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剧本组酒厂打工日记 > 26、第二十六章
    费奥多尔没有经历过童年。


    有记忆的时候他就在惨白惨白的实验室了,周围坐着十几个和他一样惨白惨白的关在玻璃箱里的个体,以及浑身裹在惨白衣服里走来走去的其他个体。


    隔音的玻璃箱,听不见外界的声音,那些和自己同样的个体呆滞地坐在里面,每天被检查身体数据。他们并非鲜活的生命,而只是留在纸面和计算机中的一行行数据。


    在所有的个体中,费奥多尔没什么特别的,只是那双如切割过的宝石般的紫色眸子看起来很漂亮,但同样很呆。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仅有编号的存在,每日睁着眼睛看向玻璃箱外的世界,瞳孔却并不随着外面的事物移动而移动。


    就像没有神智的木偶。


    但他自己是知道自己与其他实验体不一样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已经学会了思考,在无数视线的眼皮子底下学习其他人的行为与语言。


    周围的个体时不时就会消失几个,又会有新的个体补充进来,大部分的个体好像都不能被算作健康。连他自己也是,他好像过于瘦弱,发育和正常个体比起来有些迟缓。


    “失败品”


    好在费奥多尔存活的时间比大部分的个体都要长很多,也许是幸运,也许是不幸。很久以后他才知道这项所谓的实验与异能力有关,似乎人为制造出异能力是什么伟大的事情一样,所有人的眼神都冒着极端的狂热——当然,他并不知道那个时候外界正在进行一些异能力相关的战争。


    知道了对他的想法也没有什么影响,毕竟人类对于制造出神明这件事总是有着异常的执着。


    事实上,造神这件事完全无法通过缜密的数据来完成,实验里千算万算,都没有算过在尝试给费奥多尔人工植入异能力时,他同步觉醒了属于自己的异能。


    冲突之下,他收获了远超常人的异能,也获得了一个即将伴随终身的缺陷。


    他需要血液来维持理智。


    好消息是实验室没有一个人因为这场事故活下来,他成功帮所有人解脱了。


    ……


    “我不信呜呜呜!”


    现在有只伤心的小动物抱着他的脖子哀哭,眼泪没掉一颗,声音倒是格外有活力,比那惨白鲜红的过去要有活力太多了。


    其实太宰治闹起来的动静也不大,只是体感上总有一种这家伙为什么这样皮的错觉。费奥多尔叹口气,伸手rua了rua毛茸茸的脑袋。


    他好想从这样的噪音里解脱。


    “血不好喝也不会魅力值减分的。”他好违心地夸奖,“太宰君很可爱。”


    太宰治一秒收回所有表情,“那我们离开这里?”


    “去哪儿?”


    “森鸥外那里,可以白嫖一处住所。”太宰治等费奥多尔站起来,才借着对方的力艰难站起,“好累,为什么这么累……”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每一步都软绵绵的。


    费奥多尔凉凉的手指贴上他的额头,手指太冷摸不出个什么结果,但鼻息很烫,状态不佳。


    “发烧了。”


    “是嘛。我还以为是穿着黑色的衣服晒太阳,吸收了太多热量所以有些热。”他靠在费奥多尔身上,非常乐意麻烦对方,“怪不得有点晕乎乎的,思考速度都变慢了。”


    老实说费奥多尔也看不出来太宰治在发烧,他看起来依旧非常理智,甚至能推测出他躲在哪块区域休息,一点也不像病人。


    “发烧不是什么大问题。”太宰治作出了豪爽的发言,“小事。”


    好像在倒下去之前,永远都不会把脆弱的那面呈现出来一样,也许这是某种伪装自己的本能,但费奥多尔还是认真地按住太宰治肩膀:“不要乱动。”


    “真的没什么事……我想这应该不是普通的发烧。”太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我只是有点晕,体温有一点高,其他方面很正常。说起来,费佳你昨天咬我的时候真的没有做另外的事吗?”


    他偏过头去,白皙的脖颈上只有两颗红色小痣:“你咬过的地方自己愈合了。我明明记得以前被咬的时候愈合速度没有那么快。”


    “我只把你留在了森先生那里。”


    费奥多尔的喉结动了动,似乎是回想起了晚上的事。


    被发现一些过去的事情时,他确实起了一丁点的心思想要把太宰治永远地留在那里,让这个可可爱爱但麻烦至极的小朋友固定下来,成为记忆库里的某个独特的人物,只有死人才会永远保留秘密。


    然而没有成功。


    最后他看着昏迷过去的太宰治,倒在他怀里,一种毫无反抗的可以任人摆弄的状态。其实太宰还是半大的少年,很瘦,晕倒的样子很安然,没有任何反抗,看起来就像是把所有的决定权都交给他了一样,并且欣然接受自己未来或许存在的死亡,那张脸上甚至有隐隐的期待。


