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最后一次见她的场景,简直像是刻在脑海里一般。
他甚至怀疑最后那根书带上有什么南方来的巫.蛊之术。可他细细检查了,确实只是一根普通的书带而已。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林揽熙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见不着她,会这么难受?
再说,若真是李家以退为进,现在不应该赶紧把人送回书院吗?林揽熙每堂课都盯着门口,盼着那清丽的面庞出现。
林揽熙不知道是李家疯了,还是自己疯了。让堂堂太子惦记一个小姑娘?李家真是混了头了,李诚业真不是个东西。
“太子爷?”祝宝荣瞧见林揽熙,富贵宝气的脸上带着喜人的笑意。他是能想开的,早就不惦记李清婳了,却不知道太子爷眼下陷进去了。
“你怎么来了?”林揽熙懒懒收起面前的书,“走,去御射台。”
“心情不好?”祝宝荣知道他的脾气。一贯烦躁了就要去御射台使使力气。
“没有。”林揽熙不承认。可转瞬又看了一眼祝宝荣,见他面容愈发俊俏,便道:“你娘亲给你说亲事了?”
祝宝荣毫不避讳道:“是,是忠勇将军家的孙女,听说虽是武将家的,但却温和得很。而且几回诗会都有才名。”
“不错。”林揽熙对忠勇将军印象很深,此人纯厚善良,想必门风不错。但他很快又想起李清婳,便又道:“太傅府那,可是彻底回绝了?”
“清婳姑娘把话都说到那个份上,我又怎么会做违背她心意的事。不过听说她马上就要到国子学府读书了,我便来求你给我寻摸个官职,让我提早避开她才好。”
“那是国公爷的事。”林揽熙不好擅专。
“得了,我爹那性子,我得挨多少骂,才能让他张一回嘴?”祝宝荣挑眉撇嘴。可实际上,他来找林揽熙,却是与祝国公一道商议的结果。
抱住太子爷的大腿,将来才有国公府的前途。自然这些事,宝荣不说,林揽熙也明白。
“我也要问过老头子再说。”林揽熙算是答应了。
祝宝荣放下心来,又想起李清婳的事,不由得笑道:“跟你说个有趣的。那位清婳姑娘,我跟她辞行的时候,你猜她说什么?”
“说什么?”林揽熙很快问。
“说咱们两个都是好人。”祝宝荣笑笑道:“这事说不清哪里好笑,可我真没见过这样心思简单的姑娘。胆子又小,简直是生来让人护着的命。”
说罢,他又撞了撞林揽熙的肩膀。“你怎么就没瞧上呢?我爹后来说,太子妃的位置,陛下还是属意李家,幸亏我当初没把事闹大。”
林揽熙笑着摇摇头,一如既往地说道:“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娶李家人为妃。更何况,她有什么值得喜欢的,笨得厉害。”
祝宝荣看着林揽熙神色平淡地说出这句话,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林揽熙很快搭上他的肩膀,一道往御射台去了。
御射台恢弘大气,一向专供皇帝所用,自然太子爷也用得。
林揽熙胳膊上缠着织锦护臂,手上带着白玉扳指,身后的箭囊已经空了不少,而面前的靶子的红心上插着不少箭矢。
祝宝荣的力气不大,特意让人把靶子向前移了三十米,这才勉强与林揽熙打个平手。
俊美无俦的脸上微微泛着汗珠,林揽熙一向傲慢懒散的眼眸在御射台上变得杀气蒸腾,与祝宝荣的翩翩模样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只见他伸手用力一拉,弓箭顿时被扯到极致,微微颤抖的弓弦似乎也畏惧他的威严。
偏偏在这会,身后有个御射台的小宫女捧着熟水,娇滴滴唤了一句:“太子爷,您喝水。”
林揽熙的手一松,那箭矢飞也出去,竟晃晃悠悠落在了箭靶旁边的地上。
与此同时,旁边响起祝宝荣的声音。“李清婳?”他诧异地回过头去,只见小宫女虽然长得娇小精致,却并不是那位江南美人。
只是声音像极。
“呀。”小宫女见箭矢歪了,娇滴滴喊了一声。
祝宝荣越发觉得这声音像李清婳,于是抬眸便看向林揽熙,本以为二人念叨几句也就罢了。没想到林揽熙竟好像有火气一般,冷冷道:“抬头。”
