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生活在红旗下, 时筠见过杀伤性最大的武器就是她老妈的鸡毛掸子,不对,她从小成绩好, 没有挨过打。
最具有杀伤性的武器应该是住在对面的贺睢妈妈手里的鸡毛掸子。
看着黑色的枪管对着自己的那一刻, 时筠下意识地抱住自己的脑袋弯腰趴向副驾驶。
她将幺圈按到座位下面。
仿佛是闪电落在自己身边, 前挡的玻璃如同蛛丝一般,下一秒耳鸣产生的瞬间, 时筠感觉到雨水和破碎的前挡玻璃渣子一起落在了她身上。
幺圈开始急躁地吼叫, 想要挣脱束缚住它的时筠。
灵魂好像被震到了五行之外, 耳朵疼得不行。
车外愤怒嘶吼的人,他的声音时筠有些听不见了,他一遍遍问着时筠。他拉开车门, 发烫的枪口对着时筠的脸颊:“我妻子去哪里了?你和那个畜生一起把我妻子弄到哪里去了。”
听力一点点恢复,她听见了仿佛是一片混沌中传来的魏枞应的声音。
非常具有挑衅意味的话,随后枪口移开了。
雨对着脸颊冲刷而来,时筠有些睁不开眼。
视线模糊,身体是被惊吓后的无力, 她看见魏枞应说着什么话,然后将门关上了。而先前拿枪对着她的男人走进了院子里,一步一步地朝着屋子走过去。
时筠踉踉跄跄地下车, 男人拿着枪对着锁扣下了扳机,砸门硬闯。
枪声配着雨夜,在四周雨水砸落的声音里那毛骨悚然的声音还是那么清晰。脚踩在路边积水里,时筠强迫自己冷静,她绕去车边, 将幺圈从车上放下来, 拎着它的项圈带着它跑去了道斯家门口。
如果道斯在这件事上没有撒谎, 那么……
雨水冲刷着又挖掘掩埋痕迹的泥土,细小的石头刺痛着指甲缝隙,她用力扒开泥土,满手泥泞。
下一秒,黑色的爪子出现在视线里,幺圈可比她速度快多了。
塑料袋子表面的泥土拂去之后,她扯开袋子,手摸到了冰凉的硬物。
贺昀是一个军事迷。
时筠之所以会对模型拼接那么有经验。他房间里有各种各样飞机坦克的模样,他有时候并不知道女生对那些坦克飞机新型武器并不感兴趣,但也因为以前总听他说,时筠知道什么是扳机、知道要开保险上膛。
她将幺圈关在院子外面,无视了它的吠叫。
拿出手机报警,说出地址:“有一个持枪入室抢劫的人……”
将鞋子脱在门外,赤脚让脚步声变轻,手机丢在草坪上,以防止等会儿手机响了会被发现。她抬头看着二楼的天花板,听着那个喊着骂着的疯魔男人。轻手轻脚地踩上台阶楼梯,能稳稳拿住手术刀的手比第一次真枪实弹上手术台还要抖。
缓缓吐气,贴着墙壁。
拐杖掉在楼梯上,时筠迈过它,透过楼梯的缝隙,他看见那个站在卫生间门口穿着雨衣的人。
她也不知道魏枞应躲在哪里,但她只需要托住他,或者是等他找到魏枞应时候再跳出来就可以。台风将窗户玻璃穿得摇摇晃晃,院子的树更是被拦腰吹断。垃圾桶就像是滑冰场上旋转步伐满分的优秀选手,满大街地跑来跑去。
电线杆闪着火花,下一秒就像是恐怖电影里总是出现的断电画面,突然的一片漆黑让正在寻找魏枞应的男人也吓了一跳,就像是壮胆一般,他对着昏暗的四周开了一枪,时筠一抖,紧紧地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天上全是乌云,不见一点月光。
只有偶尔划过夜空的闪电提供短暂的照明,上三楼的脚步声响起,时筠贴着墙壁慢慢挪到二楼。
一片漆黑中,一双温热干燥的手捂住了她的口鼻,挣扎只是下意识的,她精神高度紧绷。隆隆作响的雷声紧随着在闪电之后,时筠借着短暂的亮光看清了倒映在卫生间镜子上的人。
他将时筠拉进了他躲藏的地方,衣帽间里专门放摇表器的保险箱后面。
时筠身上湿透了,他靠着衣柜也没嫌弃她从头到脚都是湿漉漉的,抱着她藏在一个不大的地方:“我特意把他引走,你不跑,你还回来了?你这不是让我白拉仇恨了。”
时筠抱着他,除了三年前两个人一起经历了地震那一次,她再没有如此迫切地想要在一个人身上感受他和她还活着的感觉。
身体温热,衣服上洗衣液残留的香味。
她庆幸魏枞应还好没事,只是又恼他为什么要吸引火力,明明腿脚这么不方便:“昨天还教育我说什么涉及到自身生命安全要自私点,你又干什么要拉仇恨?”
