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柳下灰看着对面极其嚣张的申请理由, 想点拒绝却又狠不下心

    没办法,当主播最希望遇上的,就是这种会整活的路人。

    但凡这种路人制造出几个名场面, 他就又能出圈了。出圈一次, 进账的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谁能和钱过不去呢。

    他咬了咬牙, 还是按下了确认按钮。

    加上好友, 柳下灰反手就给对面发了一个1v1单挑的邀请。

    刚刚那局是他队友不给力, 单挑里他会用自己最擅长的英雄, 他还真不信自己还能输了。

    “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季辞远哭笑不得地看着闻浅跟对面玩家较劲,感觉对方心情应该没那么糟了, 就想着找借口出去, 看看能不能抓到闻子轩问问情况。

    “恩,”闻浅头都没抬, 一边操纵着游戏人物一边说, “小远,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喝冰可乐。”

    “大晚上的喝什么冰可乐,”季辞远听见冰字就不由地叉起腰, “只有热牛奶。”

    闻浅轻轻叹了一声气,不说话了。

    另一边,柳下灰的直播间热闹非常。

    “看见没, 上来两分钟我就给他打的头都不敢露, ”柳下灰嘚瑟起来,“什么叫做实力?这就叫做实力。”

    “哎呦, 残血还敢出来晃,他怎么敢的啊?”

    “你们看我一个大招……草, 失误失误, 咱们再来一次。”

    “你们看我一个大——”

    『系统提示:你已被击杀。』

    [66666, 小柳你这也不行啊。]

    [下饭喽下饭喽。]

    [笑死,你们看镜头,小柳脸都气红了。]

    柳下灰输得那叫一个凄惨,退出pk,确定这回是遇上高手了。对面不仅技术好还会来事,总感觉有点来头。

    他决定恶人先告状。

    『小柳666:你游戏玩得好厉害啊,不会是主播吧?』

    『二哈吃苦瓜:是啊,W站的,我粉丝老多了。』

    弹幕里的吃瓜群众瞬间就支棱起来了。

    “呦,也不知道是真同行还是假同行。”

    眼下称得上火的几个手游主播,柳下灰多多少少都认识,记忆中没谁能和对面的人对上号。

    “你们先别瞎激动,搞不好对面就是满嘴跑火车呢,让我来会会他!”

    『小柳666:哇!你这么火,有在公司里见过闻浅吗?』

    『二哈吃黄瓜:见过啊,见他又不是什么稀罕事。你是他粉丝啊?』

    柳下灰其实还真能算闻浅的半个粉丝,不过他跟其他粉丝不太一样。

    别的粉丝都是喜欢闻浅这个人,不少粉丝听说闻浅有对象都难免默默悲伤了一阵子。

    他不一样,他对闻浅的态度,更像是对于成功人士的敬仰。

    在别人眼里,主播这个行业就是往镜头前一坐,打打游戏说说话就有大把的钱入账。

    只有真的干过的人才知道,想要靠打打游戏说说话赚钱糊口,有多么的难。

    柳下灰专门研究过闻浅的直播,其中各种把控全场,调动氛围的技巧,他想效仿都效仿不来。

    很多主播都自信满满地觉得,自己要是长了闻浅那样的一张脸,也能达到闻浅那样的高度,然而在柳下灰看来,那些主播纯粹是痴人说梦。

    『小柳666:我是他的粉丝!你可以帮我找他要签名吗?』

    『二哈吃黄瓜:没问题,你地址发我,我让他给你寄过去。』

    “真的假的啊,我怎么这么不信呢。”柳下灰皱眉。

    『小柳666:你是哪个大主播啊?咖位这么大,能使唤得动闻浅?』

    『二哈吃黄瓜:算不得什么大主播,早过气了。不过我当年辉煌的时候,跟闻浅不相上下吧。』

    柳下灰都看笑了。

    弹幕也跟着活跃起来。

    [好家伙对面是真敢说啊。]

    [这种我见多了,一看就是火过一阵子然后被封杀的去世主播,反正也不可能复出了,可不就什么都敢说。]

    柳下灰继续打字。

    『小柳666:那你现在为什么不辉煌了,别是被封杀了吧。』

    『二哈吃黄瓜:没封杀,近几年一直在生病养病,人都差点没了,哪还有空直播。』

    『二哈吃黄瓜:说了你可能不信,如果不生病,我能比最辉煌时期的闻浅还辉煌。』

    柳下灰:“我呸!这货简直比闻浅还不要脸!”

    『二哈吃黄瓜:看你这样子,好像对当主播很感兴趣,有入行的打算么?』

    『小柳666:前辈觉得我这样的也能当主播吗?』

    『二哈吃黄瓜:为什么不能?』

    柳下灰:“啧,还算他有眼光。”

    『二哈吃黄瓜:最近挺流行一种“菜比型主播”的,就是自身技术特别差,借号去高分局搞别人心态。』

    『二哈吃黄瓜:我看你今天这局兰陵王玩得就很有这类主播的灵魂,你可以考虑一下。』

    于是,柳下灰的观众眼睁睁看着,主播的面部表情从嘴角带着一丝得意的微笑,瞬间变成跨起一张逼脸,接着带着充满杀意的眼神,将二哈吃黄瓜拉入黑名单。

    直播间一时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另一边,季辞远找了一圈也没见到闻子轩。

    最后还是从医生那里得到消息,说闻子轩最近因为闻家的事情也累得够呛,被闻浅抢走玩王者的手机之后,没一会儿就嗷嗷哭着睡觉去了。

    季辞远也不好把对方从梦里拎起来询问情况,无奈只得往回走。

    回到房间的时候,闻浅没有再玩游戏,而是在站在阳台上,一边吹风一边打电话。

    夏日里不算凉爽的风缓缓地将对方的声音吹过来,季辞远听不清,只断断续续地听到一部分。

    “最近几天,给他的号做点推广,不要太明显。”

    “内容剪辑到三分钟左右的长度,往各大短视频平台都发一发。”

    “推广的事情不用通知他。但可以跟他团队说一句,就算是娱乐主播也得有点技术在身上,不能太菜。”

    季辞远往闻浅的方向望过去,对方这会儿倚着栏杆,衣角随着微风轻轻摇曳着。

    对方撂了电话,将手肘抵在栏杆的边缘远眺,远处是如同碎金一般流动的车水马龙,仿佛开到视野的边缘,就能和满天星辰融为一体。

    没来由的,他觉得闻浅的背影看上去很疲惫。

    季辞远拉开阳台的门,迈步走到闻浅旁边。对方看向他,好像在用眼神询问他没什么没有热牛奶。

    “我嫌杯子烫,给你放桌子上了,没拿过来。”

    季辞远往闻浅旁边的栏杆上一趴,“别告诉我你真的打算在这么热的室外喝热牛奶。”

    闻浅笑了,“你要是真的拿过来,我肯定会喝的。”

    “不玩了?”季辞远问。

    “不玩了,累。”闻浅做了个深呼吸,“出来吹会儿风就回去了。”

    话还没说完,闻浅就感觉季辞远用一个很凉的东西,碰了碰他的胳膊。

    人类的快乐源泉之一——冰阔落。

    “我刚刚思考了一下,人生苦短,偶尔放纵一下好像也没什么。”

    季辞远说着,又从口袋里变戏法似地拿出另外一听,“一起?”

    两声碳酸饮料开瓶的脆响先后响起,随着“嘭”的一声碰杯音,闻浅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恩,一起。”

    *

    两日后。

    正准备下班回家的季辞远,被闻家的人请走了。

    请的过程中还礼貌地缴了他的手机,搞得很严肃的样子。

    季辞远也终于见到了传说中闻浅的那个缺德老爹,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能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颜值应该很能打。

    如果只是在街上遇到,季辞远估计还会觉得对方是个良善的老大爷。

    “刚下班,肯定还没吃饭吧?”闻父冲着季辞远招招手,“来来来,过来一起吃。”

    说话间就有工作人员往他的位置上放了盘牛排,季辞远看着正在大快朵颐的闻父,也没跟对方客气,往对方对面一坐,自己也吃起来。

    季辞远平日里对长辈是十分尊敬的,但闻父么,实在没什么值得尊敬的地方。

    “路上没机会看手机,这会儿的微博热搜上有什么,你还不知道吧?”

    估计是见季辞远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就这么专心吃起肉来了,闻父只好率先开口问道。

    “不知道。”季辞远摇头。

    “没事,”闻父冲旁边的人打了个收拾,“现在看也一样。”

    话音刚落,就有人打开了投影仪,投影出来的是一个手机的微博界面。接着对方点开了微博热搜第24个词条#小层照片#。

    热搜中是他和不同的人看起来关系匪浅的照片,角度找的十分精妙,如果他作为当事人看了都不由得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跟这些人发生过什么。

    房间里没人说话,工作人员尽职尽责地翻看着微博,还不忘细心地点开评论,让他看到评论里别人是怎样骂他的。

    季辞远一边吃一边看,吃到一半总觉得味道有点淡,顺手抄起了旁边的盛放黑胡椒的瓶子。

    瓶子是那种看上去还挺高级的玻璃瓶,瓶口可以旋转,把黑胡椒现场磨成粉洒出来。

    然而再高级的瓶子,磨东西也是有声儿的。

    “咔咔咔,咔咔咔。”

    就这样,安静地房间里响起了绯闻照当事人有节奏地磨黑胡椒的声音。

    闻父嘴角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消散了几分。

    “你年轻,又是Alpha,可能对名声这个东西有多重要没概念。”

    闻父摆摆手没在让工作人员继续展示下去,“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你跟闻浅不合适。”

    “他是个网红,你不是。他人红是非多,总有人找他麻烦。”

    “你看现在一个不留神,就有人以你为突破口给他找麻烦。明白人知道这是在给他添麻烦,不明白的,就只会觉得是你有问题。”

    季辞远点了点头,表示附和。

    “闻浅那些狂热的粉丝要是偏信了热搜上这些东西,保不齐就会去你上班的地方闹,到那个时候,你的班还上不上了?”

    见闻父俨然要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姿态继续说下去,季辞远出声打断,“上啊,这没影响吧。”

    闻父皱眉,“怎么会没——”

    “被恶意骚扰这种事情,我经历的多了。”季辞远没等闻父说完,就打断了对方,“您可能不知道,我高中那会儿,不小心把一个挺有钱的Alpha整痿了。”

    闻父嘴角抽搐。

    “我当时真不是故意的,但没办法,我的信息素对Alpha那方面……就是会有很强的克制作用,我也没办法啊。”

    季辞远无视对面人的表情,双手一摊,颇为无奈的样子,“但人家Alpha后半辈子不行了,哪还听得下去道理?”

    “结果就是我升学,他闹;我面试,他闹;我工作,他闹。就前些日子他还在家里堵我,把我腺体划一口子,您看现在我这疤都还没消呢。”

    季辞远说着就要揭开抑制贴给闻父展示疤痕,被闻父忙不迭按住了手。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您也是Alpha。”

    季辞远一边说话一边颇为惋惜地整理衣领,“那您还是别看了,万一闻完也痿了,我这回去后没法跟闻浅交代。”

    接着季辞远又咔咔拧起了黑胡椒,“我知道您今天跟我说这个也是好心,但我前十几年都被闹习惯了。最近那个痿了的Alpha进局子了,没人在我跟前上蹿下跳的,实话说我还有点不习惯。”

    闻父轻不可闻地冷哼一声,知道自己今天是遇上硬茬了,又道,“你是能习惯,但总得考虑考虑自己的家里人吧?你就不考虑考虑他们?”

    “如果考虑他们的话,”季辞远浑不在意,“那就更得让他们闹了。”

    闻父:……?

    “我家里的情况么,有点复杂。”

    季辞远切着牛排,“我爸吧,养的小王八死了都能怪我身上;我后妈吧,成天克扣我的饭钱给她儿子添菜;我弟更不用说了,就一纯种红眼病,见不得我有一点好。”

    “所以闻浅要是真有不理智的粉丝跑我家里闹才好呢,最好提前通知我一声,他闹的时候我好在旁边给他鼓掌。”

    闻父:……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季辞远把牛排吃饭,用餐巾擦擦嘴,“其实您要是想让我跟闻浅分开,不用弄这么多有的没的。”

    “其实有更简单粗暴的解决办法,直接给钱我看就挺不错。”

    闻父:……

    “您觉得两千万这个数怎么样?如果觉得这数不够吉利,一千八百万也能商量。”

    闻父这下是真的笑了,“你就不怕我现在正跟闻浅通电话?”

    “您跟他通电话呐?那正好,我有事跟他说。”

    季辞远声音加大,“闻浅,你爹看着不像是能拿出两千万的样子啊,要不你先借点给他?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别找咱爸收太多利息了,你觉得怎么样?”

    旁边的工作人员手中的手机突然传出声音,“两千万有点少,本来就没多少利息,再打个折更没多少了。”

    闻浅:“要不你找他要六千万吧?再少没得赚了。”

    季辞远听了直皱眉:“人家电视剧里演戏都才给两千万,你倒好上来就要六千万,你怎么不去抢啊?”

    “可是小远,”闻浅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咱们现在……”

    “不就是在抢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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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硕大的房间里, 回响着季辞远和闻浅的一唱一和,把闻父气得胡子都在抖。

    季辞远刚进门的时候,大老远就看到闻父的胡子。那东西一看就是精心修剪过的, 灰黑交杂, 给人营造出一种拥有者老有所成的错觉。

    然而对比闻父可怜的成就, 胡子的存在就有点造作了。

    虽然这东西在凹人设方面没能派上什么用场, 但用来表达拥有者的愤怒方面, 却是尽职尽责。

    “闻浅, 瞧你这,胡说些什么呢, ”季辞远说, “这怎么能是抢呢,这是给咱爸一个展现财力的机会。”

    “你没开摄像头所以还不知道, 咱爸这嘴啊, 一直哆嗦, 一看就是要迫不及待地答应下来。”

    现在不只闻父的嘴在哆嗦,旁边工作人员的肩膀也跟着一起哆嗦起来, 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忍笑忍的。

    反正季辞远觉得是后者。

    闻浅那边依旧正经得不行,应了一声, 随后道:“你觉得多少合适?”

    季辞远:“折中一下, 四千万你觉得怎么样?这数吉利,跟咱爸也般配。”

    闻浅:“行, 那我按还贷期限15年来算——”

    “咳咳,那什么, ”季辞远这会儿干脆把手机从工作人员那里抢了过来, 边讲电话边偷偷抬眼瞄闻父:

    “15年是不是有点……久?毕竟咱爸这也一把年纪了, 对吧?”

