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瑟昏倒之前,正在办公室里和哈雷曼中将一起制定训练计划。


    他这次只带了一小部分部下回来,大部分军队还驻扎在萨尔星,由副军团长约瑟夫带领着驻守边关,清缴异虫。


    异虫女王身受重伤退守异星,在虫族管辖的星球范围内,只有异虫精英卫带领的部分异虫军还在负隅顽抗。


    不过没有异虫女王的加持,它们成不了什么大事。


    这也是上议会能将温瑟调回首都星的原因。


    虽然各方部署已经完成交代,但是温瑟其实并没有想在首都星长留的打算。


    所以他回来后,一直推迟着上议会给他做全身检查,因为他身上的伤势还不便让某些虫知道。


    可现在,一切出现了变故。


    温瑟迟疑了,他那急切想返回边关的心思有了退意。


    作为新婚的夫妻,如果没过多久,雌君就抛下雄主跑去边关,别的虫一定会议论纷纷,指指点点,雄主的名声会破坏吧。


    也许,可以再留一段时间。


    温瑟下定了决心,于是昨天晚上,温瑟就和约瑟夫联络,敲定了几阶段的军事事务。


    他会暂留首都一段时间,等情况稳定后,再做打算。


    如果雄主愿意,他可以带他去萨尔星……


    不过,雄虫不会喜欢军雌众多的地方吧,而且边关环境远没有首都星好,还有一定几率会出现危险。


    温瑟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边关的军队有了行进章程,可他带回来的这些部下,还没有个规划。


    所以今天温瑟约见了哈雷曼中将,想让第五军剩下的这些部下先并入第四军一起训练。


    正谈着,门外走进来一个文员,交给温瑟一个长条小盒子,说是城堡里的侍从送过来的,是少将的雄主送给少将的礼物。


    温瑟神色寻常的接过盒子,还未打开,就突然毫无征兆的倒了下去,吓坏了在场的一众军虫。


    还是阿纳反应快,第一时间将房间锁住,控制消息暂不外泄。


    然后阿纳和哈雷曼中将一起将昏迷的温瑟扶到了办公室内的休息区,哈雷曼中将联系了他的好友凯纳斯医生。


    凯纳斯是上议会魁首之一,费尔曼将军家族的御用家庭医师之一,也是中心区驻军总基地的医部顾问。


    众虫皆知,早期费尔曼将军非常欣赏温瑟少将,甚至三年前温瑟少将的封号授勋仪式,也是费尔曼将军亲自主持的。


    不过当费尔曼将军示意温瑟嫁给他的雄子拉卡·费尔曼,而温瑟执意拒绝后,众虫便觉得温瑟已经得罪了费尔曼将军。


    事实似乎也如同众虫所以为的那样,费尔曼将军开始冷落温瑟。


    这次温瑟被从边关遣返,也是由费尔曼将军主导。


    而且费尔曼将军还几次三番以检查精神力的理由,让他的几位家庭医师轮流来为温瑟检查身体。


    幸好魁首之一,被认为老好虫的姆巴佩将军帮了温瑟一把,才让费尔曼将军稍微收手,只将温瑟调任到了哈雷曼中将手下。


    哈雷曼是温瑟和费尔曼将军闹翻后,唯少的几位还和温瑟保持不错关系的雌虫。


    但哈雷曼是费尔曼党派的,外界传言,哈雷曼其实是费尔曼将军派来监视温瑟的卧底。


    温瑟这次晕倒,见到的虫不多,但还是有几个文职类的办公虫员在场,这事藏不住。


    哈雷曼虽有心帮温瑟打掩护,但他还是没有反抗费尔曼将军的资本。


    所以他只是叹了口气,联系了凯纳斯。


    凯纳斯也是费尔曼党派为数不多对温瑟没有敌意,关系还不错的虫。


    凯纳斯来得很快,他检查了一番温瑟的情况后,就让阿纳去将温瑟的雄主请来。


    阿纳认识凯纳斯,对这位儒雅的长辈很有好感。


    而且阿纳隐约能感觉到少将和凯纳斯先生之间的关系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他便还算放心的把少将交到凯纳斯先生的手上,自己则快速去城堡接子爵阁下。


