一块好了，我先说我要和乐乐住。”
左之惢唇角一翘，后面有心补一句。
她带来了两个同学，她们自然是一间，鹿月恬和齐琪跟她们一起出去过几次，自然也是可以睡一屋，柳沁音单独一间。这样，乐清怡晚上就可以过去找柳沁音聊聊天增进感情。
她可真是大机灵。
——
晚上九点，大家都各自回房休息洗漱，乐清怡端坐在沙发上，她看着时间，心中估摸着柳沁音这会应该差不多收拾好了，与左之惢默契对视一眼，拿起桌上的水果就出了房间。
“噔。”
乐清怡食指曲起，礼貌的站在门前轻叩一声。
没一会，她可以听到，屋内轻盈的步伐正向这边走来，随着门被打开，唇间的笑再也藏不住：“朵朵，我给你带了水果。”
柳沁音穿着白色吊带裙，头发还是半湿，敷着面膜，略带疑惑的看着她：“水果我这里不是也有吗？”
水果是次要。
进这个闺房才是主要。
两人这么久没见，乐清怡是超级想待在有柳沁音的环境中，只是看着对方，就莫名开心，所以此时也顾不上看柳沁音的表情如何，打定主意先进去再说。
她低着头就径直的进了屋。
胡乱邹一句：“我拿的有几样你没有。”
柳沁音倒也没拦着。
关了门，她有些好笑的看着对方，指尖蠢蠢欲动，没忍住在那张白皙脸蛋轻捏下，双眼微弯：“我先去吹头发，你自己坐那玩会。”
乐清怡心中咕噜地吐出甜蜜小泡泡：“好哒朵朵，那-需要我帮你吹头发吗？”
“不要。”
柳沁音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上次她抹的护发精/油都还没完全吸收，就被乐清怡快速给她吹干，而且细看，吹发的顺序和方向都不对。
她可不想再让自己的头发「委屈」一回。
在等对方出来的时候，乐清怡坐在沙发上开始吃水果，她把桌上摆的水果刻意吃掉几样，用湿巾擦擦手，起身，然后开始叠放柳沁音床上才从真空袋拿出，还未来得及整理的几件衣物。
柳沁音收拾好，推门瞬间，这一幕就落入眼底。
乐清怡的背影。
像是一束光忽地照进她心底，在深冬的夜里格外温暖。
尽管身后人是慢慢靠近，但乐清怡灵敏的两耳还是听见了，她提唇说道：“朵朵你可以帮我倒杯水吗？我想喝热水。”
知道对方有点小洁癖。
柳沁音拿了个新的玻璃杯出来，接了热水：“过来喝吧。”
乐清怡偷笑：“朵朵你不用管我，你开始护肤，你房间有几本书我好像没有看过，我可以看一下吗？”
这么晚躺她屋里的沙发上看书？
柳沁音一时没摸清对方来找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但也没多说什么，随她去了：“你想看就看吧，安静就行。”
她坐在化妆镜前。
听着音乐，开始全套护肤。
眼看半小时过去了，马上要睡美容养颜觉，柳沁音稍微转下桌上的镜子，瞥了眼沙发上那人，这专注的样子，还真像是在看书：“你要不拿回房间看吧，都这么晚了，回去睡吧。”
乐清怡立马放下书，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对方：“朵朵你都收拾好了吗？”
柳沁音回句：“还没，一会要测下肌肤营养度。”
她脸上刚涂好精华液，等美容仪按摩好，要等个二十来分钟才可以机测。
“那我喝了水再回去，水有点热。”
乐清怡小口抿了下，又把杯子放回桌上，重新躺在沙发，表情丝毫不见异常。
嫌热？
柳沁音立马将目光落了过来，长腿搭着：“不是你要喝热水的吗？”
“对呀，可是烫嘴，喝不下去嘛。”
怕露馅，乐清怡在本就狭窄的沙发上翻了个身，背对着柳沁音，敛下的眸忍不住偷笑。
“行吧，那你再等会。”
说的在理。
柳沁音也没有多想，转过身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又是和之前一样的沉浸式护肤，乐清怡等了好久，等着等着就真的犯了困，她蜷缩式窝在沙发上，精神状态逐渐从刚开始的半睡半醒，到最后真去找了周公玩。
睡了？是真睡着了？
柳沁音好奇的半俯下身，距离渐渐拉近。
这才发现对方的双眼皮内还隐着一颗痣，耳后一缕碎发落下来，落在乐清怡秀气的脸颊上，看到睡着那人皱眉吸鼻的痒痒样，抬手将碎发别在耳根后。
她轻笑。
弯起的眸直直看着对方：“晚安，书呆子。”
今晚整个夜似乎都是温柔的。
——
柳沁音一觉睡醒已经九点多了，她难得这么晚起，回眸，沙发上的身影也不见，桌上却多了份早餐和热牛奶。
早餐过后。
才发现山谷间不知何时都开始飘雪。
柳沁音伫立在窗前好奇的看着，她是南方人，很少看到这般飘落的鹅毛大雪，到处落满厚而冷冽的冬雪。
院内一阵嬉笑声。
柳沁音移眸瞧过去。
皑皑白雪中正追逐打闹的高佻身影，被正午间的光茫衬的闪闪发光，乐清怡逆着光的明媚笑容，就这样措不及防的深深烙近她心底。
楼下那人玩了会。
就摘下手套往院内跑了进来。
乐清怡从后院进屋，将手里黄色的小夹铲放好，立马就跑上二楼，得快点，不然一会又要被新雪打乱了，这都是她今早第三次搞这些雪花造型了。
门半敞。
乐清怡悄无声息的走进去。
把热水杯递过去。
她轻倚在旁的书柜上，咬着口香糖，静静凝视着女人被光明笼罩的柔软侧颜，这束光茫，不仅照在了柳沁音脸上，更是照在她心尖，眼底难掩的爱意开始被牵动。
柳沁音察觉到身旁人的目光。
弯眸露笑："怎么了？”
这一眼，让乐清怡盈盈双眸不由颤，时间仿佛就定在对方把视线转向的这一刻，她其实之前也见过柳沁音卸妆后的样子。
可能是因为总在晚上。
光线没有清晨十点这般明媚，再加上对方还不怎么笑，所以当下她觉得此时的柳沁音温润极了。
那股疏冷劲似乎不复存在，反而娇娇软软的。
“下雪了，要不要一起下去玩玩？”
“郑妍学姐也来了，她们正在雪中玩摔跤，摔起来还蛮猛的。”
乐清怡期待的看着柳沁音，唇角悠扬出一个软笑。
“好。”
柳沁音撩拨人的凤眼弯了弯。
她同意了。
只是奇怪，方岁欢她们明明在前院打雪仗，乐清怡却牵着她走到了后院，两人停在那扇木制的小门前，乐清怡一脸神秘，两手还轻轻的捂在柳沁音眼前，轻声：“那你要闭着眼睛哟，我送你一个小礼物。”
“幼稚。”
嘴上虽是这样说，柳沁音还是乖顺的闭了眼。
门打开。
迎面而来一阵冷风。
脚声慢慢，即使穿着对方的羽绒服，柳沁音还是下意识颤了下，乐清怡立马一手搂过对方的腰间，将人揽入她温热的怀中，笑着启唇：“我倒数三秒你就可以睁眼睛了，三，二，一。”
一掉完落叶的枯树。
分叉的枝条末端。
全都挂着用雪球捏造出的小心心和小星月。
柳沁音咯噔一下，扪心自问也是见过不少新奇礼物，可这样的是第一次，心中忽地风涌，两人相视一笑，她冷艳的媚眼逐渐柔和，连声音都在笑：“好好看，乐清怡你快帮我拍照留念，不然一会要掉了。”
“好好好-掉了我再帮你夹。”
乐清怡看着对方。
在她心底筑巢的人，此时正满眼欢喜地望向镜头，占满她的思绪。
——
后院你侬我侬。
前院摔的不可开交。
郑妍和左之惢在茫茫大雪中，花式摔跤，整个过程不但包含了散打，柔道，自由搏击，还有烧脑的心理学预判以及两人的耳朵都要受住方岁欢时不时的几声即兴助喊。
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两人瘫躺在雪地中喘息。
“你输了。”
左之惢友善的伸出右手，看向刚被摔倒在地的郑妍，目光如炬，郑妍笑着点了点头，左手搭上去：“没看出来，你还是技术流，用的巧劲，服气。”
两人还没聊个几句，身后就传来刚响彻山谷间的呐喊声，郑妍闻言，不由敛眸，一脸的甜蜜样。
“左之惢，我和你来！”
方岁欢摘了头上的貂皮黑帽，围巾也甩在地上，竟然敢当她的面欺负她的妍妍，踩着模特步气势冲冲的跑了过来，一副要打对方撂倒在地的摸样，刚跑过来，就被郑妍拦腰抱了回去：“欢欢我没事，听话呢，我们回去玩会游戏。”
“你给我等着。”
方岁欢在被抱走的途中，还不忘看着左之惢放狠话。
左之惢则是故意做了个鬼脸。
那会让她扮演猩猩深情告白，还让她用屁股写名字，这下，可算是报了大冒险的「仇」。
心里真得劲。
第七十五章
◎有点想哭◎
郑妍和方岁欢刚进屋内，就看到餐厅坐的那两个身影，柳沁音长腿一搭，悠闲的坐在高脚椅上低头点手机，乐清怡怀中抱着一件黑色针织衫外套，背略微低着，站在身后也埋头看着，唇角的弧度时不时上扬。
“妍妍，你说她两在看什么好玩的？”方岁欢半蹲下来，在正给她换拖鞋的郑妍耳旁轻声嘀咕一句。
“我怎么知道。”
“但你看，沁音的衣服在乐清怡手里。”
郑妍摘下手套，意味深长的看着那两人。
她扫了眼厨房的电器，旁边的烘培机亮着灯还在工作，认识这么久，基本就不怎么见柳沁音吃这些，一看就是陪乐清怡在等。
真是新奇。
柳沁音竟然愿意把时间花费在「等」字上。
方岁欢轻佻眉头，脸上更是抑不住的激动：“我们上次真的猜对了，妍妍你一会多看几眼她们的互动，就看的出是真有情况。”
这话说的也并不毫无依据。
“八卦。”郑妍笑了笑，竖了个大拇指出来。
“我说你俩单独坐那里干什么，背着大家悄悄约会啊？”
方岁欢这句话真对的起她勇子的外号。
本着凑热闹的心态，她飞速的跑了快去，两细臂轻搭，一手搂一个，整个人处在柳沁音和乐清怡之间，像是有所预谋，她不看柳沁音反应如何，倒是侧头看着迅速羞红脸的乐清怡。
柳沁音停留在手机屏幕上的视线，瞬间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乐清怡，收的很快，没有被任何人捕捉到。
方岁欢这句调侃的话。
在空旷且静谧的大厅内似是有不断滚动重复播放的魔力。
气氛凝滞半响，乐清怡吓傻了，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方岁欢说话都这么直接不避讳的吗？
看对方没有反应，方岁欢再次皮意上心头：“小舞神，你是不是在和我们家阿音约会？你喜欢她对不对？”
我天
乐清怡心跳漏了瞬，直接一口淤/血堵在嗓子眼，羞极了。
“欢欢，别淘气。”
乐清怡刚想伸手去拽柳沁音的衣角求救，郑妍就及时出了声，手一拉，就把方岁欢从两人中间拉到她身旁：“欢欢这个人就是贪玩的性子，特别喜欢跟人开玩笑，你别在意她说的。”
“我一点都不贪玩好不好，小舞神你说呢？”方岁欢斜眼眯郑妍一眼，扭头又笑嘻嘻的看着乐清怡。
“方学姐确实不贪玩。”
乐清怡刚故作轻描淡写的回应，方岁欢脸上的笑意就愈发浓烈，她侧头看眼柳沁音的表情，依旧低头有条不絮的回消息，似乎没有生气和不悦的样子，又跟在后面继续追问：“既然你觉得我不贪玩，那你告诉我，我们家阿音是不是答应和你约会了？你别害羞，我们是一样的。”说完，小眼神还瞥了一眼郑妍，示意她喜欢女生，“我”
乐清怡求救的看了一眼柳沁音。
她真不知道这要怎么回话，万一对方不愿意将喜欢同性的事情说出来怎么办？这属于个人隐私，没有柳沁音的点头示意，她不敢张这个嘴。
况且她两这也不算约会吧，柳沁音都没答应和她在一起，自己单方面接话，也会影响柳沁音心中对自己的印象分吧。
思来想去还是不作答。
万一哪句说的有漏洞。
事后又惹柳沁音不开心不就得不偿失了。
深吸一口气，不管了，她把这个话题抛回给柳沁音：“朵朵”
柳沁音放下手机。
锁屏。
凤眸轻佻的看了眼面前掩不住八卦之心的方岁欢。
她沉默了会，细长的食指在桌上曲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突然扭头对上那双直直看向她求救的水润眼睛：“人家问的是你，又不是我。”说完，不但没有收回视线，整个人都似是在等什么。
越来越有趣，郑妍在一旁看的很透。
乐清怡后背蒙上一层薄汗。
三双眼睛此时正齐齐盯着她，紧张到做了好几个吞咽动作，还是有些难以抉择。
她下意识回眸看着柳沁音，四目相对，眼神缠绵一瞬，对方忽地就弯唇笑了，惊喜又带些不可思议，真心话融进唇齿间：“我我确实是对朵朵有不一样的情感，是爱慕之情，但我们现在没有正式在一起，我还在很诚恳很努力的追求她。”