    接着季辞远就瞄到闻父黑着脸抄起了身旁的拐杖,立马一个起身。

    “你看我这太体贴都把咱爸整激动了,好家伙冲上来就要给我一个拥抱。”

    “我就说能跟闻浅搞在一起的不会是什么好玩意,”闻父远远地骂起来,“咒谁早死呢,没家教的东西,看我不抡死你!”

    季辞远充耳不闻,一边脚底生风似的往外撤,一边冲闻父摆手,“爸,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虽说闻父腿脚没什么问题,但怎么说也是上了年纪,追季辞远这种身强力壮的大小伙子还是追不上的。

    “有什么事您打钱就好,我的信息素您也是知道的,Alpha闻到了来一个痿一个,来两个痿一双,所以肢体接触还是算了,我也是为您好!”

    说着季辞远不忘拍拍自己心脏的位置,“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闻父眼瞧着追不上,气得吹胡子瞪眼,环顾四周后怒气十足呵道:“你们都干什么吃的,还不把他拦下来!”

    周围人自然没有不听的,但碰得到季辞远的一个个跟没吃饭似的,碰不到季辞远的脚底仿佛沾了胶,没一个人正经去拦。

    刚刚大家都听到季辞远的话了,大家都是Alpha,谁都不想痿。

    按理说正常的工作环境是不可能全员Alpha的,但闻父向来瞧不上Beta和Omega,所以能在他跟前工作的都是Alpha。

    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抑制剂味的信息素一直有些神秘的传说在身上,虽说没人能确定季辞远的信息素有那么“神奇”的功效,但哪个Alpha也不想用自己后半生的□□做担保。

    反正这么多人在场,到时候人没拦住,法不责众,闻父总不能把他们全开除了,于是一个个愈发消极怠工。

    就这样,季辞远仿佛动作电影主角,一个俯身就躲过了旁边身高马大安保人员伸来的手,一个推搡就将举着墩布袭击的保洁人员推得踉跄好几步撞在墙上。

    为了确保自己可以不用再加入战斗,撞在墙上的保洁人员还假模假式地咳了几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了什么内伤。

    于是,就在一帮人仿佛在腿上绑了二十斤负重一般的奔跑速度衬托下,季辞远一溜烟就跑出了宅子,行云流水地钻入闻浅事先停在门口的车。

    开门,上车,关门,开车。

    整个流程无比丝滑,闻浅坐在后座的另一边,甚至不急不缓地给季辞远递了一杯柠檬水。

    “我刚刚话说得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季辞远吨吨灌下去半杯冰水,调整了一下呼吸,“当时那个氛围烘托上去了,一时激动没刹住车,不会真把你爸气出个好歹来吧。”

    “要是真气出什么毛病来,我倒是省心了。”闻浅帮季辞远整理着跑乱了的衣领,“之前都不知道你这么会损人。”

    季辞远大手一挥,“这才哪跟哪,我初中那会儿打工遇上黑心老板克扣工资,我跟他互喷三百回合的那次才叫精彩。”

    闻浅在一旁没说话。

    虽然已经入秋,但秋老虎的余威还在。季辞远刚刚一路跑出来,好长一段路上都没有空调,倒是有点被热到了,吨吨吨又把剩下半杯冰水灌了下去。

    在车上凉快了一会儿,季辞远才意识到闻浅异常的安静,不由得偏头看过去。

    “行啦,你不用这样,”季辞远知道闻浅为什么不痛快,“过去的那些事情就是听上去挺惨的,但细想想也没什么,就是跟人打嘴仗而已。”

    然而闻浅只是垂眸。

    季辞远最不爱看闻浅这种恹恹的模样,把杯子往旁边一放,“那些烦人事你之前又不是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多愁善感起来了。”

    此话一出,闻浅果然抬眼看向他,就在季辞远觉得对方眼神颇为真情实感,连带着他也不好意思再开玩笑的时候……

    闻浅幽幽开口:“我们Omega就是容易多愁善感。”

    两个人对视着,一秒,两秒,三秒。

    季辞远抬手就往闻浅腿上拍了一巴掌,没绷住笑了出来,“你少跟我来这套。”

    闻浅也跟着笑起来,“你们这些Alpha,交往前嘴上说的一个比一个好听。”

    “之前听说Alpha不许自己身为Omega的伴侣结婚后碰车,也不知道是谁信誓旦旦地谴责对方思想有问题来着。”

    闻浅感叹着,“结果轮到自己身上,不让身为主播的对象直播也就算了,现在连Omega想要自己暗自矫情一会儿竟然也都不行了,没天理啊,没天理。”

    “我那不叫拦着你直播,话可不能乱说。”

    季辞远习惯性地拽过闻浅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他就喜欢看闻浅指尖按住一会儿后微微泛起的红。

    “等网上那些搞事的人撤了,你想怎么播就怎么播,我才懒得管你。”

    季辞远没有专门研究过在网上要怎么引话题带节奏,但好歹这些年也是一个接一个的瓜吃下来的,一些大致的思路还是懂的。

    现在闻父在网上散播他莫须有的黑料,那些似是而非的照片,想要纯粹靠一张嘴解释清楚,是困难的。

    这时候最有用的,不是他自证清白,而是想办法揭露这一切都是闻父的阴谋。

    如果让大众知道,闻父是个常年虐待孩子,孩子成年后还要棒打鸳鸯的独.权父亲,那么这些他放出来的黑料,在大众视野中的可信度都会直线下降。

    但那样一来,闻浅一定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那些人谈起的,还是闻浅最不喜欢提及的,过去的伤痛。

    季辞远不想让这样的情况出现,所以最近一直不让闻浅直播。他就怕对方一个气不过,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

    “对了,我手机要怎么办?”

    季辞远刚刚想点开微博再看一眼热搜,一摸裤兜才想自己手机之前被缴了的事,“你说你爸气成那样,他不会一怒之下就把手机扣下了吧……”

    话刚说完,季辞远手里就多了一个东西,不是他的手机还能是什么。

    “真有你的,”季辞远向闻浅投去赞许的目光,“看样子你在你爸那是安插了不少人。”

    “不然怎么敢让你自己一个人进去,”闻浅笑,“你不会真的以为刚刚能杀出重围,是那堆Alpha怕了你的信息素吧。”

    汽车平稳地开着,季辞远一边翻看着热搜,一边拽着闻浅叨叨,“你看,我就说他们骂不起来,你爸这热搜买的,纯粹就是浪费钱。”

    闻父方才给季辞远展示的热搜,跟季辞远现在点开的热搜,简直就是两个物种。

    闻父那边点开的,都是水军带过节奏的热门微博,看着煞有其事的,实际都是演的。

    这会儿季辞远点开热搜广场上的实时微博,展现的才是网友真正的态度。

    『哪来的野鸡给自己加戏……无语,这年头什么牛鬼蛇神都能上热搜了吗。』

    『热搜第二十八,这是砸了多少啊?啧啧啧,有钱人~』

    『嗨呀,有钱一起赚嘛,你们这些水军都是在哪里发财,能不能也带上兄弟我。』

    『诶,小层?他这是……拿闻浅的钱跟别人鬼混?emmmm,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劫富济贫了吧。』

    别的先不说,劫富济贫这条反正是把季辞远看乐了。

    “行了,别看了。”闻浅把手机抽走,“人家骂你呢,你还乐。”

    “他们骂的是小层,跟我季辞远有什么关系。”

    季辞远无所谓地耸耸肩,也懒得再把手机抢回来,干脆又玩起了闻浅的手。

    闻浅最近一直忙得连轴转,周围一安静下来就不由自主地犯困,身体往后一仰开始闭目养神,任由季辞远折腾。

    捏揉了好一会儿,季辞远微微皱眉。

    他怎么感觉,闻浅的掌心有点烫?

    之前他就觉得闻浅今天格外的不在状态,他原本还以为对方只是心情不好。

    “闻浅,”季辞远伸手戳了戳闻浅,“你是不是在低烧啊?”

    “想什么呢,”闻浅显然已经处于半梦半醒的边缘,说话都慢悠悠的,“没有的事。”

    季辞远不放心,开始折腾闻浅的腕表。然而对方的腕表应该是最近升级了,季辞远按了半天,连今天闻浅几点起床的记录都翻出来了,愣是没翻出对方的体温信息。

    无奈之下,季辞远只好一会儿摸摸手臂,一会儿摸摸脖子。他觉得闻浅的体温似乎有一点高,可是摸了一会儿后又觉得刚刚那是他的错觉。

    他干脆去摸对方的额头,但奈何自己也没有用手测温的好本事,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只好摸一会儿闻浅,再摸一会儿自己,两相对比之下……还是什么都没对比出来。

    虽然他的动作已经足够轻了,但还是把人弄醒了。

    闻浅睁眼看向季辞远,面无表情地轻叹了一声。

    季辞远下意识被这一声叹气搞得有些慌。

    要知道闻浅平日里看向他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他也不知道闻浅是怎么做到的,但只要跟闻浅对上视线,他就有一种“眼前这个人在认真听你讲话”的感觉。

    相比之下,现在闻浅投过来的这个随意的眼神,配合着那声叹气,就……有点凶。

    也有点被烦得够呛的感觉。

    季辞远清楚闻浅这应该是被吵醒后有些起床气,并不是对他有什么意见,但不自主地觉得自己刚刚讨人厌了,赶忙规规矩矩地坐好了。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跟他不对付的人就算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他都不觉得有什么。

    但要是他在意的人嫌他烦,他就会慌。

    然而他拉开了距离,闻浅却靠了过来。不给季辞远反应的时间,闻浅一只手按住他的后颈,另一只手撩开他额前的碎发。

    接着,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在靠近,季辞远下意识地就闭上了眼睛。

    什……什么情况,闻浅生气时喜欢亲人?

    季辞远从对方的气息中闻到一丝甜香,像是水果糖的味道,还挺好闻的。

    就在季辞远在心里暗暗吐槽,闻浅这家伙亲之前还得吃块糖让自己闻起来那么香简直是心机boy的时候,想象中的触碰却没有到来。

    对方只是与他轻轻地额头相抵。

    “没在低烧,”闻浅轻声道,“放心了吗。”

    季辞远喉结上下动了一下,“……恩。”

    “刚才我不是在烦你,”闻浅松开了按着季辞远后颈的手,自己则是半梦半醒地将额头抵在对方的锁骨处,“困迷糊了,下意识以为是小白又打扰我休息。”

    小白的脾气季辞远也是知道的,如果被它弄醒的时候不表现得凶一点,下次就它就敢趁你睡着的时候在你胸口蹦迪。

    “害,没事。”

    季辞远拍了拍闻浅的后背,随后又安抚地摸了摸闻浅的腺体,道:“其实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就算真的烦我又能怎样,本来就是我把你吵醒了,还能不许你有点脾气了,对吧?”

    接着季辞远等着闻浅的回应,等了半天……只等来对方均匀的呼吸声。

    “闻浅……?”

    就一个恍神的功夫,闻浅居然就睡过去了,睡的还挺沉。

    看来最近对方真的是累够呛。季辞远又是拍背又是摸腺体的,愣是都没把对方吵醒。

    作者有话说:

    永远爱平日里睡觉很轻的人在对象怀里就睡得很沉的设定;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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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二人平稳到家后, 闻浅系上围裙开始做饭。

    说是做饭,其实真正要做的就是切切菜码。

    今天的晚饭是打卤面,卤在去接季辞远之前, 闻浅就已经做好了, 现在需要做的只有煮面和切菜。

    闻浅在车上睡得很沉, 以至于被叫醒之后一直处于有点懵的状态, 眼下正机械性地切着黄瓜丝, “当当当, 当当当。”

    季辞远知道闻浅最近一直在为闻家的各种事情焦头烂额,空暇时间有限, 所以想劝对方不工作的时候就抓紧时间多歇一会儿, 切菜这些事情他来就好。

    结果瞥了一眼案板,对方即便是现在这种仿佛梦游一般的状态, 切菜的效率和效果都让他只想说一句“打扰了”。

    于是季辞远老老实实地烧起了水, 看着在锅底缓慢冒出的泡泡, 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感慨。

    闻浅似乎可以将一切事情做好,大到管理闻家, 小到切菜做饭。相比之下,季辞远觉得自己就朴素许多,活了这么久好像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闻浅:“吃紫甘蓝吗?”

    季辞远:“可以放一点点, 你切得细一些。”

    闻浅:“恩, 好。”

    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闻浅唰唰切菜的声音。

    正在烧水的季辞远想起面对闻父时的场景,不由得庆幸起来。

    虽然闻父这个人很是不咋地, 但跟他说话时姑且还算客气。即便是想找他麻烦,对话的切入点也是“闻浅人红是非多, 会给你带来很多困扰”。

    如果对方真的像电视剧里那样, 上面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跟闻浅搞对象, 你觉得自己配吗”,那季辞远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反驳回去。

    见锅中的水烧开,季辞远将面条丢入其中。

    他拦着闻浅为自己澄清,也是有这一部分私心在的。

    他不想让闻浅为了他本就没什么所谓的名声揭过去的伤疤,这点是毋容置疑的。

    不过还有一点其他想法,季辞远跟谁都没有说过。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浪子Alpha,为了闻浅愿意从此之后收心,听起来还挺厉害的。

    相比之下,一事无成只因信息素功能特殊被闻浅选中,随后两人受到信息素的本能趋势搞在一起,就没什么意思了。

    后面这种,如果季辞远不是当事人,纯粹作为吃瓜群众的话,都不免会生出一种“如果我有这样的信息素,我上我也行”的想法。

    没一会儿面就煮好了,季辞远将面过了一遍凉水,捧着碗端上桌。

    不过这些有的没的,自己想想也就罢了。

    说给闻浅听,无外乎是让对方费劲心思地证明“抛去信息素的影响咱们也是真爱”,说给网友听,网友只会觉得他凡尔赛。

    既矫情,又得了便宜还卖乖。何必呢。

    “嗡嗡,嗡嗡,嗡嗡。”

    这会儿季辞远这会儿正跟闻浅面对面坐着吃面,手机放在厨房那边忘了拿过来。因为放在大理石桌面上的缘故,震动的几下颇有存在感。

    一开始季辞远也没当回事,基本上他朋友给他发消息都是有事说事,发完前几条就完事了。

    “嗡嗡,嗡嗡,嗡嗡。”

    结果季辞远一时懒得理会,手机就震起来个没完了。

    闻浅都被这声音震回魂了,“你要不看一眼?可能是有急事找你。”

    “应该不是什么要紧事,不然就直接给我打电话了。”季辞远虽然这么说着,还是走过去查看起了消息。

    解锁手机,季辞远发现他在微信里被新拉入了一个三人小群,里面另外两个人一直在说话,所以才一直有新消息提醒。

    除了季辞远之外,群里另外的两个,一个是他弟季哲彦,另一个是他小时候的邻居范伊。

    怪不得那么多新消息。

    之前范伊家境一般的时候,他弟就对人家姑娘有别的意思。后面范伊家里发达了,他弟那点心思,可以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这么一想,他那个便宜老弟从小就有吃软饭的毛病。

    跳过季哲彦在群里的一堆废话,季辞远翻到最上面的一条信息。

    范伊:“这两年赚钱赚累了,打算出国读个博放松一下,下礼拜的机票,临走前咱们三个出来搓一顿?”