    阿纳离开后,凯纳斯找了个理由支开了哈雷曼中将,房间内只剩下温瑟和他两个虫。


    四周安静,等了一会儿,凯纳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闲闲的开口。


    “醒了就起来吧,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又不会广而告之所有虫,说英明神武的温瑟少将因为太激动导致精神力波动幅度大,引发短暂昏迷。”


    房间里毫无声息,似乎只是凯纳斯在自说自话。


    自己一个远近闻名的医学部顾问,行医五十年,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忽视了。


    凯纳斯气得吹胡子瞪眼,按捺住脾气后,才又悠悠道。


    “少将阁下,信息素安抚的感觉很不错吧,是不是上瘾了?”


    躺在床上的温瑟还是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凯纳斯眼尖的看到被哈雷曼中将随手放置在温瑟枕头边的一个棕色小木盒。


    之前听哈雷曼叙述,温瑟就是接了这个东西后突然倒下的,哈雷曼说已经用机器扫描过了,并没有精神毒素,就是一个普通的木盒子。


    基于礼貌,哈雷曼中将并没有打开盒子。


    哈雷曼遵守贵族礼仪,凯纳斯可不管这些,他文雅的名号就是骗骗那些不熟悉他的虫们,他的本性实际上极其恶劣。


    凯纳斯眯着眼睛挑了一眼床上还在闭目装睡的温瑟,伸手快速的将木盒抽了过去。


    还未等他打开一看究竟,一个身影便从他身前掠过,再一看,手中刚捞到的木盒子一下子不见了踪影。


    抬头一看,原本一声不吭搁那儿装睡美虫的温瑟少将如今生龙活虎,正站在不远处,抱着木盒子浑身冒着冷气,不爽得盯着他。


    凯纳斯假装被冷到似的抖了抖身体,非常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


    “说你没反应,对个死物倒是护得严实,嘿,我今儿还非得看看里面装了什么贵重东西。”


    温瑟根本不管他说什么,直奔主题。


    “为什么我会突然失去意识?”


    凯纳斯笑了一下,戏弄他。


    “你把盒子借我看,我告诉你原因。”


    温瑟继续自顾自的问:“和雄主有关?”


    “我要看盒子里的东西。”


    “你为什么要找他?”


    “看过盒子以后我告诉你。”


    “你有什么目的?”


    “我不说,我要,看盒子!”


    “……”


    “速度,不然我可让姆巴佩把你家那位抓去做研究啦。”


    温瑟闻言,眼神一利,入刀剑般刺向凯纳斯,声音如冰如棱,带着血气。


    “你敢!”


    凯纳斯说完就感觉到完犊子,连忙伸手竖起,掌心朝外,安抚温瑟的情绪。


    “行行行,我错了,我不该开玩笑,你别激动,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越激动精神力波动越大,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会启动,你可又要晕了啊。”


    温瑟听罢,神色一愣,深深吸了一口气,稳住情绪的起伏后开口问。


    “说清楚。”


    凯纳斯这次不当老顽童了,恢复了一贯的老成持重,认真道。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近期是不是伤到了你的翅芽?”


    温瑟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淡淡道。


    “在荒星被赤异卫偷袭了一次。”


    凯纳斯瞬间眉头蹙起,一脸不赞同的看着温瑟,语气带微怒。


    “温瑟,你没忘记自己假性蜕变过吧,翅芽本来就几近碎裂,你还敢置身危险之境,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呵,我该夸奖你们第五军团上下一心,齐心合力,竟将这事瞒的严严实实吗?”


    “我还疑惑你怎么会着了姆巴佩那老货的道,被一个区区亚虫侍从诬陷,灰溜溜的被遣返,看来你当时确实是精神力崩溃了吧?”