小宫女许是早有人授意,不慌也不乱,稳稳抬起脸来大大方方让太子爷看。但祝宝荣还是瞧见她喉头用力咽了咽,到底还是紧张。
“爷喜欢就领回太子府去。御射台不是什么好地方,这样好的姑娘别在这雨打风吹的了。”祝宝荣笑道。如今他屋里也有两个通房了,但似乎太子爷一直还素着,他自认作为兄弟,得给太子爷铺一些台阶。
那小宫女也有些欢喜,竟是微微抖着双睫,水灵灵的一双眼情意绵绵道:“太子爷……”
半是试探半是引.诱。
这声音太像李清婳,以至于祝宝荣都皱了皱眉。不过,李清婳可从来没这般撒过娇。
几乎已经笃定林揽熙会把此女收入囊中了,祝宝荣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儿,说给太子爷听听。”
“回公子的话,奴叫春宁。”小宫女垂下眼眸,终于有些脸红。
可她低下头的一瞬,却又慌张地抬起头来,而后指着林揽熙的手指道:“血……血……”她的脸变得扭曲而慌张,与那软糯的声音显得格格不入。
祝宝荣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大概是刚才失手的缘故,弓弦并未搭在林揽熙的扳指上,而是直接勾在了他的手指上,所以他的手指此刻被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此刻鲜血正汩汩流出。
“太子爷……”祝宝荣蹙着眉唤道。
“不要紧。”林揽熙的声音低哑。他的目光还盯在那个宫女的脸上。
祝宝荣以为他喜欢,便叫春宁跟着一道走。可林揽熙却道:“叫她滚,滚得越远越好。”
小宫女愈发花容失色。
“凭你这幅嗓子,就该死。”林揽熙厌恶地看着她。“不要让我再说第二次,否则你没命听了。”
叫春宁的小宫女原本以为自己就要一步登天了,没想到太子竟如此讨厌自己。一时心里又委屈又害怕,再不敢多嘴,赶紧手忙脚乱地跑远,再不敢露面。
祝宝荣没有吭声。便听林揽熙继续冲着昌宁道:“回太子府,不要在这疗伤。再想着把御射台的首领太监换掉。”
他是信不着这些人了。
祝宝荣暗叹做太子也不容易,也就放下了对春宁的同情,取了块帕子替林揽熙按住伤口,随他一道回了太子府。
之后,祝宝荣亲自去请御医。昌宁则取了多福轩的药箱来,暂时先替林揽熙止血。可药箱一打开,上头竟放着一块沾满血的锦帕。锦帕上绣着海棠花纹样,一瞧便是姑娘所用。
昌宁才要动手拿开,便听林揽熙幽幽道:“你出去吧。”
“太子爷,还没敷药……”
“我自己来。”林揽熙摆摆手。
昌宁不放心,但也不敢废话,一步两回头地走出去,便也去找御医。而林揽熙坐在云龙捧寿坐褥的圈椅里,神色恹然。
若不是看见这块锦帕,他都已经忘了那日在她的马车里撞破头的事。也因此事丢人,所以他自取了药箱上药,并未告诉昌宁。大概这块帕子就是那时落在里头的。
林揽熙望着锦帕上已经变成暗褐色的血迹,又看着自己手上深深的口子,颓然地靠在了椅背上。
他现在不得不承认,他是因为看不见她,而感到难过。这些日子的纠结,痛苦,全都是因为几日没看见她。
这种近乎中.蛊一般的滋味并不好受。
而且林揽熙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垂头看着那块锦帕,他渐渐想起那日的事。许是因为撞到头的缘故,他回府之后很多事都记不得。但现在他才想起来,他晕过去之后,似乎是有温热的一只手拿帕子垫在了自己的头上。
出于止血的缘故,她许久都没有松开。
他还想起那日她焦急的眼神。
……
“祸害!”林揽熙终于绷不住,高声扬天骂道。
外头的昌宁听得一头雾水。谁?怎么了?
没等他合计明白,里头已经传来林揽熙的声音。“昌宁。”
“在。”昌宁有些担忧地走进去,却见林揽熙一脸自暴自弃的神情。
“你去查,太傅府长女李清婳,是不是已经去了国子学府?此事由谁经手,为何要去。”说罢这些话,林揽熙痛苦地揉了揉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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