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舒兰在听到邹跃华这话时,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纠缠他?


    她本是极好的脾气,这会却忍不住绷紧瓷白的脸,冷声道:


    “纠缠?我纠缠你?邹跃华,麻烦你拿着镜子照照你自己?我是纠缠你二婚年纪大?还是纠缠你秃头阳痿早泄?再不济,我是纠缠你有两个娃,我过去好当后娘?”


    “抱歉,我没那么贱!!”


    她的每一个字无一不透着贬低的意味。


    把堂堂轧钢一分厂厂长——邹跃华贬低的一文不值。


    江敏云有些愕然,姜舒兰是疯了吗?


    她怎么能如此奚落大领导邹跃华?


    周中锋在听到这话后,眼里莫名的闪过一丝笑意。


    原来,她之前骂他那些话,还算是留了情面。


    至于当事人,邹跃华升为轧钢一分厂副厂长之后。


    几乎是被人人捧着,就算他是二婚相亲。


    媒婆也差点把他们家门槛踩破。


    若不是他前妻因成分不好出国了,他又想给两个孩子找个贤惠听话的后娘。


    也不会来乡下找了。


    万万没想到,他都屈尊降贵来和乡下姑娘相亲了,竟然会被姜舒兰如此贬低。


    邹跃华被落了面子,铁青一张脸,“姜舒兰、你还是不是一个——”女人。


    秃头阳痿早泄她都敢说!


    “我看,媒人说你——”贤惠听话,全是假话!


    “我怎么了?”


    姜舒兰绷着一张瓷白的脸,软糯的声音透着几分冷意,“我姜舒兰未婚未育,成分清白,学历也不低,我为什么非要纠缠二婚大龄离异带娃的你?”


    真以为有江敏云巴着惯着他,就以为他自己是一个天王老子。


    要所有的女同志都围着他转吗?


    邹跃华从未被人这般贬低过,他呼吸像是风箱,呼啦呼啦作响,“为什么?你还不清楚?除了我,谁还敢跟你相亲?”


    他们都知道,邹跃华口中说的是指郑家。


    也只有他邹跃华,才能给姜舒兰摆脱困境。


    这是姜舒兰无法逃避的现实。


    姜舒兰抿了抿唇,她扫了一眼周围,顺手拉过周中锋的手腕,当仁不让。


    “他啊?这位同志,不就跟我相亲了?是不是啊?周同志?”


    她转身仰着脸看着他,瓷白的脸,眉目如画,像是一朵洁白清丽的栀子花。


    就这样毫无遮挡地展现在,周中锋的面前。


    周中锋眸色微动,喉结滚动。


    他低头注意到搭在自己手腕上,那一只素白纤细的手,有几分冰凉和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在害怕!


    倒是可怜的紧。


    周中锋本来要拒绝的动作,却生生一转,稳稳地回握住了姜舒兰的手。


    “是!”他声音清冷道。


    这话,姜舒兰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当着邹跃华和江敏云的面,故意扬起语气,“看到没?我要喜欢也喜欢周同志这种,年纪轻轻,未婚未育,样貌绝佳,身上一股阳刚味的男人!”


    周中锋的耳朵,唰的一下子,红透了!


    此时,弹幕。


    [卧槽卧槽卧槽]


    [舒舒牛皮,一抓就抓个最牛皮的男人!]


    [关键是,周中锋没有拒绝!姐妹们,看周大佬的手,他反握舒舒的手!]


    [还有!看!周大佬耳朵,他耳朵红了!!]


    姜舒兰此刻气急,她根本没看弹幕说些什么。


    她只是肆无忌惮地在邹跃华面前炫耀,想要争一口气。


    那被欺压了一辈子的怨气和愤怒。


    她紧紧地握着周中锋的手,高高地抬起。


    一对年轻人站在一起手牵手,不用说什么,就是对邹跃华先前那话最好的讽刺。


    他沉了脸,拽着江敏云的手,就要离开,丢下狠话。


    “姜舒兰,你最好祈祷,你旁边这位男同志,能够护得住你!”


    不是他吹。


    就郑家那情况,除了他邹跃华,再也没有能够护得住姜舒兰的人了。


    这话,让姜舒兰脸色难看了几分,她是冲动了,但是她并不后悔。


    比起嫁给郑向东,更可怕的是嫁给邹跃华。


    被榨干骨头渣子,用着她和姜家人一家子的骨血,去滋养他们父子三人,成就他们的辉煌未来。


    被拽走的江敏云回头看了一眼姜舒兰,眼里有着快要溢出来的同情。


    可不是她使坏,是姜舒兰亲手推开了未来首富,却选择了一个穷当兵的。


    她目光放在周中锋脸上停留片刻,惊艳很快就被清醒给替代。


    周中锋就算是长得再好又如何?


    不过是个没权没势没钱的穷当兵的。


    以后,结婚过日子,有姜舒兰的苦头吃。


    他们两人一走。


    自然就只剩下姜舒兰和周中锋两人,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


    没了外人需要张牙舞爪。


    姜舒兰瞬间松开手,拉开距离,“抱歉,先前利用你了。”


    周中锋捏了捏空落落的指节,他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突然问道,“得罪了一个大厂长,你不后悔吗?”