一时间,魏枞应有点语塞。
她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
骗道斯继父过来是他下意识的反应。
这么大的台风提前到来了,加固堤坝也晚了于事无补,所以道斯继父才会这么快回来。
大约是回来没有看见妻子和道斯。也发现了两个人不是被绑架而是逃跑了,这么大的台风天他们没有办法离开马恩岛,他相信一定是藏在了哪里。
联想到儿子这几天总是去对面的房子,魏枞应和时筠成为了他眼里的帮凶。
没有想到正巧和幺圈从宠物医院回来的时筠撞在了枪口上。
看见枪口对着前挡玻璃后的驾驶位时,魏枞应心都差点停止了跳动。他没办法,只好骗那个处在巨大愤怒中的人。
可是没有想到时筠没跑。
听她拿自己之前和她说的话反过来教育自己,是说不过她,魏枞应抬手捂住她嘴,物理静音:“现在不是吵架拌嘴的时候。”
四周很安静,不知道警察什么时候才会到。摔砸东西的声音传来,那个寻找着不见的妻子的男人也愈加暴躁。
魏枞应知道时间越久,一直找不到妻子踪影的人就会愈加暴躁,屋外远比屋内要安全,而自己的脚踝并不支持他现在逃。
俯身,贴到时筠耳边,他压低了声音:“你现在趁着他在三楼,马上离开。”
刚说完,三楼所有的摔砸东西的声音消失了。时筠和魏枞应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望着昏暗的室内。
闪电划过的瞬间雷声响起,时筠看见一个影子倒映在房间白色的墙壁上。
与刚才盛怒的样子完全不同,有礼貌地说了一声“嗨”,一点友善也没有,简单地一个字里满是阴森的感觉。
魏枞应将时筠往身后拉的动作还没来得及做,她已经从躲避的地方里走了出来,而一个冰凉的硬物被塞进了他想要拉住她的手。
时筠举着双手站定在那里:“蓝色的小轿车。”
“什么?”
时筠:“在你离开后没几分钟,一辆蓝色的小轿车接走了你的妻子和继子。”
面前这个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还举着枪,他让时筠继续说。
“他们离开是为了治病,可能会去伦敦。道斯会照顾……”
“不会的,道斯只会害死佩妮。”他将食指弯曲,往前走了一步,“现在告诉我,那辆蓝色的小轿车的牌照,还有他们离开的方向。”
时筠已经见识过它的威力了。她尽量不表现出攻击性,脑子里将这些天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都在脑子回忆了一遍。
望向面前这个男人,一股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是啊,她能不熟悉吗?
时筠恍然大悟:“是因为道斯的原因才使得佩妮阿姨瘫痪的吧,你对道斯所有的殴打暴力是因为你痛恨这个致使妻子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他之前不敢逃跑是因为他的把柄在你手上,比如发生车祸的原因,应该是要坐牢的原因吧。你越是爱你妻子,你就越是恨道斯。”
多熟悉的剧情啊,这不就是她以前和她老爸水深火热的父女关系吗?
“对。那天他喝了酒……这个小子就像是他老爸一样全身都是坏毛病,他根本就照顾不好佩妮,他嘴巴里那些花言巧语都是伪装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是用牙缝里硬挤出来的,他瞪着面前的时筠,一枪托砸在她侧脸上,嘴里一瞬间弥漫出血腥味。
“现在告诉我车牌号,我不想伤害你。但你要是不配合我只能告诉警察,你是绑架我妻子的同谋。”
天杀的,时筠捂着耳朵,这边的车牌又不像是国内的车牌,还能编一个。况且她就做个凯蒂奶奶的车一次,她连车的型号都不记得了,更别说车牌了。
当硬物抵着她脖子的那一刻,电光火石之间,她脸上一热。
扭头,是魏枞应。
他手臂举着。
作为一个医生,她对这种洒在脸上的液体太熟悉了。
耳边传来上膛的声音,抵着她脖子的硬物被拿走了,她看着枪管移到了另一边。
时筠伸手想要推开那把对着自己身后的枪,子弹比她的手快太多了。
划过窗外的闪电将满室所有惊悚照亮,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一瞬间冲了过来,世界好像将时筠的听觉关闭了,她茫然,但是知道先去看魏枞应。
他靠在衣柜上,慢慢蹲下身。
别人比她更先来到他身边,她被人抓住了手臂,控制在原地。
明明自己也是当事人,但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和她没有关系。她怎么也挣脱不了那个拉住自己的手。直到她看见魏枞应被搀扶着站起来,他不知道和扶着他的警察说了什么,时筠这才感觉到一直拉住自己的那股力量消失了。
飞扑过去抱住他,她呼吸急促,像是哮喘发作的病人:“还活着吗?”