柳沁音紧抿的红唇放松下来。
她侧身对着方岁欢嘟囔句：“这下从人家嘴里听到你想听的了吧，你可别欺负她了。”神色如常，可细听，字里行间又都是刻意掩下的笑意。
“我怎么感觉，刚某位柳女士比我更想听到这句话被乐清怡说出来。”
方岁欢跟在柳沁音屁股后面不依不饶的打趣着。
柳沁音起身整了下裙摆，拿起热水杯就准备上楼：“方岁欢请问你的感觉有准过吗？”
“哪里不准。”方岁欢跟在柳沁音身后，脸上挂上八卦的笑容跟着一起上了楼：“阿音你跑什么，没看出来嘛，你竟然喜欢这种羞红脸的读书人类型。”
“方岁欢，你信不信我泼你。”
柳沁音忽地停了步伐。
微微上扬的眼尾有点被人捉住小辫子般的不爽。
“阿音，你现在可有点气急败坏那味了啊。”方岁欢刨根究底：“既然你觉的不准，那你坐下跟我聊聊具体哪里不准呗。”
期间乐清怡的视线一直随着柳沁音，直到那两人上了楼。
脑子有点懵。
她在仔细琢磨会，眼神越来越通透。
所以柳沁音这是不好意思了？
她的心狠狠噗通跳两下，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将手中的甜品往扬起的唇间送，丝毫没注意到郑妍的靠近。
“沁音之前可不会像今天这样的。”
郑妍两手怀臂好奇的看着她。
之前，柳沁音与人暧昧被问到时，兴味十足，不但不会反驳，明媚冷艳的脸还会适当的露出浅笑，自然极了，她会给对方心里故意留下足够多的遐想空间。
可今天被追着打趣时。
她不反驳。
却也不语作答。
有点好玩。
“那朵朵之前是什么样的？”
乐清怡回眸，立刻反问，有关柳沁音的一切她都想了解。
郑妍眯着眼想了会：“她之前可不觉得情情爱爱这些是什么好东西。但这一年因为你的关系，我和欢欢有幸可以见到她这么小女生的一面，说实话，之前从没想过。”
在她印象中，柳沁音身上总是有一种无形的高级气场，整个人连头发丝都可以说是傲极了。
媚眼间的冷艳流转。
肆意张扬到就不存在她拿不下的人。
然而今天，她那双冷而媚的眼在看向乐清怡时，竟然莫名柔和娇羞了很多。
甚至还有在期待什么。
小女生的一面
乐清怡笑意温柔，比起别人，其实她是最能直接感受到柳沁音态度变化的人，委屈受的多了。所以柳沁音不经意间的一点点好她都会欣喜若狂，放在心里珍视到不行。
乐清怡颌首：“不管年纪多大，性格怎样，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纯粹的小朋友，只是需要去主动发现。”
“可前提是，她愿意让你发现，她只给了你发现她的机会。”郑妍笑了笑，打量一眼对方：“我也很好奇，你身上到底是有什么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吸引到了沁音的注意。”
其实像乐清怡这样傻乎乎的跟在柳沁音身后的人并不少。
但奈何柳沁音从不是情绪外露的人，更不是一个会将自己的情绪交给她人的感性者，久而久之等不到回应，那些人也就放弃了。
三年。
乐清怡是唯一一个让柳沁音有所犹豫的人。
柳沁音这个人实在是长的太漂亮了，纯天然的美，好看又有脑子。
因为漂亮。
她从小就比别人更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
说她心肠好，是个善良的姑娘吧，你又永远不明白她与你交好，是真的喜欢投缘，还是你身上有她看重的点。
当她看着你。
那双含情眼实在是演的太真。
就算身边的一切都在不停告诉你这是假的，是利用，你还是愿意去说服自己相信她，抱着赌一把的心态，认为自己就是那个奇迹。
说她心思坏吧，扶老奶奶过马路，资助贫困地区的孩子上学，社会公益，她一样没少做。
她骗。
她利用。
但她心里一直都有个度，这个度她掌握的很好，她会越过这个度，为自己找段短而快的捷径，可她又只是单纯的小小越过几步，从不贪心的想腾空飞跃。
她想要，却从不沉迷。
就是这样一个势力又精明擅打算的人，究竟是看上乐清怡哪一点了？郑妍和方岁欢暂时都没看出来。
“我身上？”乐清怡听的云里雾里，嘴抿成一条直线：“感觉说出来也挺傻的，可能是真诚和足够的尊重她吧。”
郑妍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臂膀：“行吧，那我先提前预约你俩的时间，到时候我们四个人一起出去旅游转转。不然欢欢每次都觉得人少不好玩，不想和我出去。”
乐清怡不想做柳沁音的主：“如果朵朵愿意和我在一起的，也刚好愿意出去走走的话，我可以顺口提一嘴，但还是看她到时候怎么支配她的时间。”
“行，等你的好消息。”
郑妍的电话突然响了，接通瞬间，乐清怡也听到那头的撒娇语气，郑妍立马接杯热水，杯上的照片是定制打印上去的，是方岁欢嘟起红唇的自拍照，看样子是楼上那位小姑奶奶口渴了：“乐乐那我先上楼了。”
乐清怡起身，抬头看眼时间，这个时间点柳沁音肯定收拾开始化妆了，她之前有等过，化妆时间大概四十分钟左右，那空出来的时间点，她可以去干点别的。
想到这。
又穿上自己的羽绒服，戴上手套出了门。
她刚出院子，就看到院前浅坡上面正打雪仗的几人，左之惢毫不客气的冲她丢了个小雪球过来：“乐乐，玩不玩？特别解压。”
一旁的鹿月恬也停下手中的动作，晃了神，她左手握着一个还未完全成型的雪球，也想丢过去与对方嬉笑打闹。
可是
她静静的看着她。
她脸上的笑容看的出很开心。
她知道她的开心是柳沁音给的，指尖禁不住握紧了手中的雪球，雪顺着指缝一点点洒落。
“你们和鹿学姐玩吧，我还有点事噢。”
乐清怡下意识两手抱臂，肩膀僵硬的耸起来。
可能是因为才从二十多度的屋内出来，身体还没适应外面的低温寒冷，整个人现在发颤到不行，鼻子通红，小心翼翼的挪步。
下了一晚的雪。
温度低，路面已经结了一层薄冰。
鹿月恬时不时回头看几眼那个走的颤巍的高佻身影，也不知道在弯腰捡什么，她有些放心不下。
“乐乐那边背阳，路面滑一些，你走路的时候要注意自己脚下，有事就给我就给大家打电话。”
鹿月恬声音平淡温和。
她不但说话温柔。
整个人连气质都属于那种温柔到极致的姐姐类型。
乐清怡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叮嘱，她回头，两条视线在空中交汇，她对着鹿月恬笑了笑：“知道了鹿学姐。”转身，继续瞪大眼睛看着雪地里的每一片树叶，尽量找到完整有根条的，捡起后小心翼翼的放到口袋里，生怕碰碎了一样。
可惜。
这个月份树叶已经掉的差不多了。
半个多小时，她零零碎碎只找到一点点，数来数去都凑不够一捧。
乐清怡揣着这些树叶跑回屋内，拿出纸巾将捡到的树叶擦拭干净，再找到一个黑色的小皮筋，坐到桌前开始忙活。
最里层是三片树叶聚拢。
外层的树叶紧紧贴里层包裹。
一层又一层严严实实的覆上去，最后树根用皮筋扎紧。
乐清怡看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怎么这么丑嘛，她把这朵小胖花背到身后，两步一个台阶跑上了楼。
停在那扇门前。
食指曲起——噔噔。
柳沁音浓密长卷的睫毛垂了下来，视线停留在手机上，低头浅笑，不知道在回谁的消息，等乐清怡进来后，她就迅速锁了屏。
“朵朵。”
乐清怡刚进来就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柳沁音立马站起身，她走过去，手背轻搭在对方的额头上，有点烫：“是不是发烧了？我去找一下温度计。”
“先别走，我再送你一个小礼物。”
乐清怡知道自己的手很冰，她怕这种寒意刺到柳沁音，所以只是拉住了对方的衣角一处。
又送一个小礼物？
又是雪有关的？
思索了两秒，柳沁音转过身，眉头隐约皱着，似乎猜到对方消失的这四十分钟又去干嘛了：“你刚是不是又跑出去搞雪什么了，所以把自己冻感冒了？”
“没有呀，我才没有玩雪。”
乐清怡笑嘻嘻的回了句，随后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扬了出来，眼底透着紧张。
一朵胖嘟嘟的花就这样出现柳沁音面前。
还喷了香水。
思维迟缓的书呆子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不一样了？
这朵手工花。
彷佛是乐清怡又一次亲手在她心头塞了颗甜腻的软糖。
柳沁音呆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朵小胖花是一片片枫树叶层层包裹组成的。
她只是不经意间和方岁欢一起说了句玩笑话。
就被乐清怡真放在了心上。
这被白雪覆盖的冬日山谷间，她真替她寻了朵有颜色的「花」来，乐清怡总是用她真诚的小细节稳稳的戳到柳沁音的心里。
柳沁音对乐清怡的感情总是在自我拉扯，反反复复的犹豫不决，定不下。
一方面想与对方继续了解。
一方面，乐清怡对她的好总是出乎意料。
好到柳沁音一次又一次的想打退堂鼓。
她能感受到这样的好，是对方将心真诚的捧在她面前去对她好，她受不住这样的喜欢，更怕自已以后的阴暗丑陋会伤了这样真诚的人。
她在自己的复杂情绪中不断跳跃。
乐清怡清脆的声音忽地就响在她耳边，将她拉了回来。
“诺，给你。”
乐清怡把小胖花塞到她手中。
等真正触到时。
似是触到乐清怡那颗柔软的真心。
连指尖都不由酥麻，这种麻意汇成一股电流，直直流进柳沁音的心里。
开始不断审视自己。
她精明的凤眼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看着乐清怡冻到发红发紫的指关节，看着乐清正满脸欢喜，闪着灵动的小鹿眼看着她笑时，她是真的很难形容出心底这一刻是什么感受。
柳沁音忽地背过身去，抿着唇，眸中闪烁出隐约碎影。
她有点想哭。
“朵朵你怎么哭了？”
“是因为这小胖花太丑了，让你心里有落差了吗？”
乐清怡慌乱的后退几步去拿纸巾，着急到还差点被椅子绊倒。
她拿着纸巾刚走到柳沁音旁边，还未来得及将纸递出去擦干睫上的水珠，柳沁音就突然转过身抱着她。
柳沁音软绵绵的倚在乐清怡的怀中。
她的腰被那双软而细的手臂搂的紧紧，耳旁响起对方炙热的呼吸声，搭在颈后的两手，在乐清怡柔软的发丝间不经意地抚了又抚。
一次次被真心相待，又怎么会不动心？
她的眼。
第一次带着丝丝情/欲。
她渴望与乐清怡触碰。
第七十六章
◎表白◎
还有快一个月就要放寒假了，自那次出游回来后，乐清怡明显感觉到柳沁音又有新的改变了。
她会主动发消息给她了。
每晚还会给她一颗糖，草莓味的。
有时，乐清怡实验室这边结束的晚，柳沁音还会特意在空的教室等着她过来。然后她再送柳沁音回寝室，两个人路上也会聊一些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最重要的，她虽然依旧跟在柳沁音身后拎着包，但每晚当快走到寝室楼下时，柳沁音都会拿出手机对向乐清怡拍一张照片。
虽然乐清怡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拍照，但每当手机被举起时，她都会在眼尾处甜甜的对着镜头比一个剪刀手。
今晚。
又一前一后的走着。
两人间的距离倒是越来越近。
“朵朵，明晚我可能要和同学去外面采购一些实验室的物品，会回来的比较晚。”
晕暗的路灯下。
乐清怡停了步伐，看着眼前让她欣喜的高佻身影，不管看了多少次，她心中仍不由紧张。
言下之意就是送不了她了呗。
柳沁音转身，面上带着明显的疲惫，对上那双紧张的小鹿眼，她淡淡的看着，这人什么时候才会不这么害羞？