    季辞远看到“读个博放松一下”几个字不由得挑眉,随即想到范伊对于学习超乎寻常的爱,又感觉这话说的没错,不由得一笑。

    “不要紧的话先吃饭吧,面放久了就不好吃了。”闻浅的声音不远不近地传来,“谁的消息啊,看你还挺高兴的。”

    “范伊,小学那会儿的邻居。”季辞远应着,举着手机往餐桌的方向走,“说是要出国读书,走之前打算找我和季哲彦约个饭。”

    “哦,”闻浅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季辞远手中的手机,“Beta?”

    “Omega。”

    季辞远如实回答着,想起闻浅之前还因为他的悲惨童年感到不痛快,正好借此机会找补。

    “其实现在想想,我小时候过得也不是很惨。”

    季辞远一边往面里夹豆芽,一边回忆往昔:

    “小学那会儿,我就没少吃范伊带的东西,她那会儿家里条件就已经很不错了,时不时就会带牛奶来学校。”

    “她不喜欢带奶味的东西,于是我每次花几毛钱买她价值几块的牛奶,然后她就用得来的钱去小卖部买辣条吃。”

    喜欢围观人类吃饭的小白跳上餐桌,作势要舔桌上的黄瓜丝,被闻浅轰走了。

    “她妈妈以前还特别喜欢我来着,说范伊自打跟我一块玩,人都高兴了不少。”

    季辞远说着自己都乐了,“要是让她妈妈知道,她闺女高兴的原因是因为可以天天吃辣条,怕不是要用鸡毛掸子抽我。”

    虽然每天都有牛奶喝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很久,范伊读到三年级的时候就转去更贵的小学了,但三年的时间,季辞远也是用骨折价喝了至少几十箱牛奶了。

    他能长到现在这个身高,搞不好都有范伊的一份功劳。

    仔细想想,范伊现在的身高在Omega中好像确实不算高,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少喝了那三年的奶导致的。

    小学那会儿俩孩子什么都不懂,但范伊现在可是搞金融的。

    回头约饭的时候忆往昔一下,回想起自己当年年少无知的时候,曾用几块钱的牛奶换几毛钱的辣条,而且一换就是三年,也不知道范伊会作何感想,会不会把鼻子气歪。

    季辞远想着又觉得好笑,不过这次没有笑出来就及时收敛住了。

    他好歹也是个有对象的Alpha,虽然范伊在他这压根就是无性别的存在,但说到底也是个Omega,他当着自己对象的面一想起别的Omega就傻乐可还行。

    想到这,季辞远偷偷去瞄闻浅,期待从对方那看到一点吃醋的神情。

    然而他却失望了,闻浅一直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平静中带着一丝低落,但无论如何都跟吃醋这个情绪不沾边。

    这下季辞远不乐意了,咋回事?他这么有说有笑地说着跟别的Omega的往事,闻浅怎么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呢?

    “我在这说了半天别的Omega,”季辞远在桌子底下伸腿碰了碰闻浅,“你就没点感想?”

    闻浅抬头看了季辞远一会儿,似乎是希望从季辞远的神情分析对方想要听的话,缓缓道:“你能有这样的青梅竹马真好,我……很羡慕?”

    神特么——

    季辞远倒吸一口气,“还有呢?”

    “小远小时候好有商业头脑,真厉害。”闻浅说着还给季辞远竖了个大拇指。

    季辞远把拖鞋蹬掉,给闻浅来了一jio,“别装傻,你肯定知道我什么意思。”

    “小远,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闻浅抬眸看了季辞远一眼,随后四平八稳地给自己倒着茶,倒颇有几分气度,“做得正妻,就要有容人的雅量。”

    季辞远:……

    小白对于之前被闻浅轰下桌一事很是不满,再次跳上桌子的时候,就见闻浅被桌子另一边的人摁在椅子背上摩擦,不由得喵喵叫好。

    “错了错了,真的知道错了。”闻浅一边认错,一边环着季辞远的腰,防止对方从椅子上掉下去,态度诚恳。

    不过说到这,闻浅还是没忍住笑场了,“但说这句话是我这辈子的第七大心愿,这不一时没忍住就……”

    听到这,季辞远就想起之前闻浅的第九大心愿是说“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我是来加入你们的”,一时间不由得又被这些不着调的东西气个半死。

    不过看在闻浅心情似乎终于好起来的份上,季辞远决定这次勉强可以放过对方一次,不揍人,只用眼神杀。

    “吃醋是肯定的,”闻浅无奈之下只好直面对方犀利的视线,“开始时你看见消息笑得那一下,我心里其实就已经不对味了。”

    “不过后面听你说的小学时候的事,心里又有点复杂。一面希望你在生活费宽裕前,能一直薅那位叫范伊的羊毛;一面又觉得,你要是多薅她几年,说不定今天就没我什么事了。”

    季辞远杀人般的时间稍稍缓和了几分。

    “后来我又想,都不用想那个叫范伊的,但凡你的信息素普通一点,都没今天的我什么事。”

    季辞远很能理解这种复杂的心情,真要是计较的话,他也是因为闻浅那个遭罪的“信息素紊乱综合征”,才有机会认识对方。

    如果闻浅一直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那他跟闻浅压根就不会有什么交集。

    就还挺微妙的,仿佛有种“对方受了那么多罪,最后就换来一个跟自己相遇的机会,真是血亏”的感觉。

    一时间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只有小白一个人在忘我地吃着盘子里的黄瓜。

    吧唧吧唧,吧唧吧唧。

    最后还是闻浅先笑了,出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所以小远,你们约饭约在哪天?”

    “你问这个做什么,”季辞远突然警惕,“你想趁我出门的时候搞事?我跟你说你想都不要想。”

    “想到哪去了,我就是问一句。你要是出门吃,我就不准备你的饭了。”

    然而季辞远只是挑眉,一副“你觉得我会相信吗”的表情。

    “你这人,对我一点信任都没有。”

    闻浅没好气地朝着季辞远的侧腰拍了一下,随后抬手,仿佛发誓一般,“我发誓,你出门吃饭的时间段内,不会以任何形式,澄清与你有关的任何消息。”

    季辞远:“否则?”

    闻浅:“否则S会从我这里横刀夺爱,然后我含泪参加你们俩的婚礼。”

    季辞远:……

    “换一个,”季辞远一脸麻木,懒得在这会儿跟闻浅计较对方这个马甲的事情,“别废话,现在就换。”

    闻浅态度倒是十分诚恳:“否则……”

    “W站倒闭,这个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

    W站:您礼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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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季辞远原本想, 闻浅要是一直说一些有的没的糊弄他,他今天必得把对方按在地上,好一阵子摩擦。

    结果闻浅发了个这么正经的誓, 反倒让季辞远卡克了。

    “你……认真的?”季辞远上下打量着闻浅, “不行, 你得把整句话连起来再说一遍。”

    闻浅倒也配合。

    “我发誓, 你出门吃饭的时间段内, 不会以任何形式, 澄清与你有关的任何消息,如果违反就让其他的视频网站异军突起, W站原地倒闭。”

    闻浅眼皮微撩, “可以了吗?”

    *

    “不可以,我不同意!”激动到有些变形的声音, 从视频通话的另一头传过来。

    “我投了那么多钱呢, W站不能倒闭!”闻子轩原地起跳。

    “做人不要那么封建迷信, ”闻浅叼着一支看上去很像香烟的东西,低头按动打火机, 吸气,“如果这种发誓有用,W站早倒闭八百回了。”

    “所以你之前就发过这种誓, 啊?”

    闻子轩这会儿当当当地正在以头抢桌, “你看谁家当老板的拿自己的公司的前途发誓啊?咱没事别咒自己成吗?”

    接着闻子轩敏锐地捕捉到打火机的声音,火速抬头, “哥,你抽什么呢?”

    “你可别作死啊, 季辞远吃饭的地方离你那也不特别远, 你要是没事找事, 我打电话分分钟把他叫回来。”

    “为什么要说我作死?”闻浅抬眸看了一眼闻子轩,呼出几乎没什么颜色,很淡的一团烟气,“这是抑制剂,用他信息素合成的。”

    这种宛若香烟一样的抑制剂,闻子轩倒是听说过,据说是所有抑制剂中,抑制效率最高的一种。

    不过实际生活中很少有人使用这种抑制剂,一来是大家不是很在乎效率这东西,二来则是,这玩意贵得很,一支能顶一台高配手机。

    闻子轩平日里已经被闻浅忽悠麻了,这会儿压根不听对方的鬼话。他直接给医生发消息,确定闻浅手里这玩意真的是抑制剂之后,才吐出一口气。

    看闻子轩这幅如临大敌的模样,闻浅越发觉得莫名其妙,“你这么警惕做什么,难道你觉得我会去抽什么不该抽的东西?”

    这可不好说……闻子轩在心里这样吐槽着。

    闻浅之前不只一次出现过代偿性找死行为,拿医生的话来解释就是,因为闻浅一直要保持情绪的稳定,活得太压抑了,时间久了,就不可避免地找个方式发泄。

    而闻浅找死的方式,可谓是丰富多彩。像往高楼边缘一坐就是一下午,徒手攀岩不系安全绳什么的,都是常规操作。

    去不靠谱的店里吃菌子,去听闻时常有毒蛇出没的森林踏青,才是闻浅喜欢的画风。

    如果闻子轩没记错的话,他哥上次的定期找死,去的是俄罗斯。

    人被找到的时候,闻浅正和那里的棕熊称兄道弟,好不快乐。

    以至于闻浅离开的时候,闻子轩仿佛都从那棕熊看过来的视线中读出一丝不舍。

    听完闻子轩的叙述,闻浅不以为意,“这就叫找死了?我那明明是定期用不同的方式体验人生。”

    “哦,那现在好几个月过去了,您怎么不去‘定期体验人生’了?”

    如果不是怕闻浅顺着网线过来抽他,闻子轩这会儿定要翻一个大大的白眼,“接着体验人生啊,不是今年夏天要去尝试一下潜水吗,现在夏天都结束了,怎么还没见您有动静呢?”

    闻浅叼着抑制剂,静静等着闻子轩逼逼赖赖结束,道:“说完了吗?”

    闻子轩像一只正在被缓慢放气的气球,呲呲地瘪下去,直到扁平:“……说完了。”

    “说完了就开会去。”

    “哦……”闻子轩下意识应着,随后反问道,“哥,你不去吗?”

    “我一会儿要忙别的,闻家那边你自己盯着吧。”

    “行吧。”闻子轩点头,正要挂断,突然脑回路一转,“不对啊哥,你闲着没事抽抑制剂干什么?”

    这句话一出口,闻子轩瞬间意识到自己问了一句废话。Omega用抑制剂,不就是为了抑制发情期吗?

    等等,发情期?

    闻子轩顿时有种不大妙的感觉。

    继上次因为没有尝试,脑补了一通闻浅的信息素可以对他造成影响的大戏之后,闻子轩怒而去补习了一些ABO性别相关的常识。

    有医生在旁边实时进行答疑,闻子轩对于知识的理解的深刻程度,自然是比季辞远要好一些的。

    而其中,与发情相关的知识,他还是有所印象的。

    理论上假性发情后,如果没有使用药物强行进行干扰的话,一周后就真的发情期就该到了。

    闻子轩掐指一算,距离闻浅上次进icu到今天,他哥可是是用药将发情期拖了……好长一段时间。

    “卧槽……”闻子轩瞳孔地震,“哥,你是真敢呐。等等,季哥天天在你跟前待着,他怎么都没觉出不对的地方?”

    假性发情,对于Omega是非常特殊的存在。

    只有在Omega潜意识中,认为自己有中意的Alpha的情况下,才会在觉得自己Alpha就要被别人抢了的时候,触发假性发情。

    “发情期整起来!不给别的Omega见缝插针的机会!必须将这个Alpha狠狠拿捏在手里!”

    Omega的生理本能会这样叫嚣着。

    所以一旦在假性发情时被Alpha成功标记,在那之后的发情期,几乎是不可阻止的。

    不仅如此,哪怕是用药物进行拖延,都会带来比较糟糕的体验。

    “你这些天一直在看生理课教材,也没少在我跟前晃,”闻浅缓缓抽着抑制剂,呼气,“你觉出不对的地方了么?”

    闻子轩语塞。

    “那你就别说他。”

    闻浅拿起旁边的小瓶子,抿了一口,“行了,你赶紧开会——”

    “你等会儿你等会儿,”闻子轩看到闻浅手中的瓶子赶忙打断,“用抑制剂拖延发情期,然后用药物掩盖随之而来的不适。”

    季辞远之前闻到香味,以为闻浅在偷吃水果糖,殊不知那是药剂的味道。

    “哥,你可真是个大聪明。”闻子轩啧啧称赞,“你这还不如直接喝□□呢,一步到位,省时省力。”

    “你少咒我。”闻浅道,“我自己心里有数,真要是折寿我也不会这么喝。”

    闻子轩:“我不懂,这两天闻家的事情也不算很要紧,你一直拖着图什么,专门给自己找罪受?”

    “你管我图什么,”闻浅看了眼镜头,“还有事么,没事挂了。”

    “行行行,我开会去了。这事我反正是管不了,回头季哥知道了要发火,你自己想办法头疼去吧。”

    另一边,某网红餐厅内。

    范伊,季辞远,季哲彦三个人,正处在极其微妙的氛围当中。

    季哲彦自打到了之后,视线总是若有似无地飘向范伊。

    而范伊呢,自打出现以来,眼神就若即若离地往季辞远的方向飘。

    如果遵循这个规则的话,季辞远这会儿应该让目光时不时地往季哲彦的方向飘,但他又属实不想这么做,于是干脆飘向餐厅侧面一幅笔走龙蛇的题字。

    字写得不错,光看笔锋间的那种沉淀感,仿佛能感受到题字者的成熟稳重。

    季辞远这样感叹着,看向落款。

    他凭借着自己1.5的视力瞄了一会儿,题字者好像是个叫闻浅的人。

    恩……

    诶?

