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猜是有的。”
萧照说。
商矜顷刻收敛了神情:“那世子猜错了。”
“既然没有叫孤猜什么?空欢喜一场。”萧照挑眉,对他的答案倒也不意外。
商矜随口道:“骗你的。”
两人说话间,县令夫人往洛水神女屏风后的内间眺望去,只隐约见屏风上人影攒动,声响细碎,不知道内里情况究竟如何。她拢了拢鬓边的发丝:“既然崔大姑娘醒了,咱们也进去瞧一眼,顺便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反驳她的话。
说到底,她们也好奇盛远伯家的姑娘落水的缘由。
成日赏花逗鸟也无聊,哪里有现成的故事来得有趣。
角落里的青年拉了下不情不愿的红衣女郎,两人跟在一群夫人小姐身后也进了内间。
萧照从容收回打量那青年的视线:“我们也去瞧瞧。”
………
内室讲究聚风聚水,因而设得狭小,一群人熙熙攘攘挤进去,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县令幺女低声对县令夫人耳语两句,县令夫人点点头,招来一个婢女,请萧照到里面去坐。
“世子可是今天的重要人证,又是贵客,岂有让世子和我等一同站着的道理?”县令夫人话说的漂亮,不得罪人。于是萧照就和盛远伯府的老夫人一起成了在场唯二有资格坐的人。
只不过盛远伯老夫人是坐在崔大姑娘的床榻边。她已经换过一身干净衣裳,此时正靠着垫子由婢女喂一碗姜汤。
婢女给萧照搬来一把圆凳,但他没坐下。商矜扫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坐下来。
一时间,目光纷纷投向商矜。
大家这才发现与南梁王世子同行的这个青年不仅样貌俊逸非凡,气度也是非常人所能及,相必是和南梁王世子一样的王孙贵胄。
因萧照自己没说什么,也就没有人去指责商矜不该落座。
倒是有几个年轻女郎见了不由得想:南梁王世子同友人的关系倒是很亲近呢。年长些的夫人却觉得,南梁王世子对他这位同行的友人有些太亲昵了,不似朋友,倒像是干柴烈火的年轻男女的亲昵。
这想法一出,有位年长的夫人自己都吓了一跳,再看两人都形容端正,并没有什么逾矩的动作,不由得匆匆移开视线去看县令夫人。
县令夫人已经拉着盛远伯府大姑娘的手絮絮安慰了一通,转而问起大家都关心的事情来:“怎么好端端便落水了呢?南梁王世子殿下说他在你落水时瞧见了有个红衣女郎过去,可是与此人有关?”
盛远伯府的大姑娘捂着嘴咳嗽了两声,不着痕迹睨了站在众人旁边的青年,是救她的那个人,他眉头紧锁,好像她的答案能判决他生死似的。
她柔柔地笑了笑:“……我不太记得了呢什么红衣粉衣的,我只记得有人救了我。是哪位通水性的女郎吗?”
说到这个,在场诸人面色皆是微微一变,已经知道事情经过的盛远伯老夫人撑着额头,欲言又止。
这时候,一道人影忽然上前一步:“当时救姑娘的人是我,情况危急,在下一时顾不上男女大妨。我知此事于姑娘名声有损,愿意择日上门求娶。”
他语调坚定,像是早做好了打算。
“在下姓姜,行三,家中虽然不富贵但也有几许薄财。”他一顿,口吻有几分自矜,“我临洄姜氏的门楣与姑娘的家世相比,也不算高攀,若是姑娘愿意下嫁,我定不会委屈姑娘。”
他字字句句都谦虚,但语调透露的又是另一回事。他也确实有自傲的资格,毕竟临洄姜氏鼎盛比之薛氏亦是不遑多让,乃钟鸣鼎食的世家大族。姜氏嫡枝的三郎,配区区盛远伯府,无论如何也用不到“下嫁”这样的词汇。
不如说是盛远伯府大姑娘因祸得福,攀上高枝。
更重要的——
“郎君是吏部尚书姜回庭姜大人的弟弟?”有人问。
“正是。乃我长兄。”
姜三郎道。
他又取出一块玉牌来,上头镂空篆刻着一个“姜”字,确实是临洄姜氏的凭证。
萧照扫了眼,眉梢一挑,几分淡淡的惊讶划过眼底。
这么巧。
下毒刚查到姜回庭,这边姜氏的人就跳出来。
姜三郎表露身份,事态完全不同了。
盛远伯府大姑娘没落水的时候也不敢肖想顶尖世家的郎君。盛远伯府老夫人想将她嫁给薛听舟这个瞎子,都要细心谋划,何况是如今这么个家世不输薛听舟的郎君?
众人目光复杂起来。
但气氛却比最开始更安静了。
商矜似有若无地勾了勾嘴角,抬手取过倒扣桌上的茶杯,给自己斟了盏茶。
没来得及送入口,旁边忽然伸过来一只手,商矜一时不察,竟然被人从手中抢夺过去。
商矜错愕。
商矜抬眼。
萧照已经一口饮尽,见商矜看过来,他又将茶杯递过去。
“虽然不是什么好茶,但是是你亲手斟的,再喝一杯也无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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