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玉兰将孟芳昧下她寄来的生活费和学费的事情告诉了梁如梦, 梁如梦非常震惊，在电话里都叫了出来，不敢相信孟芳做的这么过分。
梁如梦猜到孟芳会扣下一些, 但是没想到她每个月只给孟玉兰这么一点钱，连学费都不给她，她寄过去的衣物也没到孟玉兰手里。
要不是孟玉兰说已经要回来一大半, 梁如梦估计会直接坐车回来和孟芳对峙。
说了这个事，两人之间的生疏淡了些许。
闲聊了几句, 孟玉兰告诉她孟厚德回来了，他们现在正在摆摊做点生意, 赚到了钱, 让她以后不用再寄钱来了。
“兰宝, 你还怪我吗？”梁如梦以为孟玉兰还是不原谅她, 所以也不想要她的钱。
“没有。”孟玉兰的语气很平静, 可是她拿着电话的手却不自觉收紧。
这么多年, 她对梁如梦一直的感情一直很特别，小时候梁如梦对她很好, 可是孟厚德离开之后, 梁如梦就变了，脾气阴晴不定，反复无常，后来更是为了自己的未来，抛下了她。
“我怀孕了，很快就要搬去沪市，过年前就搬走了, 你能，能来看看我吗？”
梁如梦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 这次搬家可能以后都没机会见面，孟玉兰这么大了，等梁如梦的孩子再出世，心思就全在小宝宝身上了。
“年前我没时间。”卖对联也就指着年前这几天，要是去找梁如梦就要耽误一天时间。
但是这并不是主要原因，其实是她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梁如梦。
和孟厚德不同，孟厚德和她还是一家人，但是梁如梦已经有了新的家庭。
“……好吧，我知道我的要求让你很为难，但是医生说我年龄大了，孩子不太稳，不能乱走动，我已经很久没出门了，要不然我就来看你了。”梁如梦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委屈。
孟玉兰犹豫片刻：“到时候我来沪市看你吧。”
“真的吗？”梁如梦很惊讶。
“嗯，等过完年。”
挂掉电话，孟玉兰紧绷的神经放松了许多。
她和梁如梦聊了许久，电话费都用掉几块钱。
超市的老板娘认识孟玉兰，刚才就在旁边嗑瓜子，孟玉兰和她妈说的话，老板娘全都听了，她店里每天都有很多人打电话，整个小区的秘密，数她知道的最清楚。
不过她不八卦，听了也就听了，不会到处乱说，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愿意来这打电话。
孟玉兰付钱的时候，老板娘朝她笑了笑，还抓了一把瓜子给她。
回到家，孟玉兰收拾了东西准备一个人去摆摊。
……
南市，孟厚德带着孟煜树一起去了商贸城。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孟厚德还算熟门熟路，很快就找到了春润对联店。
今天杜庆秋也在店里。
最近几天他都会来店里帮忙。
看到孟厚德的时候，杜庆秋一眼就认了出来，他惊喜地张望着，却没看到孟玉兰。
孟厚德也记得杜庆秋，和他打招呼，主动说起上次来过的事。
杜庆秋：“我记得，上次是您的女儿来的，她今天没来吗？”
“她今天走不开，就让我来了，这是我这次要批的东西，你看一下。”孟厚德见他还记得自己，心里松了口气，这就省了事了。
杜庆秋听到孟玉兰没来，露出失望的表情。
但是很快，他又换上笑脸和孟厚德寒暄起来，一边帮他挑货一边打听起关于孟玉兰的消息。
孟厚德见杜庆秋客气又礼貌，对他印象很好，所以并没有隐瞒，杜庆秋随便两句话，孟厚德就把孟玉兰在哪个高中上学的事情说了出来。
孟煜树扯了扯孟厚德的胳膊，“叔叔，姐姐不是说多多选一点箔金字的对联吗，我们去看看哪款好看吧。”
“是的，兰宝是这么说了。”孟厚德拿出清单又仔细看了看。
要买哪些东西，他们心里都有数，就没耽误多少时间。
这次挂历只拿了一百张，卖得好的箔金字对联拿了很多，年画和福字又加了一些款式。
杜庆秋帮忙用两个比上次更大的袋子把东西全都装上。
“叔叔，这次就按照上次我们说好的，给你九二折结算。”
都不用孟厚德开口，杜庆秋就主动给他打折，孟厚德看杜庆秋的眼神写满了满意。
“谢谢谢谢。”
杜庆秋：“这对联生意一般就做年前这几天，之后叔叔你们应该还会做别的买卖吧？
孟厚德：“我家兰宝说还会做别的，我到时候看她怎么说。”
其实也不用孟厚德说，杜庆秋也看得出来，他们家是孟玉兰做主。
上次挑货谈事都是孟玉兰出马，连钱都在孟玉兰身上。
虽然这次她没来，但是孟厚德也是拿着孟玉兰写的清单来进货。
上面除了对联，好像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杜庆秋没看清，以为是他们还要进别的货。
“那下次她还会来吗？我知道哪里批货便宜又好，这里的老板我都认识的，我带你们去可以打折，下次你们要去进别的货，可以让她来找我。”
杜庆秋主要是还想再见到孟玉兰，可她还来进货，也不会到这来了，但如果他能帮上忙，她应该会想到找他。
孟厚德可没想那么多，听到能打折就很高兴，“是吗？行，我会跟她说的。”
其实这次他就想让杜庆秋带自己去，可是转念一想，这次买的东西都是零零散散的，一两件打折也便宜不到哪去，还要麻烦人家，他就不好意思开口。
孟厚德和孟煜树一走。
韩雪丽就走了过来，拍了一下杜庆秋的头。‘
“人都没来，你这么热情。”
杜庆秋摸了摸头，嬉皮笑脸地说：“哪有！”
“我还不知道你小子，快点给我去库里搬货。”
……
孟玉兰带上摆摊的东西，又拿了本杂志和两个馒头出门了。
今天去的地方远一点，但是那边是海市人流量最大的地方。
她打算就在那待上一天，等到天黑再回来，中午就随便吃一口馒头。
因为太远，走路要半个多小时，孟玉兰选择坐公交，花了五毛钱，听到卖票员喊银都大厦到了，她就下车了。
孟玉兰家住的那边是老城区，但是一些市政府单位和好学校都在那边，而银都大厦这块地方是这两年新起的商业区，之前只是一片破旧的楼房，前几年全都重建了，现在海市最大的商场就在这，步行街，电影院，肯德基全都汇聚于此。
离孟玉兰家有点远，来回一趟也麻烦，她也很少来。
今天过来主要是为了摆摊。
孟玉兰到的时间不早了，步行街上已经有好些摆摊卖东西的小贩，东西品质参差不齐，卖什么的都有。
还好没有和孟玉兰一样卖对联福字的，她看到一块空地，就过去铺上布要摆东西。
旁边卖搪瓷杯碗的一个大妈说：“这有人的呢，一会儿人就来了。”
“是吗？哪里是没人的？我今天第一次来，不懂。”孟玉兰也不想惹麻烦。
大妈指着对面一个树下的一块空位，“你去那边吧，那块没人。”
孟玉兰看了眼，那树下的位置被那棵树挡住了一半，树荫又大，离得远就看不清这卖得什么东西，难怪那里没人占位置。
孟玉兰犹豫地看了一圈，心想，自己来的急了，应该提前探探路，过来问问情况的，这儿摆摊的人还挺多。
这么晚了，这也没人来，她要不就摆在这算了。
“这里都是固定位置的吗？难道不是先来先得？”这时候摆摊也没规划，按道理都是临时摆，没有占位置这一说吧。