“好，我知道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也是累极了。
乐清怡无奈的轻叹口气，两手习惯性的轻覆上对方的肩侧，像往常一样轻柔的按捏着：“朵朵，对自己高要求固然是好，但是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什么都有一个度，频频超负荷就会发生质变，年纪轻轻的留下病根怎么办？”
视线下移。
柳沁音脸上的妆精致又冷艳，可长睫下的眼仍是化妆品遮不住的疲惫感。
她心中说不出是该气，还是该心疼。
柳沁音默不作声。
她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眼前人秀眉轻皱为她担心的小模样，她越发觉得自己幼稚了些，像个总想在乐清怡面前讨糖吃的幼童。
看到对方的担心。
心中莫名就有些暖意。
垂眸时，视线不经意间扫到乐清怡还未来得及塞进去的衬衫下角。看得出，这人今晚又是急急忙忙从实验室跑过来的。
动了动修长漂亮的手指。
帮她捏好衣角。
“柳朵朵你这样属于犯规。”
“我这次可不会因为你帮我理衣角，就停止唠叨你。”
乐清怡歪了歪头。
虽然甜到心坎，可她脸上还是故作出生闷气的模样，左手插上腰肢，右手却下意识的紧紧握住对方的手，无疑都在示意对方要认真听。
之前。
她还不太摸的轻柳沁音那些小路数。
每次她刚开始碎碎念柳沁音时，就会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小动作撩拨的脸红心跳，立马忘了当下自己正在说教。
她反而成了被打趣的那个人。
后面两人接触的多些。
也就识透不少。
明白对方浅笑过后，就会弄出点小动作，用来堵住她的嘴。
柳沁音拖着声调：“真是怕你了。”
口吻中少了些之前的趣味，明显对方已经摸透她这套了。
“说你是为你好。”
“我和阿姨一样肯定都是为你着想，而且你看看你腰上贴的那些药有完整的拿下来过吗？并没有吧，我理解你以后从事的行业是需要…”
乐清怡炮语连珠，小脸激动到泛红。
只是没说个几句，后面的话又因唇间覆上的冰润指尖，再一次被迫停止，柳沁音难得在没有饮酒的情况下软靠在她怀中，蹭了蹭她的肩头，眼角眉梢有些小得意，笑出了声。
“我看，是我怕你柳沁音才差不多。”
乐清怡镇定的从唇边挤出几字。
声音无波无澜。
整个人却像个木头似的杵在原地，只能任由那人在自己怀中肆意媚笑，她别的都能抵住，唯独招架不住柳沁音身体上若有若无的娇意感。
不说心尖。
就连脊梁背都一阵酥麻。
真是拿怀中人一点办法都没有，被吃的死死。
“这下不碎碎念了？”
“既然不碎碎念，那我就回寝室了。”
柳沁音轻抿着红唇，两手优雅的将长发理到耳后，微弱的月光下，她看着对方红到不像话的耳根，脸上的表情逐渐有些微妙。
她左手轻拍了拍乐清怡的手背。
两人的另只手此时还紧握在一起，她示意对方撒手。
乐清怡这才反应过来，听话的放了手。
她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低头想了会，忽地抬眸，两眼锃亮的看着对方：“明天晚上如果我不过来，你不可以和别的男生同学走到一起。”
柳沁音两手环臂。
饶有兴致的看着对方，悠然笑道：“如果我偏不呢？”
“那我就胖揍你一顿。”
说完，乐清怡两手握拳，佯装出一副咬牙切齿的生气摸样，小力度的在柳沁音软绵绵的肘上轻锤两下。
“你现在真是越来越胆大了。”
嬉笑打闹中，柳沁音柔嫩的两手腕被乐清怡的虎口稳稳钳制住，她的力气小一些，便下意识抬了抬脚尖，突然在对方的屁股蛋上轻踹几下，当下并没有觉得不妥，一脸开心，直到乐清怡停下的两手忽地捂在屁股上，瞪大眼睛一脸吃惊的望着她时，才发觉的有些不对劲。
柳沁音不好意思的侧过身。
指尖轻攥住垂落下的裙摆，低声问了句：“我不是故意的我刚踹疼你了？”
“疼倒是还好，可是你碰我的屁股，就感觉有点”乐清怡左手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有些难为情的样子。
“就感觉什么？”
难不成是反感？
不想被她碰？
气氛一下严肃不少，柳沁音的脸色冷了下来。
乐清怡滞在原地半响没动，她越不吭声，柳沁音的脸色越难看，那双小鹿眼时不时偷抬注意对方不怎么开心的表情。
她故意的。
“就感觉有点小小对不起我未来的女朋友。”
“怎么办，我连第一次被踹屁股的机会都只想给我女朋友留着用。”
乐清怡兀的晃了下脑袋，笑了出来，弯起的眸无比清晰的映出她心上人的涩意。
被反撩拨了？
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
柳沁音背过身，她的脸难得泛红。
幸好今夜路灯晕暗，月光微弱，遮下她心底翻涌出的青涩。
她掀起眼皮，故作镇静：“不好意思，这个已经被我用掉了，你还是留个别的给你未来的女朋友吧。”明明知道对方是开玩笑的，也知道在暗指自己，可话语间依旧带着浓浓醋意。
“如果你是我女朋友的话，你想要我留下什么给你？”
乐清怡眯着眼，眼角眉梢及其期待的看着对方的反应。
“留”
“留你个大头鬼，赶紧回去睡觉。”
一紧张，差点就被绕进去，柳沁音话到唇边及时觉了过来。
对方有点反常，她才不要回答。
一转身从对方手里拎过自己的包。
不悦的神情像极家里被逗窝火的娇养小喵。
也不知是真不悦，还是假不悦。
临走时，柳沁音忽地眉眼弯弯，罕见的露出与以往不符的甜美笑容，乐清怡刚想做出回应，下一秒，她的鞋面就被对方的高跟鞋宠爱，她立马金鸡独立般的抬起右脚，拧眉叫痛，吃痛的原地转圈圈蹦个不停。
“你再蹦眼镜就掉下来了。”
柳沁音轻哼声，甩了甩包就走了，背过身的她，笑的水波潋滟。
“我的眼镜卡的可紧了。”
“朵朵晚安——”
乐清怡发丝微乱。
她边蹦跳边看今晚红了脸的那人，笑意爬上心头。
虽说两人还没了解多久，但马上又要面临放寒假的问题，一异地，她怕每天不在柳沁音面前晃悠，柳沁音对她的感觉会逐渐变淡，万一在被别人趁虚而入，或者认识了新朋友，两人又回到初起点就不太好了。
她想在假期前表白。
将关系稳定。
所以今晚她在试探，试探柳沁音的态度。
对方今晚的一言一行无疑都在反馈出相同的信息。
信息告诉乐清怡。
她可以准备表白这件事了。
——
第二天下午最后一节课刚结束。
乐清怡，左之惢还有齐琪三个人就出了学校，今晚的晚自习她们三集体跑了，左之惢了解情况，二话不说就跟着出来了。至于齐琪，她本来有些犹豫，后面一听是乐清怡的事，也收拾了书包跟着左之惢出来。
去了附近的商场。
围在DIY手工巧克力店铺前。
三人齐刷刷低头，认真研究巧克力种类的不同。
左之惢率先打破寂静：“要不就用黑巧吧，糖类低一些，柳学姐估计还会吃个几口，你在用别的，她肯定都不会吃的。”她认知中，像柳沁音这种妥妥的清冷大美女，自律是常态，定不会吃扰身材管理的小食品。
齐琪想说的话堵在嗓子眼。
征了一会，她疑惑的开口反问：“乐乐你是是要送给柳沁音柳学姐？”
“对，我做给她的。”
乐清怡指尖抵在下唇，心不在焉的回了句。
她的视线一直在手机上徘徊，她在查成分看熔点，齐琪的表情倒是有些难以抑制，她和乐清怡同寝室住了快一个学期，丝毫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心意。
左之惢和乐清怡都忙着在看成分组成，所以齐琪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对劲没有被发现：“乐乐既然是送给柳学姐的，我也觉得纯黑巧克力吧。”
黑巧
两个小伙伴都推荐这个，糖类是低，可是有些发苦。
乐清怡思来想去，还是算了吧，最后选了处于平衡位置的牛奶巧克力，她不想让柳沁音吃发苦的东西，寓意不好。
选好了巧克力，又开始纠结要加入的水果口味。
柳沁音每晚都会给她一颗草莓糖。
那就草莓味。
专注的小鹿眼定在草莓味的选项框上，她认真打上一个勾。
手工制作的过程中，选哪种图案的模具，不同图案的个数要怎么分配，加什么辅料进去，水果，干果，软糖还是酒类饮品这些，口感又是哪种，是想要有嚼劲的，酥脆的，还是追求唇齿间融化的丝滑感，乐清怡看花了眼，她揉着后脑勺在桌前都要纠结死了，高考时，她都没这般瞻前顾后。
心中模拟百次千次柳沁音吃后的神情。
各种奇葩的被拒话语在她脑中忽地诞生，紧握手中的笔更是不敢动。
“天啊，以为DIY个巧克力也不复杂。”
“怎么这么多要选的。”
左之惢忍不住蹙眉，只是看着乐清怡面前那么多需要选择的单子，她都跟着头大。
“哪里复杂了，是乐乐想太多了。”齐琪端起茶杯抿了口，慢悠悠一句。
在意一个人。
就会对有关她的事而举棋不定。
翻来覆去的想各种结果，心中生怕选的不够好。
左之惢回眸看眼乐清怡拿着笔，正犹豫不决的的思考摸样，忍不住笑了出来：“也是。”她起身走过去：“我和齐琪今天特意出来陪你的，时间够用，你好好给我选，别着急。”
乐清怡察觉到身后有人过来。
侧过身，她还以为是左之惢和齐琪等的有些着急了。
只是喉间道歉的话语还未说出口，左之惢就先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她笑着说：“惢惢今天对我怎么这么好嘛，我马上就填完表格了，你先和齐琪坐那边聊聊天。”
左之惢拍了拍对方的脑门：“放你的心，好好选。”
全部程序走完，三个人一起换了衣服，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进了微型小厨房，乐清怡做了二十二颗巧克力，等两天，制作的成品就可以出来，她要事先尝一颗看看。
选了个包装盒。
二十一个方块卡槽。
巧克力现在有了，她们又去逛了集市，买了大型的烟花炮筒，等回学校时已经快十点了，乐清怡又马不停蹄的去礼品店买了一些包装花束的磨砂卡纸。
白天一点时间都不愿意浪费。
疯狂复习期末考。
晚上送完柳沁音，她又一路赶忙跑回寝室，拿个椅子坐在阳台开始做手工肥皂花。
齐琪合住桌面上的练习册。
她看着那个身影好久，手中整理着被乐清怡丢在椅上的外套。
齐琪现在才明白，乐清怡前段时间在网上买的那些花瓣膜具，花托，花芯，花杆那些是干什么，指尖下意识的紧了紧。
她忍不住问了句：“为什么不直接买花给她，还要耗费时间做这种香皂花。”
“她这个人话少又多虑。”
“我怕她看到花束枯萎凋零的那一刻，心情会跟着不好，我不想她不开心。”
乐清怡停了下来，她端详着一旁做好的红色玫瑰，语气中很是温柔。
她虽然不懂。
但也知晓女明星终究逃不过的问题。
花期过。
花凋，叶枯。
她不想柳沁音看到这些联想到以后，便为她做了束「永生」花。
这样的回复让齐琪有些怔愣。
很快，她反应过后便低头淡笑，下意识点了点头。
她有什么好惊讶的，这不就是她心中的乐清怡。
总是那么细心真诚，无时无刻的去注意，考虑对方当下的感受，像个小太阳一样泛出暖意鼓励她人，这股光耀眼却不刺眼，很舒服，正是因为这点，才会让她一个如此扭捏内敛的人可以有勇气和她们一起玩闹。
在她心中，乐乐很优秀。
齐琪眼中带些淡淡的羡慕：“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能遇到像你这样的人。
后半句被她咽在喉间。
“机会？你想要有什么机会？”乐清怡疑惑的重复。
齐琪低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抬起头时，她已经收回眸底的失落，笑着回了句：“超越你的机会，我要趁你不看书的时候疯狂看书，然后期末考超了你。”
“行，那我可等着噢。”
乐清怡轻轻的笑着。
她的思绪又跑到手中小花束上。