    温瑟脸上冷若冰霜,似不愿多谈,只是坚持道:“我没有伤到谁。”


    凯纳斯不欲与他在这件事上多纠缠,不是他有多了解温瑟,而是他相信那由自己参与研发的基因药剂。


    温瑟能够成为唯一忍受那种剧痛,并成功作为药剂承受体存活下来的军雌,他的耐痛力,自控力必然也属于顶级。


    他的潜意识超乎寻常的坚韧,凯纳斯不信温瑟会承受不住一次精神力崩溃。


    也许很不好受,身体也不受控制,但作为军虫,少将,温瑟绝不会残害同胞,这一点,毋庸置疑。


    凯纳斯只是很生气温瑟这样不注重自己的身体,他本来就因为那次战役身体受到了难以挽回的损伤。


    精神力等级也从顶级的3s退化成了2s,并且还在缓慢不断的退化中。


    如果他自己再放任下去,根本逃不开英年早逝的结局。


    这也是费尔曼将军千方百计将温瑟押回来,逼着他与雄虫结为伴侣的原因。


    因为至此看来,唯有这一条可尝试的生路了。


    而幸运的是,他们赌对了。


    凯纳斯想到自己刚刚检查温瑟的身体,感觉到温瑟体内的那一股柔和的生机,他不禁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他朝温瑟露出一个轻快的微笑,既而严肃道。


    “温瑟,说真的,我很想见见你的那位雄主。”


    “他,太神奇了。”


    “他的信息素非常柔和……有一种难以想象的包容性,他在慢慢的修复你的精神力损伤,并且,毫无危险性。”


    凯纳斯停住了话语,过了好一会儿,才泄了气般,闭了闭眼睛,压住心中突然升起的那丝贪婪,提起劲正色道。


    “温瑟,你一定要保护好他。”


    温瑟听闻,郑重其事的点头,语气坚定,似回答亦似喃喃自语。


    “我会的。”


    温瑟像是想到了什么,出神的愣在原地。


    凯纳斯又开始不正经,他速度极快的趁机抢走了温瑟怀里的盒子,马不停蹄的打开。


    一只小巧的折纸红蝴蝶映入眼帘,蝴蝶之下,鲜艳火红的玫瑰花静静的躺在盒子中,花瓣重重叠叠盛开着,还带着尚未蒸腾的露水,显得娇嫩欲滴。


    “哟!”


    凯纳斯不由自主的感叹出声。


    温瑟皱紧了眉头,伸手从凯纳斯的手中夺过木盒子,狠狠得瞪了他一眼。


    凯纳斯毫不在意,在一旁催促温瑟。


    “快快快,拆开来看看!”


    温瑟不理会他,拿起盒子中的折纸蝴蝶,端详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小心翼翼的拆开纸张。


    飘逸大气的文字尽收眼底。


    上面写着:


    致少将:


    本想摘束花给您,可详观整座花房,独有这枝入我心间,遂赠予您。愿这枝玫瑰,能沾染您的气息,也能传递我的期许。


    温瑟心神一震。


    心中一直以来弥漫的淡淡失落瞬间消失殆尽,只剩盈满的甜意。


    “哇,不愧是鼎鼎大名的座机情虫,厉害啊,这是改折纸便签情虫了?”


    温瑟快速按照折痕将纸张重新折成蝴蝶,盖上盒子,神思收敛。


    瞥了一眼凯纳斯,冷声道。


    “你还有事吗?我要工作了。”


    凯纳斯又翻了个白眼,忿忿不平道。


    “我怎么也长你一轮年岁,你怎么一点都不尊老?虽然我正值壮年,一点都不老!”


    温瑟都懒得看他了。


    凯纳斯眼睛一转,坏笑一声。


    “你难道忘了,你家那位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唉唉唉,别瞪我!我是为你好!我也确实要向他问点东西。”


    “你这什么眼神?不相信我?我好歹是医疗部的顾问,你质疑什么都不能质疑我的职业道德!”


    “……”


    温瑟颇为头痛的揉了揉额头。


    两一老一年轻,愣是无声的对峙了好一会儿。


    直到外面响起不小的动静,隐约间,温瑟从杂乱的言语中,捕捉到“雄虫”两个字。


    温瑟猛地站起身,抿紧了嘴唇,脚步快速的朝外走去。


    是池野来了。


    他的雄主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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