    通过江敏云对邹跃华的巴结,能够知道,邹跃华地位不低。


    所以,她才会临时抢了姜舒兰同志的相亲对象。


    说到底,也算是他连累了她。


    姜舒兰摇摇头,她躲邹跃华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后悔?


    她抿着唇,轻声问道,“你呢?错过了大学生相亲对象,你后悔吗?”


    她其实不太明白,江敏云为什么会选择去抢了二婚的邹跃华。


    而放着面前的年轻俊朗的周中锋不要。


    周中锋也摇了摇头,他对江敏云并没有太多好感。


    何况,这一趟相亲,并非他本意。


    他目光在姜舒兰瓷白的脸上停留片刻,想到之前邹跃华的话。


    她似乎遇到了困难?需要我帮助吗?


    “你……”


    周中锋话还未完。


    一位穿着棉猴儿,系着格子围巾的中年女人,就跟着冲了过来。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蒋秀珍,她上来一手拉着姜舒兰,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个蠢妮子,把邹跃华给骂跑了,我看你郑家那边怎么办?你真打算被对方抢回去当新娘子?”


    姜舒兰和周中锋两人,一个站在门口,一个站在门内。


    蒋主任本就在气头,又站在姜舒兰的正对面,根本没看到侧面站在屋内的周中锋。


    面对大嫂劈头盖脸地问话,姜舒兰懵了片刻。


    接着想到,旁边还有一个外人周中锋在站着,不想让他看自己笑话。


    姜舒兰便放缓了语气,攥着蒋秀珍的手,压低了嗓音,“大嫂,咱们去办公室说。”


    这正如了蒋秀珍的意,她也不想让周围偷听的公社干事看笑话,她拽着姜舒兰便离开了204办公室。


    一边走,一边气急,“舒兰,今儿的你要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真是打你翘屁股!”


    姜舒兰都二十二了,大嫂还这样说打她翘屁股。


    这是她小时候的窘事,每次挨打,就翘屁股起来。


    只是——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周中锋。


    就瞧着门内的周中锋有些忍俊不禁,视线还下移。


    姜舒兰的脸唰地一下子红透了,窘迫极了。


    ——


    一到办公室。


    蒋主任刷的一下子关上门,同时,关上的还有公社干事们,八卦的目光。


    姜舒兰脸上的热度才慢慢下去,就听见大嫂劈头盖脸道:


    “舒兰,到底怎么回事?邹跃华虽然是个二婚,但是目前来说,已经是咱们能够到最好的条件了,你把他骂走了,你怎么办啊?”


    她的声音有着藏不住的担忧。


    姜舒兰早已经做好了,会有家人责问的准备。


    只是,她并不后悔。


    姜舒兰拽了拽蒋主任的袖子,声音糯糯,“大嫂,邹跃华不是好人。”


    比郑向东更坏!


    蒋主任先是皱眉,接着心一软,“你从哪听说的?他哪不好?”


    姜舒兰不吭气了,她能怎么解释?


    说她绑定了一个的弹幕系统?


    知道了,自己若是嫁给邹跃华,不止自己,连带着姜家疼她的家人,一起搭进去?


    最后全部都没有好下场?


    最后,她更是被冻死饿死在路边?


    这话肯定不能说。


    蒋主任见舒兰不吭气,她揉了揉刺痛的眉心,她问,“还有,你怎么会进错相亲办公室?江知青又怎么会和邹跃华一起?”


    姜舒兰想了想,把之前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大嫂,我是被人泼了茶水,耽误了时间,又被换了门牌号,才走错门,相错亲的。”


    她不喜欢邹跃华是一回事,但是被人算计又是另外一回事。


    “什么?”蒋主任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她一拍桌子,“谁算计的你?”


    不等姜舒兰回话,她就突然道,“是江知青吧?她最后捡了个大漏,除了她,还能有谁?”


    “不行,我找她算账去!”


    自己白白辛苦牵线,跑关系,才争到邹跃华这个相亲对象,万万不能这样被人截胡了!


    姜舒兰想拉,却没拽住,蒋秀珍向来是个火爆脾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她有些头疼,想到解决了邹跃华,还有一个郑向东。


    一想这,她就呼吸急促,姜舒兰推开窗户透气。


    只是,她刚一低头,便瞧着窗户对面枯枝老槐树下,站着的一位身姿高挑,面容阴柔,极为俊美的男人。


    男人冲着姜舒兰笑了笑,那笑容带着志得意满,无声地说,“姜舒兰,你是我的!”


    [卧槽,疯批美人儿大反派,他怎么也提前出现了?]


    [细思极恐,知道舒舒相亲失败,故意在这里等着吗?]


    [所以,他这是拿了巧取豪夺的剧本?就算舒舒相过亲,嫁过人,毁过容,断过腿,他依然对舒舒爱的深沉?到最后,不管舒舒什么样,他终究会把她迎回小黑屋,关起来绑起来,一个人静静的欣赏?]


    看着那字幕,在加上对方无声的话。


    姜舒兰小脸瞬间吓白了,砰——的一声关上窗,她在发抖。


    郑向东、郑向东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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