“是先来先得，但是这位置就是被占了。”大妈说到一半，刚好来了生意，就没有再说下去。
孟玉兰决定就在这摆着算了，于是把东西都拿出来，对联福字都分类放好。
这里的人流量确实大，今天又是周末，人来人往的，没一会儿就有人来问了。
孟玉兰做了几天生意，轻车熟路，销售术语已经非常熟练，张口就来，很快就开单，买了两笔十块的。
她一个小女孩这么会卖东西，旁边的商贩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们摆摊也挺久了，都是和顾客砍价杀价，从没想过搞什么满减活动和老客带新客的赠送优惠。
当然，也不是每一种商品都适合搞这些活动的。
孟玉兰卖的东西，这时候家家户户都要买，而且买的不止一样两样，所以才能这样去卖。
别人要是依样画葫芦去学，也学不好。
孟玉兰摊子前的人越来越多，这时候来了个打扮洋气的短发女人，站在孟玉兰的摊位前看了一会儿。
像是看中了那箔金字的对联还有年年有鱼的福字。
等到人散去不少，女人才开口：“小姑娘，这个对联怎么卖的？”
“五块。”孟玉兰在回答的时候，已经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对方一眼，脸上带着笑。
“福字呢？”
“一块。”
“这样，我要是在你这买五十对这种对联和福字，你有没有货的？”
孟玉兰一怔，“五十对吗？”
她今天还真没带这么多出来。
“是啊，我们单位要给员工发年货，我今天出来采购，每人的份额还余下一点钱，想着买点对联，我在商场看了有跟你这差不多的，你这比较便宜，你要是有货我就在你这买了。”
“阿姨，货我是有的，但是今天也没全带出来，要不您给我个地址，我明天给你送上门，你看怎么样，今天先给您十对，您拿回去，另外四十多我送到您家。”
福字是有的，刚好还剩五十多个。
但是孟玉兰今天就带出来二十对箔金字对联，也已经是剩下的全部了，但是今晚孟厚德就回来了，可以先卖给这阿姨十对，自己还能留十对卖。
“那还有的少没？对联加福字，我都要五十。”
孟玉兰面色平静，虽然是一笔三百块钱的生意，但是她并没有表露出来多高兴。
旁边卖搪瓷杯的大妈眼睛都直了，悄悄掰着手指在算数。
“这样吧，五十对对联加福字，一共三百块，我算您二百八十八，讨个吉利数，再送十对小号的对联，您看怎么样？”
“我要这小号对联干嘛？”
孟玉兰发挥出自己优秀的销售技巧，“那可用处多了，您看，员工是一人一对箔金字对联加福字，单位领导再多加一对小号对联，领导家里大门和入门的两个门都要贴对联的。”
女人想了想确实也有道理，“行吧，那你送十三对小号的给我，单位领导有十几个呢。”
孟玉兰故作犹豫，然后才答应，“行，我多给您送三对，这样，那您先付六十的定钱，把这十对春联和十个福字先拿回去，留个地址给我，剩下的我明天送来。”
等到女人走后，旁边的小贩都围了上来，“厉害啊小姑娘，才这么一会儿，就卖了这么多钱？”
“这么会做生意，你这在哪学的？”
才来了多久就卖了这么多，还有人订了一笔三百块的大单。
可把旁边的商贩看得眼红心酸。
孟玉兰只是笑，也不多说。
其他人看她不肯说，只好回到自己的摊位上。
“你谁啊，谁让你摆这里的？”
孟玉兰正和一个老太太介绍对联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砰的一声。
一个箱子砸在地上。
她回头一看，一个寸头男生站在她面前，沉着脸盯着她，眼神凶狠，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旁边的人都露出看热闹的表情。
卖搪瓷杯碗的大妈说：“我跟你说了这里是有人占了的。”
孟玉兰立刻明白过来，这人就是之前在这个位置摆摊的人。
看着挺年轻的，顶多二十岁出头，五官倒是挺好看，就是一脸凶相。
“不好意思，我来的时候看这没人我就摆在这了。”
男生盯着她，哼了一声，“这我的地方，你把你东西收拾一下到别的地方去摆。”
第22章
虽然于斯然的语气生硬, 但他的视线却一直落在孟玉兰的脸上。
刚才他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的位置被占了，他就窝着火，只不过从背面看出是个女的, 他就没直接把东西砸过去。
但是在他看清楚孟玉兰的脸之后，到嘴边的骂声就变成了一句听起来凶巴巴却没有威慑力的话。
除了在电视上见过的那些女明星，于斯然还没见过像孟玉兰这么漂亮且清纯的女人。
而且她很有气质, 坐在那高贵又优雅。
和其他人的女生不一样。
孟玉兰其实不想走，可是这男人看起来这么凶, 她一个人在这，要是跟他吵起来也讨不到好处。
想到旁边那个大妈说的话, 这个位置空在这都没人抢, 估计这个男人长期在这摆, 其他人都知道他, 也不敢跟他抢。
“那你等一下, 我收拾了就换地方。”
于斯然瞥她一眼, 盯着她卖的东西，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候大妈说：“这小姑娘才摆了一会儿就卖了几百块呢。”
“几百块？”于斯然挑眉。
孟玉兰：“没有那么多。”
那个订单还得等明天送过去才算, 钱也没到手呢。
不算这一单, 只卖了五十块钱，并不多。
但是她才刚摆一会儿，在其他人看来，已经很不错了。
有的人摆摊前两天都赚不到钱，这种事就是得坚持。
“这小姑娘可会做生意了，搞的什么满减活动，好多人买。”大妈一个劲和于斯然说刚才孟玉兰有多厉害。
于斯然有些惊讶, 孟玉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虽然脸蛋生的漂亮, 但他第一眼见她不觉得她是个会卖东西的人。
他打开自己带来的箱子，拿出一个折叠板凳，往旁边一坐，看着孟玉兰收拾东西。
于斯然没有催促孟玉兰，而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孟玉兰往他箱子里看了眼，眼睛都直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于斯然。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男生竟然是卖地摊文学小黄书的。
她又看了眼于斯然，显然是不能将他和这些封面恶俗的杂志结合在一起。
一个高大粗犷帅气的年轻男人，卖这些东西。
真是叫人吃惊。
不过孟玉兰只是看到了最上面两本书，并不知道下面还有一些猎奇考古和历史杂谈，气功玄学之类的杂书。
就被摆在最上面的那本封面香艳的《洛丽塔》和一本封面是几个穿着暴露的年轻人搂在一起的《在路上》给看呆了。
特别是那本《洛丽塔》上面写着：异乡变态情，芸芸众生相，还写着什么禁书。
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书。
这个年代的地摊文学盛行，很多男人都喜欢看这种感官刺激的杂书，法制纪实和武侠小说盛行，大家都买来当做厕所读物，甚至在长途旅行中都会拿来打发时间。
孟玉兰是曾听说有人摆地摊卖这种杂志赚了大钱的。
