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筠愣了一下, 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最早是日料的时候,自己因为在店门口看见了贺睢和他女朋友,不想魏枞应和他们碰见, 就随口胡诌穿了双鸳鸯袜子。后来他带自己去打牌, 说赚点钱给她买袜子。那天她在厕所里也听见了他和林枋聊天, 林枋那天让他买单,他说钱留给买袜子的。
现在‘袜子’再一次被提起来。
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的话他还记得, 也没有想到他那次开玩笑的话, 居然真要履行。
商场专门买女性内衣店里有打折销售的袜子。
买十双送三双的棉袜占了一个柜子, 还有到脚踝的十块钱一捆的短丝袜。
这种店仿佛自带结界,门口站着几个背着包背对着店门口的男生。
时筠:“你要进去?”
魏枞应倒是不在意,但他怎么看都不是那种会帮女朋友出门买卫生巾的人。他跟着时筠一起走进去, 很坦荡:“我结账难道不进去?”
店员热情地迎上来,将店里所有商品的活动都介绍了一遍,问时筠想要买什么。
时筠摇头:“我自己选好了。”
袜子都放在一起,时筠看着挂起来的棉袜,随手挑了几双。突然感觉到衣服被人轻轻扯了扯, 扭头去看旁边的人,他视线落在另一个架子上。
——白色带蝴蝶结的长丝袜、渔网袜还有破洞黑丝……
时筠用手肘撞他:“这种我穿不出去。”
她没用什么气力,撞得不疼, 魏枞应还是抬手揉了揉肚子:“我感觉这个产品定位就是居家的。”
说着,他凑过去,压低了声音:“买回去你穿,然后足一下?”
‘足一下’?
得亏她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人,否则都不知道他说的足一下是什么意思。就是因为懂, 所以当时筠再看向那些袜子反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觉得烫眼睛一般将视线收了回来, 时筠盯着面前的棉袜子, 只听见站在她旁边的人笑了两声。
魏枞应比她脸皮厚多了,面不改色地将那几双丝袜都拿了一样-
魏枞应没把时筠送回学校,话说得非常好听:“周日你们宿舍楼里闹,补觉不好。我那里安静。”
他总有本事将不入流的话说得体贴无比。
下车的时候,魏枞应主动拎着那一袋子袜子,又接过了时筠的书包。单手拎着两样东西,锁好车之后,将钥匙塞进口袋里。往电梯走过去,手朝后伸着,没几秒,一双温热的手拉住了他的手。
客厅的茶几上没有了未拼完的高达,时筠借用浴室冲了个澡,将贴身衣物洗干净之后晾在了阳台上,最后穿了件他的短袖丝毫不客气地进了卧室。
魏枞应后脚进去冲了个澡,穿着浴袍从卫生间里出来,将脏衣篓里的衣服丢进洗衣机。站起来就看见了晾衣架上挂着的两件贴身衣物。
成套的。
洗衣机上锁、放水的声音有点大。魏枞应走到沙发边上,将和书包放在一起购物袋拿了起来,拎着推开了卧室门。
周公在时筠这儿是加班了,三十六个小时没有睡觉,她困得不行,在车厂的沙发上还没有睡够。
他卧室的空调温度总是很低,盖上床上的厚被子却是夏天最舒服的状态。他虽然抽烟,但是床上没有烟味很重。
枕头里能闻见淡淡的香味,可能是耳后的香水蹭上去的。
入睡很快,周公邀请她煮酒论八卦,举杯对明月,她还没来得及和周公普及一下现代医学,也没有来得及告诉他下回她值夜班的时候,请他别让大爷大妈睡得那么深,呼噜声太大了就觉得有点窒息。
时筠觉得自己的技能展示从口若悬河变成了身不由己地表演了一下胸口碎大石,有什么东西压着她,压得她喘不过气。
现实和梦境交叠,她迷迷糊糊睁开眼。
看见了埋在自己脖颈里的脑袋,是美梦被打断后的生气。她像个耍脾气的小孩:“你干什么呀?”
尾调上扬。
魏枞应支起身:“你还真睡着了?”
