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厌在谢观宁面前, 从来都是温和从容的,他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

    像是一只成年的大兽,收起了平日里的懒散与慵然,所彰显的是掩藏不住的危险与锋芒。

    他抬眼看来, 神色间可见压抑着满满的不耐与烦躁, 往日清浅温和的目光此刻宛如宇宙中最幽暗的深渊, 黑沉沉的一片。

    谢观宁心下不由一跳。

    而室内的人,却在片刻后, 又收回了目光。

    宋教授淡淡开口:“这是单向玻璃,他看不到你。”

    谢观宁一怔。

    宋教授道:“江厌精神力强悍,连带着易感期都比别人难熬一些。研究院需要观察他的情况,但他对自己的领地有很强的控制欲,摄像头监控器那些东西,一进去就会被他的精神力破坏。”

    “他还不能看见隔离室外面有人走动, 否则会非常烦躁, 不好控制,所以只能采用这种手段。”

    宋教授抬手推了推眼镜, 神色冷淡地说着, 谢观宁却是不由看了她好几眼。

    ……感觉这位宋教授对江厌也不是那么不关心。

    他又看着屋子角落里的江厌, 眉心紧拧:“他这样要持续多久?”

    宋教授道:“寻常情况下也就是三五天的样子。”

    谢观宁皱眉:“那就让他一直这样自己待着?”

    宋教授看了他一眼, 道:“这不是精神力的失控, 我们还能帮他。”

    她话没说完, 但谢观宁却已经明白。

    他看着隔离室内静静缩在一角的高大男人,来之前的气愤担忧此刻全然消失不见。

    宋教授又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片刻过后, 谢观宁回眸看她, 道:“宋阿姨, 我和他的信息素匹配度应该很高?”

    宋教授挑了挑眉:“百分之九十九。”

    谢观宁道:“那您让我进去吧。”

    宋教授皱眉,不甚赞同道:“你要知道现在的他不同于平常,连我都没法保证他会不会做出什么事。”

    尽管江厌的忍耐力较之常人已是不凡,这么多年的易感期也没闹出过什么大事,但谢观宁到底不一样。

    谢观宁道:“寻常的alpha易感期期间,不也是omega帮忙解决?”

    宋教授眉头紧皱,目光一扫他的腹部,虽说月份还小,但仔细看还是能察觉出几分端倪。她道:“你现在情况特殊,江厌未必能控制好自己,万一伤到了你——”

    谢观宁道:“我相信他。”

    宋教授还是不太赞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了,这一次也没什么——”

    “就是因为这么多年了,我才不想让他再受这种苦。”谢观宁看着她,语气坚定:“阿姨,您就让我进去吧。”

    宋教授一阵沉默。

    片刻后,她才无奈的叹了一声:“我得和姜瑜商量一下。”

    谢观宁并未阻止。

    谢家众人有时候对他或许太过小心翼翼,但他们也知道,谢观宁并不是什么风雨都经不住的菟丝子。对于他的意见,他们大多时候都会选择尊重。

    果不其然,姜瑜沉默片刻,还是道:“他要去就让他去吧,我相信他自己有分寸。”

    宋教授挂了电话,揉了揉脑袋,最终还是妥协。她看着谢观宁道,叮嘱道:“我让你进去,但是到时候如果情况不对,一定要第一时间出来。”

    “你如果有什么事,江厌到时候也会担心。”

    谢观宁冲她点了点头:“您放心。”

    宋教授用自己的权限打开隔离室的门之前,又将开门的权限给他输入进去,最后看了他一眼,道:“隔离室里单独的洗漱间,外面不会留太多人,但肯定会有人看着,你做好准备。”

    谢观宁点了点头,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耳根却不由有些红:“我知道。”

    宋教授用手腕上的终端打开隔离室的门,在谢观宁进去之前,沉吟片刻,还是提醒了一句:“过来人的经验,建议你不要太惯着他。”