只是她以为卖这些东西的，应该都是些大叔。
……
孟玉兰没有多看就扭开脸，赶紧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起身就走。
于斯然却被她刚才的反应逗笑了。
他从箱子里扯出一块很大的尼龙布，摊开在地上，然后把箱子里的书全都哗啦啦倒了出来。
弄出来的声响太大，孟玉兰下意识回头看了眼。
只见他倒出来至少六七十本书，全都散落布上。
而于斯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脸上还带着笑。
孟玉兰换了个地方，这边的地理位置没那么好，路过的人也少些。
尽管孟玉兰没有刻意往那边看，但她被于斯然那边的动静吸引了注意，他的摊子一摆好，就有几个男人涌上去挑选，而且看样子是奔着他去的。
“今天来的晚啊？”
于斯然吊儿郎当地拿出一个布包，又掏出十几本书，“去淘货去了，看看，这是今天刚出炉的新书，选选？”
“真不错，还是你挑的书有点东西。”
“可以啊，小于，过几天有新货我再来。”
那几个人如获至宝，每个人都笑嘻嘻地选走了两本。
随后又有人来选，于斯然也不用介绍，随他们自己挑。
那些人蹲在一边看久了，于斯然就咳嗽两声，人就起身选了两本付了钱就走了。
这一本两三块钱，短短半小时，于斯然毫不费力，直接赚了六十块钱。
而且他摊子前人络绎不绝，一直没断过，全是些中年男人，还有些五六十岁的大爷。
旁边的小贩看着更是眼热，这比孟玉兰还要厉害。
孟玉兰刚才推销可费了不少嘴皮子于斯然可什么都不用管，只收钱就是了。
其他人虽然眼红他赚钱，但是也没办法。
这一块儿就他一个人卖这个，每天摆三个小时就走，偶尔休息两天不来。
周围的小贩都认识他。
好几次有人看不惯找他麻烦，但是不管来多少人，于斯然都能撂趴下，把对方打得鼻青脸肿，再也不敢惹他。
这也是为什么，这个摊位虽然空着，也没人会去摆。
只有孟玉兰头一回来不明白情况，才摆了一会儿。
……
换了地方之后，孟玉兰的生意变差了，但她也不心急，已经到中午了，这种地方越是中午的饭点反而更没人。
她从口袋里拿出馒头，准备吃一点填肚子。
虽然是冬日，但是今天的阳光还不错，没那么冷。
想到过几天要下雪，就没办法出来摆摊了，到时候可能要挨家挨户去卖，她在想要不要想想办法，发展一些能够帮忙的下线。
太过入神，她没注意到面前多了个人。
“想什么这么认真？”
孟玉兰猛地抬头，于斯然站在她面前，遮住了阳光，留下一片阴影，他高大的身体足以挡住她的视线，她的眼里只看得到他。
“有事吗？”孟玉兰放下手里的馒头，一双明眸直直地看着于斯然。
“你叫什么名字？”
于斯然刚刚坐在那看了孟玉兰很久，忽然就对孟玉兰感起兴趣来。
他的目光直白，但是眼神里没有什么情绪，更多的只是探究和好奇。
孟玉兰看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于斯然也不生气，而是继续说：“你看不看书？坐这不无聊吗？”
孟玉兰拿出自己带来的杂志，“我带了书。”
她带的是一本《读者》，于斯然一看就笑了。
笑得有些古怪，孟玉兰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笑。
“这书有什么意思，我给你一本。”
于斯然丢给她的正是那本《洛丽塔》。
孟玉兰刚才就是因为这本书的封面而震惊，现在更是一脸愕然。
“……”孟玉兰抬头看着他，像是在质疑他的行为。
“别看这本书封面这样，其实内容还不错。”于斯然一反常态，好脾气地说着。
“不用了，谢谢。”孟玉兰看到封面上低俗的字眼和那博人眼球的图片，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来。
看她冷淡又高傲的模样，于斯然心里有些不爽。
他盯着孟玉兰的脸，扯着嘴角，“你喜欢看《读者》？”
“还可以。”
“还喜欢看什么？我可以进货价卖给你。”
“不用了。”
“你明天还来这摆吗？”
“不一定，没位置了。”
“你来我把我的位置给你。”
“那你呢？”
“摆你旁边啊。”
孟玉兰看了眼他旁边的摊位，一个是那个卖搪瓷杯碗的大妈，另一个是卖斧头和锥子的中年大叔。
“不用了。”
“你怎么就知道说不用了？”
孟玉兰的拒绝让于斯然很是恼火。
他的眼神沉下来，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明天你还来的话，我给你带几本杂志，《大众摄影》《上影画报》你看不看？”
孟玉兰皱眉，“谢谢，但我没钱买这些。”
“不用钱，给你看的。”
“无功不受禄。”
“那你请我吃饭怎么样？”于斯然看了眼她放在一边的馒头，“我知道一家不错的面馆，我请你看书，你请我吃碗面。”
孟玉兰还是摇头。
这时候有人要买书，正在于斯然的摊位前喊，“买书有没有人啊？”
“你不过去吗？”孟玉兰淡淡提醒他。
于斯然回头喊了句：“自己看，三块一本。”
“怎么做生意的，还要不要卖东西了？”
那个人明显是新客，所以对于斯然这种不管摊子不管客人的行为很不满。
结果于斯然冷声说：“爱买不买，不买滚。”
那人骂骂咧咧了几句就走了，还呸了一声。
这里摆摊的人显然对于斯然这样的态度习以为常。
孟玉兰：“你还是回去吧，你站在这，我也不好做生意。”
于斯然皱眉。
他为了孟玉兰把客人吼走了，结果孟玉兰说他影响她做生意。
这……
“行！”于斯然扭头走了。
孟玉兰以为自己的冷淡会让他对她失去兴趣，可是，没一会儿，于斯然拿着两块香喷喷的肉饼走过来。
“请你吃。”
“我有吃的。”孟玉兰还在啃馒头。
“你那馒头有什么好吃的，这家肉饼是老字号，开了十几年了，你尝尝就知道了有多好了。”于斯然蹲下来。
确实，于斯然拿来的肉饼，香的很，香酥肉饼的表皮金黄酥脆，他掰开之后，里面的肉馅往外流油。
孟玉兰移开眼，“你自己吃吧。”
她要是想吃，可以自己去买，吃人家给的肉饼算是怎么回事。
一个肉饼才多少钱，她又不是吃不起。
不过，这肉饼确实闻着香，看着就好吃。
孟玉兰手上的馒头顿时有些没味道，明明之前吃着还觉得不错，白面馒头有清香和淡淡的甜味。
“真不吃？”
于斯然叹了一声，无奈地说：“那可惜了，我自己吃好了。”
他很快就解决了两块肉饼，然后拍了拍手起身，“我叫于斯然，记住我的名字。”
说完他就回到了自己的摊位前，没有再过来。
孟玉兰摆到了五点，今天一共赚了一百八十块钱，不算多，但如果加上那一笔订单，就有四百多了。
希望明天送货过去能够顺利，不要跑单。
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在心里默念了一句。
今天这个女人定的这个单，让孟玉兰想到了一种新的销售模式。
每个工厂和单位，到过年都是会发福利的，一般是米油，对联福字也是不错的选择。
如果每天能够谈下几单，那就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可是……一般大的单位都有专门的采购员，就像今天那个女人就是采购员，她根本不认识人，除非人家自己找上门来，她如果去工厂和单位找人，连名字也说不出来，人家根本不会让她进去，就算进去了找到人，人家也不会理她。