似乎每一朵在制作时，她的心情都很不错。
这些花因为她的笑而被赋予生命，带着她欣喜的情绪。
还差六朵。就二十一朵。
周五下午乐清怡去商场拿回自己做好的巧克力，尝了多余的那一颗，味道出乎意料的好，一想到周六晚上的安排，只是想想，她的手心就开始湿润，连心都在发颤，紧张极了。
晚自习后。
两人的身影在月色下高佻纤瘦。
她在嘀咕什么？
柳沁音明显放慢步伐，微微挑眸扬眉，佯装出漫不经心的看手机摸样，两耳却异常专注的在听乐清怡唇间碎碎念些什么内容。
“朵朵明晚可以一起去吃饭吗？”
“我有问题想请教你。”
到寝室楼下，乐清怡的嘴不知是被冻的，还是怎么了，连两句话都说不利索，说她不好意思吧，那双灵动的小鹿眼却直勾勾的盯着柳沁音，似乎连眉毛都在跟着使劲。
想干嘛？
都不是同专业要请教她什么？
柳沁音媚眼轻佻，倒是直接：“想约我出去？不复习了？”
自上次她们出去。
返校后，后面的事就接踵而来。
不是乐清怡有各种结课考试，就是她有考试。
有次她们一起去图书馆，她看到乐清怡课本的厚度是她的几倍。而这样的书竟然有十几本，书都被翻掉页，当下她就决定在考试期间，两人只能晚自习结束后见面，空出的时间让乐清怡专心复习。
“朵朵。”
“就晚上一下下，不耽误复习的。”
乐清怡有些着急，生怕柳沁音明晚不出来。
下周有雨。
下雨烟花就放不了，又要继续等。
学校供暖供的一点都不吝啬，巧克力在这样放寝室里她还真怕给化了，而且后面马上又要放寒假。万一她再次被拒绝，临假前她都没有时间去找柳沁音解释，所以必须这周告白。
柳沁音想了会。
心里还是不太想出去，想让对方好好复习，眉眼微眯：“可是晚上吃饭会胖。”
乐清怡下意识往前走了半步，更靠近些：“那那你就不要吃，你就陪着我，可以吗？”
柳沁音身上淡淡的香水味缭绕在她鼻尖。
香晕了她的脑袋，顾不上早已红透的脸，双眼明亮，乐清怡又忍不住轻声问句：“你就陪着我，可以吗？”
被这样看着。
柳沁音的左耳忽地就红了，红到根，比她的唇还要红。
“干嘛干嘛这样看着我，陪你就是了。”
语气有些小声。
甚至还呆呆的出现少见的结语，雾蓝色的美甲时不时将右侧的发丝往后撩拨。
柳沁音紧张了。
这五字直奔乐清怡的心底。
她脸上的表情顿时雀跃不少，欣悦带笑的声音在夜中被放大：“那我明晚七点准时来你寝室楼下接你，我们不见不散哟。”
柳沁音侧身望着异常反常的乐清怡，有些不明：“那你明晚七点前要把当天的功课复习完。”
“保证完成任务！”
乐清怡乐的蹦跶起来，两腿站直，行了个礼。
看着那个身影进了寝室楼，乐清怡才转身往回跑，回去之后就开始整理，这几天她无时无刻都在看这几样东西，真到这一刻，又开始没由的紧张。
左之惢的电话都快被她打爆，一次又一次的叮嘱放烟花的时间，还有场地和炮竹安全的问题，左之惢知道乐清怡是过于紧张，从小到大的通病，这次，无疑是她见过对方最紧张的一次。
——
时间一点点逼近六点半。
乐清怡今天专门去理发店吹了个造型，她还特意换了个大书包，把做好的花束小心翼翼放进去，外层放巧克力，里层是她默写的告白话语，怕到时太紧张大脑一片空白，拿着，好歹还能照着念。
临出门前。
她看了镜子中的自己：“乐乐加油”
每次一紧张害怕，她都会开始碎碎念，自己给自己打气加油。
刚出门，她又赶紧原地打开书包检查一遍，花束在密闭的空间内也没有被哪里擦到，花瓣层层叠叠，美丽极了，这才放心合住包，走在去往八号寝室楼的路上。
在等柳沁音下楼的时候。
乐清怡两手插兜，紧张到开始绕着路灯重复转圈圈。
她越想平复自己的心情，心脏就跳动的越发激烈，根本抑不住。
冬季。
这个点天早黑了。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觉得黑漆漆的天会有些阴郁。
又开始瞎想，今晚应该不会下雨吧？天气预报是可信的吧？如果风大会不会影响烟花的美感？左之惢的手机不会到点没电了吧？她是应该先送巧克力还是先拿花出来？
算了。
先默背最后表白要说的话。
卡脑壳了，后面六七百的字她全忘了，又赶紧拿出稿子现场速记。
智商直线下降。
自己把自己吓的脸色惨白。
一会傻笑，一会纠结。
柳沁音刚下楼，侧眸瞥过去，就看到乐清怡乖巧的侧倚在灯柱上，手中拿着张纸，垂着眸，看口型又在碎碎念，念到一半，还用头怼灯柱，她这是在和柱子比硬度？
“背不过知识点还能灯柱较上劲了？”
背的正专心。
耳旁忽地响起柳沁音的声音。
乐清怡瞬间懵，她赶忙将稿纸背过身后，侧过身，准确无误的对上柳沁音正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目光交汇，她绽开了笑容：“我才没有。”莫名带些撒娇味。
柳沁音一眼的意味不明：“是吗？怎么感觉你刚才的表情不太好。”
这人未免变脸也太快了吧？
刚还拧眉纠结的摸样，现在又开始眨眼笑哈哈？
乐清怡松一口气“你看错喽，傻乎乎的朵朵。”
柳沁音立马抬眼。
眼尾处的棕色眼线都跟着飞扬起来，不可置信：“你说我傻？”
好像是因为被踩的次数多了，她长腿稍抬，乐清怡就及时往后蹦跶几步，没踩到，这下心里更窝火，直接去揪那白嫩两耳朵。
“我错了我错了，朵朵，我再也不敢调皮说你了。”乐清怡立马求饶，手掌却紧紧包裹住对方的手背。
嘴角忍不住的翘起来。
她想和柳沁音拉手。
柳沁音松了手：“这才差不多。”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没有松开，乐清怡的那些小心思她都知道，没有多说什么，却也没有拒绝，似乎只要乐清怡主动些，最后她都由着她去了。
乐清怡眼睁睁的看着。
看着柳沁音垂眸扫了眼她们握在一起的手。
若无其事的扬颌往前走，什么也没说，彷佛她们牵手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
所以。
她并不排斥。
乐清怡突然半转过身，水润的眸笑盈盈的：“朵朵-你喜欢什么花呀？玫瑰喜欢吗？”
“不喜欢玫瑰，刺手”
“我喜欢樱花。”
柳沁音长长的浓睫垂下来。
“樱花？”乐清怡跟着小声的重复一句，停下脚步，不知道在想什么，眸子一转，突然调皮的眨了眨眼，她临时改了主意：“走，我再送你个小礼物，带你去看樱花。”
烟花是很漂亮。
可是她喜欢的人想看樱花。
“现在才几月，你要去哪里看樱花？再说学校这边都没有的。”柳沁音被乐清怡拉着小跑，她停下脚步，曲起的食指在对方白皙的额头上轻敲。
“或许今晚我可以给你变出来。”
乐清怡倒退踱步，眼神甜腻腻的。
她先给左之惢的发了个消息，然后再给实验室的老师打了一个电话，去值班室拿到钥匙，带着柳沁音去了她学习的实验室。
“来这里干嘛？”
柳沁音站在实验楼下，表情有些微征。
“你上去不就知道了吗？走。”乐清怡晃了晃两人握在一起的那只手，笑了出来，拉着柳沁音上楼：“你穿的高跟鞋小心台阶，五楼的声控灯坏了，有点黑。”
她换了右手牵着柳沁音的右手。
左手直接从腰后熟悉的环过，将柳沁音拉近自己的怀里。
一步一步走的格外小心。
柳沁音捏了捏乐清怡的指尖。
她在黑暗中笑的格外温柔，格外小女人。
灯打开，她们进了实验室。
柳沁音在一旁站的像个乖学生般，仔细打量着实验室内摆放的器皿。
乐清怡把自己的书包小心翼翼的放下。
换了衣服。
柳沁音的眼神开始直勾勾的定在乐清怡身上，这是她第一次见乐清怡穿白大褂，明明是张还在成长的稚嫩面庞，可换上这身衣服后，一下就感觉长大沉稳很多，她似乎已经可以想到乐清怡以后在医院工作的样子，一定会是个好医生。
乐清怡戴上手套冲着她笑：“我要开始喽。”
“那我就勉强期待期待吧，你小心一些。”
柳沁音是文科生。
自认是对这些不太懂，坐在椅子上，有些好奇的看着桌上摆放出的化学液体。
“怎么有点紧张。”
乐清怡拿出一个透明试管。
固定在铁架台上。
袖口往上拉了一些，光滑的手腕微露出，她在试管内倒入CoCl2，呈现出的液体是一种质清的淡粉色，随后再滴入NaOH，NaOH的滴入呈现出淡淡的烟雾状藕粉色，逐渐在试管上端生成粉色沉淀的絮状物质。
管内从中部分层。
等上端的粉色沉淀物凝成后。
开始一点点的徐缓坠落，像漂浮的羽毛一样坠入底部的CoCl2中。
落英缤纷。
就像樱花般。
乐清怡无声的勾了勾唇角，她的笑是真的宠，漆黑的眸中映出柳沁音惊讶，征住的欣喜表情。
柳沁音懒洋洋的坐姿早已端正不少。
她全程用手托着下巴，一时间都忘了管理自己的面部表情，有被眼前的颜色反应惊喜到。
“也不知道这个像不像樱花，我只在电视上见过樱花树，希望没有让你失望。”
乐清怡甜甜的鹿眼看着对方。
“哇，真的”柳沁音话忽地哽在喉间，她弯眸露笑的看着乐清怡，眼中都是赞赏：“你送我的每一件礼物真的都很特殊。”
挂在树枝上。
用雪做出来的心与星月。
层层包裹，用叶子做成的花束。
这次。
她用化学，更是送她独一无二的落英缤纷。
很难不被感动。
“朵朵我还会一个，你想看吗？”
乐清怡有些紧张的看着柳沁音，背在身后的右手拿了个铁丝，她刚趁柳沁音不注意时偷偷将铁丝折成一个心形。
“看，我想看欸。”
柳沁音刚忘了拿手机拍，这次她把手机拿出来准备录像。
乐清怡这次拿出一个稍微大些的烧杯，放进去水溶液，然后加入几勺CNSK，在杯内摇匀，完全融入后，又加入几滴Hcl和H2O2等一会，再次摇晃均匀，然后忽地将口袋中的心形铁丝放了进去。
心形？
柳沁音看到后还楞了下。
但她顾不上抬眸看乐清怡，眼睛立马又看向烧杯内，铁丝处流动的液体泛出红色。
柳沁音的面前。
逐渐出现一颗红色的“心。”
很快，整个液体都被染红。
柳沁音怔住了。
她的眼眶，也被杯内的红色液体映的染上一层红润。
她知道刚才三四秒呈现出的那完整颗的「心」，是乐清怡对她那颗炙热又真诚的心，想到这，举着手机的那只手立马有些不稳，心在横跳，这才发觉刚还站在她旁边的乐清怡不见了，不知为何，柳沁音突然不敢转身看着乐清怡。
她已经猜到了。
猜到她下一步要做什么，眸中开始隐约着细碎水光。
心底的炙热忽地充斥在每一寸神经。
“朵朵。”
乐清怡拿出酝酿很久的勇气。
她左手拿着自己做的香皂花束，右手拿着自己做的黑巧克力，红着脸紧张的站在柳沁音身后，两只手都在发颤。
即使告白的话语已经在纸张默写百遍。
在心间默背千遍。
乐清怡的声音仍抑不住的发颤：“朵朵我，我知道你是一个优秀有自己事业规划的女孩，我”才说了一句话，她就没来由的出现明显哭腔：“我很理解你之前每次拒绝我我的那些顾虑，刚开始，我会觉的你有点狠心又有点不负责任，上一秒才和我在教室牵了手，下一秒你就要推开我，我连表白的话都还没说出口，你就直接转身走了后面连见我一面的机会都不给我。”说到这，她红着眼眶，长呼口气稳住自己的委屈情绪。
一直紧抿唇。
强忍着心头突然溢出的酸涩情绪。
柳沁音没动，没转身，心却跟着抽疼。
“那段时间我我状态比较差，可是我每次都忍不住在一些平台上搜索你的信息，你就像个没事人一样，眼睛也不肿，画着漂亮的妆容依旧和异性玩的很好”
乐清怡摇了摇头，唇间带些苦笑，唇角的笑似是扯到右眼的神经，豆大的委屈泪滴瞬间洒在巧克力盒上，她攥的更紧了：“到最后面我又发现你你好像有一个被父母认可的男朋友，我当时真的那种感觉就像被你亲手从楼顶推落，然后无止境的一次次高空坠落，那段时间我不找你，我每天都很努力的假装自己超级正常，不想让身边的朋友过多的替我担心。”
“但我生日那天只是因为路过你家门前那个红路灯。”
“晚上我就不争气的又找了你，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晚你突然就给了我一个机会。”
即使心中闷着酸酸的情绪。
一说到这段乐清怡忽地笑了，她是真的庆幸那晚她去找柳沁音了。