    谢观宁一愣,门此时却已经打开。

    谢观宁提步走进去,身后的门缓缓阖上。

    在外面看是一回事,但是自己深入其中又是一回事。

    室内墙壁上皆是鲜明的白色,除却角落里的一张床和旁边的一张桌子,里面再没有任何东西。

    看上去冰冷冷,没有丝毫感情。

    可最让谢观宁不适的,是屋子里慢慢的、极具压迫性的信息素的味道。

    浓稠的、厚重的广霍气味,比之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深重。

    谢观宁呼吸已经,却在下一瞬,对上江厌猛地抬起的目光。

    早在门开之前江厌就隐隐注意到了动静,但他以为只是研究院的人例行检查,虽说心情烦躁,但到底按压住了心里的躁动不耐,想把他们装作空气。

    但等到人走进来,江厌这才发现有些不对。

    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就是感觉。

    不是那些研究人员带给他的感觉。

    江厌抬眸,却意料之外地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孔。

    “宁宁?”他满是克制压抑的面上闪过一抹惊讶,发出的声音粗粝沙哑:“你怎么在这儿?”

    谢观宁站在门前看他,道:“可不是不该知道,你费尽心思隐瞒着呢。”

    “我只是……”江厌想要解释,但生理变化带来的烦躁情绪却充斥着脑海,他伸手揉了揉额角,道:“季青时跟你说的?”

    谢观宁道:“怎么,要秋后算账?”

    “不是……”江厌靠在墙边,一直蜷着的长腿也慢慢放松起来。他看着谢观宁,眉头依旧紧锁,幽深的眸中确能看出几分缓和:“我是不想让你担心……”

    谢观宁闻言深吸一口气,现在却懒得跟他计较那么多,提步就要走上前。

    江厌瞳孔一缩,立刻喝止:“宁宁。”

    谢观宁看着他,江厌尽可能地放缓声音:“乖,出去好不好。”

    他揉着额角的手紧了又紧,声音不免有些粗重:“你看我现在,也没什么事……”

    “放屁。”浓郁的信息素压得谢观宁有几分不适,他直接打断他,继续往前走。

    江厌语气又重了几分:“宁宁!”

    空气中的信息素再次加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谢观宁脚步停顿片刻。

    江厌深吸一口气,好声好气道:“你别过来,乖,先出去。”

    谢观宁站在原地,却并未转身离去。

    他看着江厌半晌,才幽幽开口:“江厌,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江厌一顿,谢观宁又道:“这种时候,还不让我帮忙?”

    他扯了扯唇角,冷声道:“不喜欢我?”

    江厌下意识摇头:“不是……”

    “那就是不喜欢我的信息素了?”谢观宁继续道。

    江厌沉默良久,才摇了摇头:“没有。”

    “宁宁……”他看着谢观宁,呼吸慢慢粗重,眼眶中是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的红血丝:“宁宁,我是怕伤着你。”

    “你会伤我吗?”谢观宁继续往前走,与此同时,他也试探地调动自己体内的信息素,一点点一丝丝地,和空气中的广霍香慢慢交融在一起。

    谢观宁脸色有些红。

    隔离室四周无所不在的空气中,而江厌的信息素也就和这些空气一样,包裹着他全身。

    清淡的青橘和细致绵长的广霍交融在一起,味道莫名而又让人心潮澎湃。

    谢观宁不自觉地口干舌燥。

    江厌喉结微微动了动,他想要开口,谢观宁却是轻声制止他:“闭嘴。”

    江厌一顿,谢观宁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他半坐在墙角的地方,一腿半曲。

    谢观宁慢慢蹲在他身旁,清新的青橘味无比清晰地传入鼻中。

    高度匹配的信息素所带来的效果不吝于烈性春.药。

    江厌额头青筋渐起,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抠着地板,声音沙哑的不像话:“宁宁……”

    谢观宁抿了抿唇,也不由咽了口唾沫。

    他一手按下江厌曲起的膝,一边上前一步跪坐下去,然后忍着臊红的耳根,微微偏过头,将白嫩细致的脖颈露在他面前。

    他咬牙命令道:“咬我。”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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