采购员是给公家办事，平时都有固定买东西的地方。
压根不会理睬她一个小姑娘吧。
这年头她一个女孩子，要想做成大单销售太难了。
不过，孟玉兰还是决定明天去试试。
做一件之前如果总去想着干不成，那就真的什么也干不成。
要对自己有信心才行。
孟玉兰给自己打了打气，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
在公交站等车的时候，她看到聂轻舟从一辆桑塔纳上走下来，后座还坐着几个男生，跟他一起下车。
聂轻舟应该看到了她。
因为两人就隔着一条马路。
下车后，聂轻舟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孟玉兰目不斜视，像是压根没看到他，刚好公交车来了，她就跟着前面的人一起挤上了公交车。
聂轻舟看着孟玉兰上车离开，他穿过马路，和她隔着车窗。
可是孟玉兰只是扫了他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聂轻舟的表情有些奇怪，眼神流露出一丝不解。
“聂哥，你干嘛站着不动了？”
“对啊，聂哥，怎么了？”
“走了走了，电影都快开场了。”
“走吧。”聂轻舟回神往前走，刚好撞到一个人。
“不长眼睛吗？”于斯然冷着脸看着聂轻舟。
两人差不多高，但是于斯然比聂轻舟要壮实多了，一看就是力气大，有肌肉的。
于斯然的话让聂轻舟的这些小弟们很是不满，当下就要和于斯然冲撞起来。
聂轻舟皱眉，淡淡说了一句：“算了。”
他不想在这惹事。
于斯然瞥了聂轻舟一眼，嗤笑一声，转身走了。
他刚才看到孟玉兰在这上了车，他记住了是哪路车，正准备看看这车路过那些站。
聂轻舟径直走进了电影院，但是心思还在孟玉兰身上。
为什么她看到他是那样的反应。
聂轻舟很奇怪。
明明以前她很害怕他来着，看到他就会躲，甚至都不敢直视他。
但是现在她虽然也没有自己看他，可是眼神却干净冷静，一点情绪都没有，更别提害怕了。
上次在小区门口他好像也看到她了。
聂轻舟想起前天听到聂娇燕说，碰到孟玉在摆摊的事情。
她还打了电话给城管部门，举报了孟玉兰。
第23章
孟煜树和孟厚德准备回来的时候碰到一个刚好也要回海市的司机, 就花了一点钱搭上了顺风车。
天色已经暗了，但是还没完全黑，他们扛着两大袋东西来到孟煜树说的那个小洋房后面, 进了院子，把东西放下，休息了一会儿。
“叔叔, 要不我去喊姐姐来吧，天也快黑了。”
“你去吧, 我在这等。”
“好，我很快就来。”
“没事, 不用急, 我在这坐会儿就行。”孟厚德摆摆手, “跟你姐说, 一会儿放了东西, 我们三个出去店里吃火锅。”
“好嘞, 叔叔那我走了。”
孟煜树跑的很快，十几分钟就跑到家了。
孟玉兰正准备做饭, 本来以为他们还要晚一点才回来。
“小树,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姐姐，我跟叔叔已经把东西放好了，叔叔在那边等，我回来跟你说一声，现在过去接他不？”
“现在吗？那我先煮饭。”
“叔叔说出去吃火锅。”
孟玉兰本来是打算在家吃一顿的，可是她转念一想，他们今天累了一天了, 天气这么冷，回来做饭的话, 也不知道几点才能吃上，“行吧，那就先把东西送回来。”
她放下锅，“你来的时间还真是巧，再晚一分钟，米就煮上了。”
孟煜树：“煮上了就在家吃也一样。”
孟玉兰点点头，“走吧。”
“嗯嗯。”
昏黄的灯光下，孟玉兰的五官温柔得像是皎洁的明月，流淌着淡淡的光辉，孟煜树看到孟玉兰就有种安心和踏实的感觉。
自从住进了孟家。
有了孟煜树这个名字。
他就觉得自己不再是无依无靠的一个人，有了目标，也有了希望。
……
等孟玉兰见到孟厚德，天已经黑了。
不过时间还不算晚，才七点多。
三人把东西送回去的时候，还是碰到了楼上的邻居，对方刚好下楼，看到他们拿着这么多东西，吓了一跳。
好奇地问了句是拿的什么。
孟玉兰说：“老家寄过来的棉絮被子，还有些年货。”
“还是家里打的棉花好，我去年从老家拿来的棉被，现在还很暖和呢。”
对方一点也没怀疑，笑着走了。
孟厚德看向孟玉兰，“兰宝，你是早就想好怎么说了吧？”
“对啊，虽然天黑了，但要是碰到人，总不能慌慌张张吧，我们进货的事情不好让别人知道，反正小心些会更好，免得有人惦记。”
“姐姐说的对，现在坏人很多的。”孟煜树跟着说。
孟厚德拍了拍孟煜树的头：“我当然知道，还用你们两个小孩提醒。”
三人把东西放回家，孟玉兰打开看了看。
“一共花了多少钱？”
孟厚德看向孟煜树，“给你姐看看。”
孟煜树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好的纸。
“都写在上面了，进货一千一百五，打折之后一千零五十八，然后我跟叔叔一人买了条裤子，二十块钱一条，可厚实了，给姐姐买了双棉鞋，才十块钱，又买了两铺床单被套，还有枕巾，两块毛巾，花了六十多，接着还买了两个杯子，两盒圆珠笔，一面镜子，一把梳子……一共花了一千二百三十八。”
孟煜树将今天的开销一五一十地背给孟玉兰听。
和纸上写的一点出入都没有。
孟煜树这记性真是不错。
孟玉兰点头，“挺好。”
孟厚德把鞋子从袋子里翻出来，“试试鞋子穿不穿的。”
那是一双黑色的加厚棉鞋，看着很笨重，但是一看就暖和。
孟玉兰笑着说：“买都买了，回来再试吧，先去吃饭，不是说要吃火锅，再不去都关门了。”
“行，那赶紧走。”
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
李老四火锅店是这边远近闻名的川味火锅，开了好几年，生意一直很好。
而且去年，火锅店对面开了两家卡拉OK，生意火爆，火锅的营业时间也从七点多关门改到了九点半。
这时候海市的歌厅里没有包间，客人去了就得在大厅里点歌，有的是店里的歌手唱，有的是自己当着大家面前演唱。
到过完年，又新开了两家卡拉OK，就带包间了，换了名字叫作KTV。
因为这两家卡拉OK，这两条街晚上都很热闹。
孟玉兰三人是走路过来的，到了店门口，看到火锅店里烟雾缭绕，人也很多，一看里面就很暖和，而且在门口就能闻到浓厚的麻辣香气。
火锅店还有个窗口，能够看到里面的师傅正在片肉。
牛肉羊肉被切成薄片，一片片摆在盘子里，肉质一看就很新鲜，叫人流口水。
孟煜树的眼睛都直了。
“饿坏了吧？”孟玉兰笑着问。
孟煜树摇头。
孟厚德说：“快进去吃吧，从中午到现在就吃了一碗饭加一个馒头，饿得身上都没点热量。”
老板娘是四川人，招呼他们坐下，问他们谁来点单。
孟厚德和孟煜树都看向孟玉兰。
“给我吧，我来点。”
既然都出来吃了，就要多吃点吃饱。
孟玉兰的原则就是该省的要省，但是可以花的也不含糊。
她拿着菜单，口齿利落地说：“锅底要中辣，两份肥牛，一份肥羊，一盘毛肚，一份虾滑，这些都要大份的，另外茼蒿，娃娃菜，土豆，藕片，千张都来小份。”
锅底很快就上来了。
上面飘着一层红油和干辣椒，还有花椒。
一看就很辣。
但是孟玉兰和孟厚德都是能吃辣的，这几天观察下来，孟煜树好像也爱吃。