    好的,他收回之前觉得题字者沉稳那句话。

    季辞远环顾四周,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眼下这个餐厅,好像就是一个W站的美食博主搞出来的。

    怪不得会挂着闻浅的字,估计是闻浅威逼利诱的产物。

    旁边不远处坐着三位Omega,一看就是凑热闹来网红餐厅打卡的,处于知道几个网红,但又知道的不彻底的存在。

    这会儿正一边拿着手机搜索餐厅里的一些特殊设备,一边小声惊呼。

    一会儿一声“那个娃娃机里的娃娃是好像佳子姐家出的,快抓快抓”,一会儿一句“扭蛋是魏巍哥的手书周边,快扭快扭”。

    很快,三个人就搜到侧墙上的字是闻浅写的,淅淅索索地感叹着:“原来闻浅还会写字啊,快拍照快拍照。”

    其中一位染着叛逆红毛的Omega纠正着同伴的言语错误:“会写字叫什么话,那叫书法,书法!”

    “对对对,是书法。”

    其余两个人显然没有要反驳的意思,拽着红毛冲着闻浅所谓的书法来了个三人合照。

    接着三个人压上Omega的尊严,比拼起了P图的技术,一时间陷入安静期。

    季辞远一行人中,季哲彦是最靠近邻桌三个Omega的。

    而范伊这会儿正专心拆着刚刚扭出来的一桌子扭蛋,几乎没有关注旁边三个Omega在说什么。

    季哲彦意味不明地朝着季辞远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微微偏过身子,主动向一旁红毛Omega搭讪。

    “你们是闻浅的粉丝吗?”

    正在P图的红毛抬头,发觉季哲彦是Alpha之后,本能就是一个皱眉。

    不过随后看季哲彦眼神真诚,这次搭话似乎真的是粉丝间互通有无,表情也变得和善起来:“是啊是啊,你也是吗?”

    在听到季哲彦说话内容之后,季辞远顿时就将头扭向一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幸好他今天很有先见之明地带了帽子,遮住了大部分面容,这也是刚刚三位Omega一点也没有注意到传说中的小层就在跟前的原因。

    “对啊,我粉他好久了。”季哲彦睁眼说瞎话,“诶,你们看最近跟他相关的热搜了吗,不会真塌房了吧。”

    闻浅之前的人设大概可以用猫的天敌——狗,一字来概括,总之是脱离人类范围的。

    如果这样的一个人,被职业就是吃软饭的Alpha耍得团团转,那确实算得上塌房。

    “有什么可塌房的?”红毛反问。

    这一下倒是把季哲彦问愣了,好一会儿才答道,“就……平时里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搞对象时愣是被人忽悠了?”

    “姐妹,你道心不稳呐。”

    红毛伸手往季哲彦肩膀上拍了拍,语重心长,“咱暂且不说,那些看着就是恶意带节奏的帖子有多不靠谱。”

    “就当他对象是那种专门跟有钱人谈,忽悠有钱人的那种人。闻浅这次也是真的上当了,被情感诈骗了,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季哲彦:“……什么?”

    “这叫报应!”

    红毛一个巴掌拍在季哲彦后背上,用“嘿,我的好哥们,我要跟你分享快乐”的语气开口道:

    “闻浅终于遭报应了,这是喜事啊!”

    “噗——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在一旁默默嘬冰红茶的季辞远一口茶没咽对地方,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旁边那人没事吧,咋就呛成这样了,你快看看吧。”

    红毛显然觉得季哲彦的粉丝道行不够,不打算在跟这位Alpha继续交谈下去,撂下一句话后就继续跟自己的朋友叽叽喳喳去了。

    季辞远这回是真被呛得够呛,刚刚好悬就让冰红茶从鼻子里喷出来,这会儿正用纸巾捂住嘴咳嗽着。

    旁边是三位Omega则是继续八卦着闻浅的事。

    “诶,你们觉得闻浅是真的生病了吗?”

    “不知道啊,我这瓜吃了半天都没吃明白。”

    “其实细想想,他好像是最符合条件的。直播成绩曾经很辉煌,要是不鸽恐怕还能更辉煌。”

    “可我觉得他就是懒得播诶。”

    “依我看,一个王者里喜欢吹牛的路人罢了。我在王者里还吹过自己住城堡呢,我有城堡吗?也就是你们,愿意相信这些有的没的。”

    季辞远听得云里雾里,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他火速点开微博,翻了没一会儿就看到一个剪辑过的视频。单看封面就知道,是那天王者里,闻浅跟对面兰陵王单挑的对局。

    很快,他就看到闻浅发送的各种文字信息。

    什么“我粉丝老多了”,“最辉煌时期跟闻浅不相上下”,“要不是生病了可以比闻浅更辉煌”等等的对话。

    视频是三个小时前刚刚上传的。

    季辞远点开视频的上传者信息,柳下灰,兰陵王玩家,薛定谔的野王,以及最后的验证消息——

    W站签约主播。

    季辞远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拳头好像就先反应过来似的硬了。

    随着叮咚一声响,季辞远还没来得及看清手机横幅上的提示消息,旁边桌的Omega就抢先激动起来

    “哇哦,闻浅开直播了!直播间标题是……澄清?”

    同一时间,季辞远也点进了闻浅的直播间。

    很好,他倒要看看闻浅今天想要澄清什么。

    只见直播中,闻浅看向摄像头,那眼神,仿佛知道他一定会在网线的另一端看着一样。

    “今天下午,针对我是否身患重病一事众说纷纭,我呢,也是迫于无奈,不得不来跟大家聊两句。”

    说着闻浅一摊手,“其实我也是不想出来说这些,但不说清楚,那帮股东就要造反了。”

    接着闻浅看了几秒弹幕,开始满嘴跑火车:“今天只澄清我生病这件事,你们怎么回事,为什么总问跟小层相关的事情。”

    季辞远一个气不过,没控制住腾地就站起来了。

    谁问了,有人问了吗?这不睁着眼说瞎话么?

    之前答应他什么来着?说话不算话是吧?

    旁边的红毛被季辞远突然起来的动作吸引住注意力,看过去之后突然就愣住了,随后拽了拽旁边的同伴。

    旁边两位同伴正看直播看得起劲,不约而同地皱眉看向红毛。

    红毛遥手往季辞远的方向一指,很快另外两个人就都愣住了。

    闻浅煞有其事地念着不存在的弹幕:“小层是不是同时勾搭很多人,把一群人玩弄于鼓掌当中?”

    季辞远咬着后槽牙,等着闻浅的答复。

    “这个我可以证明,他没有。你们仔细看热搜上的那些照片,看里面每一个人物的动作表情,看出来没有?”

    好了,实锤了。

    季辞远稳稳地坐回去,四平八稳地举起冰红茶抿了一口。

    闻浅说话不算话,说好了不许给他澄清,那就是一句话一个词一个字都不许给他澄——

    “明明是那几个人跑来勾搭他!人靠得近也就罢了,手上还拉拉扯扯的,他们好不要脸!”

    季辞远:“噗——!”

    作者有话说:

    闻浅:澄清了,但又似乎没有澄清

    W站 :倒闭了,但又好像不会倒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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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伴随着季辞远猛烈的咳嗽声, 闻浅的直播继续着。

    虽然闻浅早就算不得什么职业主播了,但前些年积攒下来的直播技巧还在。

    没配图,没配乐, 就一个人开着摄像头往那一坐, 纯靠一张嘴, 愣是逼逼出一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故事中, 小层是一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Alpha, 明明只是过着自己的生活, 却总有人对他趋之若鹜。

    然而小层不图钱,不图名, 心中只有一个信仰——

    你们这些该死的追求者, 离我远一点。

    实际上小层也是这样做的,对谁都没个好脸色。

    红毛闻言, 十分严谨地去看热搜里出现的照片。之前被营销号的文字带节奏, 确实会有些先入为主地觉得, 小层有点交际花的属性在身上。

    不过现在听了闻浅的话再去看,好像确实能从照片中小层的表情中看出不满的神情。

    她有所不知的是, 季辞远面无表情的时候,看着就会有些拽拽的,好像不爽的样子, 虽然他心里可能压根没什么情绪。

    “可以诶, ”红毛给同伴使了个眼色,“我就喜欢这种正面刚的。”

    “说不就是么, 真解气。”同伴附和。

    她们三个都是Omega,平时一起出门, 时不时就会被不长眼的Alpha视为潜在狩猎目标, 一天天烦到不行。

    可是她们有不敢得罪那些Alpha, 只能先敷衍过去然后赶紧溜。

    如今遇上一个真的敢给追求者摆脸色看的,只是脑补一下就痛快不少,虽然本质上并没有改变什么就是了。

    “……恩?”

    不知道是不是季辞远的错觉,他总觉得左手边有人朝他投来异常炽热的视线。

    然而等他压了压帽檐,扭头去看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看到。

    季辞远只好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直播上。

    “我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对他有意思,但迟迟没有向他表达过。”闻浅撑着下巴看向摄像头,“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接着也不管弹幕里的人好奇与否,闻浅颇为忧伤地感叹着:

    “因为我其实是有些自卑的,虽然我长得漂亮性格好又有钱,但感情方面的事情,不是这么论的。”

    季辞远:……

    弹幕显然也很无语,这会儿齐刷刷飘过去一排,“闻狗,要点脸吧。”

    “你们这话什么意思,”闻浅瞥了一眼弹幕,“长得漂亮,性格好,有钱,我哪个说错了?”

    [您开心就好]×N。

    “这人谁啊,”范伊在旁边听着,出声问道,“说话还挺有意思的。”

    “W站的一个主播,估计你不认识。”

    还没等季辞远开口,季哲彦就先发话了,“你别看他现在说话一套一套的,谁知道是通过多少前任练出来的。网红么,私底下都很乱的。”

    季哲彦说话的声音压的很低,很怂的没敢让旁边闻浅的三个粉丝听到。

    “你别说,这人我还真认识。”

    就在季哲彦说话的工夫,范伊已经把头凑到了季辞远旁边,看着屏幕道,“叫闻……什么来着?总之有过合作,有印象。”

    “网红乱不乱我是不知道,但有钱人有多乱我是知道的。”

    范伊指了指直播间的画面,“尤其是长成这样还有钱的,哎呦,那一出场,就跟臭肉扔进苍蝇窝里一样。”

    一直没能插上话的季辞远,这会儿终于说上话了,“你这比喻是不是有点——”

    “咳咳,刚才嘴快了没过脑子,确实有点不恰当哈。”范伊做道歉状,“反正就那个意思,我相信你们能够想象。”

    “他这种,玩得开的呢,到了晚上就会很热闹;就算洁身自好,被烦得久了,也难免变傲,有的还会自作多情。”

    范伊打了个响指,“就那种,别的Omega无意间多看他一眼,他就认定对方对他有意思,然后摆脸子给人家看,这种人我见多了。”

    季哲彦轻笑一声:“他恐怕就是那种喜欢自作多情的吧,看他直播的画风我就知道。”

    “还真不是,所以说我为什么对他印象深刻呢。”范伊道,“你们别看他刚刚直播的时候很不要脸的样子,但我当时跟他合作的时候,他的表现确实如同他自己刚刚说的——”

    “长得漂亮,有钱,性格好。”

    说到这范伊都笑了,“跟他合作的那阵子,我手底下那帮一心只想赚钱,老早就水泥封心的下属,都有点被蛊得五迷三道的。开会前还有人专门跑洗手间喷发胶,被我好一通笑话。”

    季辞远:“你们什么时候合作的,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挺久之前的事了,大概……”范伊皱眉思索着,“一年前?”

    “我跟你说过,你绝对是忘了。”说着范伊抄起手机,翻找了聊天记录,“我之前跟你说有个超极品的Alpha,被我下属追求,我一边偷偷吃瓜一边给你直播进展来着,你还有印象吗?”

    季辞远的思绪一下被拉回到一年前。

    他很清楚地记得范伊给他分享的这个“瓜”,无他,纯粹是范伊当时把那个Alpha吹得太过了。

    范伊家庭条件好,自己也优秀,说一句“什么样的Alpha老娘没见过”一点都不过分。所以季辞远看到文字消息中,范伊把一个Alpha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就觉得很稀奇。

    只不过范伊一直没有把对方的名字和照片发过来,因为觉得私底下透露这种事情很不礼貌。

    所以季辞远一直没能把范伊口中那个“超极品的Alpha”和闻浅对上号。

    他当时还问范伊,是不是对那个Alpha有意思。

    范伊否认了,然后还说了让季辞远现在都记忆深刻的一番话。

    “那个Alpha,表面无可挑剔,但我总感觉,他已经从里面烂掉了。”

    “不是说他败絮其中的那种烂掉,有钱人家嘛,往往很乱的。有的人甚至在童年时期目睹母亲当着自己的面自杀,这样的孩子就算长大,多半也是活不长的。”

    “我毫不意外会在未来三年内的某一天,在媒体上看到他的讣告。”

    “这样的人,就算条件再好我也是不敢要的。”

    当时季辞远虽然不知道那位极品Alpha姓字名谁,长什么样,但还是不免为对方感到惋惜。

    没人能捞他一下吗,他当时是这样发消息问的,甚至想着如果范伊的手下能把那人追到就好了。

    范伊却只是叹气。

    “这种事情,不是咱们想管就管的了的。”

    “况且哪有那么容易,而且也得是他自己想被捞才行,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算了,只能说,希望他能好起来吧。”

    之前点的咖喱饭这会儿终于端上了桌,季辞远从回忆中抽离,看向直播中正在侃侃而谈的闻浅。

    对方这会儿正讲着他是如果从一堆竞争者中,凭借自身天上有地上无的魅力脱颖而出,最后成功追到小层走上人生巅峰的故事。

    总的来说,没一句实话。

    范伊挤在旁边,一边吃着超辣的咖喱,跟季辞远共用一个手机看直播。

    她时不时露出审视的表情,似乎在判断一年前被她赋予“快要烂掉的极品Alpha”是否有在变好。

    “说实话,我挺好奇这位的对象是怎么个神仙人物。”

    范伊一边被辣得连连吸气,一边道,“这位闻……恩,一年前还半死不活的,现在嘛,虽然不说容光焕发吧,但真的有在努力支棱起来。你说不是那位的主要功劳,我反正是不信的。”

    “怪不得说那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呢,”范伊感叹,“搁我我也爱啊。”

    “这咖喱太辣了,我再去点杯饮料。”从刚才开始脸色就不怎么好的季哲彦突然起身离开。

    季辞远没心思去管范伊阴差阳错地表白,只是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气。

    范伊看人确实很准,一方面是天赋使然,另一方面是职场上见的人多了,练出来了。

    如果不是今天范伊提起,季辞远都快忘掉两个月之前的闻浅是多么紧绷的一个状态了。

    从真的遇上事就会变得一声不吭,到现在竭尽所能地开诚布公。闻浅答应他“要努力地让旧手机出声”,对方确实做到了。

    反倒是自己,好像理所应当地接受着闻浅的转变,也没想着要鼓励对方点什么。

    这次他因为闻父作妖在网上被骂,还不许闻浅澄清。

    虽然本质上他是想让绯闻的事情掀不起什么风浪快速揭过,但考虑到对方骨子里的那种不想给他添麻烦的脾性,背地里不知道要多难受。

    闻浅从小到大遭了那么多的罪,之前心态方面的问题已经很严重了,应该一点一点的调整。

    结果他很快就把这茬抛之脑后了,闻浅状态才好转多长时间,他就强制对方不许做这不许做那,做的确实有点过分了。

    季辞远快速扒拉着咖喱饭,决定从今天开始,对闻浅要更好一点。

    *

    闻浅一直拖着发情期,是有所图谋的。

    最开始时,他是不希望自己第一次正式发情期的时候,季辞远正身陷绯闻在网上被别人骂;后来则演变成了,他决定把这次发情期当做一次免死金牌。

    这样一来,他趁季辞远出门的时候,搞事情开直播满嘴跑火车,等对方杀回来愤怒地要把他按在地上摩擦的时候,就可以上演一出:

    “对不起小远,但是我的发情期好像到了,你再不标记我我就要死掉了,惩罚的事情可以等发情期之后再说吗?”