“然后直到现在，我们两相处的越来越顺，我也能感受到你的变化。但我知道明星这个职业的特殊性，我我知道你为了你的梦想日以继夜的坚持，努力了很久，你走过来的每一步也很不容易。所以我有时候觉得自己也不能太自私，有的喜欢恋爱有人陪着，有的天生就喜欢事业上的成就感。所以我不能因为我喜欢你，就给你施加这种情感压力”
“柳沁音，我想你已经猜到我今晚想做什么了。”
“我在门口等你答复好吗？如果你想拒绝的话，你就给我发个消息，然后我就隔壁教室坐着，你下楼后，我再过来锁门。”
乐清怡紧紧咬住下唇，说的内容完全和她原稿不一样。
她在稿子上写的每一个字。
除了说有多喜欢，剩下的都是在挽留。
极尽卑微的想让柳沁音的心软下来。
而她现在说的。
完全就是将选择权交了回去。
从始至终，柳沁音都没有转身看她一眼，乐清怡看了眼手中的东西，莫名心酸，她看着那个遥不可及的身影恳切又郑重的说道：“我把这些东西放到这里，不管你喜不喜欢，接不接受我，你看它们一眼吧，让它们变的有意义些。”
乐清怡出去后。
柳沁音缓缓的坐在椅子上。
乐清怡今晚的每一个字都烫在她心里。
之前怎么没发现自己竟然这么坏
她起身走到桌前，看着桌上的礼品盒和香皂花束，指尖触了触乐清怡滑落在上的泪痕，挂在她长睫上繁重的泪滴终于落了下来，视线逐渐模糊，一颗接一颗。
花。
是用香皂做的。
那书呆怕是以为自己看到花枯萎的那一刻，心里会跟着难受吧。
女艺人的花期就像那鲜艳的玫瑰般，当下开的再艳再美，日后都逃不过花萎，叶落的那一刻，花期终会过。
二十一朵。
而她的生日又是十一月十号。
柳沁音太聪明了，只是一眼，她就把乐清怡的心思识破了，打开礼品盒，同样也是二十一颗巧克力。
二一，谐音是爱你。
而那个「五」就是乐清怡，乐清怡想告诉她，她爱她。
柳沁音肩膀轻颤着。
她吃了颗巧克力，草莓味的。
这次乐清怡选错了。
柳沁音并不喜欢吃草莓，她给她草莓味的糖果，只是因为很久之前，在她穿着玩偶服完成表演课作业时，乐清怡给她的那颗软糖，是草莓味的。
她以为自己在面对选择时会很纠结。
可这一刻。
她想的却是很久之前的一幅画面。
脑中浮现出她第一见乐清怡的时候。
那天春风和煦。
云层很薄，风拂树叶的声音更是清耳悦心。
她不经意间将视线移入门口的主干道，注意到一个五官清秀的女孩。
灰色高腰百褶裙，墨绿色衬衫，腰身很细，黑长直，戴着白色耳机，正扬头盯着树上的几只麻雀发呆，阳光温柔的勾勒出她的长发，一股由内而外的少女气，青春又漂亮。
也不知道麻雀有什么好看的。
为什么要一脸柔软虔诚的去看？
还有总这么半仰着脖子不酸的吗？
越看越移不开视线，看着看着就觉得有些眼熟，真巧，这不就是她在电视上见过，还被李娴娟在家念叨一暑假的高考状元。
柳沁音清冷的眼不再如冰，慢悠悠的与身旁人换了位置。
她换到那个女生的队伍前。
后来她知道。
那个乖的不像话的女生叫乐清怡。
那天，世界都是一副晴好的日子。
所以。
她和乐清怡之间。
一直都是她先认识，先注意的乐清怡。
——
很久柳沁音都没有过来。
乐清怡似乎已经想到了结果，她颓然的坐在椅子上，眼泪在眼眶打转。
忽地，教室门被打开。
她还没来得及起身。
不温的唇，就被柳沁音带着凉意的薄唇紧紧贴住。
乐清怡侧着头，脖颈被紧紧的搂住，眼里的热泪滑过柳沁音的面颊，两人的肌肤贴合在一起，她看着垂睫闭眼的柳沁音，下意识的把柳沁音更加的压向自己怀前。
第七十七章
◎是开始，也是结束◎
脑袋晕。
晕到彷佛忘记如何呼吸。
分不清谁在诱惑谁。
不知何时，柳沁音已经跨坐在乐清怡腿上，她柔柔软软的身体有些乏力，勾在脖颈后的两手下意识紧了又紧，乐清怡扬起下颌，下巴都绷直了，红着耳根，唇瓣又去迎合那灼热的娇艳薄唇，好软，舌尖的温热不由深了又深。
贴得很近，空气似乎越来越稀薄。
明明都是第二次接吻。
乐清怡却逐渐有些招架不住，两手紧张的攥紧。
唇间的炙热，似是烫进她心里一般。
受不住。
躁得慌。
她的唇，顺着细白脖颈不争气的一点点下移。
停在柳沁音的颈窝处，额头轻抵，小喘气暂缓内心的燥热，鼻尖都是勾人的冷香味，很好闻，有些忍不住，侧了侧头，又将唇贴上脖颈，轻柔地亲了又亲。
柳沁音领口稍乱。
脖颈的炙热气息让她不由酥麻，四肢绵软地倚在乐清怡怀中，红唇微张，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个吻接的真是有点要命。
两人毫无经验，单凭着想象去实践，都不太好意思去正视对方的眼睛，黑漆漆的教室，各看一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别别用脸扯我衣服了”
柳沁音迷离着眼睛。
清冷又压抑的小声呢喃。
她勾在乐清怡脖颈后的右手松下来，细长手指将左边衣领时不时往上拉，脖颈处的隐约红润匿在衣下。
乐清怡大脑一片空白。
好半天才缓过神。
她舔了舔微红的唇，声音还是有点哑：“我没有扯你衣服，是不小心就把它蹭下来了。”一手伏着柳沁音的腰身，另一手蓦地慌乱抬起，直直而去，指尖连衣领都还没触到，就毫无防备的被柳沁音对着脸赏一香巴掌。
——啪
安静的教室响起一声脆响。
乐清怡立马捂着脸傻了，双目瞪大，柳沁音该不会以为自己是想趁这个借口干别的吧？
心里慌的要死。
这可不能被误会！
一不小心给她安一个「耍流氓」，「不老实」的印象就完犊子了。
“朵朵，你你误会我了。”
“我没有你想的那个意思，没有你的同意，我是不会擅自那样做的，我发誓！”
三指并拢，熟悉的姿势与结语再次重现，急到差点被口水呛到。
乐清怡不由屏息。
整个心彷佛就像被烧起来。
等了好一会，柳沁音都不理她，只是安静的坐在她腿上，相拥，贴着脸颊，将脑袋软软的倚在她肩头。
月色透过窗隙。
悄无声息地溜进来，成为这教室内唯一抹柔光。
乐清怡小心翼翼的歪头去偷看，她的眼借着这束光，看清柳沁音垂眸下的小表情，丝丝柔媚，她正在无声的浅笑。
无奈又甜蜜。
怎么总是被这人戏弄。
她笑了笑，凑上那人耳旁，轻咬：“你这人打我一巴掌，现在还躲起来偷偷笑不理我，嗯？”
柳沁音的耳垂忽地被柔软含住，周围都跟着酥麻，她下意识想往后仰了仰，两指尖紧紧地捏住乐清怡的唇，附耳低语，多了几分温软：“痒痒，快别闹了。”
被捏着嘴巴她怎么说话？
还有说不闹就不闹了？
才不要。
乐清怡摇头晃脑的去轻蹭对方的鼻尖，她调皮的鼓起脸颊，刚鼓起，柳沁音就反手捏了上去，放气。
一来一回，反反复复，像小朋友似的不知疲惫。
“噗噗噗。”
两人都被这奇怪的声音逗笑不停。
柳沁音笑起时，带着卷与香的长发时不时拂过乐清怡的面，乐清怡心里被挠的痒痒，她借着那抹恰到好处的柔光，定下心静静的看着对方，仅存的那份理智，又被柳沁音的一笑潋滟而融化。
逃不过。
也不想逃。
大概是因为知道对方的心意，胆子不由大了些。
还想亲她就亲一下。
乐清怡不由往前倾身，唇间裹着无比温柔的气息，对着那冰软红唇覆上，缠绵一吻，指尖深拂进发丝，动作很轻的将柳沁音往怀前带了带，就这样紧紧搂抱着，舍不得放开。
柳沁音撩起眼皮。
任由对方温柔的索取自己。
细长两腿下意识紧贴对方，睫毛轻颤，明艳的眸有些迷乱。
她贪恋对方怀中的温暖。
舒服又惬意。
“该回去了，晚上还能留出点时间好好复习。”
她看了眼埋在颈前的小脑袋，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摸着对方的白嫩耳垂。
学习也不差这一会吧？
乐清怡有些哭笑不得，忽地想起正事，她郑重的若有所思会，觉得两人谈恋爱的顺序似乎错了，她到现在都还没有问柳沁音到底同不同意，接不接受。
“你还有个问题没有回答。”
“柳沁音，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乐清怡的真诚，都映在那双专注的小鹿眼中。
一眼便能拾她心底。
心底都是对柳沁音认真的喜欢。
教室很黑，还是那抹月下微光，柳沁音看不太清对方的神情，心却莫名安定，那书呆肯定一脸期待和真挚，左手一直与乐清怡掌心相贴，紧紧的握着，所以乐清怡在等待被回复时，柳沁音知道她两手颤的有多厉害。
这个问题让她瞬间冷静下来。
这一瞬。
光影泄了一地，落在柳沁音惊艳的面颊上。
半明半暗，有些阴郁。
她忽地将红唇贴上乐清怡的脖颈，轻咬着，也不知在发泄些什么，如意料之中，乐青怡脖子上出现了一个浅浅的痕迹，有些心疼，又有些满足。
乐清怡疼到柔唇紧咬。
连肩都痛到不自己的轻颤。
她能理解柳沁音心中的矛盾，是她现在追着要一个被肯定的身份，她要听柳沁音亲口去承认。
“如果不愿意和你在一起，我会让你亲我吗？”
“我愿意。”
柳沁音的眸。
逐渐从清绝到柔和，缱绻又勾人。
明知道对方会答应，可在听到这三字时，乐清怡还是怔住了，激动的直跺脚。
热意上涌。
像个小傻纸一样忽地雀跃站起身。
“哇！”发自内心的感慨声，心中那根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她立马抱着柳沁音欣喜的转圈圈：“我有女朋友咯，我的女朋友是柳沁音呀。”
柳沁音手臂跟着收紧，搂的更紧些：“小心点，这么黑别一会磕到腿了。”
“对，这么黑，别一会把我女朋友腿磕了。”
乐清怡心头不由甜软。
一句话的音调起伏，全在「女朋友」三字上不由加深，深了又深。
她立马小心翼翼的将柳沁音放了下来，只是环在小蛮腰上的两手，怎么就这么舍不得松开。
“我是怕磕到你，真是笨。”
柳沁音无奈的轻拍下对方的小脑袋，尾音带些勾人的小柔媚。
又在笑吗？
有点烦，她刚坐这里情绪不太好，也没顾得上开灯，柳沁音过来后就更没时间去开灯，好几次，她都听出柳沁音在笑着同她讲话，奈何就是看不清。
“我才不会被磕到。”
乐清怡着急的拉柳沁音往隔壁走。
灯光锃亮，眼睛似乎还没适应，乐清怡下意识将手半遮在柳沁音狐狸眼上。
“朵朵，你先闭着眼睛慢慢适应，我去打扫实验室的卫生，然后收拾东西我就送你回去，等你那套护肤步骤搞的差不多了，也就到你该睡美容觉的时间了。”
乐清怡现在倒是把柳沁音的作息摸的门清。
在她打扫卫生的时候，柳沁音又把花拿起来，细细的看着，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她香皂花。
也是乐清怡第一次送她玫瑰花。
当然要留念。
柳沁音现在就和所有在热恋中的小女孩一样，弯着腰，把花与巧克力摆放在桌面，拿出相机拍了又拍，还难得抱起花自拍几张。
她在拍花。
身后人在拍她。
乐清怡反转镜头，两腿稍弯曲，将自己与身后正在自拍的柳沁音放在同一镜头内，实验室内，两人看着各自的镜头都露出甜甜的笑。
“都是你的人了，干嘛偷拍？”
“正大光明的拍。”
柳沁音明明一直没有回身看她，却知道她在身后干嘛。
——都是你的人了。
这几子让乐清怡激动的蹦跶起来。
她背着书包晕头转向的走过去，她才不要错过与柳沁音合影的机会。
狐媚眼轻佻。
柳沁音收了手中的补妆镜，有点打趣的意味：“路都不会走了？”
“确实有点腿软。”
“你站在前面，我脸大。”
乐清怡怀着自己的小心思，笑着往后退了退。
腰板挺直，她左手紧张的搭在柳沁音肩头，下颌轻贴对方的脸颊，柳沁音抱着花，也很自然的更加靠近她怀中。
三连拍。
一张笑得比一张甜。
第一张，两人规规矩矩的站着。
第二张，柳沁音右手捏上乐清怡的脸颊，欺负着她。
第三张照片，两抹红异常显眼。
乐清怡红到底的耳根，和柳沁音白里透红的羞涩脸。
乐清怡在这张照片里只有错落有致的侧脸，她将唇轻覆在柳沁音的唇角上，眼角眉梢都是青涩，青涩下又是毫不掩饰的肆意爱慕，柳沁音则是抿唇轻笑，头偏了偏，偏向乐清怡那边，小女人至极。
也是第一张接吻照。
——
出了实验楼。
刚走到正街时。
乐清怡忽地就停了步伐。