所以她刚才就直接要了中辣，都不用问他俩。
隔壁桌坐的都是男的，正讨论着一会儿吃完去哪里玩。
“吃完火锅要不要去对面歌厅去唱歌？”
“不去，贵死人。上次老刘请客去玩了几个小时，结果花了一千块，回去之后就被他老婆骂了一晚上，整栋楼都听到了。”
“这么夸张的吗？”
“对啊，不过听说龙的传人里驻场的歌手长得很漂亮，很多人都是冲着她去的。”
“再好看有什么用，那么贵，够吃十几次火锅了，谁去得起。”
“有钱人可不差这点钱，听说那家店的老板前几年在广市开厂挣了大钱，就马上回来开了这家卡拉OK，听说已经有好几个老板也准备跟着开，正在装修，阵仗弄得挺大的。”
孟玉兰一听这话，倒是想起一件事。
孟厚文这几年认识了很多大老板，各行各业他都有结交，正在装修的那家叫雅韵□□的歌舞厅，就是他一个朋友投资的。
孟厚文好像也投了一点钱进去。
现在卡拉OK确实很火，也很挣钱，里面的消费高，都是宰客，来消费的大多是生意人，一个果盘就一百多，可乐几十块一听，就连矿泉水都是二十元一瓶，更别提啤酒洋酒了。
一开始图个新鲜，这时候的人缺少娱乐活动，没什么地方去，有钱也没地方花，所以刚开始一两年生意很好。
很多人都盲目跟风去投资，几百万地往里头砸，还会请乐队舞队和歌手，打造高档歌厅。
可是很快就出了明文法律规定不允许出现不正当价格牟利的行为，再加上有包厢的ktv忽然多了起来，豪华的歌舞厅就没有竞争力了。
谁也不喜欢傻乎乎地在大厅唱歌，在包厢随便唱，私密又自在，而且过两年很多有钱人家里都有高档音响，私人家庭影院了，更加没人会去歌舞厅。
没过两年，海市这几家投资上百万的歌舞厅就关门大吉。
这些事，孟玉兰也是听说的。
具体是什么情况，她了解的不多。
孟厚文投资了多少钱，后来有没有亏钱，她也不知道。
这几天孟厚德听她的话，没去找孟厚文。
但是孟厚文也没再找过来，估计憋着劲想等着过年回去再发作。
算算时间，也就一周就要回老家了。
……
思绪间，旁边那桌人吃完了结账走人，门口又走进来几个客人。
来的是几个女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卷发女郎，裹着一件卡其色的呢子衣，个子很高，踩着红色高跟鞋，走进来的时候正和旁边的人说说笑笑。
她和火锅店老板娘很熟的样子，一进来老板娘就热情地和她打招呼。
店里其他人也不由自主看过去。
孟玉兰进来的时候，也引起了几个人的注意，但是店里来吃火锅的人年纪都不小了，孟玉兰虽然漂亮清纯，但是年轻，一看就是个小姑娘，穿着也比较保守，一般人看一眼觉得好看，也不会盯着看。
但是这个女人不同。
她画着浓妆，模样千娇百媚，因为踩着高跟鞋，所以走起路来一扭一扭，一进来就吸引了男人们的注意。
孟厚德看到她露出惊讶的表情。
杨雪莹也看到了孟厚德。
“咦，好巧啊，你也在这吃火锅？”
杨雪莹和身边的姐妹们说了一声，然后主动走了过来。
孟厚德有些尴尬：“是啊。”
杨雪莹的目光又落在孟玉兰身上，“这个你的女儿啊？这么漂亮的哦。”
孟厚德：“是，你也来吃火锅。”
“对啊，这家店我常来。”
她看了眼他们点的菜，“很会点呢，这里的肥牛和毛肚好吃，千张也不错。”
“我女儿点的。”孟厚德说。
杨雪莹笑得十分灿烂，“好呢，那你们慢慢吃，我过去了。”
她从自己的皮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这个我名片，上面有我的号码，上次没带名片出来，这回刚好带了就给你。”
“我没有电话。”
“没事，你想找我就打给我。”杨雪莹说着朝孟厚德眨了眨眼。
孟玉兰和孟煜树在旁边就像两个吃瓜群众，一开始是看着他们两个。
后来杨雪莹走了，他们就看着孟厚德。
“我跟她没什么关系，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来摊上买对联，后来介绍了客人来，就认识了。”孟厚德解释着。
他确实和杨雪莹不熟，连她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
孟玉兰相信孟厚德的话，他不是个爱乱玩的人，对刚认识的女人也有戒心。
前世他和那个富婆搞在一起，一开始是因为喝醉了，被富婆带回家稀里糊涂发生了关系，富婆又确实对他挺好，他也不知道人家结了婚，家里一点男人的东西都没看到。
女儿不理他，他上班又压抑，生活没什么意思，富婆贴心又温柔，还舍得给他花钱，时间久了，他就跟人家在一起了。
这个女人他才认识，肯定不至于有什么。
孟玉兰记得前世并没有出现这号人物，但是前世孟厚德也没摆摊，看来一切已经发生了变化。
这个打扮时髦漂亮的女人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对她这个笨蛋老爸好像有点意思，但是听她刚才说的话，却又有点欲擒故纵，像是吊着胃口。
应该不是个普通角色。
孟厚德傻里吧唧，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虽然有些担心，但是孟厚德凡事也不会瞒着她，她多上点心就好了。
“锅都开了，先吃吧。”孟玉兰说。
吃火锅是孟厚德提议的，明明他一开始喊着想吃火锅，可是杨雪莹来了之后，他就有点心不在焉。
自己下的肉也不去夹。
孟玉兰看在眼里也不说破，看肉熟了之后给自己夹一半，又给孟煜树夹一半。
孟厚德回过神来，刚下锅的肉就没了。
孟厚德很惊讶，“怎么不给爸爸夹一点？”
孟玉兰：“我看你好像不怎么想吃的样子。”
“谁说的？”
孟玉兰淡淡地说：“还有一盘，你再不吃就没了。”
旁边的杨雪莹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对话，往这看了眼，眼角带着笑。
第24章
第二天孟玉兰带着孟煜树去送货。
她按照女人给的地址, 找了很久，还问了路才到地方。
主要是这个小区太大了，房子也多, 他们还走错了一个门。
敲开门，来开门的正是昨天买东西的女人。
“我刚刚还在想你今天什么时候会来呢，你来的还真巧, 再晚几分钟我就出去了。”
孟玉兰笑着说：“不好意思，找地方耽误了很久, 要不然早就到了。”
“没事，这里是不好找。”女人摆摆手。
孟玉兰回头从孟煜树手里接过袋子, “您看看, 这里是剩下的四十副对联和四十个福字, 您点一下, 我数过两遍应该没错的。”
女人对孟玉兰的印象不错, 但她还是数了一遍, “没错，是这么多, 你等一下, 我去拿钱。”
“好呢，麻烦了。”
孟玉兰松了口气，其实来之前，她还想过会不会地址是假的，又或者来了找不到人，甚至找到人，人家又不要了。
这些都有可能发生, 不过好在什么事都没有，这笔单做成了。
女人把钱拿出来, 递给孟玉兰。
“这是二百二十八，你点一下。”
孟玉兰快速地数了两遍，确实没错，她笑盈盈地说：“谢谢姐，还没问您贵姓呢。”
“免贵姓陈，你叫我陈姐就行。”
