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虐心甜宠 > 蝴蝶来信 > 11、11
    岑蝶仰头看他,一错也不错眼。


    这时,她猛地意识到,段沉就算是染上了情.欲之色,依旧掩藏不住眼中凌厉意味。


    这阖该是一个身居高位的男人。


    再温润如玉的外表,都不过只是假象。


    骨子里,他大概永远都强势而霸道,高不可攀,不容旁人忤逆。


    所以,因为自己刚刚那个问题、那个停顿,段沉不高兴了。


    可是,她更委屈,更该觉得悲哀,不是么。


    “……”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开口。


    只余呼吸相对。


    沉默绵长。


    岑蝶得不到答案,眼眶不由得开始发烫。生怕在段沉面前流泪出糗,赶紧伸手摸到墙边,再次打开花洒。


    “哗啦——”


    水流湍急。


    恰好,能遮掩几分。


    岑蝶忍着哽咽,匆匆丢下一句:“不用,我不是因为钱才来的。”


    说完,转过身,落汤鸡似的跑出了浴室。


    短袖刚刚被段沉丢在沙发扶手上。


    内衣还在身上,只是被水冲得湿透了。


    不过外面天气热,用不了太久,多半就会自然风干。再加上现在又是晚上,应该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岑蝶从纸巾盒里抽了几张餐巾纸,随便擦了擦头发和肩膀。顾不上难受,再将短袖乱七八糟地往身上套好,扯平。


    这会儿功夫,段沉也从浴室走了出来。


    不过,比之岑蝶刚刚那番凌乱不堪,他倒是不急不缓,已经在里面套上了浴袍,看起来毫不失仪。


    听到脚步声,岑蝶没有抬头,自顾自地继续整理自己。


    段沉斜靠在墙边,抱着臂,默默注视着她动作。


    一派面无表情模样。


    整个人丝毫看不出情绪。


    但他这种做派,却叫岑蝶愈发觉得难受。


    委屈就像是气泡一样,“咕嘟咕嘟”,抑制不住地往外冒。


    不可否认,她应当是可以因为喜欢,抛弃所有自尊心。


    只不过,前提是喜欢和爱。


    而非段沉给予她的这种回馈。


    岑蝶停下动作,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开口:“段沉……贫穷或许是我的羞耻。但你不是。”


    闻言,段沉微微叹息。


    声音依旧如往日那般平和温柔。


    他开口:“岑蝶,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


    岑蝶抬眼望向他。


    段沉:“我只是觉得……其实,接受我的好意也无妨,不是么?有时候,人应当活得更通透一些。”


    在段沉看来,岑蝶这种愤愤,完全毫无必要。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就不可能只用一种描述来界定。


    而这种界限,从来都是模糊的。


    既然现在,他对她有好感,那么,她就应该利用好这份喜欢,为自己争取一些便利才对。


    这也并不单单只是一种利益交换。


    其实,无论是夫妻之间、亲人之间、亦或是朋友之间,都可以善加利用。


    岑蝶每天在便利店打工,上夜班、搬货,肉眼可见的辛苦。且,这份工作是机械的,对于一个准大学生来说,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压根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


    如果她聪明一些,就该顺着他的话,接受他的好意,同他一起离开。


    无论两人是什么关系,只要她为自己考虑,都应当这么做。


    小朋友到底还是小朋友。


    段沉有心教她,但掀了掀眼皮,径直对上她失望痛苦目光。


    他难得感觉到有心无力。


    不得不败下阵来。


    段沉:“……抱歉。我并没有你想的那种意思。”


    可惜,岑蝶已经陷入了恼怒状态,一点都听不进去。


    她拿起包,“我要回去了。”


    这回,段沉没有任由她离开,长腿一迈,往旁边跨了几大步,挡住她去路。


    “你打算就这么走吗?”


    “……嗯。”


    段沉:“太晚了,留在这里住一晚吧。明天我送你回家。”


    岑蝶摁亮手机屏幕,瞟了一眼,“不晚,地铁还没停。”


    “听话。”


    这两个字一出,岑蝶当即就绷不住了。


    眼泪从眼眶里簌簌滚落。


    止也止不住。


    她连忙又抽了纸,胡乱擦了一气,泪眼婆娑地注视着面前这个男人。


    “段沉,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矫情?”


    段沉被她逗笑了,走上前来,接过她手中餐巾纸,慢条斯理地展开、重新叠好,再轻轻为她拭去眼角残留水渍。


    接着,他温声答道:“任性是小朋友的特权。”


    “……我不是小朋友。”


    “漂亮的小蝴蝶更加有资格发脾气。全世界都会原谅她。”


    “只是因为漂亮吗?”


