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温泉时,江楚的动作恶劣得显而易见,故意溅起的水花朝着松鹤飞去。
松鹤背靠池沿坐在水中,升腾而起的水雾弥漫在他周身,他没有躲闪,闭着双眼任水珠从脸上流下。
“要我帮你擦吗?”
温泉池是长长的椭圆形,池内被一颗颗大小规整平滑的鹅卵石铺满了。
江楚在松鹤斜对面坐下,长腿微屈,脚搭在松鹤座下的石阶上,灰色的轻衫在水中飘浮着,像是一把水雾。他放平双腿的时候,脚尖若有似无碰到松鹤的腿外侧。
松鹤的皮肤很白,是江楚喜欢的那种。只是他的身形,并不是江楚喜好的纤细娇软型,不仅不娇软,甚至还充满着力量。
衣料纤i薄,浸了水贴上皮肤,描摹出平直的肩线,有肌肉却并不壮厚。
“好啊。”松鹤半闭着眼,好整以暇靠着身后池壁,纤密的睫羽氤氲着水汽,湿i漉i漉的。
大约是先一刻在温泉水中泡过,他的声音黏i腻腻的落在水声里。
江楚呼吸一滞,脑中再无其他。
他倾身上前,水面没过他腰线,一只手撑在松鹤肩后的池沿上,用干燥的帕子擦过松鹤的眼睛。
帕子顺着眉眼、鼻峰向下,落在水中。指节勾起松鹤下巴,随着他走动,水面起i伏着推开一圈圈涟i漪,水纹散开,撞i在温泉池的内壁上。
“你带我过来,目的是什么。”松鹤掀起眼皮看他。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江楚“啧”了一声,拇指揉了揉他的脸颊,“你敢说,对我没有兴趣吗。”
他眉目压i下,和松鹤四目相对。
松鹤软绵绵的靠在池壁上,双臂放平,搭在雕刻着繁琐花纹的大理石池沿上,任由江楚揉i捏,漂亮的桃花眼动了动,眼尾挑起懒洋洋的笑意,“我是对江公子很感兴趣。”
“如此,你我二人岂不正好,一拍即合。”
江楚右腿屈起,抵i开松鹤双i膝。
“在下说的很清楚,不做娈i童,不和人宣i泄没有感情支撑的欲i望,江公子想拿松某当南风馆里的妓子。”
拒绝得很直接。
刹那寂静,唯有水声潺潺。
思绪在一息间闪回无数次,江楚不愿就此放弃。
这种拖泥带水的拉扯,激发了他的征服欲。
他放开松鹤,坐回松鹤对面,试图说服。
“我们互相感兴趣,这样不就够了吗,你难道想三媒六聘嫁给一个男人?”
江楚紧紧盯着松鹤,“你尚未极冠,还太年轻,相信一生一世一双人也无可厚非,不过情i爱这些,终归是镜花水月。”
他眉眼间,笼上一层薄薄的落寞之色,稍纵即逝。
“你信我。”
他的手臂在水下一捞,握住了松鹤脚i踝,指腹捏在两颗玲珑踝i骨上。
你看,你并不拒绝我。江楚挑衅般,朝松鹤挑动眉梢。
“可是我现在还相信爱情。”松鹤眯眼浅笑,“不如江公子先等等,待他日i在下不信了,再来寻你。”
“我等不了那么久,现在我已经为你着迷不可自i拔了。”江楚的声音逐渐低沉、暗哑,水下的手指顺着踝i骨往上。
被温泉水泡过,腿上肌肤滑i腻得像是淋过香i膏的绸缎。
“你有没有想过,我并不像你看到的这样任你拿捏,或许以后,你会发现我很可怕。”小腿被用力捏了一下,松鹤蹙眉,“在下奉劝江公子,就此收手比较好。”
升腾的水雾让松鹤脸颊染上一层胭红,此时他蹙眉忍i耐的神情,就像是栖息在江楚心尖上的蝶,骤然惊醒,扇动着双翅扫过心房,带出强烈而又毫无章法的酥i痒。
此刻,他怎会放弃。
“不如这样,我答应你,在你厌弃我之前,我都认真待你,眼中绝无他人。”江楚第一次主动退让,为松鹤作出妥协,“这样,也和寻常夫妻相差无几。”
那只手顺着小腿一路向上。
江楚再一次俯身过去,凑近松鹤,“有没有想过,你或许会先一步厌弃我,介时迫不及待想要摆脱彼此的会是你呢。”
琥珀色双眸骤缩一下,微微闭上,松鹤握住江楚手腕,阻止他的动作,“我是一个特别专情的人……”
“别拒绝我。”江楚着急打断,“先别拒绝,你可以考虑考虑。”
“好吧。”松鹤笑得有些无奈,他仰靠在温泉池壁上,静静和江楚对视了一会儿,终于说道:“我会认真考虑的。我有事回洛州一个月,月后回来,给你答复。”
“你要走?是何事,”听到他要离开,江楚下意识有些紧张,“那块传音石你拿好,需要我再教你一次如何使用吗?”