“陈姐，我叫孟玉兰，您可以叫我小孟。”孟玉兰拿出一盒毛巾递给女人，又拿出一张纸条，“这盒毛巾送给您的，一点小礼物，谢谢您照顾生意，这纸上的电话是我家那边的电话，您要是还需要对联，或者您的朋友有需要，可以打这个电话，说找孟玉兰，我马上就给您回电话，我还是给您送货上门，价格一定是最优惠的，您的朋友要是订购，价格便宜之外，您要有什么想要的，下次我去进货，一并给您送来。”
孟玉兰一番话说得恳切，声音也甜甜的，把陈姐哄得很舒服。
陈姐：“你这小姑娘，还蛮会做生意的嘛，好吧，电话我留下了，有需要我就打过去找你。”
“嗯嗯，好呢，那我就先走了，陈姐您先忙，要是需要别的也可以找我。”
……
下楼之后，孟煜树低声说：“兰姐，你把毛巾给她了，你自己又没得用了。”
那盒毛巾是昨天孟煜树从南市那边带回来的，本来是孟玉兰自己需要才让买的，但是孟玉兰今天实在找不到什么东西能拿来送，想了想还是把这个带了出来。
“没事，先用旧的，要不然晚上去超市先买一条用着，下回儿去南市再买就是了。”孟玉兰摆摆手，“走吧，我们继续去摆摊。”
“姐姐，这个阿姨真的会给介绍生意吗？”
“不知道，但是万一呢，这种单子一笔就是几百，多做几笔可比摆摊赚的快也赚的多，还能积累客户，总之维系好总没错。”
孟玉兰要是自己有电话，就能印个名片发，或者弄个几千张传单到处发，把电话号码写在上面，有生意直接就能找到她。
买个大哥大，可不少钱，她全部的钱加起来都买不起一个电话。
有钱了，才能赚更多的钱。
这个道理孟玉兰一直都知道，所以她要快点让自己手里的钱变多。
孟玉兰又去了昨天摆摊的地方。
虽然他们今天出门很早，但是送货耽误了时间，到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
于斯然已经来了，他的摊子那围着一群人，都在挑挑拣拣。
看到孟玉兰，于斯然就站了起来。
当他看到孟玉兰身边还跟着一个男孩子，他眯着眼笑了笑，“嘿，这你弟啊？”
孟玉兰没回答。
孟煜树看向孟玉兰，有些好奇这个男生是谁，怎么一来就和孟玉兰打招呼，而且孟玉兰对他还不搭理。
因为进了新货来，孟玉兰的摊位东西更丰富了。
特别是箔金字的对联多了几种，之前她去进货的时候，虽然看中了这个，但是觉得价格偏高，不一定好卖，怕到时候砸在手里，所以进货的时候保守了些，没拿多少。
没想到这个挺好卖，识货的人并不少，大家都喜欢这种富丽贵气、金闪闪的东西，第二次进货，她就让孟厚德主要进箔金字的，一下拿了三百对箔金字的对联。
本来想着应该够了，结果一下就卖掉五十对，孟玉兰就觉得不太够了。
不过，生意是做不完的，离过年没几天了，能够把手上的货全都卖掉，她保守算了下，也能赚五千多。
出门前，她和孟厚德商量了。
让孟厚德一个人先回老家。
明天老家赶集，两个村的人都会去集上购置年货，孟玉兰想让带上对联回去摆个摊，看看老家的市场。
如果卖得好，他就留在老家卖对联，有集市就去摆摊，没有就挨家挨户去推销。
最好在下大雪前，把手里的货全都出掉。
孟厚德本来不愿意，说是不放心孟玉兰和孟煜树两个人。
但是孟玉兰劝了几句，最近这几天两人已经把附近几个小区的生意做了一些了，又没有多少时间去更远的地方，一来一回耽误很多时间，不如他回老家开拓新市场。
现在老家的人有钱的也多，这些对联款式新颖，村里又没有商场，根本买不到，拿回去肯定畅销，而且老家的宅子都是有远门又有户门的房子，不像城里只有一门一户，农村每家每户都需要好几对对联。
不仅是对联，福字年画肯定也好卖。
正常的一家都能买个十几二十块钱。
赶集的时候人流量那么大，一天就算只卖二十单，都能有三百。
要是生意好，赚的就更多了，
听孟玉兰这么说，孟厚德就心动了，这几天他赚到了钱，有点上头，一天好几百这种感觉，他整个人都飘的。
其实孟玉兰想让孟厚德回老家，有很多原因，赚钱当然是最主要的。
但她也有让他避开昨晚火锅店遇到的那个女人的想法。
另一个原因是：孟厚德先回了老家，就没理由给孟厚文开车送他回去，但要是孟厚德在这，不给他开车，回去之后，孟厚文就又有话说了。
反正她等到年二十九，自己坐车回去就是了。
只是这几天，她和孟煜树要自己弄吃的有点麻烦。
……
于斯然那边生意很好，忙不过来，一开始没腾出空来找孟玉兰。
不过，从他那里买了书的人，好几个都会跑到孟玉兰的摊位来看一看，大部分都会买两对对联。
孟玉兰猜想，应该是于斯然说了什么，他这样也算是帮她做生意，孟玉兰不会和钱过不去，来人就接待就是了。
到了十二点半，路上就没什么人了。
孟玉兰让孟煜树在这看着摊子，她去买点吃的来。
本来是想打包两碗粉，结果看到了肉饼铺，看招牌上写着十年老字号，应该就是于斯然昨天买的那一家。
排队的人很多，孟玉兰只是多看了眼就走开了。
她打包了两碗木耳肉丝粉往回走，远远看到于斯然和孟煜树在说话。
她加快脚步。
于斯然笑着说：“你姐回来了。”
孟煜树放下手里的书。
孟玉兰皱眉，看了眼孟煜树手里的书。
不用想，就知道是于斯然给的。
“你弟可比你好说话多了。”于斯然半开玩笑地说。
孟玉兰没吭声，把粉递给孟煜树，“小树，先吃粉吧。”
孟煜树：“嗯。”
于斯然笑嘻嘻地说：“你们俩中午吃这个啊？”
孟玉兰端着粉坐下，低头吃起来。
她不理人，于斯然也不生气，反而更加认真地看着孟玉兰。
他的眼神灼热而深邃，好像就喜欢孟玉兰这副冷冰冰，高傲的模样。
“这个书给你的。”他直接把书放在孟玉兰跟前，压在对联上。
孟玉兰看了眼书名，《我是你爸爸》。
孟玉兰顿时怒目而视，扭头看向他。
看到孟玉兰脸上鲜活的反应，于斯然笑出声来。
“我就知道你会生气，哈哈哈哈，这本书很好看的，王朔的书，《玩的就是心跳》和《动物凶猛》你看过没？”
于斯然笑起来，那张脸更加张扬了，眉毛抬起来，脸上还有酒窝，他的皮肤是小麦色，不笑的时候透着股冷酷，笑起来就有些玩世不恭和桀骜不训。
“没看过。”孟玉兰不喜欢王朔的书。
“好吧，那你看看呗，很好看的。”
他说完就走，好像是怕孟玉兰让他把书拿走。
孟玉兰确实想让他拿走，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有客人来，买对联，于斯然也走远了。
等到客人买了对联走了，孟玉兰抬头去看于斯然那边，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摊了。
孟玉兰问孟煜树：“刚才我没在的时候，你们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他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告诉他了，然后他给了我一本书。”孟煜树老老实实地说，把书也拿给孟玉兰，“我不要，他非要给我，说跟你是朋友。”
孟玉兰：“我跟他不是朋友。”
孟煜树：“那这书怎么办？”
孟玉兰想了想，“你想看就看吧，我明天把书钱给他。”
孟煜树：“嗯。”
他确实还挺喜欢这本书的，是一本科幻小说，他看了几页，觉得很有意思。
“先吃粉吧，下午早点回家，爸明天回老家，我们去菜场多买点菜，让他多做点，明天就不用做菜了。”
孟煜树：“好，我跟叔叔学两个菜，叔叔不在，我做给你吃。”
孟玉兰笑了，“是吗？你对做菜感兴趣吗？”