    这种信任于他而言是宝贵的、罕见的、甚至永远不可能出现的。费奥多尔永远没办法把决定权交到别人手里,即使是赌博,也要胜券在握。


    他过去觉得太宰和他是一样的人,但是现在又面临了某种绝对的信任。


    好吧,他甚至不知道太宰治为什么相信他的决定。


    所以真的要杀死吗——


    杀死后就再也没有办法尝到小蛋糕的味道了——


    而后他反应过来这好像是要成瘾的症状,为了自己的精神健康他在脑袋里杀死了那些念头。不论是因为什么,依赖除自己以外的东西是非常危险的。


    夜里的凉风把甜腻腻的血香送进鼻腔,周围没有任何人,连小动物都没有,也许是感知到了费奥多尔这只最危险的家伙,原本夜里最热闹的鸟雀虫豸都没有发出声音,一片死寂。


    即使是短暂的放纵,没有人会知道。


    “所以还是诱惑吗?”他对着夜风自语,“即使是这样也想要让我堕落吗?”


    ……


    费奥多尔当然没有看起来那么瘦弱,吸血鬼的体质让他即使不运动也可以拥有远超常人的力量,轻轻松松就能把看起来和他一样高的太宰治背起来。


    太宰治则是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服务,并且还很有心情地玩起手机。


    “费佳,手机上多了一个游戏。”他将手伸到费奥多尔面前,向他展示游戏加载中的界面,“抽卡的。”


    费奥多尔看了一眼。


    界面上明晃晃的几个大字:“文〇迷犬怪奇谭”


    他:“……”


    sos


    是公开处刑的程度。


    太宰治也觉得羞耻,但决定把免费送的石头拿去抽卡,不抽白不抽:“天啊,为什么我的卡会摆出这样的微笑……是在勾引人吗?”


    费奥多尔:该说不说,就很有自知之明。


    “普通池子不划算……活动限定是中原中也,达咩达咩。”太宰治还挺认真地看起卡面,“就这个吧,概率提升,第一次只消耗150。”


    一发十连下去,一汪蓝月亮升了起来。


    满屏幕可可爱爱的r。


    “再来一次!”太宰治不信邪地把剩下的石头都投进了池子,盯紧了屏幕。他的胳膊肘撑在费奥多尔肩膀上,大腿也不自觉用力。


    费奥多尔突然感觉这个人完全没有那么虚弱,根本不需要他背。


    明明活力满满的嘛。


    “ssrssrssr……”在宛若魔咒的低声念叨中,一轮紫色的月亮升起。


    【ssr·人间失格·太宰治】


    是自己成年版的高清美颜照。


    “好耶!”


    “我还想抽一次!”


    他把精力放在了抽卡游戏上,不找费奥多尔聊天了。游戏似乎有些肝,又很枯燥,一遍一遍重复打弹珠的行为才能攒一些抽奖用的石头,但太宰治玩得挺认真,也许是解闷吧,一路上都是弹珠的音效与角色技能发动时的声音。


    听多了好像……也没有那么羞耻……


    “可恶,为什么我的卡那么废物,”费奥多尔听见太宰治叽叽咕咕抱怨,“这破技能真的有用吗?”


    “啊啊啊啊为什么会歪池抽到中原中也!我要把这张卡卖掉!”


    “但是战力还行……”


    “上啊蛞蝓!打掉boss就靠你了!”


    “太宰君。”费奥多尔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可以安静点吗?”


    太宰治默默把声音调成静音,安安静静地玩起游戏。


    直到费奥多尔突然觉得肩膀上沉了一下,太宰治的胳膊软软地垂下来——因为弹珠游戏过于沉闷而睡着了。


    也可能是因为发烧带来的疲惫。


    幸好他睡着前至少记得把手机收了起来,没有让可怜的东西遭遇第n次被砸碎的命运。


    耳边重新安静起来,费奥多尔计算了一下背着太宰治走到森鸥外小诊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大概还剩下十几分钟。


    快了。


    背着走这么久,他其实不怎么累,太宰治在耳朵边上叽叽喳喳反倒很好地解决了他安静时的胡思乱想。


    最近也许是因为回了横滨吧,他总是会想起一些红与黑的交织,很烦人。他将整个实验室的人都解决后,实验当然也宣告失败了。此时战争已经结束,那些支持实验继续下去的声音便弱下去,多余的同情心又冒出来,开始声讨当初做出残忍行为的人。


    费奥多尔对哪方都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道德的概念大多生长于人类的幼年期,而他恰巧完全缺失了那段时期,没有人把他当做一个人类个体。因此在逃出来之后他居然罕见地迷茫了。


    有人问他叫什么名字,有人会问他饿不饿,冷不冷。


    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走丢的可怜孩子,在雪国的街头披着单薄的布料,小动物一样小心翼翼地观察陌生的环境。


    雪是白色的,天空是灰色的,路边的枯枝泛着湿润的棕,街上的人穿着不一样的衣服,因为天气缘故脸庞大多冻得通红。


    一切不是惨白惨白的了。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很有趣,他很生涩地回答问他的好心人,一个随口编的名字:“费奥多尔。”


    说话声音很小,咬字很慢。因为他还没有和什么人搭过话,第一次开口就能说出完整的单词已经算是天赋异禀,但眼前的人显然不这样觉得。


    “哦,真可怜,要到我家来烤火吗?这种天气在外面你会冻死的。”


