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甜甜是什么人?她可是红日.□□产大队的百事通!


    她对旁人情绪的感知相当灵敏,只不过瞧听程松的三言两语,阮甜察甜便察觉到了他的不高兴。


    为什么不高兴呢?


    以阮甜甜的经验来看,程松似在吃味儿。


    可阮甜甜不明白,她还没程松送多少雪中炭呢,程松怎么会吃味儿呢?


    正当费解时,程松竟恐吓她:“阮同志,你以惩罚做借口,让我帮你给别人写情书,这是借公徇私。不想我举报你,就换个惩罚。”


    被阮甜甜一直无视着的233不甘寂寞挑拨:“瞧瞧!瞧瞧!你看上的人在威胁你!你费尽心思给程松送棉被,送食物;发现他投机倒把后还帮他遮掩,他不感激你就算了,还要举报你借公徇私!这种男人就是个白眼狼啊!”


    “建议立刻与我绑定,本系统会手把手教你虐白眼狼!”


    若非是不想被心上人认作疯子,阮甜甜得当场让成天想着坏她好事儿的233滚蛋。


    这个233当她跟贾文锦一样是个虚伪做作的人?是个耍了手段不敢认的人?


    她给程松送棉被,送食物,可不是发善心,她那是为了把程松搞到手而故意演的一出雪中送炭;


    至于替程松遮掩投机倒把一事?压根就没人发现程松投机倒把,是心思活泛的她逮住了机会,骗到了一个长期和程松相处接触的机会,还可以‘惩罚’程松。


    程松算什么白眼狼?程松顶了天算头狼,还是一头虚张声势的狼。


    可不是虚张声势吗?嘴上说着她不换个惩罚就举报她借公徇私,实际上程松压根就不会举报她。


    阮甜甜向程松走近了一步,还故意将程松的衣领往下拽,迫使本就背抵枯树退无可退的男人低头与自己对视。


    “我不换,”阮甜甜一字一顿的说,见到程松烦闷皱眉后,又故意说,“我二哥可等着你的情书去追人呢!惩罚必须是写情书。就算你去举报我借公徇私也没有人会信你的。”


    程松没说他可以去向想抓他们阮家把柄的人举报,而是压着欣喜问:“是你二哥要送人情书,不是你?”


    阮甜甜嘴上说着:“当然是我二哥,我又没有喜欢的人。”


    心里则想着,二哥真好用。


    趁着家里人不注意,揣着在县城买的头花,准备去找心上人周晓穗的阮北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他搓了搓鼻头,自言自语道:“这也不冷啊,咋还打喷嚏了呢?这出门就没碰上好事儿,晓穗该不会也不要这头花吧?”


    正犹豫着要不要明天再给晓穗送头花时,穿着洗得发白了的红棉袄的周晓穗迎面走来,喊他的名字,还冲他笑。


    阮北:“!”


    晓穗今天心情好,肯定会要他送的头花!指不定还会不嫌弃他没文化,不是城里人,愿意跟他结婚了呢!


    就因周晓穗一个笑脸,阮北顿时自信满满了。


    他大步走向周晓穗时,阮甜甜正跟着程松一道回牛棚取春联。


    自阮甜甜‘无意间’解释了情书是帮她二哥追人的后,程松也不说什么换惩罚了,还为自己先前的咄咄逼人给了阮甜甜一颗糖。


    真糖,大白兔奶糖。


    阮甜甜并不稀罕一颗大白兔奶糖,阿爹阿娘每次赶集,还有哥哥姐姐们每次回来都会给她带不少奶糖,她房间里攒了一大罐奶糖呢!


    可这是程松给的!


    阮甜甜迅速拆了糖纸,一口吃掉了软糯的奶糖,奶香味儿在口腔里迸发,甜得她眯起了漂亮多情的桃花眼。


    这心情愉悦的小表情,和程松头一回见到阮甜甜时一模一样。


    那是程松一生中最低迷,最茫然的时候。


    家里人一个接一个的被举报,被下放到全国各地,就连在京大教书的爷爷和小叔也被举报,还是被亲近的学生给举报。


    即将进航空所的程松也为此被牵连,上司告诉他,只要跟家人划清界限,断个亲,他就依旧能进航空所,为国发光发热。


    程松怎么可能跟家人划清界限?他见到了航空所内里的腐朽,厌恶至极,二话不说就跟着身体不那么好的爷爷和小叔来到了红日.□□产大队。


    来前,程松听说过不少老教授饿死,累死,被苛待死在乡下,他对未知的前方感到迷茫和恐惧。


    他怕爷爷和小叔和那些死在乡下的老教授一样,也怕自己的理想与志气像航空所的上司说的一样,在乡下这方寸之地里被磋磨干净。


    直至看见来接他们去红日.□□产大队的板车。


    板车上坐着个年轻标致的姑娘,穿着靛蓝色的少数民族服饰,边吃着奶糖,边摇晃着纤薄的身体,衣裳上的银饰铃铛叮叮作响,不成曲调,但扑面而来的欢快感让人心情愉悦。


    最让程松念念不忘的是年轻姑娘的笑脸,姣好的容颜笑起来似在发光。


    他和爷爷以及小叔走向板车时,红日.□□产大队长阮大河正在跟其闺女说:“甜甜,少吃点,一股脑全给吃完了,明天可就没了。”