这个点，校园里人比较少，但偶尔路过的学生无疑都会多看她们几眼。
早有准备。
她在柳沁音疑惑的注视下，将手中的东西全都攒到右手，期间，柳沁音想扬手帮拎，被她拒绝了，空出的那只手在书包中艰难的摸出一个崭新的帽子。
“戴好帽子和小口罩。”
“我们朵朵以后是要走上大舞台发光发亮的人，可不能被拍到这样的照片。”
她其实什么都懂。
柳沁音所有的顾虑她都明白。
她把帽子轻戴在柳沁音头上，遮住半张让她欢喜的容颜，帮她整理好帽檐下的长发，又把口罩拉个严实，歪着脑袋，从各个角度去打量，看还能不能识清柳沁音的样貌。
柳沁音愣了愣，似是没想到乐清怡会这般有心。
她静静的看着面前这书呆子。
忽地有些动心。
“你比我想象中的，对我更好些，也似乎更懂事些。”
柳沁音潋滟的眸失了光彩。
媚眼低垂，心中恍惚间有些不是滋味。
“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嘛？”
“我以后都会对你更好更好的，现在我还在学习怎么与你相处，后面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如果哪里我做的不好，你就告诉我呢，我都可以改，你别委屈了自己。”
乐清怡一如既往的眉眼弯弯，绵长又温柔。
两人的身高形态在人群中都是佼佼者。
再加上柳沁音在校本就小有名气，被学生偷怕更是常有的事。
今晚，柳沁音怀中一捧娇艳玫瑰，并肩而行，亲密地搂着她的胳肘，两个女生，这一幕难免不让过往的学生多注意几眼。
乐清怡也不是怕。
只是担心被他人不小心拍下照片。
人多口杂，这样的照片后面肯定会影响到柳沁音事业上的发展，给她贴上一些不好听的标签。
毕竟。
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样的感情。
不愿意柳沁音在日后受到不必要的伤害与舆论，怕委屈对方。
当下不够成熟的她，只能用笨拙的方法把她护的好好，即使不能像别的情侣那样，她也愿意。
想让她开心。
她想和她走的长久。
仅此而已。
柳沁音忽地眼眶一酸。
这样的言行就像钻心石子，在她心头激起不该有的层层涟漪。
她毫无征兆的涌入乐清怡怀内，越拥越紧，眸色深到比夜色还深幽，似开始也似道别：“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之间变的如何，只要你需要帮助，我都会倾其所有的去帮你。”
声音明显冷了现在，她清醒些。
其实
当她独自一人坐在实验室。
再从她下定决心走进那个教室时。
她心里就自私的规划好了，规划好两人的结局，听从内心，坚持一件明知没有结局的事情。
她只给五年时间。
五年，对于未出道的她来说意义非凡，无比重要，正是花开至极，需要被大荧幕记住的年龄段。
她终究还是没狠下心来。
愿意把这五年用来与乐清怡放肆相爱。
陪在她身边，陪她成长，陪她步入社会。
这五年。
她放下所有。
什么都不考虑，毫无保留的去与乐清怡爱一场。
只是时间一到。
她们就该桥归桥，路归路。
她要走回本属于自己的那条康庄大道上。
冰山融化一角。
湖面下却依旧冷淡如冰。
她还是那个再喜欢，都能被理智及时拉扯回来的柳沁音。
今天在一起的第一天。
也是距离分开的第一千八百二十五天。
是开始，也是倒计时。
“我才不要你毫无保留的帮我。”
“我家朵朵走的每一步都很不容易，我舍不得让你受到伤害。”
乐清怡看着近在咫尺的脸。
近看，柳沁音的皮肤都嫩生生的细白，看着看着，眼尾向下弯，满眼都是这个女人。
她是真的好喜欢柳沁音。
喜欢到骨子里。
柳沁音不知为何突然笑了，笑声温柔。
有些开心，又有些难过，她没有再说话，未来几年乐清怡在物质上的刚需，心里其实已经规划好了。
她会在临走时。
把她的所有都安置妥当。
——
就这样慢悠悠的走着。
一抬眸。
已经到寝室楼下。
两人在楼下不知说了多少遍晚安，拥抱了多少次，可乐清怡就是耍赖的抱着柳沁音不松手，将头埋在柳沁音的长发中，闻着淡淡的冷香味。
柳沁音上楼没一会。
乐清怡就打了电话过来。
她以为是对方想自己了，确实也是，但乐清怡还提出让她站在窗前，而且还要闭着眼睛，均匀的倒数五个数。
——五，四，三
还未数完，女孩的声音就在话筒中响起，笑得开心：“你马上就可以睁眼喽。”
似乎已经猜到。
她听到了空中连续的几声「砰砰砰」声。
已经想到即将泛出色彩的半边天空，睫毛轻颤，心中默数。
——二，一，闻声抬眸。
彩光坠落。
绚丽的烟花在黑夜中尽情绽放。
柳沁音的眼睛服了软，风刮过脸，眸中涌出隐隐碎影。
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
似是在那边对着今晚的烟花许了愿。
“希望我和柳沁音会在一起很久很久，也谢谢柳沁音这次有勇气和我在一起。”
现在的乐清怡。
不会想到今晚让她满心欢喜的人。
会是日后让她一次次崩溃到想要轻生的人。
第七十八章
◎干嘛总是瞪我？◎
斑斓的彩光映在柳沁音脸上。
忽地有些呼吸沉重。
压抑又难受。
她没有想过乐清怡今晚竟然还准备一场满天花火，眸光低敛，心中忽地恍然，随口一句喜欢樱花，乐清怡就临时变了计划，即使这个计划她准备很久，很充足。
但她还是把她的喜欢放在一位。
她带她去看了「樱花」。
脑中浮现一幕幕画面，都是乐清怡笑起时的娇软摸样。这样的笑，不知为何总是吸引到她，不轻不重地抑下她心底的焦虑。
或是因为想要太多。
心中那些烦绪逐渐收拢不住，无法倾泻。
直到乐清怡的出现，在这缺乏真情的圈子里，她用纯真与诚挚弥补了她亲手舍弃的那部分。
她喜欢她的眼睛。
像山谷间的清泉，干净到一眼识心底。
有时看着她，那克制又忍不住的关切目光，就像是在弥补自己的遗憾，或许有那么一刻，她有点羡慕乐清怡，在青春少好的年纪，天真浪漫，意气风发，可以不顾一切的去追求心中想要的物与人。
她知道内在和外在同具优势时，面对的诱惑有多少。
所以乐清怡这样显眼的人。
能维持住简简单单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希望乐清怡可以永远开心快乐。”
看着满天的绚丽花火。
柳沁音缓缓闭上眼睛，心尖浮出无法忘怀的自责感。
“我也希望我的朵朵可以永远开心快乐。”
乐清怡眯了眯眸，语气认真。
说的每一字都哈出口白气，冻的在原地不停直搓手，内心有点庆幸，庆幸没有带柳沁音过来。
不然她该心疼了。
“早点回寝室吧，你的声音都有点哑了。”
柳沁音失了神，缓缓垂下睫毛。
寒风从被打开的窗直直拂过周身，她情不自禁地握紧手机。
“你晚上不忙的时候，可以多想想我吗？”
乐清怡的声音忽远忽近。
话有些直白，手机被夹在耳朵和肩膀间，她正满脸笑意的挪动着放完的烟花炮筒，放到老地方，明天一早，薇薇奶奶过来上班时就可以回收换点买菜钱。
柳沁音想了会，水润的红唇扬出好看弧度，闷笑声：“我每天早上六点半会晨跑。”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
但乐清怡却听出言下之意。
她明白柳沁音现在正慢慢地让她融进她的生活，愿意给她相处的时间，这就足够了。
慢也没关系。
她愿意等，等多久都没关系。
因为是柳沁音，是她喜欢的人，她愿意把时间耗在她身上。
乐清怡跟着笑：“那我明天早上在你楼下等你，不见不散。”
“好，不见不散。”
柳沁音跟着字字重复道。
以往总下意识轻佻的狐狸眼，也难得专注。
不知是因为太累，还是怎么，亦或是乐清怡许的愿实现了，今晚，总在她脑中作祟的愁山闷海消失的一干二净。
难得。
她睡了一个不靠安眠药助眠的美梦。
乐清怡躺在床上，总是酝酿睡意到一半，就恍然睁眼，拿过手机，把两人拍的照片翻来覆去的傻看不停，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掉眼泪。
自有意识来。
她就在福利院长大。
无父无母，算是在苦难中成长的孩子。
小时候性格就闷，别的小孩玩耍时，她总会一个人坐在院子抬头看，抱怨老天爷爷，为什么别的小朋友可以撒娇，可以生气，而她在大人面前永远只能笑着，笑到唇角僵硬也要撑着去笑。
后来大些才明白。
只有笑着。
她才会有被领养的机会。
久而久之，笑的习惯了。
乐清怡倒是真笑出张纯真无害的甜软脸。
可能是老天看她太苦，这次终于愿意给次机会，让她去追寻想要的幸福与依赖。
似梦一般。
美梦成真。
她真的摘到了那朵娇艳华丽的“玫瑰。”
何德何能。
心中暗自许誓一定要好好对柳沁音。
——
约好的六点半，乐清怡五点多就起了身，激动的一夜没睡，怕打扰到齐琪，她轻手轻脚的拿起衣服进了卫生间，她很紧张。
视线凝在镜中。
收拾了小半个小时。
不到六点就出了寝室楼，黑发被寒风拂的微微扬起，鼻尖在风里被冻的通红，再冷，乐清怡的心却始终温暖，身上似乎有无尽的能量在涌动。
因为她要去见的那个人是柳沁音。
是她最喜欢的人。
柳沁音站在阳台，漫不经心的做着日常拉伸，视线往外随意看了眼，雾气太大，什么也看不到。
忽地皱了下眉。
她立马推开被水雾遮挡严实的窗。
似是因为突然冒出的想法被证实，阴柔的凤眼有些怔愣住，乐清怡就像个傻子似的，与月为伴，安静的站在楼下等着她，悬悬而望。
悠然间苦涩的味道涌入喉间。
有什么东西明晃晃的戳进柳沁音的心尖。
柳沁音什么都没拿就直接出了寝室。
不得不说，一直干站着确实有些冷，尤其是两耳朵，乐清怡两手合十哈着热气，捂上耳暖了又暖，没一会楼梯口就出来一高佻身影。
怎么有些眼熟？
不过时间还没到吧？
乐清怡动了动发僵的手指，还没来得及看眼时间，那个身影愈发清晰的出现，她立马有些恼火，柳沁音这是在想什么，零下五六度穿着件开衫就出来了？
疯了吧这是。
再爱美也要有个度吧。
乐清怡立马迎着小跑上去，蹙着眉，隔着老远嘴里就开始嘟囔，边跑边把羽绒服的拉链往下拉：“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能穿这个下来，一会吹感冒了怎么办？”
距离拉近。
怎么柳沁音倒还先她一步阴郁着个脸？
不管三七二十一，乐清怡脱下外套，也不管对方什么态度，接不接受，她两肘直接抬起，强势性的将外套一把裹在柳沁音身上，免得受寒。
手刚垂落。
一带着凉意的柔软掌心就紧紧攥住她的手腕，转身，拉着她往楼上走。
“你是要带我去你寝室吗？”
“这么早不会打扰到方学姐休息吧？””
乐清怡扯了扯握在一起的手，心里虽然有顾虑，但还是很乖的跟在柳沁音身后，任由那人拉着自己。
“她不在，你还知道早，一个人傻站在楼下干嘛，喝西北风吗？”
柳沁音眸色微黯，瞪着她，一生气清冷的厌世脸就跑了出来，语气更似寒冰利刃。
所以柳沁音现在是在关心她？
是在心疼她？
她真的开始在意她了。
乐清怡闷笑声：“哼。”
眼中噙着微妙的浅笑，溺在心尖上的甜蜜，拇指若有似无的抚着柳沁音的手背，一遍又一遍。
上楼时，也有晨跑的学生下楼。
她们诧异的目光。
像雨水般淋漓不尽的落在她们身上。
尤其是正紧握一起的两手，乐清怡被盯的有些不自然，似幻觉般的听到几声轻微人语，她没关系，但她怕柳沁音事后被这些人议论，怕世俗伤了她最喜欢的人。
柳沁音的手悬在一侧。
属于乐清怡的温热忽地就没了。
她漫不经心的扫了眼身旁人，指尖轻抵掌心，没有多说什么-
302。
柳沁音的寝室。
乐清怡温和有礼的站在门外，两手自然交叠，像个新来上班的礼仪小姐似的。即使两个人现在已经是恋爱关系，但还是有点拘谨，尤其是每当要踏入属于柳沁音的私人空间时，这种感觉就愈发明显。
她又开始不由紧张。
不敢进去。
寝室门半开，没开灯，屋内的微亮，还是依着阳台外的一抹自然光，隐约还是看的清楚。
只是站在外面。