    “唔,再加点可爱?”


    段沉笑了笑,“任性点也没关系,我喜欢就行。”


    岑蝶蓦地一顿,不说话了。


    这是段沉第一次明确对她说出“喜欢”这种话。场景却显得有些不合时宜,设身处地,让人感受不到几分真心,更像是吵架过后的安抚之词。


    但纵然如此,她还是非常没骨气地立刻觉得欣喜若狂。


    段沉这个人,冷漠又温柔,矛盾且神秘,充满吸引力。


    从初识时,好似便是如此。


    岑蝶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自然,对他没有丝毫办法。


    霎时间,段沉就能感觉到,小朋友已然不再坚持。


    他轻轻摸了摸岑蝶光滑脸颊,再收回手,走到沙发旁边,拿起电话,“麻烦送一套女士睡衣上来。再送点夜宵,两人份。”


    ……


    不过十来分钟。


    一个管家模样的女人,按门铃进来。


    她手里端了个托盘,手臂上还挂着不少东西。


    一进门,先朝着段沉恭敬地鞠了一躬,再放下托盘,快步走入客卧,开始整理收拾房间。


    全程手脚麻利,但动作很轻。


    明明穿着高跟鞋,却听不到多少脚步声,像是隐形人一样。


    等管家结束工作离开后,段沉才看向岑蝶,“去休息吧。”


    “……”


    岑蝶讶然,讷讷半天,说不出话。


    段沉挑了挑眉,“怎么了?”


    岑蝶:“我……”


    事实上,自己也说不清楚。


    各种想法一个一个往外冒,令人觉得手足无措。


    冷静下来之后,她不甘心,又无可奈何。


    段沉:“嗯?或者,你先去换掉湿衣服,再出来吃个夜宵再睡?本想留着等你晚上饿了再吃的。不过时间确实也不早了。”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所有安排。


    竟然皆是毫无破绽。


    岑蝶点点头,兀自走进客卧,又重新冲洗了一下,换上睡衣。


    餐厅里,段沉已经坐到桌边等她。


    依旧是八风不动的表情。


    此刻,桌上摆了七八个小碟子,都是刚刚管家拿出来摆好盘的食物。


    每碟都不一样,分量都不多,配色看着很精致,很容易激发食欲。


    “来这里。”


    段沉抬眸,朝岑蝶招招手。


    岑蝶深吸一口气,垂着眼,默默坐到他对面。


    两人静静地将这顿夜宵吃完。


    谁都没有再讲话。


    ……


    这一夜,注定难眠。


    客卧床和主卧一样大,kingsize,床垫床品都是高档品牌,柔软舒适。


    躺上去,就像是睡在云里。


    岑蝶家空间有限,从小到大都睡一张单人床。张晴说小孩子睡席梦思对脊椎不好,只给她在硬木板上放薄薄一层床垫了事。


    她一直是这么长大的。


    从来没有体验过任何金钱所带来的舒适与便利。


    生活的方方面面,皆是如此。


    所以,在段沉所展现出来的这般泼天富贵面前,她患得患失,茫然无措,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惹得他生厌猜疑。


    ……亦如今日。


    身份和地位带来的巨大阶级差异,叫人难以直言爱意。


    黑暗中,岑蝶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将脸埋进枕头里,发泄般无声尖叫起来。


    辗转反侧许久。


    不知不觉,已是月落星沉时分。


    岑蝶脑内那根亢奋神经终于彻底宣告罢工。


    她阖上眼。


    呼吸逐渐平缓。


    再次恢复意识时,岑蝶朦朦胧胧第一感觉,是落在脸颊上的触感,冰凉又刺激。


    她拧了拧眉,缓缓睁开眼。


    猝不及防,对上一双熟悉眼眸。


    “早安,小蝴蝶。”


    “……”


    呼吸沉默一霎。


    岑蝶陡然清醒过来,“呲溜”一下坐起身,侧了侧脸,避开段沉含笑目光,磕磕绊绊地问道:“你、你怎么在这儿……怎么进来了啊。”


    说着,还没忘伸手摸了摸嘴角,以确定自己睡梦中没有流口水,失去形象。


    毕竟哪怕是再好看的女生,刚刚睡醒时,也不能确定自己完美无瑕。


    段沉坐在她床边,勾唇轻笑一声。


    耸耸肩,这才温声解释:“我敲门了。但是你好像没听到。”


    “呃……”


    “抱歉,因为时间快要迟了,不得不进来叫醒你。”


    岑蝶一愣,张了张嘴,喃喃,“你要走了吗?”