“还可以，叔叔做的很好吃，我想学。”
孟玉兰自己也会做，但她其实对做饭不感兴趣，除非必要，她是不喜欢下厨的。
“好吧，那你想学什么下午就买什么菜。”
孟煜树想了想，“就学姐姐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
第25章
早上, 孟厚德带了一半的货去客运站坐车回老家。
他一大早就出发了，没做早餐，自己在路上买了两个包子吃。
颠簸了三个小时, 中途还换了一辆车，终于到了南光村。
下了车，路边的住户都看了过来。
南光村的人不算多, 每家每户都是认识的，孟家人在南光村也比较出名, 但是孟厚德已经几年没回来了，大家看到了还没马上反应过来。
直到孟厚德主动和他们打招呼。
“三叔, 是我。”
“是厚德啊, 回来了？回来了好, 你妈知道吗？”
孟厚德：“还不知道。”
这时候家家户户没有电话, 都是托人带口信, 要么就是写信。
“那赶紧回家去。”
孟厚德几年没回来, 孟父孟母估计都要高兴坏了。
他扛着袋子往家里走，一路上见到人都要打招呼。
没一会儿功夫, 半个村子都知道孟厚德回来的事儿了。
孟厚德的亲妈杨晓丽正在老刘家的院子里掰玉米和人聊天, 老刘家的二嫂子忽然回来冲她喊：“杨姨，你家老二回来了，都到家门口了，你快回去看看。”
杨晓丽眼睛瞪得溜圆，手上拿的玉米就这么掉在地上，差点把竹篮都打翻了。
她还愣住。
“快回去啊。”刘老太太也站起来，拉着她说：“哎哟, 说你家老二回来了，你怎么跟听不懂似的。”
杨晓丽这才惊喜地往回跑, 没一会儿就冲回了自家院子。
一进门，看到孟厚德被大儿子孟厚忠和三儿子孟厚勇拉着说话，她男人孟建喜也在。
他们都是刚刚被村里人叫回来的。
一家人都很高兴。
杨晓丽把孟厚德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一遍，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这几年受苦了，瘦了。”
孟建喜：“快去给老二弄点吃的，这都几点了，早饭吃了没？”
孟厚德：“吃了的，怎么没见嫂子和弟妹。”
孟厚忠：“你嫂子带着两个孩子去她娘家了，下午就回来了。”
杨晓丽：“老三老婆带着妞妞去打豆腐了，这么久了还没回来。”
孟建喜：“老三你去看看，把你媳妇叫回来。”
杨晓丽：“妈再去给你弄碗面，加两个鸡蛋。”
杨晓丽说完就跑去生火。
孟厚德从袋子里又拿出一个黑色的布袋子，里面装着他从南市买来的东西，给家里人都带了点小礼物。
这些东西不在孟玉兰给他的清单里。
摆摊赚的钱，孟玉兰给他分了一些，他是用这些钱买的礼物。
他给杨晓丽买了双手套，给孟建喜买了个帽子，两个兄弟一人买了一条围巾，弟妹和嫂子也都是围巾，还给小孩子买了点东西。
一共也没花多少钱，四十多块钱。
“给你们都买了点东西，爸这是给你的，哥，还有老三，这围巾给你们，弟妹和嫂子也有，颜色你们自己挑，玩具车给小鹏和小宝，这个文具盒给小云。”
把礼物分出去，孟家一家人更高兴了。
杨晓丽端着面，让孟厚德先吃面。
大家都围坐在餐桌边，看着孟厚德吃面。
孟建喜忽然皱起眉头，严肃地说：“你刚出来，哪来的钱，不是找你哥要的吧？”
这个哥自然不是他亲哥，指的是孟厚文。
“不是，我回来没找他要钱，这钱我自己挣的。”
“挣的？怎么挣的？”孟建喜不怎么信。
“卖东西赚了钱，这次回来我准备去集市上也支个摊，下午村头不就有个集吗？”孟厚德一口吃了个荷包蛋。
杨晓丽的手艺好，孟厚德做的一手好菜也是跟她学了不少。
只是一碗清淡的清汤面加两个荷包蛋，都被做的香喷喷，面汤咸淡适中，带着点猪肉的清香。
“卖什么？”
孟厚德抬了个眼色，“卖对联，福字还有年画什么的，快过年了，这些东西好卖。”
孟建喜却不赞同，“你不找个正经工作，就打算卖东西？”
“卖东西挣钱，我先卖着，找工作的事情以后再说，况且工作也不是这么好找的。”孟厚德敷衍了几句，也没提到孟厚文，他下意识想逃避这件事，不然他爸妈知道自己放着孟厚文给的工作不去，要去摆摊挣钱，肯定要念叨个没完。
老三孟厚勇说：“哎呀，二哥刚出来，肯定不好找工作，卖点东西先赚生活费很正常，爸你就别说了。”
“
孟厚德三两口把面吃完，放下碗，“我吃饱了，我先去整理东西，妈你给我找块布，大一点的，我一会儿拿去支摊子，老大老三，你们待会儿帮我一起搬凳子，早点去占位置。”
“还真要去集上摆摊啊？这东西能卖出去吗？我们家都是找人写的。”
孟厚德心里也有点打鼓，不过来之前孟玉兰跟他说了，好货就得靠宣传，而且这些对联村里没有，一定有人识货，让他放心大胆卖，就按照在城里的价格卖，都是乡亲，只要买，就送小号对联。
“能卖掉，城里人都用这种对联了。”
孟厚勇的老婆王燕打开孟厚德带回来的对联看了看，“确实看着不错呢，贴在门上可喜庆了，比自己写的好看多了。”
“我也看看。”
“还真是，一对多少钱啊？”老大孟厚忠问。
“这个是大号的，三块钱一对。”孟厚德看了眼，随口说。
“三块钱？这么贵？找人写可不要钱咧，只要自己买红纸，一块钱红纸可以写好几张。”
……
听了价格，孟家人就觉得孟厚德在村里卖这些东西肯定卖不掉。
在孟厚德收拾东西的时候，杨晓丽给他找来了一块灰色的布，是之前做衣服剩下来的，颜色太暗了，没人喜欢。
孟厚德觉得很合适，灰色的布才能衬托红色的对联好看。
孟建喜把杨晓丽叫到一边，“你还真给他找布，摆什么摊，老二哪能干这个，要不过些天厚文回来，我们多买两条烟带上酒，去姨婆家说说，让厚文给帮帮忙，给老二找个工作。”
杨晓丽压低声音，“他要我还能不给，不给你说的也对，老二之前跟着厚文赚钱，工作也体面，要不是出了那事，早就升官发财了。”
“老二出事也是为了给厚文做事，我看厚文不会不管，加上我们家砌房子的事情，老邓那边还是不松口，我看就一起去求厚文帮忙，到时候初一你就去帮厚文家炒菜，你做的菜好吃，他家到时候肯定要宴客，请来的厨子都不如你和老二做得好，你跟老二帮他家做几桌菜，我们再求他帮忙，应该能成。”
杨晓丽：“他家都是请个七八桌，从早上就得忙，得忙到下午去了，我们自己家来人拜年怎么办？”
孟建喜叹息一声：“那也没办法，先把这事儿办了再说吧，不然老二的工作怎么办，砌房子的事情也得尽快定下。”
……
孟玉兰再次来到老地方摆摊，却没见到于斯然。
等到下午收摊，于斯然也没出现。
她准备好给于斯然的钱没给成，明天她就不来这里了，把钱给别人转交她又不放心，
孟玉兰只好先回去，想着改天来这再遇到再把钱给他好了。
她打算明天让孟煜树去挨家挨户推销，自己就去各个单位和厂子去问，有没有需要买对联福字拿来做员工年礼的。
天气预报说明天就要下雪，摆摊肯定是不成了，估计到时候路都不好走，只能挨家挨户去卖。
孟玉兰和孟煜树拿着东西回家，路过小区外面超市，超市老板娘看到孟玉兰就叫住了她。
“玉兰，下午有人打电话来找你，说是找你买东西的。”
一听这话，孟玉兰眼睛都亮了，快步跑过去。
“什么时候打来的？”
“就一个小时前，那人姓陈。”
孟玉兰把东西交给孟煜树，“小树，你先回去，我打了电话就回来。”
“好，那我回去做饭。”孟煜树乖巧地说。