    阮甜甜笑眯眯的说:“怎么会呢?阿爹,只要我认真做事,就能挣钱。奶糖明天会有,后天会有,以后都会有。”


    对于阮甜甜来说,是随口一言,是不值一提,是忘到九霄云外的话,可于程松来说,只觉豁然开朗,心头连日的阴雨绵绵也被温暖的阳光挤走了。


    是啊,只要他认真做事,只要他挣钱,只要他不放弃,家人会活下来,他的理想日后也会得到实现。


    阮甜甜不知自己在头一回见面时,就将程松从泥地里拽了出来。


    她含着奶糖,偏头看着程松,含糊不清的问:“你看着我做啥?”


    程松将思绪从回忆里抽出,语气温和的问:“奶糖很好吃?”


    阮甜甜答道:“好吃!特别好吃!”


    糖好吃,程松给的糖那就更好吃了。


    程松很高兴自己给的东西阮甜甜能喜欢,他回想了一下在黑市上那些个好吃的,他问道:“那种酸甜酸甜的糖,你喜欢吗?”


    这架势,阮甜甜很熟悉。她大哥给她写信时也会这么问。


    只要她说喜欢,大哥就会大包小包的往家里寄。


    阮甜甜愈发肯定程松也欢喜自己了,至于为什么,阮甜甜并不在意,无非是她长得好看,或是她阿爹是大队长之类的原因。


    她不觉得程松喜欢她的脸,喜欢她阿爹在大队里的地位有什么不好。这些都是她的资本啊!她喜欢程松,也是因为程松的脸,程松是京大毕业生,程松在首都有十套四合院啊!


    阮甜甜瞄了程松一眼,说:“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我都喜欢。”


    稍顿,阮甜甜别有深意的补问:“程松同志,你问这些该不是想贿赂我,收买我,让我出面跟我阿爹说话,让你们的日子好过一些吧?”


    不等程松回答,阮甜甜又说:“像你这种长得好看,年轻力壮,又有文化的人收买我,我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一般的东西贿赂我是没用的。”


    “什么甜滋滋的糖啊,什么漂亮的衣裳啊,还有什么值钱好玩儿的收音机,这些都是没用。”


    程松一怔,第一反应不是否认自己要收买阮甜甜,而是想知道阮甜甜到底喜欢什么,要什么。


    可惜,没能问出来,他们到牛棚了。


    在并不赞同他与阮甜甜过多接触的爷爷和小叔跟前,程松没法追问,只能翻找出早就写好了的二十七副春联交给阮甜甜。


    二十七副春联不是程松一个人写的,他爷爷,小叔,还有住牛棚里的另外三个老人一起写的。


    牛棚里住着的都是文化人,他爷爷,以及另外一个来自海城震旦大学的老教授更是相当有名的书法大家。


    他们写的字,以前是价值千金呢!


    现如今只能换一点肉,一点饺子,一点棉絮。


    阮甜甜是高中毕业生,要不是时运不济,她这成绩上大学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她看得出来,这些春联写的特别好,比贾文锦那虚假小人写的好十倍不止!


    贾文锦练个五十年字,估计都赶不上别人。


    阮甜甜相当满意道:“写的很好!明天我给你们送剩下的‘润笔费’。”


    今天她大姐回来了,家里肯定会做不少好吃的,阮甜甜打算每样都拿点。再跟她阿爹一合计,想法子把这些有文化的老教授都给弄到村小去,让他们不必再干重活,不必再于牛棚里受冻。


    如此,雪中炭就送足了。


    阮甜甜拿着对联高兴回家,而程松则边生火做饭,边回想了阮甜甜前头所言,以此揣测阮甜甜究竟想要什么。


    这时,打了水过来的小叔程禹问:“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程禹以为自个大侄子想着什么机械图纸之类的,毕竟这小子打小就这样,一走神肯定就是在想这些东西,且有了什么好想法。


    谁知程松开口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小叔,要是有人说一个长得好看,身强体壮,还有文化的人收买她,也不是不可以。这是什么意思?”


    程禹挑眉,闷笑问:“谁跟你说这话了?这是想跟你睡觉啊!”


    程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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