    可谓是算盘打得啪啪响。

    诚然,季辞远可能会对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发情期起疑,但没有关系,闻浅早就想好的说辞——

    “当Alpha盛怒的时候,Omega可能因为恐惧,出于讨好的本能,突然进入发情期。”

    教科书上的白纸黑字,只要季辞远起疑,闻浅就把这个知识点展示给对方看。

    为什么突然开始发情期?别问,问就是见你生气给吓出来的。

    之前闻浅没办法这么肆无忌惮地不要脸,但兴许是季辞远最近对他太好的缘故,他有点飘。

    不管怎样,反正他就是不要脸了。咋地,还不许Omega跟自家Alpha耍个赖吗。

    至于什么假性发情真性发情,以及他用药物强行延迟自己发情期等诸多操作,闻浅有一万个自信,季辞远压根没看懂假性发情的知识点,根本不会发现他的骚操作。

    就这样,闻浅自信满满地开了直播,自信满满地满嘴跑火车,自信满满地等着季辞远杀回家,并且在见到对方之后,自信满满地等着对方发火。

    就在闻浅让自己用仿佛有着两分问心无愧,三分破罐子破摔,和五分心虚的饼状图眼神看向季辞远之后……

    无事发生。

    闻浅:?

    见季辞远没有要发火的意思,闻浅硬着头皮开口拱火,“我保证过不澄清你的任何消息,我确实做到了,你可不能因为这个生我气。”

    那可不是做到了,没有一个字在澄清,全特么在胡诌。

    就在闻浅等着季辞远眉毛一挑,一边嚷嚷着你还好意思说,一边冲过来教训他的时候,只见对方点了下头道:“恩,我没生气啊。”

    接着又补充了道,“我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你因为我的一些缘故,被网上一直被别人带节奏,我也会想尽办法跳出来阻止的,不然心里肯定憋气。总之,你没做错。”

    闻浅:……啊?

    还不等闻浅说什么,季辞远扭身就往外走。

    “之前一直说要陪你打游戏,结果一直没成功。我去拿手柄,咱俩今天晚上就玩分手厨房吧。”

    不是,谁这会儿有心思玩分手厨房啊,闻浅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发情期都要压不住了好吗。

    然而闻浅在屋里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摆出尔康手,季辞远就兴冲冲地找手柄去了。

    大有一副今天不跟闻浅玩一晚上的分手厨房不罢休的态度。

    闻子轩一直盯着他哥那边的动向,见季哥心情甚好地走出来,大受震撼。

    他一个闪身进入房间,就见到他哥正用双手按在眼睛的位置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哥,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拖着发情期,是为了作死之后能从季哥的怒火中谋图一条活路。”

    “可是看现在这个情况,你不是这个打算啊,”闻子轩颇为不解,“哥,那你一直死命拖着发情期是想什么呢。”

    “想什么啊,”闻浅惨笑一声,仿佛是在回答闻子轩的话,又仿佛是在喃喃自语,“大概是……”

    “想死吧。”

    作者有话说:

    所以说,人活着,不要算计太多

    容易遭报应

    【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闻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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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不过季哥这回没生气, 也是稀奇,”闻子轩摩挲着下巴,“你在直播中那么胡言乱语, 是个人都得生气的吧。”

    闻浅依旧处于一个自闭的姿势, 闭目思索。

    按道理说, 季辞远肯定是要生气的。不过细想想, 他整个直播中, 也不全是胡言乱语。

    “可能是我直播的最后十几分钟, 说了几句人话吧。”闻浅做了个深呼吸,“他估计是听到那些话, 才没有生气。”

    不过……没有关系。

    闻浅在心中盘算着, 只要想办法让季辞远小小的生个气而已,只要对方有一点要凶他的苗头, 他就能借坡下驴地让发情期跟进。

    作死, 他是专业的。

    趁闻浅还在沉浸式自闭, 闻子轩寒暄了几句便离开房间,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点开了闻浅的直播回放。

    他之前并没有把整个直播看下来, 所以好奇闻浅自诩说了几句人话,到底是什么人话。

    将拖动进度条到比较靠后的位置,又按动了好几下快进15秒, 闻子轩才完整地跳过了他哥满嘴跑火车编排季辞远的部分。

    闻浅明显是胡话说多了口渴, 一边倚在电竞椅里端着杯子抿茶,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弹幕。

    “关于我生病的传言, ”闻子轩见闻浅放下杯子,态度也一改之前的散漫, “之前我确实是生病了, 而且病的时间……也不短。”

    不得不说, 虽说他已经认识他哥二十多年,但还是会被突然正经起来的闻浅唬到。

    “过敏,具体对什么过敏不太方便透露。”

    “没有传言中的那么严重,但确实对生活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什么影响啊,”闻浅轻轻叹了口气,“那种钝刀子割肉的感觉吧,实话说挺烦的。”

    接着闻浅又看向弹幕,“一直鸽直播……根本原因倒不是因为生病。”

    闻浅笑了,那种我今天就是耍赖了你们能奈我何的笑:“不开直播主要还是懒。”

    弹幕不出意外地刷过成片的“闻狗你个老贼”。

    “其实也有一部分心理上的原因,”闻浅看着摄像头,“你们想想,隔三差五总是过敏,虽说死不了人吧,但真的是搞心态。”

    “心情不好很难出什么直播效果的,我这么有钱,肯定不能是那种为了赚钱强颜欢笑的人。”

    闻浅完美地将不要脸和真情实感两种情绪混杂在一起,“我总不能不高兴的时候还开直播,摆脸子给大家看吧。”

    闻子轩看到这,竟然还有点小感动。带入一下粉丝视角,他一方面想要啐主播,一方面又觉得主播不容易,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对方。

    “至于小层嘛,他的信息素,可以很大程度减少我过敏的反应,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我能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闻浅感叹,“你们没得过慢性病可能真的无法理解,这有多重要。”

    然而弹幕还没来得及怅然多一会儿,闻浅就突然凑到麦克风跟前,仿佛在跟观众说什么别人不能知道的悄悄话,“我就是靠这个在小层的一群追求者中脱颖而出的,就如阿基里德曾说过的一个真理——”

    “心疼,就会败北。”

    闻子轩:阿基里德没有说过这种话!

    “真要是论起来,”闻浅做思索状,“他的信息素恰好能治我的过敏,这叫什么?”

    还不等弹幕有所反应,闻浅就已经开始了自己的表演:“这叫月老牵线,天作之合,金玉良缘——”

    瞧着闻浅要开始贯口,闻子轩眼疾手快地关上了直播。

    是他感动的太早了。

    *

    另一边,季辞远说是要取游戏手柄,实际则是用这个借口先去了医生办公室。

    医生似乎是预料到他会来一样,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专门来找我,是有问题要问吗?”

    季辞远斟酌片刻,开口道,“之前听你说闻浅心态方面一直不算好,我就是想来问问……”

    “闻浅现在的心态真的有变好吗?”

    “我看很多电影电视剧里喜欢拍,病人心理状态还是很糟糕,但是会在别人面前装成好起来的样子。”

    医生听完愣了一下,“你专门过来,只是想来问这个吗?”

    “恩?”季辞远也怔了,“我还有别的应该问吗……?”

    “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一问。”医生微笑着,开始就季辞远的问题作出解答。

    他现在要做的,无外乎就是用各种证据证明,闻浅心理问题确实得到了改善。

    嘴上回答着季辞远的问题,医生心里的嘀咕确实一直没停。

    怎么回事,剧本不应该是季辞远把闻浅的发情期“吓”出来。

    随后琢磨出不对劲的季辞远出现疑问,跑来询问他,然后他正好可以背刺(划掉)闻浅吗?

    没错,他是拿了闻浅的工资,表面上也确实会回答季辞远“发情期是Omega面对Alpha盛怒之下的讨好反应,要辛苦季先生多照顾一下Omega的情绪”。

    但这不妨碍他可以把“假性发情期章节考点大全”画了重点的教科书放在特别显眼的位置,让季辞远不小心看到。

    季辞远自己翻教科书发现的猫腻,能怪到他身上吗?那必不能够。

    乐子人医生找乐子大失败。

    就在医生黯然失色的时候,对面的季辞远问道:“如果想让闻浅的心态持续好起来的话,我有什么可以做的吗?”

    等等……

    或许还没有完全大失败?

    “当然有,”医生立刻露出和善的微笑,“闻先生吧,有时候确实会做一些,恩,容易惹人生气的事情,这其实是他想要得到你关注的一种表现。”

    “虽然佯装生气教育闻先生一顿,也是一种做法,但偶尔换一种行事风格,可能会出其不意地让对方感受到,你是极其在乎他的。”

    季辞远听得云里雾里,琢磨了半天,道:“比如?”

    “比如主动去关心他,有意无意地多一点肢体接触。”医生笑得更和善了,“又比如,在闻先生又开始作妖的时候,不生气,而是……”

    “顺着他一些?”

    *

    闻浅这些天,痛并快乐着。

    快乐在季辞远几乎对他百依百顺,无论他如何作妖。实话说,他是有点受宠若惊的。

    他了解到,起因是季辞远打听到很多他过去的事情。

    他以前惨,季辞远是知道的。如今骤然了解到很多细节,过去的惨就突然变得绘声绘色起来,季辞远的关怀就多了起来。

    如果这会儿他不需要迫切地度过发情期的话,那就真的是神仙日子了。

    可惜,生活,没有那么多如果。

    “闻浅,我想吃红烧豆腐,你一会儿可以烧吗?”

    季辞远这些天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就是在做饭软件上寻找很好做的家常菜,然后说自己想吃,以满足他“Alpha想要吃自己做的饭”的爱好。

    “吃完饭休息一会儿,晚上咱们继续去游泳吧?”

    昨天因为闻浅实在没心思游泳,被季辞远成功误认为是旱鸭子,季辞远亲身上阵教了几个小时都没学会的那种。

    至于那几个小时闻浅是怎么度过的……

    闻浅表示他不是很想回忆。

    “我知道你怕水,我可以带着你慢慢克服嘛。”

    难得抓住闻浅的弱点,季辞远还有点小兴奋,“我以前也这样,克服了就好了。以后咱们一起出去旅游,去海边沙滩之类的地方,你说你要是完全不下水,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如果季辞远多留意的话,就能注意到,闻浅正在以“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倚着,能倚着就不站着”的规则行动着。

    相比正在生龙活虎翻冰箱的季辞远,闻浅这会儿正萎靡地倚在旁边的冰箱门上。

    还要在季辞远决定给他投喂酸奶的时候,自己直立站好,因为他倚着的位置正好挡着对方拿酸奶。

    “你喝吧,我现在……不是很想喝酸奶。”

    “哎呀,人总是有弱点的嘛,”季辞远低头舔着酸奶盖,只把对方的萎靡当做对游泳的抗拒,“怕水而已,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闻浅扶着旁边的大理石桌面,感觉自己已经快要不行了。

    因为一直有背着季辞远吸抑制剂,所以闻浅血液中的信息素浓度维持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区间。

    这两天他也没有少吃短喝,营养方面自然不缺。

    也就是说,他现在是安全的,甚至都能算得上健康。

    所以说这种不行,并非是虚弱,也不是疼痛。

    真要描述一下这种虚弱,大概就是,极其严格的生酮饮食一周后,见着馒头就在跟前,但是自己吃不到。

    生酮饮食,说白了就是一种摄入碳水化合物极低的饮食方式。

    闻浅现在的感觉,就是连吃了五天肉,各种肉,还有各种油,但是米饭面条糖之类一点碳水都不给碰。

    没有经历过的可能真的无法理解在这种状态下,人对于碳水是怎样一种渴望,那是一种本能的,几乎无法用意念去控制的冲动。

    你不饿,真的不饿,但是再吃不到这口馒头,是真的会原地死掉。

    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会因为什么原因死掉。

    闻浅原本还觉得自己能再拖个三四天的,总能找到契机让季辞远小小地炸个毛,然后自己顺理成章地——

    “闻浅,你怎么了?”刚把撕下的酸奶盖丢进垃圾桶的季辞远,扭头就见到闻浅好像在往一边歪,立刻上前去扶。

    就在触碰到对方身体的那一刻,季辞远和闻浅对上的视线。

    那是一种很难用语言来形容的眼神,对方看他,仿佛……

    仿佛饿极了的人看到馍。

    季辞远:?

    季辞远被看得莫名其妙,见对方生龙活虎也不像是要晕的样子,仿佛就是故意搞出个意外好赖在他身上,没好气地就要把对方推开:“你怎么回事?”