    段沉:“是。不过请小蝴蝶吃一顿早餐,再将她送回家去,这点时间还是有的。……或者,你想在这里继续再睡一会儿吗?那过会儿我只能让管家送你了。”


    岑蝶二话不说,一骨碌爬起来。


    “不用,我不睡了,马上就能去吃早餐。”她飞快回答。


    段沉点头,拍了拍她脑袋,站起身。


    “衣服给你准备好了。我去外面等你。”


    “嗯,好。”


    新衣服就在床头柜上,叠得整整齐齐。


    不像是段沉的手笔。


    大概是直接从管家那里拿过来的。


    岑蝶翻了翻,是一条白色雪纺裙,料子摸起来滑溜溜,过手就觉得很舒服。


    旁边还有配套腰带、胸针。


    连鞋袜都准备了搭配的一整套,正放在地上。


    裙子上没有logo。


    但胸针和腰带上都有。


    岑蝶虽然对大牌没什么了解,只不过,那两个背靠背勾在一起的字母c,实在是太过于大名鼎鼎、如雷贯耳,也不由得人无知。


    衣服旁边还有个纸袋,里头放了昨天她穿来那一身。


    自然,明显也已经干洗熨烫过,万分妥帖。


    她迟疑半秒,将白裙放回床头柜,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走出卧室。


    段沉从平板中抬头,打量她几眼,手指微微顿住。


    他笑问:“裙子不喜欢?”


    岑蝶:“没有不喜欢。”


    “那怎么不穿呢?”


    “怕家里人怀疑。”


    这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细细想来,也十分合理,并不会让段沉觉得她不识好歹。


    毕竟,岑蝶昨天是说回便利店继续打工,总不好贸然换一身衣服回家。至于张晴这个点会不会在家,就不必细说了。


    段沉点点头。


    果然没有再多问。


    “走吧。”


    “……嗯。”


    早餐是在隔壁酒店自助餐厅吃。


    岑蝶不希望这种尴尬气氛继续下去,只得硬着头皮努力找话题。


    幸好,段沉也十分接茬。


    他就是有这种魔力,哪怕是敷衍疏离,也不会明显表现出来。


    只要他想,态度就能永远那么恰到好处,让人如沐春风。


    “……小蝴蝶选的专业是国际关系?”


    “对。”


    段沉想了想,笑起来,“确实是c大的王牌专业。这么说来,小蝴蝶毕业以后有什么打算呢?是想出国吗?还是想做外交官?”


    岑蝶:“没想这么远。只是觉得这个应该挺有意思的。”


    “挺好的。”


    许是因为气氛缓和到这里,下一秒,岑蝶话没过脑子,径直脱口问道:“那你呢?你是什么学校毕业的?”


    亦或许,只是她内心太想知道了。


    关于段沉的一切,她都想了解。


    段沉倒没有生气,只挑了挑眉,“嗯?问我吗?”


    岑蝶抿唇,声音低下去,“不说也没关系……”


    “我是在国外上的学。”


    他报了个名字。


    岑蝶瞪大了眼睛,讶然感叹:“这么厉害!”


    闻言,段沉忍不住笑出声来,“我看起来这么像学渣吗?”


    “当然不是!就是……”


    在岑蝶想象里,段沉这种权贵人家的太子爷,生活理应丰富多彩,应该不会花太多时间在学业上。


    他可能是在赛车场开赛车,在夜店、在球场、在宴会厅……在任何一个地方。总归,不像会待在课堂里。


    段沉摆摆手,“没关系。只是随便聊天而已,小蝴蝶不要紧张。”


    “……”


    怎么可能不紧张呢。


    岑蝶苦笑。


    不多时,早餐结束。


    段沉确认了一下时间,起身,同岑蝶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啊?那你呢?”


    “送完你再去机场。来得及。”


    这回,岑蝶没有拒绝。


    在一番心理斗争之下,她将自家地址报出来,坦然坐入超跑之中。


    段沉阖该早就知道,并不讶异,按照导航,将她送到破旧小区门口。


    停下车。


    他扭过头,看向岑蝶。


    “小蝴蝶,那我们京市再见?”


    岑蝶用力点点头。


    段沉:“到那边了联系我。嗯?”


    “好。”


    “真乖。”


    语毕,段沉等她解开安全带,骤然拽住她手腕,将她整个人往自己这里拉了一把。


    下一秒。


    一个吻落在岑蝶唇角。


    一触即离。


    她呆呆瞪大了双眼。


    段沉松开她,“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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