“活着。”
魏枞应当时看见了落在男人身上的红色激光,专业选手比他们两个准确度更搞,速度也快多了。
救护车将那个中了两枪的男人拉走了,警车也把他们带去做笔录了。
等他们做完笔录离开之后撞上了被通知过来接受审讯的道斯和杰夫。杰夫看见时筠的样子,害怕地不敢看她。从头到脚都湿漉漉的,衣服和手上脏兮兮的。她那想杀人的目光一点没因为在警察局而藏着。
但理智还是占了上风,她没削他,秋后再算账。
警察局外暴雨和狂风仍旧继续,一切仿佛都会被这场大雨掩盖住。
张光炜已经开着车在门口等他们了。副驾驶上,幺圈吐着舌头哼哼唧唧,不知道在哼唧什么。
张光炜简单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吓死我了,我一接到电话立马就过来了。”
魏枞应的那个房子是没有办法住了,张光炜把两个人带回了自己住的地方。他和丽特住在一起,两个人合租了一栋房子,一个住在一楼,一个住在二楼,平时相互不干涉对方的生活。
还没停的暴雨让开车变得有些困难,张光炜费了一些时间才开回住的地方。
一楼客厅里还亮着灯,丽特没睡。当时张光炜出门的时候只说是魏枞应那边有点事情,但没有详细说。也能猜到肯定是什么大事,否则张光炜也不会顶着这么恶劣的天气条件还要出门。
沙发那头打着哈欠的人,黑这张脸:“他为什么要过来啊?”
丽特翻看着手里的杂志:“你别搞错了,你也是来借住的。”
那人扁嘴:“我是来倒追的。”
丽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所以你什么时候回去,你爸妈前两天一直在给你打电话,你再不回去你爸妈都能亲自来这里把你接回去了。”
那人欠打:“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这场台风和雷暴雨,让我爸妈的航班取消了?”
无聊的拌嘴只会打扰自己看书的效率,丽特没再理他。听着外面的雨声,雨势一点也没有减小,但好在雷声和闪电已经渐渐远去。
时针滑过十点,车库门开关的声音响起,是张光炜他们回来了。
等丽特看见身上狼狈的时筠,才发现可能这件事的严重程度超过了她的想想。
魏枞应一进客厅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人,那人顶着一头亮眼的黄毛,活像是一盏灯,刺眼。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他手术前才染成黑色的人这会儿又把黄毛给染回来了。
张光炜把自己一楼的一个客房收拾出来,让魏枞应和时筠两个人将就一晚上。穆凯意外地很怕幺圈,那想落井下石嘴贱地嘲讽两句魏枞应的心都没有了,拔腿跑回了自己房间。
丽特将自己的卫生间借给了时筠,给她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架子上的各种洗漱用品也不需要她介绍,她替时筠关上卫生间的门,离开前,对着里面的人说:“有需要你再和我说。”
清洗工作巨大,时筠手指甲缝里全是翻找道斯埋的东西时候进去的泥沙。头发湿了,脸上被枪托打的伤口也需要好好清理一下。
她将热水器里的水用了一大半,洗完澡之后半条命终于回来了-
时筠从浴室出来,看见他和衣服大眼瞪小眼,用毛巾擦干头发:“怎么了?”
魏枞应看着穆凯拿过来的衣服,给她送衣服的时候,穆凯还依依不舍,他说这是前天和丽特一起去逛街买的新衣服,他都还没来得及穿。
魏枞应嫌弃地拎着衣服的一角,表情不好:“你说你那个伦敦的室友叫杰夫?”
时筠嗯了一声,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起杰夫了。
魏枞应:“他和穆凯两个人是把整个马恩岛上的丑衣服都买走了吗?”
可丑也比穿身上臭掉的衣服好。
他和穆凯的穿衣风格差很多,不过脸长得好看,也能把这件他眼里的丑衣服撑起来。
洗澡,他没让时筠帮忙。时筠推开房门,正想去找张光炜拿医药箱。丽特已经拿着医药箱和两杯热水过来了。
他们送完东西就直接离开了。
时筠先将自己脸上的伤口清理了一下,就将魏枞应脚踝的纱布换掉,她轻轻触碰着伤口旁边:“应该去医院检查一下的。”
“不痛。”魏枞应将脚搭在她腿上,原本手撑在伸手,突然想到什么,人前倾,他抬手将时筠耳边的头发撩起来,“你呢?怎么样?”