屋内的温热气息就迎面而来。
属于柳沁音身上的香味开始包裹乐清怡，逐渐一点点吞噬她。
“你为什么傻站在门口？”
薄而清淡的唇微勾起。
屋内传来一声疑惑。
乐清怡这才恍然回神。
她压下心里的紧张，走进去，局促的站在小沙发旁，凭着那抹微光细细开始打量周围，目光落来落去，最终还是落到了柳沁音身上。
柳沁音早已脱下外套。
整个人在衣柜前，也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栗色长发随意披散着，发丝垂落腰侧，墨绿开衫下是件白色打底，似乎这种宽松居家式的衣服，更衬的她慵懒迷人些。
很难有人不看呆。
乐清怡亦是春心萌动。
柳沁音从衣柜里拿出一衣服，新的，还没拆封。
也是奇怪，那天与方岁欢闲聊时，对方偶地提了句要早些给郑妍买衣服御寒，听说今年比往年冷很多。所以还没正式入冬时，她依着目光一次次测量过的身形，就给乐清怡买好了。
她刚转身。
两人的目光就准确的在空中交汇。
乐清怡似乎已经盯着她看很久了。
“给你的。”
轻描淡写一句，柳沁音说的过于轻松，过于自然，将她心底的情意，硬是遮的半分不露。
乐清怡看着怀内被塞进来的新衣服。
明显愣住了。
“我的这是朵朵给我的。”
她若有所思的呢喃，重复数次。
两手不由收拢，紧紧攥住包装袋，忽地就有些挪不动脚了，稀里糊涂的长这么大，这是除温院长外，第一次有人给她买新衣服。
眼尾有些隐隐莹光。
抬头眨眼间，就消匿了。
透亮的眸中，呈现出一抹柔不能再柔和的暖意，心里逐渐沸腾，说不出的开心与感动。
“试试大小合不合身。”
柳沁音长腿倚在桌前，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眸中带笑的看着，也不知道在等些什么。
“好——”
乐清怡立马上前两步。
将手中还未拆封的衣袋放在桌上。
指尖都在欣喜的轻颤，小心翼翼的拆封。
似乎是件浅蓝色的衣服，这个logo她依旧不认识。但外圈的枫叶还蛮好看的，中间怎么感觉有点像北冰洋的图形。不过canada goose 这个她认识。
加拿大的鹅？
加拿大产的应该不便宜吧，她消费不起。
“朵朵，这个是不是有点贵”
“你的心意我收下了，现在还可以退吗？”
乐清怡的语气听着有些委屈，眉心紧蹙，她不敢穿。
柳沁音眸中的笑意。
随着女孩渐渐松开衣服的两手而凝滞。
她看着乐清怡水盈盈而又不安的眼睛，心中忽地有些难以言语的心疼：“这个是我之前拍摄的时候，品牌方送了两件，另外一件给我妈妈了，这件就压箱底了，我不喜欢这种风格，刚好我们身形差不多你可以穿，不然放着也是浪费。”
似乎说的通。
但乐清怡还是有些犹豫：“真的吗？”
“当然。”
柳沁音点了点头，神色自如。
她擅长说假话。
这样善意的假话更是说的心安理得。
也是自这次后，柳沁音日后不管送什么，她都会把标签提前处理掉。
就这样耽搁了会，似乎也没多余的时间去晨跑，乐清怡穿着新衣服出了寝室，跑去给两人买早餐。
临走时。
她忽地像小猫般软趴趴的抱了下自己的女朋友。
这一抱，瞳孔骤然放大，镜中，柳沁音刚画好的下眼睑。随着那抹戳出的阴影而异常突兀，在对方还未抬脚踩她时，乐清怡立马拎起书包及时溜了。
“我不是故意的，朵朵。”
柳沁音被气笑了。
又不吃她。
——
这个点正是学生多的时候，乐清怡在人群中好看的太显眼，以至柳沁音刚出寝室大楼，错开人群，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书呆。
高马尾。
脸上浮出浅淡的笑意。
空镜蓝大鹅，身姿纤细，白色裤下裹着修长两腿，又高又瘦，乐清怡站在那，带着笑意的小鹿眼不停张望，看起来格外柔软，乖极了。
来来往往的偷看目光只多不少。
乐清怡突然遇到相识的同学，与几人嘻嘻哈哈的原地打闹，期间，笑得明媚又青春，额侧的青筋都被笑了出来，聊的正开心时，毫无察觉的一个回眸，就看到不远处的高佻身影。
柳沁音白皙的脖颈，围着柔软狐毛。
冷艳的高姿态。
就像从时尚杂志中走出的超模宠儿般。
楼下拥挤，人挤人，唯独柳沁音身边被空出一个小圈，身上疏冷感太重，连靠近都不太敢，大家似乎有默契的都绕过了她。
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她笑着挥了挥手。
柳沁音却阴冷的瞪她一眼，冷淡至极。
怎么又被白眼？
乐清怡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就郁着脸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压根不等她。
她立马拎着豆浆追在柳沁音身后，买豆浆时直接灌到了水杯里，拿着还可以暖手，试探性的递了出去，看对方接不接：“朵朵我刚买的，还热着呢。”习惯性的侧身去拎包：“欸？怎么今天下来怎么没提包？”
“因为冷。”
柳沁音往左边走了走。
拉开两人的距离，心中不想搭理。
冷？
乐清怡疑惑的摸了摸后脑勺。
冷不冷与柳沁音拎不拎包有什么关系，反正不都是她帮着拎的吗想了会，那个身影已经离她有段距离了，又赶忙的追了上去。
第七十九章
◎有这么丑吗？◎
临放寒假就两个星期左右，柳沁音的专业课已经考的差不多，就剩两门，乐清怡倒是每天背着一厚沓的书和笔记来回跑，忙的团团转。
这几天小雨不断。
空气倒是新鲜不少。
乐清怡顽皮似孩童，她猫着腰，躲在一楼楼梯口的小过道，就是高度有点低，下课时间早过了，这会都没几个学生，她给柳沁音发消息去图书馆，对方没回，就知道肯定又是练的过神了。
想见的人还没过来。
心里想的着急。
没一会，楼梯逐渐有令人欣喜的高跟鞋声，乐清怡探出脑袋，洋溢出浅笑的亮眸往上探了几眼。
刚拐弯下楼。
柳沁音耳边就忽地响起蓄谋已久的调皮声。
“啊！”
她下意识就拿起包丢出去。
流苏耳饰都跟着摇拽。
乐清怡被砸的多了，也就习惯性的稳稳接住。
淘气是吧？
柳沁音一个反手，动作娴熟地攀上她的右耳，毫不客气的紧捏住，火气挺大：“又吓我是吧？”
“哪敢吓唬你嘛。”乐清怡的头下意识随着耳上的力度侧歪，牵唇一笑，温柔到没一点脾气，她的手背在书包后摸索着什么，忽地拿出九朵包装好的香皂花：“诺，请签收今天的小花花，这次的你喜欢吗？”
有礼物？
柳沁音这才松手。
指尖一勾，漫不经心的拿来把玩。
粉色玫瑰花，花蕊上挑染一层浅蓝色，像临近晚霞的深澜大海，包装纸上的英文是，平淡生活中的小惊喜，终是让冷艳的狐狸眼浮出浅浅笑意。
乐清怡这个人手巧心细。
闲时总是会做些不同色彩的仿生花出来。
她每次都笨拙的将花藏在书包，隔三岔五的拿来送给她最喜欢的人。
“手艺依旧有待提高。”
“但看在你这么真诚的面子上，我就勉强喜欢吧。”
语气随意又闲散。
柳沁音睨了眼手中的花。
细嫩的指尖一下下拂过花蕊，眸中一如既往的挑剔。
说完，她还不忘可惜的摇摇头，那惋惜的神情似是错过千万大奖般，转身不忘对乐清怡眨出一鼓励眼神。
“你说的都对-我虚心接受。”
不管对方说什么。
乐清怡都轻言软语，点头附和又肯定。
静静的看着对方表演殿堂级的心口不一。
柳沁音的情绪少有起伏，刚开始乐清怡还有点苦恼对方的平静。直到有次，两人晚上顺着走廊往出走时，凑巧正对楼梯口的那间自习室提前光灯锁了门。
借着头顶几盏白织灯。
那扇漆黑的窗。
在拐弯瞬间映出两人身影。
短短几秒，乐清怡看得一清二楚，走在她身前，黑色秀发垂在腰侧的高佻身影，正唇角微勾的看着手中那捧花束。
后面。
她渐渐琢磨出柳沁音部分脾性。
日常喜欢的小物品，她一般都不会直白讲出来，甚至还会冷着脸故意说几句反话。
可扬起的清傲眼。
却总是眼巴巴的不停徘徊。
你硬塞给她时，她会漫不经心的拒绝，最后一脸勉强的被迫收下。但拿在手中又不会轻易松开，即使嘴上再怎么嫌弃，她都会揣着拿回去。
每每想到柳沁音私下是这样的。
乐清怡就会笑的合不拢嘴。
大家只看得到柳沁音的皮相，可只有乐清怡知道柳沁音的内里，她知道她喜欢可爱的卡通玩偶，喜欢到房间的被褥墙纸都是粉粉嫩嫩，甚至连牙刷水杯都是儿童泡泡款。
与平日不笑时的厌世脸。
着实有些不符。
乐清怡想的有些呆愣，脸上的红晕逐渐有些抹不开。
等回过神时，唇角依旧还有些傻笑，抬眸，柳沁音正逆着夕阳余晖，安静地捧着花站在门口等她，暖意拂面而来，心动一次又一次。
指尖紧了紧拎的包。
乐清怡眉眼带笑的跑向柳沁音。
爱意懵懂时，总有一个如皓月星辰般不可接近的人，闪耀整个黯淡青春。无论性别，能与她站在一起，就算不说话也会很开心。
——
可能是因为周五。
图书馆的人比起以往少很多，但气氛仍有些压抑，两人坐在一处人少僻静的角落。
柳沁音有点犯困。
摘下轻搭在高挺鼻梁上的金丝镜框，一脸精明的狐狸样难得也有些疲惫。
趁着轻拍额头强行醒神的空，她抬眸看眼乐清怡，这个瞌睡打的蛮香的？
柳沁音弯眸露笑，困意全无。
右手托起秀美下颌。
她静静的看着乐清怡小鸡啄米，与困意死瞌誓不趴桌上的执拗摸样，终于猛地一闪，手没撑住，额头即将磕到桌面时，柳沁音半起身，软绵绵的手及时护住了她的头。
突然的坠感，乐清怡猛的恍过神来。
朦胧两眼。
眼皮的褶皱越发深邃，深情眼。
没流口水出来吧？
她有些不好意思，拾紧笔杆，长指尴尬地转动，如果刚没看花眼的话，柳沁音敛在眸底的笑，是因为她刚才的挫，耳根不由泛红。
柳沁音拿起钢笔。
在纸上勾勒几下，将纸条甩了过去。
<困了就趴着睡会，十五分钟后我叫你。>
这是乐清怡第一见柳沁音的字体。
和她给人的初感觉有些不像。
她的样貌与性格都带些锋芒与置身事外的疏冷性，理想应当觉得她笔下应该硬朗犀利些。
偏偏她的字却体态妍美。
呈出纤细清丽的风格，秀气极了。
面对这样的字，乐清怡有些压力，她一笔一画，写的异常认真。
<那就辛苦朵朵咯->
后面还补画一个大大的笑脸。
柳沁音似笑非笑的看着纸条，纸上寥寥几字，在她眼中却是满满爱意，乐清怡的小学生字体也不是没见识过，再看依旧觉得这方方圆圆的字可真可爱。
她唇角带笑的将纸条折起来。
收进口袋。
这可是两人传的第一张小纸条。
双臂怀与胸前，柳沁音懒洋洋的倚在靠背上，一脸怡然地追着剧，桌侧的笔忽地掉落在地，她俯身去捡，起身时，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一侧墙壁。
两人的身影。
摊开的几本医学书。
从包中努力探出头的九朵玫瑰。
这一刻，一一都被红彤彤的余晖晚霞映在白壁上。
与大多数人不同，柳沁音是一个很少会用相机去记录生活的人，她只往前看，从不会往后多看一眼。
在她清晰剔透的眼中。
似乎只有明天才是最好，最值得期待的。
频频回头。
步伐会慢，也会错过当下。
但这一刻，柳沁音侧着天鹅颈，看着最后一抹光茫也即将消逝时，眸中流露出的情绪有些复杂。
裹着薄冰的心跟着动摇。
理智似乎也再固不住。
内心纠结很久。
最终还是拿出手机。
她开始记录余晖下的两身影。
看似什么都没变，却又什么都变了。
柳沁音娇而不知收敛的目光，轻飘飘移向对面，乐清怡睡着的样子还真像个小孩，稚嫩软乎至极，她逐渐俯下纤腰，轻趴在桌上，眼角端端的温柔起来，静静的盯着看。
她注意到乐清怡指侧有被笔磨出的厚茧，乌黑的眸逐渐黯淡，心中有些忍不住。
细直好看的长指托起女孩白皙手指。
指尖轻轻拂过。
乐清怡似乎比她想象的更努力些，或许因为总是执笔，食指接触笔的那端，日积月累，指尖微微倾向对侧，被长久的压出一个小三角。
天赋是很重要。
但努力是最夯实的基础。
只有努力才能确定有没有天赋的存在。
她似乎看到了还未认识乐清怡时，乐清怡每晚挑灯夜读的偏执摸样，顶着高材生的头衔，去面对一次又一次的考试，被所有人去期待，出现一次失误都会揪心的要命吧，摸了又摸，柳沁音没有缘由的开始心疼。