时筠闭眼,妄图再次入睡:“不然呢。”
魏枞应将袋子里的丝袜拿出来,像是拿着绒毛笔一样,轻擦过时筠的脖子。轻触在她的皮肤上滋生痒意,逗着她:“等会儿再睡,到时候睡眠更好。”
他是铁了心非要试试,时筠被他从床上拖起来。她气鼓鼓地坐在床上,头发有点乱,像个炸了毛的小猫。
魏枞应把手里薄如蝉翼的丝袜递给她,时筠没有立刻穿上,而是从床上下来,丝袜大约是到大腿的长度,她用嘴将丝袜咬住,抬手稍稍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用它像是用发绳一样,随手绑住了头发。
他的床不高。
魏枞应坐在床边,腿随意曲着。一只手往后撑在床面上,他看着时筠扎头发,她将嘴巴轻咬的丝袜拿下来,袜子表面带出来的口腔中的银线,随后银线很快就断掉了,一个低低的马尾简单地扎了起来,有些松松垮垮。
快乐来得很快,虽然她看上去很淡定,但魏枞应总觉得她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和想象中感觉很不一样,但他受用,而且喜欢。
一只手穿过时筠的发丝扣着她的后脑勺,马尾被他弄散。他看着时筠的脸,突然想到了第一次看三岛由纪夫的《金阁寺》时候,他总不太能理解日本人字里行间的变态与美的关系。
这会儿,他觉得时筠好像就是他的‘金阁寺’——美。
俯身于他的美。
这美经他之作被污浊,他看着她,然后生出畸形的无上快乐。
他扣紧时筠的后脑勺,突然扯起了他半吊子的文化:“宝贝。”
嗓音有点沙哑。
她并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金阁寺,只是闻声抬头看他,颚垂附近的末端受体受到刺激而产生想要呕吐的身体反射,她眼睛多出了一些眼泪。
魏枞应挪开了穿在她发丝之间的手,将手从她的后脑勺移到了前脸,他宽大的手掌直接箍住她下半张脸,他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她现在这副素着脸,乱了发的样子,轻轻蹙眉低泪的样子都能徒增见者乖戾和暴虐因子。
捏着她的脸,魏枞应滚了滚喉结:“看你这样子,我觉得我应该改一改我最喜欢的古诗了。”
本以为是什么‘人面桃花相映’又或许是‘媚眼随羞合,丹唇逐笑分’。
结果听他来了句:“玉人何处教吹箫。”
像个沾了墨水和书香气息的市井泼皮。
时筠听他扭曲古诗词的意思,他也不怕半夜杜牧托梦来找他。
很快时筠就没力气了,他倒没有强按牛头喝水。时筠将挂在自己发尾的黑丝取了下来。她没坐到床边去穿,而是站在那里,先将丝袜从口开始卷起来,然后穿过脚掌之后,一点点往上扯。
魏枞应坐在床边,像个去咖啡店点饮品,最后没办法自己现磨豆子,冲了杯手冲咖啡的顾客。看她慢条斯理地穿着袜子,他反倒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看着丝袜贴合上她的皮肤,他呼吸有点沉了。
时筠将袜子穿好,她腰还没有完全直起来,一双手环上她,将她往床上一带,天旋地转。
软床垫还没有换掉,她摔得不疼。
时筠刚想翻身,脚踝就被一只湿热的手拉住了。
“这么急?”
魏枞应隔着薄丝感受着她脚掌心的触感,嘶了一声:“被你勾的。”-
魏枞应收拾完自己后,看着地上团在一起的丝袜,弯腰随手捡起。
上面黑与白。
颜色对比明显。
魏枞应拎起丝袜,手悬在垃圾桶上面。他询问起床上的人:“袜子我丢了。”
他体验感很不错,虽然下次还想,但倒也没有穷到买不起一双新的,况且那天在店里他买的多,够用。
见她不回答,魏枞应做主,手一松将丝袜丢进了垃圾桶里。
时筠懒得搭理他,一场大运动之后,困倦满地滋生,就像是包裹住魏枞应脑海里那片山茶花的爬墙虎,也包裹住了时筠。
她入睡很快,也确实睡得更好了。下午魏枞应没有再闹她,她一觉睡到晚上。
睁眼,卧室里没有开灯,透过半拉着的窗外往外看,天都已经黑了。
睡眠充足后,那得到了休息的感觉通体舒畅。只是人得缓缓神,嘴巴也有些干了。
时筠本能地先找手机,但是手在床上摸了一圈也没有找到。
躺在床上,身上的骨头和皮肉还是无力,她懒得动弹。‘想看手机’和‘不想动弹’对立的双方在她的大脑里斗争着,最后还是手机占了上风,时筠从床上坐起来,伸手去够电源开关。
她也不清楚哪个开关是对应哪盏灯,随手一按,卧室里最亮的灯通上了电,亮得时筠一下子就闭上了眼睛,刺眼得很。
她还没从亮光中适应,在客厅里的人看见卧室亮灯,走了进来。他人高马大,站在床边将天花板上刺眼的灯光挡住。
“睡醒了?”
时筠点了点头,睡眠充足的时候像个羔羊一样好欺负的模样:“几点了?”
“七点半了。”魏枞应点开手机给她。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在晚上八点。
以后更新基本上是这样的。日更六千,如果分两章了就早八一章晚八一章。如果合一章六千字就早八,晚八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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