    “我……”闻浅咬了下后槽牙,实在是不想再熬下去了。

    熬不下去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他要发情。

    没有一秒钟的犹豫,闻浅开口,“我发情期到了。”

    然而想象中的惊讶呆愣不解等等情绪,闻浅都没在季辞远的脸上看到。

    季辞远满脸写着“你那点小心思我还能不明白吗”。

    “为了不学游泳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季辞远一巴掌拍在闻浅的后背上,“好了,不许撒娇,晚上一起游泳去。”

    说着生怕闻浅找借口似的,又补上一句,“没事,就算你现在真的是发情期,我也能用信息素给你压回去。”

    季辞远自信满满地露出一口小白牙, “我看过书了,拖一两天而已,不会有什么感觉的。”

    作者有话说:

    闻浅:杀了我吧,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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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游泳这事, 本来是季辞远一时兴趣,随便提起的。然而他没料到的是,闻浅居然怕水。

    季辞远看了闻浅那么多年的直播, 就没见对方怕过什么东西。也就是因为这样, 难得能发现一个闻浅害怕的东西, 他自然是不会放过。

    毕竟……能看到闻浅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实在是太太太, 太有意思了。

    季辞远一边拖着下巴, 在旁边看闻浅苦大仇深地切豆腐,一边这样思索着。

    他倒是没怀疑闻浅怕水是因为什么童年阴影, 因为对方的那种不情愿, 很明显就是小孩子闹着不愿意看牙医的抗拒,怎么看都不像是经历过什么溺水阴影。

    “说起来……你为什么怕水啊?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故事, 说来听听呗。”

    闻浅做饭自成一套体系, 季辞远在旁边也帮不上什么忙, 干脆开始捣乱。

    “我不怕水,”闻浅语气中透露着疲惫, “我真的只是发情期到了,不想游那劳什子的泳。”

    “好好好,你不怕水, 你发情期。”季辞远极其敷衍地点着头, 满脸写着我信你个鬼。

    不得不说,闻浅眼下这幅“我真的没骗你, 为什么你就不信我”的绝望模样,演得非常逼真。

    季辞远在旁边看着, 差点就相信了。

    真是诡计多端的闻浅, 好悬就着了道。

    季辞远心里这样感叹着, 决定一会儿直接去问闻子轩。

    “我哥,怕水?”

    正和小白大战三百回合的闻子轩闻言愣了一下,“别的事情我还不敢保证,但游泳我哥肯定是会的。”

    “他六岁的时候就掌握了四种泳姿,甚至会在泳池里一下自由泳一下仰泳,就跟炸果子似的。”

    闻子轩冲季辞远比划着,“炸果子你见过吗,炸果子。”

    “停停停,你别比划了。”季辞远摆摆手,越琢磨越觉得不对,“既然你哥六岁就会游泳了,怎么之前跟我在泳池里,总是一副要沉底的样子?”

    闻浅发情期的那些谋算,自始至终都没跟闻子轩提起过。

    所以从闻子轩的视角去看,就是闻浅发情期到了,但为了达成某个目的,死活都要拖着。

    虽然不知道闻浅在谋划什么,但闻·自出生以来·一直在被闻浅欺压·子轩,决定要跟他哥反着来。

    他哥不是坚持呢要拖着发情期吗,那他就偏不让对方如愿。

    “或许是身体上出现了一些状况?”闻子轩疯狂暗示,“季哥,你偶尔也要考虑一下他的性别……”

    季辞远不禁又联想到闻浅搬出来的解释——发情期。

    不过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距离闻浅上次发情期才结束多久,咋可能那么快就……

    等等。

    过去的许多记忆重新涌入脑海。

    同人文里关于假性发情的设定,教科书上相关的知识点,他装作以为对方是真的在发情的各种调戏行径……

    之前所有他忽略的细节串联到一起,只为诉说一个他本应注意到的真相。

    闻浅真正的发情期,一直没有开始。

    明明之前还为着假发情的事情调戏闻浅好长一段时间,怎么到了正大光明调戏对方的时候,他反而把这事给忘干净了呢。

    闻子轩在旁边看着季辞远变换的脸色,就知道对方一定想明白了。

    其实他这会儿可以继续引导,甚至把生理课的教科书拿给季辞远看,让对方明白他哥到底在作多大的一个死。

    不过他没有,那样一来就显得太刻意了。季辞远要真的想查点什么,自然会去自己想办法查到。

    背后捅刀子,招仇恨,就得像他这样,捅得一声不响,招得无声无息。

    看着季辞远愤然离去的背影,闻子轩不由得勾勾嘴角,把小白高高举起,形成一个长条形状,喃喃道:“怎么办啊,有姓闻的要倒大霉咯。”

    *

    季辞远兴冲冲地就要找闻浅兴师问罪,但只能说住的地方大,有大的好处。

    他越走越冷静,越走越冷静,还没见到闻浅的人,自己就先停下了。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直接这么过去,保不齐就被闻浅一通忽悠,对方说什么他就跟着信了。

    毕竟闻浅糊弄人的功力不浅,他可不能就这么找了对方的道。

    季辞远在原地驻足片刻,脚下方向一转,朝着医生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一个小时后。

    闻浅生无可恋地来到泳池,进门就看到季辞远上半身按着一个浮板,腿上扑腾着,宛若快艇一般,从浅水区咚咚咚地扑腾到深水区,又从深水区咚咚咚地扑腾回来。

    季辞远过去只会蛙泳,眼下正在学习自由泳。

    非常快乐,很有激情。

    闻浅人已经麻了。

    如果说要他摊牌自己发情的事实,他已经摊牌了,但季辞远不信,他又能怎么办。

    总不能把自己作死的过程完整地说一遍,让季辞远明白他现在人已经快要过去了吧。

    他自己找死归自己找死,但他也是有尊严的。

    “我刚刚思考了一下,一直狂练动作也不是个事,”季辞远游到浅水区,往坐在池边的闻浅身上泼水,“先得让你减少对水的恐惧,咱们今天先练习漂浮吧。”

    “我昨天回去又看了几个教学视频,感觉自己就要学会了,你让我再尝试几次。”闻浅作势就要游给季辞远看,结果被对方一巴掌拿捏住了命运的后颈皮。

    要知道,那可是Omega腺体的位置。

    “你看你,这哪有要学会的样子,”季辞远看着因为被拿捏住腺体,肌肉都不自觉僵直的闻浅,义正言辞,“还是得听我的,咱们先练漂浮。”

    闻浅很明显是打定了主意要尽快脱离苦海,“小远,你的手能不能不要一直按在我腺体上,这样我没法游。”

    “啊,抱歉抱歉。”季辞远将手抽回来,颇为惋惜地见证了闻浅学会蛙泳的时刻。

    闻浅估计这些天被蹉跎的够呛,连菜鸟都懒得装了,游泳游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浪里白条,旁人是一点错都挑不出来。

    别提挑错了,季辞远在旁边跟着游,差点就没跟上。

    “什么教学视频啊,这么厉害,回头发我看看呗,”季辞远不满,“能让你个旱鸭子看几遍突然就学会游泳了。”

    “蛙泳的话,我已经学会了,”闻浅这样说着,手撑在池边,一个发力坐到岸上,“小远,我先歇会。”

    季辞远看闻浅人都有点蔫了,不由得有些心软。

    原本他弄明白对方最近都做了什么之后,气得要死,决心势必这次要给对方一个教训。

    他能感受得到,闻浅一直拖着发情期,肯定就是想把这玩意当做作死后的免死金牌,只是不清楚什么缘故翻车了,现在尬在这里,不敢跟他说实话。

    他看着闻浅有些萎靡坐在深水区的池边,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恶趣味大起,突然就想再调戏对方一次。

    没办法,毕竟闻浅平日里总是游刃有余,运筹帷幄的模样实在是太深入人心了,眼下能看到对方有点惨兮兮的样子,就不受控地想要让对方再惨上那么一点。

    就一点点。

    “对了闻浅,有件事我之前忘了跟你说。”季辞远在深水区踩着水,起起伏伏的,“我姑妈那边有个远房亲戚,两天后过九十大寿。”

    “虽然是远方亲戚,一直没什么交集,但我听说在小的时候,她往我这边寄了不少钱。”

    其实压根就没有那么一号人,全是季辞远刚刚现编的出来的剧情,但他姑妈那边有什么远方亲戚,闻浅又不知道。

    “之前老人家过生日也一直邀我过去,我也很想去拜访一下她老人家,表达一下感谢之情,但我想着自己这招灾的体质,没好意思去。”

    “现在,不是有你在么,”季辞远清清嗓子,“就想着,你要是有空的话,能不能跟我一起去理城一趟,老人家的九十大寿,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不想错过的……”

    Omega的发情期一旦开始,起码也得持续个三四天,这期间基本上是别想出门的。

    所以,自然也不存在Omega发情发到一半,穿戴整齐跑去参加别人九十大寿的操作。

    空气安静了好半响,闻浅才声音艰涩地开口,“两天后的……生日宴?”

    季辞远用尽浑身力气忍住让自己没笑场,“恩。”

    闻浅又垂眸,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抬眸看向季辞远,“很想去吗?”

    季辞远狂压着嘴角,“就……还挺想去的。”

    仿佛看到闻浅不存在的狐狸尾巴塌了下去,不仅塌了下去甚至还开始呼啦呼啦地掉毛,季辞远觉得这教训也是给够了,正要说出实情。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扯谎太过糟了报应,一直在踩水的脚开始抽筋。

    眼下他可是在深水区,一个踩水失败身体往下沉,瞬间就呛了一口水。

    不过不等季辞远呛到第二口,他就被跳入水中的闻浅拦腰搂住浮出水面,往池边游去。

    虽然自己会游泳,但被呛了那一口后出于本能,季辞远还是手脚并用地挂在了闻浅的身上。

    就闻浅现在这个状态,加上这么大面积的肢体接触,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季辞远是再也没崩住,一边咳嗽,一边笑,甚至笑出了哼哧哼哧的声音。

    闻浅就算再怎么不在状态,这会儿也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他没把季辞远托上岸,只是将对方堵在池边的角落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

    “知道了?”

    “啊?”季辞远见闻浅浑身上下仿佛在冒黑烟,干脆扒着水池边上,一边尝试往岸上爬,一边坚持不懈地装傻,“知道什么?”

    “那位老人家九十大寿的生日宴,”闻浅也不解释,抓着季辞远的指尖,将对方的手从池边扣下来,“真的存在吗?”

    “当然存在了,”季辞远负隅顽抗,义正辞严,“我会编这种东西骗你吗?”

    就在季辞远觉得闻浅这浑身冒黑烟的画风,势必不会放过他的时候,闻浅却什么都没做。

    只是一手抓着池边,一边搂着他的腰,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好久都没说话。

    “咳,”季辞远推了推闻浅,“你怎么了。”

    闻浅没动,只是吐出三个字:“我生气。”

    “没见过你这样生气的,还能不能行了。”

    季辞远人都乐了,拍了拍闻浅的后背,“那你放开我,来来来,摆出个生气的样子来。”

    “你别着急,一会儿有我生气的时候。”

    闻浅声音都是闷的,“只是我现在实在太难受了……”

    “你先让我缓一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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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

    一小时前, 医生办公室。

    “我知道作为心理医生,你需要保护患者的隐私,要是不方便回答的话就算了。”

    季辞远坐在医生办公桌对面, 翻看着ABO生理健康课的教材, “如果是可以透露的信息, 我真的很想知道, 闻浅为什么要拖着发情期。”

    医生不急不缓地在一旁等着季辞远把教材翻看的差不多了, 才缓缓开口:

    “闻先生之前说过, 有关他生理以及心理的任何问题,季先生只要来询问, 我都可以告知, 所以也没什么需要特意隐瞒的。”

    “他推迟发情期的理由有很多,比如要忙闻家的事, 又比如要扭转网上的舆论。”

    说着, 医生无奈耸肩, “闻先生甚至说出‘作为一个极有仪式感的Omega,我很难容忍自己发情的时候, 自家的Alpha正在网上被人带节奏谩骂’之类的话。”

    某种意义上讲,闻浅……也确实干得出这种事。

    “所以,就是因为这些理由?”季辞远哭笑不得。

    医生颇为认真地与季辞远对视, 随即摇了摇头。

    “这些理由只是表象, 真正的理由他心里明镜似的,但他是不会承认的。”

    季辞远微微蹙眉, “真正的理由?”

    “在传统的认知中,Omega发情期间比较虚弱的。”

    医生将教材往前翻了几十页, 展示在季辞远看, “但就像教科书上写着, 相比生理方面来说,真正虚弱的,是Omega的心理。”

    “就好比人到了半夜就容易矫情一样,只不过Omega发情期间可比这要严重很多。”

    “如果过去心理状态一直很健康,那自然没什么影响。”

    “但如果之前心理上出现过严重问题,哪怕现在以及好了,也很可能因为发情期激素暴走的缘故,重新被拽回那种心理状态极差的情况。”

    “这也太遭罪了,”季辞远略略看了一眼教科书上的说明,倍感无奈,“那要怎么办,难道要一直压着发情期吗?”

    医生摇头,“等发情期结束,患者就会逐渐恢复到平时的状态,这点倒是不必过于担心,闻先生本质也不是因为这些拖延。”

    “闻先生真正不愿面对的,”医生说着抬眼打量着季辞远的脸色,“是心态出现问题后,让你不高兴。”

    季辞远愣了半响,没琢磨明白医生话里的意思。

    “闻先生的性格,你也是知道的。”医生说道这里都不自觉地微微叹息,“他不论遭多大的罪都下意识要自己扛着,毕竟前半辈子都这么过来的。”

    “虽说在季先生你的多番矫正下,这个毛病已经好转很多,但这是他理智状态下自我约束的结果。”

    “发情期这东西,向来是跟理智不沾边的,激素暴走的情况下可能出现的情绪崩溃,更不归理智管。”

    “他要是顺顺利利过了这个发情期,自然万事大吉。但万一哪下情绪不对心态崩了,季先生你上去哄,他可能会下意识做出很排斥的行为,甚至可能会说一些很伤人的话。”

    “闻先生,非常不想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可是……”季辞远想想了一下那个场景,都不自主地卡壳了一下,“他提前跟我说清楚,我是能理解的。”

    “在信息素的影响下,Omega在发情期间表现出对自己的极度排斥,对于Alpha的伤害是很大的。”

    “这种伤害就好比……”医生摸着下巴纠结措辞,“好比洞房花烛夜,对象在最动情的时候叫的是别人的名字。”

    医生连连摇头,“这种糟心,不是你提前知道,做好心理准备,就能翻篇的。而且不仅翻不了篇,搞不好还能记一辈子,甚至之后每次亲热的时候,对方叫别人名字的声音都会在你耳畔3D环绕。”

    季辞远原本复杂的情绪,被医生这曼妙的比喻打断,整得都有点不连贯了。

    “目前这种现状,确实挺无解的。”医生将季辞远眼前的教科书合上,拿回到自己手边。

    “我建议季先生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这种时候你越顺着他,他给自己的压力就越大。”

    “他要是情绪失控,肯定会想办法避开人,你也别管他,让他自己想办法调整。”

    “季先生你理解一下,毕竟他那边是过去二十多年养出来的毛病,不是那么好改的。”

    *

    泳池内。

    季辞远从医生办公室离开,原地苦大仇深了一会儿,决定就按照医生说的,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并且不那么顺着闻浅。

    要是放在过去,他看见闻浅那么遭罪,早就心软了。

    现在狠心了一回,不成想欺负闻浅这种事情,一旦上手就会发觉还真挺带劲的,一时间没刹住车,结果……

    一向号称“天塌下来我自己顶着”的闻浅,倒是先服软了。

    季辞远仿佛听到心里有两个意识在对话。

    恶魔小人:“他这人,你越可怜他,他越不自在,不如接着欺负他!”