乐清怡轻闭双眼。
装作熟睡中的乖巧摸样。
图书馆静到彷佛能听见针落地的清脆声，而她的心更是平稳静谧，柳沁音心中的悸动，她感受的一清二楚，心底跟着温热起来，她被托起的右手。
逐渐一点点反扣住对方的指根。
乐清怡唇角的笑再也忍不住，从柳沁音主动握起她的手时，每根神经末梢似乎都开始雀跃，她调皮的先睁开右眼，意料之中，对上柳沁音直直的审视眼，笑的水灵。
“装睡？”
柳沁音轻佻右眉。
脸上依旧携着几分清绝。
看着红唇间的无声口型，乐清怡两耳滕的一下羞红，她将头埋入左肘窝，像个小鸵鸟般可怜巴巴的躲进去，心中又是难以言语中的欣喜。
红唇勾起。
柳沁音悠悠的笑了下。
细长两指端起笔，毫不犹豫地轻敲下乐清怡的脑袋。
真烦。
图书馆又不能说话。
乐青怡抬起头，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想用面部表情去传达心中言语，柳沁音倒是没那么多耐心看她静默表演，指尖一勾，直接起身拉着她往外走。
不知何时。
外面又飘起绵绵细雨。
“幸亏我今天出来时刷了下朋友圈，鹿学姐最近好像在植物园培养药种，我看了下，她每天都在发天气预报。所以我出门时顺手带把伞，没想到晚上真的又下雨了，今天这个朋友圈刷的值。”
清脆悦耳的声音从乐清怡唇间吐露。
要是没多看两眼。
她的朵朵就要跟着她淋雨了。
她边说边从书包拿出一把折叠伞，撑开抖了抖，眉眼间有些得瑟的转头看向柳沁音，眼睛向下弯，一脸求表扬的小样子。
柳沁音本来也在包中摸索。
听到后。
手里的动作就停了下来。
美俏的脸颊侧了侧，她有意睨眼小绿伞，冷不丁两字：“真丑。”
为什么会丑？
这把伞。
她可是按着柳沁音房间里同款小摆件去买的。
乐清怡还特意转动了下自己的新伞，左看右看：“朵朵，这么可爱的小伞，怎么会丑？这不挺可爱的呀，你看这个图案多萌萌哒。”
“一点都不可爱。”
柳沁音忽地姿态疏远。
凤眸微眯带些冷笑。
修长细腿一迈，走进细雨中，也不管今天特意化好的妆会不会花。
乐清怡有些意想不到，所以现在这把伞已经丑到柳沁音愿意去淋雨，都不愿意撑它的地步了吗？
“朵朵，现在天已经黑了。”
“别人看不到你撑的伞长什么样，我明天就去买把新的，现在将就一下好不好？”
着急去追。
前几步还有些绊脚。
一追一躲，今晚这把伞带的还不如不带，两人都湿漉漉的回了寝室。
后面一连好几天。
乐清怡都约不出来柳沁音。
手机上发出的消息更是石沉大海，没有半分回复。
第八十章
◎被撑腰的感觉◎
夜色绵长。
浴室水声嘀嗒，水遮雾绕。
柳沁音敷着面膜，推开门，一双颀长匀称的秀腿裸露在浴袍下，悠闲地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
热气蒸腾。
素白脸颊逐渐泛些红，唇如胭脂。
柳沁音一脸柔媚的坐在镜前，修长两腿交叠轻搭，垂眸低敛，视线漫不经心的从手机扫过。
洗了个澡的空。
未读消息四十多条。
指尖微动，悬于屏幕上方，还没来得及点开，手机又开始震动，看着还是有些来气，手机甩一旁，眼不看心不烦。
最爱的护肤。
在今晚都显得格外无趣。
各式各样的美容仪依旧在工作，柳沁音还是耐着性子一步步滋润这张脸，可镜中的坦然神情，逐渐随着手机的不断震动而隐约开始沉不住气。
“真够笨的，乐清怡笨死你算了。”
目光落向手机。
重叹息两口，柳沁音真是被气的不轻。
她不回消息，不接电话，乐清怡就不会直接来寝室找她吗？又不是不知道寝室号是多少，退一步，如果寝室找不到，就不会直接去公寓那边等她吗？更让她哭笑不得的是，乐清怡每天都在给她发伞的照片。
她等了四天。
无非就是想让对方哄哄自己。
但这四天，乐清怡的清晰逻辑用错了地方，她真的都在很认真的挑伞，而且是各种款式的雨伞
想着想着。
柳沁音就被气笑了。
她这是在哪寻了个这样气人而不自知的女朋友？
乐清怡是每天跟在鹿月恬后面学姐学姐叫个不停，叫习惯了？所以当下脱口而出就是鹿学姐？她都没叫过她几次学姐，还有没事干嘛特意逛人家朋友圈。
二十一年。
心中的的第一坛浓醋就这样翻了。
她以前只知道「吃醋」一词，但从没有亲身体会，这次，托乐清怡的福，她真是尝了个清楚。
“你不要再给我发破雨伞了。”
“再发信息我就拉黑你。”
秀眉蹙起。
柳沁音的尾音都带些娇怒味。
语音发出后，手机就跟着遭了殃，不知这是第几次被重甩在桌上。即使在气不过，护肤都要继续进行，手中的美容仪被按的砰砰狂作响。
直到临睡前。
对方真的没有在发消息过来。
“不让你发，你还真不发。”
看着两人的合照。
柳沁音面色渐渐沉下来，略显委屈的嘟囔几句。
没一两天，方岁欢也抽空返校，提前准备最后一门考试，化着浓妆，风风火火的推开寝室门，只见柳沁音姿势慵懒的窝在沙发里，手中拿着本书，余晖映在她半张明媚脸颊上，愈发惊艳。
“不会吧，阿音你竟然还坐的住？”
方岁欢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柳沁音，放下包，立马飞扑过来，这样的神情，仿佛又有什么新鲜八卦出来。
“为什么坐不住？”
手中的书又翻了页。
柳沁音不冷不热的反问回去。？
方岁欢疑惑了下，难道柳沁音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不会吧，她和乐清怡不是挺那什么的，应该了解情况的吧
一如既往的冷眼观看。
为了避免麻烦，还是选择袖手不管？
“干嘛突然不讲话，不像你的风格。”
眼皮掀起。
柳沁音漫不经心的看眼方岁欢。
“你不管你家那个小学霸？”
方岁欢摇了摇头，她本来可以明天返校的，本着看热闹吃瓜群众的心态，今天就赶着跑了回来，结果柳沁音这边无波无澜，依旧冷静理智，白激动一场。
看来乐清怡还是没能拿捏住这位姑奶奶。
不管乐清怡？
柳沁音指尖顿了顿。
流转的眸光明显认真些。
她挺直腰，与对方平视：“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方岁欢刚还黯淡的情绪立马又激昂：“临床那边每年这个时候都有个基金项目申报，前三名不但给奖学金，还能在寒暑假出国短期交换，跟着医学大佬学习一段时间。”
“然后呢？”
柳沁音似有若无地追问道。
方岁欢两手一拍，示意自己后面的话是重头戏：“李夏婕你知道吧？就是每次考试都被鹿月恬碾压的那个娇气戏精。”
“嗯。”
柳沁音淡声应句。
细长白指敲击桌面，脑中快速回想，李夏婕这个人她之前就不太看得上，颜值只能算中等偏上。因为家庭环境好些，倒是比常人自信不少，凡事都要争个第一出来。
至于性格。
更是绿茶本茶。
之前有段时间看上了校草安昊，因为这个，她没少在外面散播柳沁音狐狸精，有多少男人的谣言。
她懒得理。
由着对方嚣张。
“鹿月恬今年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她竟然这次没有报名参加。”
讲到这。
方岁欢也觉得有些奇怪。
鹿月恬不是最喜欢参加这种什么科研考试，课件汇报，霸屏整个红字榜。
怎么这次就转了性，默默当起了观众。
唠的有些口渴，方岁欢抿口热水，不忘继续津津乐道：“今天早上她就因为汇报内容的事，好像故意找了乐清怡的麻烦，两边起了点冲突，左之惢那个蠢货一被激，又没忍住动了，估摸现在两人还在导员办公室写检讨。”
“为什么是她两写检讨，难道不是李夏婕吗？”
柳沁音没什么表情。
眼中也没有任何波动。
感觉思绪都跟着这些话变迟缓，一下反应不过来。
“她两嘴笨呗，再加上左之惢动手推人在先，李夏婕在办公室眼睛一眨，眼泪哗哗往下流，那两直接当场看傻眼。”
方岁欢轻笑了声。
睫毛扑闪，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搞笑。
李夏婕的泼辣劲她都要躲三分，左之惢那大傻个竟然还主动往上凑，真正的勇士。
“然后她们导员就默认她两错了。”
柳沁音静的可怕。
随意的姿态早已消失不见。
这些话似咒语般，把她的心搅的火乱，脸不受控制的变红。
深呼气，平复呼吸，指尖都开始微微发烫，整个人感觉都要被心中那团憋屈的怒火撑炸，内心的急迫汇聚成团，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
“对！”
方岁欢连拍手表赞同。
看来有好戏看咯，她火速拿起手机，给郑妍传了个短讯，让她一定要赶在九点晚自习结束后返校。
柳沁音当天晚上没有去找李夏婕。
而是过了两天才去。
晚自习刚下，主道上的学生来来往往，再加上是考试周，在外的学生也几乎返校，比以往热闹很多。
李夏婕刚从实验楼下来。
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衣领就措不及防的被人拽住。
一连往后拖了数步，对方的动作实在算不上温和，李夏婕的脖子有些火辣辣的疼痛，早已花容失色，对方将她推到人来人往处，才松了手。
她连呛咳好几声。
勃间还有对方身上的冷香味。
抬头去看，却下意识停顿，突如其来的冰冷对视让李夏婕心虚低头。
没一会工夫，周围的学生自动围成小圈，里一层外一层，李夏婕哪受过这样的人前侮辱，立马调整心态。
“柳沁音你想干什么！疯了吧——”
李夏婕刚抬起头，气势汹汹的还没说几个字，柳沁音右手就毫无征兆的抬起，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多双眼睛前，手随心动的狠扇了她一巴掌。
柳沁音这一巴掌。
和她冷郁惊艳的漂亮外表不符极了。
李夏婕捂着脸，眼中都是错愕，明显被扇懵了。
连带着周围的学生都跟着惊呆了。
只有方岁欢在人群中哈哈笑起来，还不忘用手机全程录下来。
“你说我想干什么？”
柔媚的女声慵慵懒懒。
柳沁音目光阴冷的看着李夏婕。
“你个疯子。”
眼睛逐渐发红，李夏婕扬手，不甘示弱的想要回扇回去，却被柳沁音反手紧握住手腕，仗着身高优势，忽地又是一记耳光甩了上去。
——啪
这一巴掌不重，侮辱性却极强。
“再让我听后你在背后胡言乱语，各种造谣我。”柳沁音顿了顿，眸底深的吓人：“还有欺负别的同学，就不是今天当众扇巴掌这么简单了，你怎么欺负别人，我就怎么欺负你，说到做到。”
“你敢！”
李夏婕气的耳根一片红。
“你大可试试。”柳沁音淡淡的笑了出来，声音里带着清透的玩味，讲的话让人脊背发寒：“我记得你大二的时候好像给别人录过什么视频吧？被你家里压了下来，要不要我现在给你也录一个？让你也感受一下不被尊重的感觉？”
录过什么视频？
周遭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在等着吃瓜。
李夏婕有片刻的怔愣，脸色苍白，立马捂紧自己的衣领，自知理亏，她之前做过的事，是绝对不能被捅出来的：“柳沁音，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拎着包，狼狈退出人群。
二楼。
一双眼静静的看着楼下的热闹。
鹿月恬唇间一抹淡笑，她转身看眼教室的钟表，盘算着李夏婕这会应该差不多到寝室了。
打开电脑。
整出一推常人看不懂的代码。
前几天李夏婕刚好借用过她的u盘，她在里面放了几个小小病毒，刚好趁着柳沁音今晚过来，她顺手把李夏婕的电脑黑了。
把需要的数据提前留下备份。
然后所有程序全部格式化，给李夏婕一点小小的教训。
内外兼施的去击溃。
才能长点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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