魏枞应凑过去认认真真地观察起她被枪托砸过的地方,脸颊稍微有点泛红,嘴角有点破皮。
她多少还是有些爱美的,别过脸:“没事,就破了点皮。”
因为平时都是当做储物间的,临时收拾出来的房间,还有点灰尘的味道。因为张光炜最多也只是来这里找东西,所以灯泡坏了一个他就一直没有修。
屋子里就一个灯还亮着,鹅黄色的灯光微微弱弱,将她的身子一般拉进昏暗里。
魏枞应看着她低着头,垂着眸帮自己换纱布的样子。又想到了不久前,她一身狼狈,又不顾一切地折返回屋子。
“当时为什么不走?”
这其实是一个明知故问的答案。
时筠反问他:“那当时他拿着枪对着我的时候,你又为什么要骗他说是你把佩妮藏起来的?”
又是一个明知故问的答案。
因为……他不是一个怕死的人、因为那一刻魏枞应想她活下去、因为那一刻他也想到了如果今天自己这么死了,那么时筠会不会像一辈子都记着那个叫做贺昀的人一样一辈子记着他。
那么他就不会输。
对伤口消毒,她用新的纱布将伤口包裹起来。
沉默将他们问出口的两个心知肚明的答案给翻篇了。
处理好伤口,时筠将医疗垃圾收拾好。那盏鹅黄色的灯她没有关,她掀开被子躺在魏枞应旁边,或许是大难不死之后和旁边的人躺在一起,感受着他的怀抱,觉得比任何一个晚上都踏实。
魏枞应侧过身,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害怕吗?”
“现在吗?”
魏枞应:“当时。”
时筠没撒谎:“当时紧张到已经感觉不到怕了,越是慌就越是可能出事。我们之前不是觉得道斯有点问题吗,我又看见他继父那样子,我突然就觉得有点熟悉,我就猜会不会是我想的那样,是道斯害了自己妈妈,继父和道斯妈妈之间很相爱。”
“这都能猜到?”魏枞应搂着她,“这么危险的时候,你居然靠猜?”
时筠往前凑,和他贴近了一些:“还是有点把握的。我……我和我妈妈当时出事的时候,我爸来到车祸现场开口问的每一句话都是我妈妈。就像是道斯继父今天在屋子里发疯的时候一样,一直喊的只有道斯的妈妈。”
所以时筠觉得很熟悉,才联想到自己身上。
“那你和叔叔现在怎么样了?”
时筠:“比以前好。但是他心里可能没有办法真的原谅我,虽然不像是其他父女之间,但也挺客客气气的。”
父母没有那么相爱,魏枞应有些无法感同身受。
时筠见他沉默,扯出一抹笑容,打趣:“如果以后我怀孕生孩子了,但是因为难产我去世了,你还会爱我们的小孩吗?你会不会觉得小孩其实是杀害我的凶手。”
魏枞应有些理解了,他会,甚至是想象都觉得有些接受不了。
然,他嘴硬:“男女朋友都不是,想孩子早了点。”
时筠伸脖子,亲他下巴:“都抱这么紧了。”
说完,一股力把她往外推,她有所防备,胳膊环着他的脖子,腿搭在他腰上。
推了一下,她反而抱得更紧了。时筠娇嗔:“大难不死,我们不应该……”
比如复合一下?
他瞥她:“大难不死必有后患。”
“呸呸呸——”时筠连呸了好几声,“你的文学涵养让我有点开始质疑你大学学校的教师水平了。”
“是的,我是隔壁竞争对手大学派去砸招生招牌的。”魏枞应见推不开她,也没继续了。重新抱着她,手从肩胛骨往下,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现在给我睡觉。”
“逃避问题非常可耻。”时筠不闭眼。
“可耻但是管用。”魏枞应伸手捂住她眼睛,掌心搭在她脸上。
上半张脸挡住,下半张脸上的伤口更明显了。一瞬间魏枞应胸口闷闷的,就像是地震的时候,她给自己打的那通电话。
和那时候一样的感觉。
房间昏暗,灯光微弱。他捂着时筠的眼睛,叫她看不见自己的再次沦陷。
不被她察觉地朝着她那边凑近了一些,唇轻轻地落在有些发紫的伤口上:“过两天等台风过了,我们去看流星,现在睡觉。”
作者有话说:
嘿嘿嘿,明天看个流星雨我们就完结了!!!
番外可能不日更。
还没想好写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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