    天使小人:“好啊好啊!”

    就这样,季辞远抬手呼噜着闻浅的头发,闻浅搂他搂得也是愈发地紧,就在氛围越来越和谐的时候。

    季辞远:“缓这么半天了,可以表演生气了吗。”

    闻浅:……

    季辞远感觉闻浅这下恐怕真的被气到了,对方抱着他做了个深呼吸,随后抬头,“在水里怪不方便的。”

    随后闻浅一个托举就给他弄到岸上,接着自己手撑着池边就要发力,“来,我上岸给你表演——”

    傻子这会儿才不知道跑,季辞远不仅跑,跑之前还把手搭正在上岸过程中的闻浅肩上,一个发力。

    诶,(°▽°)/走你。

    就,非常刺激。

    被按在淋浴间墙上的季辞远这样感叹着。

    “知道我什么情况还这么折腾我,很有意思?”大约是因为发情期临近的缘故,闻浅说话都不自觉地有些喘。

    季辞远舌尖在口腔中转了一圈,正要开口,突然意识到一个事情。

    他刚刚跑什么?

    闻浅是Omega,因为拖着发情期的缘故整个人随时要过去的样子,难道还真能把他一个Alpha怎么着了?

    就算是平时的闻浅,惹生气了又能怎样,对方又不可能把他按在地上打一通。

    虽说……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把他按在地上爆炒吧,但怎么想都不会有什么惨烈的后果。

    在季辞远这里,闻浅平日欠归欠,但脾气方面是真的好,就像是温顺的布偶猫,生气了都只会看着你的那种。

    “那家伙,”季辞远有恃无恐。“老有意思了。”

    接着,就如同季辞远想的那样,闻浅生气了确实只是看着他。

    然而看着看着,对方突然抬手往后颈伸去,“既然这么有意思,那让你也体会一下。”

    “停停停,”季辞远本能就觉得不妙,一把攥住了闻浅的手腕,“什么意思,事到如今你别跟我说,你有还能让我共感之类的设定。”

    这样的同人文季辞远看过不少,因为匹配度过高,所以两个人能感官互通之类的。

    “我没有超能力,但是小远,折腾我之前,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比如我信息素的附带效果是……”闻浅身体压得更近,一字一顿道,“强效催情。”

    季辞远宕机了五秒,随后开始死命地抓住闻浅的胳膊,不让对方揭抑制贴。

    两个人好一番较劲,眼瞧着闻浅的指尖里抑制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季辞远眼疾嘴快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

    亲了闻浅一下。

    宛若雪崩开始时落下的第一片雪花,又如同暴雨临近时,打在地面上的第一滴雨。

    闻浅甚至都没有给他拉远距离的机会,一切就变得不可收拾起来。

    *

    季辞远原本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迎接闻浅那可能触发的发情期emo。甚至趁着中场休息的时候,自己猫在被子里用手机查东查西。

    还真让他查到了不少东西,有医生的解释,有Omega写下的亲身经历,还有Alpha视角的记录帖。

    看完之后,季辞远也是颇为唏嘘。

    他总有种感觉,过去的心理问题就仿佛是墙上破了一个大洞,虽然现在好好的堵上了,看起来蛮正常,但破过洞的墙,到底跟自始至终都完完整整的不一样。

    正感叹着,抬眼就看到闻浅以一种仰面趴在床角,手臂垂下来正好可以摸到地面的诡异姿势,咬冰棍。

    季辞远:……

    就这个形象跟什么脆弱啊,emo啊,一点边都不沾。

    “你在干什么。”

    闻浅晃了晃手中的冰棍,“发情期间补充营养。”

    季辞远跳过了连牛奶都没放的水果冰棍能补充多少营养这一点不谈,“所以为什么要用这种姿势。”

    “不习惯在床上吃东西,但又实在懒得动。”闻浅打了个哈气,“最主要的是,后背疼。”

    “你说我一会儿要不在身后背个翅膀,或者在头上戴个犄角。”闻浅比划着,“这样你在想抓点什么的时候,也能有个受力点。”

    “不然总这么挠下去,我后背遭不住啊。”

    季辞远:……

    “哪用得着那么麻烦,”季辞远咔咔嚼着蛋白棒,“你继续抽你的抑制剂,咱们直接不做就完事了。”

    闻浅那边没声了。

    “给你提建议呢,”季辞远踹了踹装死的闻浅,“你怎么不说话。”

    “唉……”闻浅把冰棍的棍一投,完美丢入远处的垃圾桶,“舌头上有伤,不想说话。”

    说着还怨念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咬的,哎呀,可疼了。”

    正在迈着猫步巡视领地的小白,随意拐入一个房间,就看到铲屎官被人按在床上暴打。

    这已经是它这些天不知道第多少次撞见这种场景了,再次感叹一下鱼唇的人类真是幼稚,它晃着尾巴离开了。

    发情期的前三天,在喧嚣中平稳的过去了。

    就在季辞远以为,这样和谐的氛围会持续到结束,以闻浅的幸运程度或许根本不会触发发情期emo的剧情时,他在凌晨三点的夜里被弄醒了。

    确切的说,不是被弄醒,而是睡在旁边的人努力尝试压制咳嗽的声音,却没能压制住,以至于他被咳嗽的声音吵醒了。

    其实闻浅弄出的声响并不大,只是季辞远睡的不够沉。

    一开始季辞远还以为闻浅是半夜起床喝水不小心被呛到,但听对方咳嗽的声音,又感觉不像。

    那更像是一种,心理受到很大刺激之后,一口气没上来引发的咳嗽。并且伴随着费力的呼吸声,仿佛溺水的人刚被捞上来一样。

    季辞远攥着被角,装作还在睡觉的样子。

    但他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床边突然一空,闻浅起身去了浴室的方向。接着,季辞远听到了浴室中传来流水声,以及流水声后掩盖着的,干呕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世界才重归平静。季辞远听着闻浅从浴室中出来,在床头柜里拿了什么东西,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在房门掩住的那一瞬间,他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

    闻浅在抽抑制剂,用他的信息素合成的抑制剂,却没有来找他。

    自始至终,都没有来找过他。

    季辞远缩在被子里,似乎明白了医生的话。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还处于发情期的Omega,在最脆弱的时候下意识的避开自己,没办法不介怀。

    季辞远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闻浅可能……天亮之前都不会回来了吧。

    季辞远胡思乱想着,都没听到闻浅进门的声音。只觉得思绪翻飞的时候,旁边突然有人一把抱住了他。

    对方抱着他的手臂,甚至都还在不自主的颤栗,仿佛还没能从刚刚的情绪波动中走出来。

    “小远,”闻浅的声音沙哑,很轻很轻地开口,“我不太舒服,你能不能……”

    “哄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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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季辞远从来没有见过闻浅像现在这个样子, 一时间也是慌了,赶紧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然而还不等他做什么,闻浅就把头偏向一边, 压着声咳了起来, 偶尔还伴随着难以抑制的干呕, 听着都觉得难受。

    他赶忙抱着闻浅顺气。

    闻浅咳了一会儿, 逐渐安静下来, 默默调整着呼吸。

    季辞远见闻浅的情况好转了一些, 手臂发力,让对方缓缓靠在自己身上。

    他一边轻拍着闻浅的后背, 一边自言自语一般说着话, “这是做噩梦了吧?我偶尔也这样,就上礼拜, 我还梦见高考语文作文写到一半老师就要收我卷子, 直接就给我吓醒了。”

    “还有一次, 我梦见自己遇上龙卷风,那东西跟长了眼一样不卷别人光卷我, 卷不到我就跟着我屁股后面跑。撵着我跑了大半个晚上,我才被卷进去吓醒,给我累够呛。”

    季辞远碎碎叨叨地说着些有的没的, 其实他也想过说些更肉麻的话, 但话到嘴边转了一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闻浅过去那么多年, 都是多难受都要自己扛着的性格。即便对方现在努力在转变,但肯定还是不习惯有人一直在旁边嘘寒问暖。

    他知道闻浅喜欢肢体接触, 那他就尽可能多的跟对方贴贴。

    正讲着第七个惊悚梦境的时候, 他感觉闻浅不再像之前那样不受控地颤栗了, 才拍了拍对方的后背,“好些了吗?”

    “恩,”闻浅隔了好一会儿后才缓缓应了一声,接着问道,“所以那个丞相篡位成功了吗?”

    季·梦见自己是傀儡皇帝·辞远:“……成功了。”

    不给对方再追问的那个丢人梦境的机会,季辞远摸着闻浅的侧颈,“怎么办闻浅,我感觉你好像在低烧。”

    “没事,烧一会儿自己就好了,”闻浅声音低低地唤了一声,“小远。”

    “恩。”

    闻浅的语气不悲不喜,仿佛说的事情跟自己无关一样,“我感觉好累,但是又睡不着。”

    “咱们说一会儿话,”季辞远心口仿佛有什么东西揪在一起,但表面上不显,“说着说着,你就能睡着了。”

    “好。”

    季辞远纠结了半天,也想不出在眼下的氛围下两个人聊点什么好,最后只是干巴巴问了一句,“你以前,也会这样吗?”

    “以前,其实还好。”闻浅喃喃着,“非要说的话……就是偶尔会失语,也就是突然间不会说话了,还挺神奇的。”

    季辞远想想就知道,那种失语体验,给人的感觉绝对不止“神奇”二字。

    这一瞬间,季辞远仿佛也有些失语,因为一切安慰的话,在眼下的场景中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医生总说我那是躯体化症状,我看倒是未必。”

    闻浅继续慢悠悠地说着,“认识你之后我停了很多药,好多症状就跟着消失了。”

    之前闻浅给季辞远的感觉,更多的是身体层面的不适,现在跟对方说着话,季辞远才真切的感受到,闻浅的脑子里是乱的。

    前面刚说完自己平时还好,只是会失语,后面便讲停了药之后好多不适的症状都消失了。

    闻浅清醒的时候,说话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明显前后矛盾的现象。

    “最开始几天感觉还挺微妙的,”闻浅忍着脑子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搅一样的头痛,感叹着,“大概就是活了那么久,突然觉得自己可以当个人了。”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闻浅浑浑噩噩地想着。

    过去病得昏天黑地的,也不觉得怎么着,现在过了几天好日子,才遭了这点罪,竟然就觉得无法忍受了。

    闻浅靠在季辞远的身上,隐约能闻到对方的信息素。虽然他脑子基本上是掉线的状态,但闻到信息素后通感的行为,似乎并不怎么费脑。

    看了一会儿通感后形成的画面,他总觉得季辞远眼下除了担心之外,还夹杂着别的情绪。

    “你现在不高兴,”闻浅感受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为什么。”

    季辞远正想着些有的没的,被闻浅突然冒出来的问题打了个措不及防,“怎么突然这么问?”

    然而闻浅只是倚着他,没有要解释的样子。

    “我刚刚,”季辞远摸了下鼻尖,“只是在想,可惜咱们没能早认识几年,不然你能少受多少罪。”

    “恩,”闻浅应了一声,“还有呢。”

    季辞远:“没了啊……”

    闻浅轻叹了一声,没精打采道:“小远,我现在是真的不太舒服,不要再让我费精神套你的话了,好吗?”

    “可是我的确没有不高兴的地方,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闻浅不吭声,只是摇摇晃晃地直起身,在昏暗的光线中垂眸寻找着床边的拖鞋,一副要走的样子。

    季辞远哪能遂了闻浅的意,赶紧把对方重新拽回到怀里,解释道:

    “其实真的没什么,就是想着咱们能交往,主要还是因为我的信息素。”

    “但又想着,这个人未必就得是我,别人要是有我这个信息素,表现的未必比我差,别人还不会惹出那么多麻烦事……”

    季辞远也不知道闻浅判断他没说实话的方法是什么,虽然知道实话实可能会让闻浅生气,但他怕再糊弄下去,闻浅会更生气,干脆破罐子破摔,想到什么就都说了。

    结果他这边该说的都说了,闻浅那边却是没反应了。

    “闻浅?”季辞远有点慌,他推了推闻浅,“我那就是半夜矫情,胡思乱想的,你别生气啊。”

    随后又非常小声地补上了一句,“这也是你非得问,我才说的……”

    “头疼,你别晃我。”闻浅应该是开始困了,昏昏沉沉的,所以语气听上去总是很平,“我就不应该现在跟你聊这个。”

    “刚刚想了好久,要怎么反驳你,好长一段。”

    “结果还没想完,就开始想不起来你到底说了什么,搞的我想反驳你。”

    “然后这么一打岔,刚刚那好长一段话我也想不起来了。”

    虽然闻浅惨兮兮的,但季辞远听着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莫名想笑。

    “最要命的是我现在就这样,醒来之后肯定会断片。”

    “断片然后……反正是我吃亏。”

    随后闻浅大概也没力气想明白为什么是他吃亏,但总归想要努力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于是平平淡淡地骂了一句,“操。”

    季辞远噗嗤一声就笑了,没头没尾地想到了最近在小说里看到的,“笨蛋美人”的人设。

    他原本对这种人设无感,结果见了闻浅说了后面忘了前面的一通操作,突然就能get到这个人设的萌点了。

    季辞远就这样自然而言地把之前的那些矫情想法抛到了一边,努力将“笨蛋美人Omega”人设,和闻浅的形象进行一个重合。

    不想还好,一想季辞远就笑到停不下来,整个人就是一个“好怪哦,我再看一眼.jpg”的状态。

    “虽然我不明白你在笑什么,”闻浅甚至还在旁边非常符合人设地搭戏,“但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哎呀,就是脑补了一下,如果你是笨蛋美人的话会什么感觉。”季辞远给闻浅揉着太阳穴,仗着闻浅肯定断片啥都敢说,“笨蛋美人你知道吗?”

