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桥觉得嵇雪容兴许是故意的,他脸上涨红,被嵇雪容轻而易举地箍着,嵇雪容在他唇角啄吻了一下。
“桥桥,你再说一遍。”
他才不愿意,嵇雪容方才明明听见了,现在又在这里装模作样。
念桥耳根发烫,他瞅嵇雪容一眼,略微推开了嵇雪容,钻进嵇雪容怀里。
“殿下听见了,我才不要再讲一遍,睡觉。”
他闭着眼能够感觉到嵇雪容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眼皮被亲了好几下。
念桥略微睁开眼,他的双眼皮要被亲没了。他一只手捂住嵇雪容的嘴巴,不让嵇雪容乱亲。
他窝在嵇雪容怀里安心地睡过去,脚碰着嵇雪容的脚,临睡前还抓着嵇雪容的一角衣角。
第二日要去跟耶律谈判,念桥醒来的早,床榻边已经不见嵇雪容的身影。
他拿了一边的衣裳穿上,腰带上的系带他系不好,自己随便打了个蝴蝶结,光着脚出去找人。
“殿下已经走了吗?”念桥正要问上善,便看见了嵇雪容的身影。
嵇雪容作为使者过去,今日穿的是正装。
明黄色的里襟绣着五爪金龙,外面是朱色黑金锦袍,上面的金纹深钿曳缀,玉冠上镶嵌的宝珠绚烂夺目,衬得那张脸明艳到了极致。
嵇雪容戴了耳饰,朱红色的耳饰略微垂落,随着他转眸,灼亮冷淡的眉眼仿佛被镀了一层光,红唇薄削略到好处,像是画里出来的美人妖精。
念桥看的脸登时红了,瞅了嵇雪容好几眼,眼神略微闪躲。
嵇雪容略微皱眉,玉冠尚且没有置放好,朝着念桥走过来。
“为何又不穿鞋。”
嵇雪容发现了念桥这个坏毛病,兴许是夏天养成的,夏天经常在东宫光着脚,现在形成了坏习惯。
念桥被嵇雪容轻而易举地抱起来,他只能环着嵇雪容,被放在软榻上,嵇雪容命人给他找来了鞋袜。
他一瞬不眨地盯着嵇雪容,鼻尖前都是好闻的冷犀香,瞅着嵇雪容的红唇好几眼。
以前就发现了殿下的嘴巴红,小时候娘亲说只有妖精才会嘴巴红,会吃小孩。
念桥瞅着嵇雪容明艳的侧脸,若殿下是妖精,他一定会愿意让殿下吃他。
他没忍住,在嵇雪容帮他穿鞋的时候,凑上去在嵇雪容唇边亲了亲。
“殿下,你今日真好看。”念桥瞅着嵇雪容说。
嵇雪容抬眸,深色的眼珠映着念桥发红的整张脸,闻言道:“念桥喜欢孤这般穿?”
念桥没出息地点点头,又瞅嵇雪容的耳坠好几眼,他喜欢嵇雪容戴耳饰。
他凑上去在嵇雪容耳尖上咬了一口,发现没有反应,还要凑上去,被嵇雪容按住了。
“孤还要见人,不能留印子。”
嵇雪容让念桥坐好,把念桥的腰带重新系好,“一会便要出发了,一众将士都在等着孤。”
“念桥待在这里,孤已经让上善准备了早膳,好好吃饭,有事便去找方定戎和沈奕。”
对上念桥略微灼热的视线,念桥一直盯着嵇雪容耳边的耳饰,像是小狗看骨头。
嵇雪容略微无奈,遮住了念桥的眼睛,感受到细软的睫毛在掌心里扇动。
“回来了陪你玩。”嵇雪容这般哄着人。
念桥点点头,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他扯着嵇雪容的衣角,眼眸瞅着嵇雪容,说,“那殿下早些回来。”
一直把人送到门口,门口萧将军在那里,念桥看着人离开,彻底看不见嵇雪容的背影他才收回视线。
“小公子,早膳备好了。”上善在外面喊他。
念桥出来之后后知后觉地有些冷,明明前几日已经开始转暖,今日又冷起来,和冬季比起来不相上下。
“如今已经四月了,为何还这般冷。”念桥嘟囔了一句,在他家乡,四月份已经可以穿春衫了。
“小公子有所不知,这边天气恶劣,有时白天和晚上温度差的大,四五月份依旧倒春寒是常事。”
上善对他道:“原先还出过四五月还在下雪的事,国师常言此为异象。四月飞雪,兴许与国运有关,司天监常常这么说。”
司天监还说他的命可以献祭给嵇雪容,念桥对司天监一点好感都没有。
“司天监所说没有道理。”念桥揣着手说,“若是日后殿下当皇帝,一定不能听司天监胡说。”
上善闻言笑起来,没有回复念桥单纯的言论。
念桥自己一个人坐着吃早膳,他觉得一个人吃饭似乎饭没有那么香了。
嵇雪容不在,他都不能剩太多菜。
他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把木偶娃娃和上次买的小老虎放在桌边,还有团子依次摆好。
一家四口整整齐齐。
“我们一起等殿下回来。”
……
谈和的地点在百尺山附近,那里原先是两方交战的地方,如今成为了议和的地点。
议和是景和帝下的圣旨,对方提的要求是让一位皇子亲自前去。
嵇灵玉不知下落,其他皇子都不在寅城,这件事自然是交给嵇雪容。
如今是四月,百尺山上却飘起了雪,春寒丝丝缕缕地朝着山上冒,像是天地间铺满一张巨大寒冷的网,人在其中自骨头深处窜出来寒意。
嵇雪容坐在马上,兜帽袍上沾了风雪,睫毛上也落了一层白。
周围异常安静,远处山岭一望无际,只能看到由长风吹起来的沙子,裹着雪花一并飞向云霄。
“如今已经到了时辰,胡人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我们等他们?”