    于是费奥多尔很快知道火焰是亮橙色的,并且有着空调完全无法比拟的、诱人的温暖。


    他很快找到了人类对于人类的定义,尽力把自己活得像个普通点的小孩。


    当然只是尽力,因为他很快发现自己隔一段时间就会对血液异常渴望,他尝试忍耐,结果就是理智的崩塌,在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伤害到了无辜的路人。


    没死,但也快了。


    他把人丢在医院门口,作为一丁点想要拯救他的努力。


    然而在他的注视下,那人只是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四肢扭曲,獠牙外露,血红的眼睛盯着一切散发温度的猎物——直到被警员杀死。


    那之后他一旦找到猎物就不会留下对方的生命。


    费奥多尔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没有办法彻底融入到正常人的环境里去,但他非常聪明,聪明到可以把这件事瞒下来,就这样生活了几个月。


    那位照顾他的好心人死了。


    在一个黑色的夜里,被一个异能力者、一名本该处死的逃犯杀死了,温暖的壁炉前面,羊绒地毯吸饱了红色的鲜血。


    这之后在处理那位异能力者的时候,费奥多尔没有把事情做到完美,对方终究有些强大,他逃走了。


    也暴露了费奥多尔的存在。


    之后便是追捕、逃亡的重复,他选择将自己物化成为一件珍贵的物品,只透露给走私商人一点关于实验的珍贵信息,便很轻易地来到了另一个国度,还拥有了一个高价。


    事情大概是如此的吧。但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选择来到日本横滨。


    这是费奥多尔对自己的调查,并非他自己的记忆,事实上他总是因为被血液支配而失去部分理智,这导致他的记忆总是像片段一样断断续续的。


    上一秒还是壁炉前温暖的火光与温暖的血液,下一秒就是凉凉夜风中他抱着太宰治吸吮伤口流淌出来的鲜血,红色与黑色在记忆里混成一团。


    “费奥多尔?”


    他忽然被一个声音叫住。


    “中原君。”费奥多尔镇定地回头。


    “你还好吗?”中原中也审视着他,发出没有受到明显外伤之后松了口气,“你还真的和他认识啊。”


    他莫名讨厌那个棕发的少年。


    “嗯,和太宰君认识很久了,他之前也在找我。”


    “你没事就好,你是要去医生那边吧。”中原中也双手插兜,“钱够吗?”


    费奥多尔点头:“谢谢。”


    他看着中原中也,忽然生出一点小心思:“中原君,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


    “可以把太宰君带回羊吗?我一个人去买盒退烧药就好。”


    中原中也看着费奥多尔的样子,不好意思拒绝——瘦弱的费奥多尔背着同样重的少年看起来真的很艰难。


    而且虽然他有些讨厌太宰治这个家伙,但仔细一想这种讨厌毫无缘由,帮一下朋友的朋友似乎非常合理。


    “好。”中原中也接过失去意识的太宰治,很轻松地就把人背起来。轻飘飘的,感觉像是只有一把骨头,“你也注意安全。”


    “中原君,谢谢。”费奥多尔柔柔地微笑了一下。


    ——幸好太宰治现在晕过去了,否则真的会跳起来说自己被蛞蝓弄脏了吧。


    ……


    他比中原中也预料的要晚一点回羊组织,并且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晕过去的太宰治,一些女孩子似乎对太宰治产生了非常多的好奇,自发地给发烧的少年换毛巾降温。


    “可以给我留一个私人空间吗?”他对着女孩子们说。


    女孩子们自然点头离开。


    他把退烧药给太宰治喂了一颗,撑着下巴观察持续昏迷的人。


    今天是月圆。


    日渐发展的羊拥有在贫民窟还算可以的住所,费奥多尔和太宰治挤在一张床上,他昨天才补充过血液,今天的渴望其实不大,只是仍旧格外兴奋,睡不着觉。


    怀里的人忽然动了一下。


    “费奥多尔?”太宰治翻了个身和费奥多尔面对面,手指胡乱摸了摸对方的五官。


    “头好晕……这里不是森先生的诊所”他对此很笃定,空气里没有诊所特有的酒精味。


    “是羊的地盘。”


    “……好坏啊。”虽然这样说,但太宰治主动伸手抱住费奥多尔,紧紧贴在一起,“明明知道我不想见到中原中也。费佳,今天是月圆吗?”


    “嗯。但是昨天才补充过血液,今天不太需要了。”


    “我也没有那么多血来养你了。”太宰治小小地抱怨了一句,伸手抱住费奥多尔,把人当成抱枕,“但是好奇怪。”


    费奥多尔默默等待他继续说。


    “我突然觉得费佳好可爱啊。”太宰治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迷茫和疑惑,“以前有这么可爱吗?”


    “而且……”


    费奥多尔能听见他心跳的速度很快,血液也因此散发更香甜的味道。


    “刚刚一想到被费佳吸血的画面,就好开心……”


    他一边疑惑,一边动作上毫不含糊,几乎失去理智般翻身压住小吸血鬼,异常急躁。


    “费佳,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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