    闻浅:“……知道。”

    “乍一想只觉得猎奇,但是仔细想了一会儿,又觉得笨蛋美人的颜值反而更胜一筹。”

    季辞远越想越远,“因为什么都弄不明白,所以跟谁都插不上话,笨蛋美人只能漂漂亮亮地找个地方安静呆着。”

    “就算有人跟他搭话,他也只会说‘恩’,‘好的’,‘我不知道’,糊弄三连。”

    “相比之下你就不是这个画风,你这边肯定是那种‘挺好看一人怎么就长了一张嘴’,虽然脸都是同样好看的脸,但你这边被嘴给耽误了啊。”

    闻浅:“……你最好祈祷我这回真的能断片。”

    然而季辞远压根就没当回事,他刚刚说了那么多有的没的,就闻浅现在这个状态,大概率都没完全听懂他在胡扯些什么。

    听懂了也没关系,就闻浅现在这种说了前句忘后句的状态,不断片才有鬼了。

    到这季辞远就觉得差不多了,然而脑补这个行为,不是自己想打住就能停下来的。

    他的思绪宛若脱缰的野马,不由自主地开始脑补起来如果现实中闻浅真的是这么一个人设,他们两个会发生什么。

    接着他就意识到,什么都不可能发生。

    他当初之所以对闻浅感兴趣,是因为他是闻浅的粉丝。而他之所以粉上闻浅,有对方游戏打的好的因素在,但更多的还是因为闻浅那种……恩,不当人的个性。

    季辞远感觉自己之前的矫情突然就不攻自破了,不要说相同的信息素,换谁来都一样,哪怕只是换一个性格,都会变得非常不一样。

    “我再帮你按一会儿,困了就睡吧,”季辞远继续帮闻浅按摩着,“睡醒头就不疼了。”

    “好。”

    *

    季辞远做了一个神奇的梦。

    在梦里他置身于一片花海,微风拂过,花海荡起一波又一波的涟漪,太阳逐渐从东方升起,花朵的颜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愈发明媚。

    一切都是这样的美好,直到——

    第二个太阳升起来。

    季辞远:?

    随后,第三个,第四个……一个晃神的功夫,天空就挂满了太阳。

    热就一个字。

    就在感觉自己要被烤化之前,他醒了。

    他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闻浅信息素的味道。

    闻浅虽然对自身的信息素过敏,但更多的是对血液里浓度过高的信息素产生过敏反应。

    发情期间,空气中溢散出的那点信息素,闻浅即便闻到也不会出什么事。

    但现在空气中的信息素,明显不是闻浅无意中溢散出来的,而是而长了眼一样,专门朝着他鼻子的方向飘的。

    季辞远有种不妙的预感,扭身就看到对方就在旁边侧躺着,手撑着脑袋,静静地看着他。

    对方的眼神澄澈且清亮,季辞远这辈子没见过对方这种眼神,一度怀疑对方是不是睡傻了,人格都升华了。

    “闻浅,你又开始发情了,你知道吗?”

    闻浅:“恩。”

    “那你能控制一下信息素吗,后劲儿有点大……”

    闻浅:“好的。”

    虽然对方的回答无比正常,但季辞远脑内莫名开始回荡昨晚自己满嘴跑火车时说的话:“就算有人跟他搭话,笨蛋美人也只会说‘恩’,‘好的’,‘我不知道’,糊弄三连。”

    季辞远甩甩脑袋,觉得自己是想太多。扭头看向闻浅,对方的眼神依旧清亮,清亮到仿佛……

    仿佛被传说中的笨蛋美人魂穿了一样。

    ……嘶。

    “那个,闻浅、呐,”季辞远磕磕巴巴,“你真的……断、断片了吗?”

    “这个啊……”

    闻浅看向他的眼神依旧清澈无比,就在季辞远被这种清澈的眼神看得逐渐放下心的时候,他听到闻浅开口轻轻吐出四个字:

    我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季辞远: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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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季辞远看着闻浅核善的眼神, 只觉得背后发凉屁股生风,当即床上蹿起来了。

    “你自己抽点抑制剂压一压,我先去吃个饭。”

    撂下这样一句话, 季辞远马不停蹄地溜了。他跑出去好远, 依稀还能感受到自己头顶上那个殷红的“危”字。

    眼前他所在的位置, 可以通过一个刁钻的角度, 透过阳台的玻璃门看到房间里面闻浅的情况。

    季辞远:暗中观察.jpg。

    之所以选这里, 是顾虑闻浅那开挂一般的找人能力。

    只要你还在闻家, 且他想要找到你,哪怕你把自己折成饭盒大小, 塞进空置许久的客房马桶冲水箱, 过不了一会儿,就能看到闻浅掀开水箱盖微笑着朝你say hi。

    其邪门程度, 堪比□□-173。

    你必须一直盯着他, 不能让他脱离视线, 否则很快他就会在你背后出现,右手轻飘飘地搭上你的肩膀, 吓你一个大激灵。

    季辞远过去还不知道闻浅还有这等逆天能力,直到对方发情期间不知道抽了什么疯,不让他玩弄小白。

    “你玩他有什么意思, 来玩我啊。”

    然而家花没有野花香, 强扭的瓜不甜还可以蘸酱。闻浅越不让,小白越反抗, 季辞远越兴奋。

    有一回趁着闻浅没注意,他把小白扛在肩上, 找了个旮旯按住, 冲着小白的屁股就是一通猛拍, 拍的小白气得喵喵叫。

    不仅如此,他一边拍,还一边用手机记录着恶行,实时给闻浅发了过去。

    结果刚嘚瑟还没三分钟,他就体验到了小白同款待遇——

    被人扛肩上带走,被人按住拍屁,被气得嗷嗷叫。

    他只是比较宠着发情期间的Omega而已,季辞远顶着“危”字缩在角落里暗中观察闻浅,在心里这样告诫着自己。

    等闻浅发情期结束了,他分分钟要让对方知道他的厉害。

    从季辞远的视角看过去,闻浅好像压根就没有要追出去找他算账的意思。不仅如此,整个人看上去还有些失神。

    闻浅这会儿正在阳台上抽抑制剂,吞吐间眼睛看向一边,似乎在回想着什么。

    然而没想一会儿,对方就皱起眉头,眼神也逐渐放空,像是放弃了思索。

    大约是昨晚魔性脑补太多的后遗症,季辞远脑内居然自动冒出了描述眼下场景的句子。

    “一觉醒来,他分不清昨晚的那些,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梦境。想了一会儿,作为笨蛋美人的他,仅存的智商实在不够他理清头绪,只得无奈放弃。

    因为走神的时间太长,抑制剂已经烧到了底,就这样,他措不及防地被烫到了。

    骤然袭来的疼痛让他脑内空白一片,因为是个笨蛋,虽然过去已经不知道被烫了多少次,但还是始终记不住被烫之后应该采取怎样的应对措施。不知所措的他,只能望着自己的指尖愣神。”

    是的,没错,季辞远在旁边悄摸围观一边脑内配字,配着配着就看到闻浅被抑制剂的烟屁股烫了。

    也不知道是真烫还是假烫,不过看对方四平八稳的模样,高达99.998%的可能性是假烫。

    呦呵,还挺敬业。

    即便没人在旁边看着,也要装给空气看。

    季辞远并不好奇闻浅装笨蛋美人是为了什么,还能是为什么,被昨天晚上他的话气到了,想要用笨蛋美人的人设爆炒他呗。

    他只是好奇,闻浅要怎么装,能装多久,又怎么用这个人设爆炒他。

    要知道,从来都是笨蛋美人被别人爆炒,没听说过笨蛋美人爆炒别人的,这个人设压根就没有能爆炒别人的主观能动性。

    好奇心害死猫,季辞远十分想知道闻浅到底要怎么诠释这个人设,冒着屁股漏风的风险,又回去了。

    见他过来,闻浅放下杯子,有些纠结地开口,“小远,昨天晚上……”

    话没说完,自己就先停下了。

    季辞远只是静静地看着闻浅表演,并不回话。

    闻浅没再问下去,垂眸默默喝着杯中的豆浆,才喝了两口就呛到了,咳了好半响。

    要搁平时,季辞远肯定会凑过去帮对方顺顺气,关心两句。然而今天,他并没有这么做,就干看着。

    不得不说,装笨装得还挺像。

    季辞远决定给闻浅在人设塑造上增添一些难度,翻出了闲置已久的猫耳测谎仪。

    这东西经常在综艺里出现,乍一看就是个猫耳发卡,只不过跟寻常发卡不同,猫耳测谎仪上面的猫耳是可以转的。

    与其说是测谎仪,其实功能上更像是检测心情的仪器。

    说明书上写着,如果佩戴者情绪不佳,猫耳就会垂着;如果佩戴者很平静,猫耳就会正常竖着;如果佩戴者思绪很活跃,猫耳就会一直前后转动。

    这东西是季辞远自己没戴过,但围观闻浅戴过。

    有一阵子W站特别流行让主播戴着这个猫耳玩恐怖游戏,只要被吓到,猫耳就会咔咔乱动个不停。

    闻浅在被粉丝弹幕刷屏了一整个月后,也搞过那么一出。

    接着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女鬼血脸突袭,闻浅猫耳没反应,骷髅开门杀,猫耳没反应。

    结果玩完恐怖游戏跑去双排吃鸡,闻浅满嘴跑火车坑队友,猫耳动了,咔咔转个没完。

    最后大家得到一个共识,那就是“闻浅只要在耍心思,猫耳就会转”。

    季辞远举着发卡,在闻浅眼前晃了晃,威胁的意思表达的很明显。

    笨蛋美人可没你那么多心眼子,有本事你戴上之后能让猫耳保持不动,不然你就是崩人设。

    闻浅抬头,眼中写着恰到好处的迷茫,仿佛真的不明白季辞远冲他晃发卡是在做什么。

    多一份戏太过,少一分戏太假。

    季辞远也不跟闻浅废话,抬手就把猫耳戴在了闻浅头上。

    仪器检测了一会儿,猫耳静静地竖了起来,没动。

    季辞远:……恩?

    他与闻浅对视,对方依旧在用眼神询问他为什么要给他戴这个发卡。

    装,接着装。

    季辞远很是不爽,给了闻浅一记眼刀。

    闻浅错开视线,猫耳轻轻垂下来了一点。

    季辞远:……草,有点东西。

    压下突然冒出的想摸对方脑袋的冲动,季辞远一把将在旁边看热闹的小白搂在怀里,疯狂摸头。

    闻浅默默看了一会儿季辞远按在小白头上的手,猫耳下垂的更厉害了一些,低眉顺眼的,好像没人要的流浪猫看着被主人抱着的宠物猫。

    不论谁看到了,心中只会剩下一个想法:

    可恶,你欺负他做什么啊!

    季辞远:草草草草草,冷静冷静冷静。

    “嗡——嗡——嗡——”

    就在他快要按捺不住要像给闻浅摸头顺毛的洪荒之力时,闻浅的手机震了起来。

    本来垂着的猫耳抖了抖,闻浅看向屏幕,站起身,“我去接个电话。”

    “……恩。”

    闻浅这个电话接的时间有些长,已经快被撸秃顶的小白看准时机,朝着季辞远的侧脸“啪”的就是一个大比兜子,接着也不恋战,“嗖”地就从季辞远的怀里蹿了出去。

    “好啊小白!反了你了!”

    季辞远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追着小白一路狂奔。没一会儿小白就跑得没影了,季辞远只好往回走,正好撞见路过的医生。

    医生抿了口咖啡:“昨天一切正常?”

    “恩。”季辞远点头。

    医生能通过腕表的检测,看到闻浅各项身体数据,所以知道闻浅昨晚情绪失控的事,也并不稀奇。

    季辞远:“他现在身体怎么样?”

    “腕表检测到的东西,不过就能检测到的部分来说,数值正常。”

    医生上上下下滑动着手中的平板,略微皱眉,“非要挑点毛病出来的话,大概就是今天心情一直不算好。”

    ……哈?

    闻浅,心情不好?

    他不正装笨蛋美人装得起劲么,他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似乎是看出了季辞远的疑惑,医生问道,“昨天晚上他情绪失控之后,有表现出对你的排斥吗?”

    “完全没有。”

    医生点点头,“那到目前为止,他是不是还没有向你询问过昨晚的情况?”

    “等等,他问我干嘛……”季辞远突然感觉不大妙,“难道他真的断片了?”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医生盯着手中平板,“但就闻先生的情况来讲,综合过去的病例以及昨晚的腕表数据,今早他是肯定会断片的。”

    “你也知道,闻先生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他发情期情绪失控时,对你做出排斥的行为。”

    “所以他在不确定昨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之前,难免一直都处于担心的情况。”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季先生你去跟他解释一下,相信他的心情很快就会——”医生抬头,随即一愣,“人呢?”

    季辞远一边往闻浅的方向跑,一边回想着今天早上自己都做了什么。

    闻浅有发情的迹象,他没理,撂下一句“你自己抽抑制剂吧”就走人了。接着,闻浅支支吾吾想要问昨晚的事情,他一言不发。

    闻浅喝豆浆被呛,他冷眼旁观。

    莫名其妙给闻浅头上扣了个猫耳发卡,接着又没来由瞪了对方一眼。

    等闻浅戴上猫耳之后,又当着对方的面摸小白。

    在对象面前一个劲地rua真猫,对自己被强行戴上猫耳的对象理都不理一下……

    伤害并不大,就是侮辱性……有点强。

    对于一个对昨晚记忆断片的人来说,这不就是把“你昨晚的表现让我很失望,我现在很生气一点都不想理会你”写在脸上吗!

    而搞出这样一个大乌龙的当事人,能给出的解释却是——

    我以为你想装笨蛋美人爆炒我,我只是想看看你怎么打算怎么爆炒。

    季辞远只觉得脑内一篇空白,好半响才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真的被爆炒一顿的话,这事……

    能翻篇吗?

    作者有话说:

    快完结了疯狂卡文,我来晚了QAQ

    ps:所以闻浅到底是断片了,还是在装笨蛋美人,买定离手!感谢在2022-08-03 11:34:31~2022-08-11 13:56: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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