“不用,会了。”纤长睫羽半垂,上面挂满细密水珠,“及冠礼。”
忽然,睫羽掀开,桃花眸子睁大,松鹤感到唇上灼i热柔软的触感,一时怔愣,呼吸紊i乱半拍。
没有回应。
“呵。”江楚退开,站在温热水中,感到浓郁无比的尴尬,“一时过于激动,就当是索要一个奖励吧。”
话音刚落,修长有力的手臂伸过来,横过他后i腰,猛地把他拉向松鹤怀中,
江楚毫无防备,跌进松鹤怀里,撞上结实的胸膛,尚不及呼出声,后颈被一只手大力按下,接着,松鹤的双唇覆过来,用舌撬开了江楚唇i齿,长驱直i入,一阵疾风横扫。
直吻得江楚要窒i息过去。他的脸因喘不上气憋i得通红,生i理性i泪水溢满眼眶,眼尾也红红的。
松鹤松开江楚,走出温泉,轻衫上的水哗啦一下顺着衣角往下淌,他回头俯看俊逸非凡的青年兀自怔愣,突然就觉得很可爱,戏虐道:“江公子为松某一掷千金,要如此这般热情的吻才算得上奖励。”
“我泡好了,先去换衣服。”
一串水迹一路跟到绘着贵妃沐浴图的屏风后。
江楚抬手摸着被吻到微微肿起来的唇i瓣,回味无穷,又隐隐感到这个吻,哪里不对。
*
“所以他走了半个多月。”谢秋水站在柜台后没抬头,指下算珠被拨得“噼里啪啦”直响,“你俩就靠那块心形石头联系?”
江楚站在一面书架前,手里翻看着一本新的话本子,“那叫传声石。”
一页页纸张被他快速翻过,又被放回书架上,“你这新书写得没意思,无趣。”他摇了摇头又拿起一本在手。
谢秋水停了手下动作,抬头看过来,似笑非笑地蹙着黛眉,“也就是说,你江大土豪一顿操作猛如虎,最后也没把人睡到手?”
江楚一压肩头斜倚书架,撩了撩眼皮,显得不耐烦,“本公子岂是那等强人所难之人。”
再说,该看的该摸的他一样没拉。
谢秋水突然双目放光,一脸神秘的笑,“你们可曾商量过谁居下?”
江楚格外自信,他从未想过松鹤有居上的可能,“自然是我居上,此事没有商议的必要。”
话落,他继续翻看手中话本子。
谢秋水咬着一边唇角鼓了鼓腮,那双明亮的杏眼转动着。
松鹤都长成那样了,美人受是晋家文学老传统,想来也没差。可这本书究竟叫什么来着,她放书架里怎么就忘看了呢。
熟知剧情线,这不是一个穿书者应有牌面吗?!
谢秋水垂下眼尾,耸了耸肩,心里哀嚎。
“掌柜的,那本《直男带球跑》回来了吗?”
“那个架子上。”谢秋水往江楚旁边的书架指了指。
来人走近,一阵香风。
江楚把视线从话本上移开,落在来人身上逡巡而过。
是个秀气白净的书生,个子不高,只到江楚肩膀,穿着一身淡蓝色的文人阔袍。
是他往日喜欢的类型。
等等,为何是往日?
江楚皱了皱眉头,放下手中书卷走上前,“先生也是这里的会员?”
没错,谢秋水开办了会员制度,所有会员均可参与她组织的线下以书会友活动,至于场地,多是江楚提供。
小书生明显被江楚吓到,整个人都跟着颤了一下,他转头看清来人,脸上神情稍微放松。
“是的,在下七日前才成为谢掌柜的会员。”
声音细软,也喜欢。
江楚眸底一动,猛地凑近,下巴几乎要触上小书生头顶,待他目光落在书生手中的话本上,脸上神情一顿,“带球跑是何意?”
谁知小书生闻言,脸上一红,直红到了耳尖。
“咳咳!”谢秋水一阵猛咳,眼神凶猛,隔空望来。
别又把老娘客人吓跑了。
江楚耸了耸肩,回以谢秋水无所畏惧的眼神,“在下唐突,打扰先生。”
书生没接话,抱着书到柜台前,付过钱低头跑出了话本铺子。
江楚瞧着人跑开的方向,漆黑双眸眯了眯,似乎很有兴致。他走到柜台前,指节敲着桌面,“带球跑是何意?”
“收起你的魔抓……”已经准备好吐槽他的谢秋水愣住了,瞧着江楚的眼睛里一副“你竟然不问那个书生姓甚名谁家住哪里”的难以置信。
江楚嗤笑一声,随后认真道:“我答应过松鹤,我们有约定。”
严肃不过一息,他又望着门外书生消失的方向,一脸遗憾道:“留到以后,下次你再组织聚会,把他叫上。”
谢秋水翻了一下大大的白眼,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接着,她一盆冷水兜头浇向江楚,“你就没想过,你那个大美人不会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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