嵇雪容扯着缰绳停下来,他们略微来的早一些,按理说胡人应当比他们行动要快。
“殿下,要不要派人去百尺山上看看。”萧昀在一旁询问。
嵇雪容:“和畅,你带人从后面绕过去,不要惊动他们,看看耶律绮那边怎么回事。”
和畅应了一声,带了几名士兵出队,按照嵇雪容所说,从后面的阙口绕上百尺山。
从此处到百尺山需要约摸两刻钟的时间。
嵇雪容下了马,他向前走了几步,这里原先是战场,他们景国的士兵大多收了回去。
剩下的都是胡人尸体,胡人信仰天葬,并不收尸。百尺山上落雪,一些士兵的尸体在腐化之后又冻住,被半掩在沙漠之下。
按照此处的气温,这些尸体都会被冻上,然而一部分却略微变形,有些从沙漠里翻出来。
嵇雪容看了一会,突然问道:“萧昀,我们留了多少人在城中?”
萧昀察觉出来了不对,回复道:“留了两队骑兵,还有沈奕的人,殿下,你的安危最重要。”
于是他们将大半的人马都带了出来。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马蹄声,和畅与几名士兵毫发无损,只是和畅脸色有些白。
一路气喘吁吁地赶回来。
“殿下,百尺山上没有动静,属下斗胆上去查探……里面空无一人。”
嵇雪容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脑海中最坏的可能性浮现出来,他们隐隐忽略了什么东西。
“回城,动作快!”
“给沈奕发信号,让他调遣府兵,守好城门。”
他们回去时只有一条路,嵇雪容对萧昀道:“萧昀,你不能回去。”
“回去路上想必设好了埋伏,你留在这里,万一孤有不测,你亦在此处,兴许正中敌人下怀。”
嵇雪容面上冷静,他此时已经做好了准备,脑海里浮现出来一张面容,他将钦印交给了萧昀。
“等孤的消息。”
“殿下。”萧昀略微拧着眉,明显地不赞同。
他们话音未落,几乎是转瞬之间,天际上万支长箭浮现出来,此处地势相对来说略低,形成天然的箭坑。
他们毫无防备,在此处完全是活靶子,嵇雪容眼睁睁地看着长箭贯穿士兵的胸口,手臂传来一阵钝痛。
与此同时,城内。
城门被攻破,消失了一个月的耶律士兵卷土重来,城内有一部分混进来的胡人士兵,耶律绮亲自带兵攻城。
守卫很快不攻自破。
念桥得知时还在房间里,外面一片混乱,方定戎收拾了他的东西,要带他离开。
“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殿下那边出事了?”
念桥不大愿意走,他的东西都被方定戎收敛好,团子也被塞进怀里。
方定戎对他道:“城门被攻破了,兴许七殿下会抓你威胁殿下,先送你离开。”
“什么意思?”念桥整个没有反应过来,嵇灵玉还活着?
他担心嵇雪容,一边跟着方定戎跑,一边问道:“殿下呢?他怎么样?”
方定戎沉默不语。
房间门打开,外面的街道上尖叫声不断,胡人看见男人便直接杀了,妇女和孩子抓起来做人质。
鲜红滚烫的血溅在了脸上,方定戎挡在他面前,杀了几名胡人士兵,带着他上了马。
火光烧了一片房屋,念桥听着耳边刺耳的惨叫声,远处的男子被直接推塔倒在地,转瞬之间鲜血淋漓。
他拽紧了方定戎的衣裳,烈风刮在脸上,城池的惨状映入眼帘。
一个时辰之间城中和乐融融,在庆祝两军议和之事,如今这座城变成了地狱屠宰场。
“方定戎,你说七皇子……他还活着吗……这些是他做的?”念桥问道。
他抱着怀里的兔子,连同马匹一并陷入血色之中,耳边隐约出现了嗡鸣声。
胡人烧杀抢掠……嵇灵玉串联胡人攻城。
他不敢接着往下想下去。
……
嵇兰佑表面隐忍宽厚,实则冷血且睚眦必报。
箭坑里堆积着成千上万的尸体,密密麻麻的长箭和血染在一起。
剩余的景兵不成气候,沙子被浸成深红色,和漫天的雪色相衬映,像是泼在雪地里面的一簇簇映红。
萧昀肩膀中了两支箭,腰腹处被机关弩贯穿,此时脸色苍白,手中还握着嵇雪容交给他的钦印。
远处耶律士兵集聚,为首的人墨发黑袍,那双冰冷的眼宛如淬了血的寒刃。
嵇灵玉断掉的手指接上了银白护指,手中握着长弓,方才便是用断指的那只手射穿了嵇雪容的右臂。
“萧将军,许久不见。”
“……原先还想让你替我向三哥问好。”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作者写的攻总是有点惨,宝贝们明天见。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