孟玉兰立刻按照电话回拨过去。
可是打了两遍都没人接。
孟玉兰脸上的欣喜慢慢变成失落和担心，应该是那位买了五十对对联的陈姐打来的，不知道是她要买什么，还是帮她介绍了生意。
不管是哪样，都是好事。
才过了一个小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变故。
可是电话没接，孟玉兰就不放心，她在超市买了点糖果和一包盐一包白糖。
“姐，我再打两个，刚才电话没接。”
“你打吧。”老板娘嗑着瓜子，随口说。
孟玉兰又拨了过去，还是打通了没人接。
她不想走，可是干坐在这等着也不是办法。
她起身的时候，看到老板娘的儿子坐在门口玩玩具，于是她又掏出两块钱，“姐，要是有人打给我，你能让你家孩子跑到我家楼下来叫我一嗓子不？这钱当是电话费。”
老板娘想了想，让儿子叫一声也不麻烦，虽然两块钱不多，但是孟玉兰的行为让她挺舒服，于是点点头就答应了。
“行，有电话来，我让我儿子叫你。”
“谢谢姐。”孟玉兰欣喜地道谢，这才放心拿着刚买的东西离开。
回到家，孟煜树已经煮好饭了，正在洗菜。
听到声音，孟煜树回头说：“姐，你回来了，怎么样？”
“电话没打通，我让老板娘有电话就叫我了。”
“别担心，既然找你了，肯定会再联系你的。”
孟玉兰点头，可是心里却想，人家找她也不一定是非要在她这买，可能是问问，电话打过来，她没办法及时回应，可能就找别人了。
要是今天没打过来，那她明天再打一个过去。
也不知道她爸那边怎么样了。
这时候，天都黑了，集市应该已经散了。
“姐，你打算什么时候回老家？”孟煜树把菜端上桌，状似随口问了一句。
孟玉兰正在想事情，有些心不在焉，“二十九。”
孟煜树点头，“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呢？”
孟玉兰皱眉，“不知道，可能我会先回来，我爸要过了初七吧，我初三初五就回了。”
孟厚德是个孝顺的，几年没回家，估计想和家里人多待一会儿。
但是孟玉兰其实和爷爷奶奶关系不怎么样，她不打算待太久。
特别是她妈妈走了之后，他们看她的眼神就很微妙，老家人说三道四，可没少议论她妈妈改嫁的事情。
其实当初孟厚德和梁如梦并没有扯结婚证，只是在老家办了酒，但是这样在老家人眼里，就是结了婚。
不过，没扯证，梁如梦嫁给别人，连和孟厚德离婚都不用办手续，说走就走了。
这也是那个男人条件那么好，还愿意娶梁如梦的原因之一。
这时候农村人重男轻女的观念很重，特别是孟建喜，明显就是偏心孙子。
老大孟厚忠的老婆生了两个儿子，就更讨两位老人家喜欢。
老三孟厚勇的老婆只生了个女儿，在家就不被重视，一般累活重活，都叫她去做。
两个孙子特别受宠，什么都会先紧着孙子，老三的女儿妞妞，大名叫孟玉云，现在还在上初中，成绩也不怎么好，在家也是干活的，洗碗洗衣服都要自己做。
孟建喜的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就只有孟厚德混的最好。
在城里有稳定工作，还娶了城里人。
所以孟家二老最看重孟厚德。
而且梁如梦的家庭条件不错，所以一开始，孟家还挺满意这个媳妇，连带着对孟玉兰也很好。
以前她跟着孟厚德回来，可是一点活儿都不给她做的，爷爷奶奶对她也不错。
所以她还挺喜欢回老家过年，因为热闹又好玩，还有年味。
可是自从孟厚德坐牢，梁如梦离开，老家就议论说梁如梦和别人跑了，孟建喜觉得丢人，打那之后，看到她就没好脸色，再加上孟芳一回来还要吐槽说她在家里白吃白喝。
一切都变了，爷爷奶奶开始让她干活了，还会数落她好吃懒做，不会做事，当着她的面也会说她妈的坏话。
想到这些事，孟玉兰忽然就不想回去了。
第26章
孟玉兰还是决定阴历二十九那天回老家。
放孟厚德一个人在老家过年, 她还是不放心。
她倒是不怕老家人念叨，说她没孝心不回家看看爷爷奶奶和叔伯。
只是担心到时候孟厚文回去了，把孟厚德拒绝工作的事情一说, 再加上老孟家二老，孟厚德一个人扛不住压力。
还是她在场比较好，多少能够提点他一下。
而且, 孟厚德在老家对联卖的怎么样，她也不知道。
孟厚德已经回去几天了, 两人也没通消息，又没个人能传话。
孟玉兰这边的货已经全都卖光了, 还有一单没接。
一开始全靠孟煜树送货上门卖出了一半, 孟玉兰去了几家单位和工厂都吃了闭门羹,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采购员, 对方一开始也不搭理。
但是孟玉兰想了办法, 先是送了几对对联, 每个样品送到家里，又留了联系方式。
没想到过了两天, 那个采购员还真打电话过来了。
说是把对联送给厂里领导, 结果领导的太太很喜欢，说是想给家里的亲戚也买一点。
于是采购员就来联系孟玉兰了。
就这样，采购员一下在孟玉兰这里订了三十对箔金字对联，三十对小号对联，还有六十个福字，三十个年画。
这一单就是好几百块。
刚做完这笔生意，之前的陈姐又打了电话来。
孟玉兰运气好, 刚巧她收摊回来，路过超市没走多远, 超市老板娘的孩子追出来叫住她，她就接到了电话。
陈姐说有个朋友想找她买十对箔金字的对联，再买几个福字。
买的少，问她能不能送货上门。
孟玉兰连忙答应。
接二连三的好运气，孟玉兰就将手头上所有的对联都卖了出去，当然，一些小号的不走俏的，她也是半卖半送掉了。
只给自己家留了一些，还给楼下的林阿姨送了一对对联和福字。
她主要是想拜托林阿姨关照一下孟煜树。
因为过年的时候，只有孟煜树一个人在家，虽然应该没什么事，但是还是有个人照应比较好，其他人她不指望，只有林阿姨一家是热心肠又善心的，而且这些天，孟煜树和林阿姨的小孩关系处的不错。
林阿姨的儿子很喜欢找孟煜树一起玩。
二十八号晚上，孟煜树做了一碗红烧排骨，炒了个小白菜，再配上一小碗酸萝卜榨菜。
他做的红烧排骨虽然没有孟厚德做的那么好吃，但是味道还不错，对于一个新手来说，能做成这样已经很有天赋了。
“姐，你多吃点。”孟煜树给孟玉兰夹了两块排骨。
“好，你自己也吃，这几天姐姐不在家，你自己要按时吃饭，多看书。”孟玉兰叮嘱着，她今天和孟煜树去了一趟市场，买了很多食材，一条鱼，两斤肉，还有两斤虾，大白菜也买了两颗，家里还剩一下干货和腊味，就孟煜树一个人吃，够吃一个星期了。
用不了一个星期，孟玉兰就能回来。
孟煜树点头如捣蒜。
“我知道。”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于哥给我的书看完了，我上午在外面碰到他，说要还书给他，他不要，我给钱他也不要。”
“于哥？于斯然吗？”
“对，他让我叫他于哥。”
“哦，他不要就算了。”
“他说后面他等了我们好几天，我们都没去，问我们是不是换地方摆摊了。”
“这些天不是都下雪吗？他在那等我吗？”
“他说那边市区有人铲雪的，还是有人摆摊的。”
孟玉兰点头，“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们最近都没摆摊，其他的就没说了。”
孟玉兰想了想，“小树，有个事情我想问问你。”
“什么事？”
孟玉兰放下碗筷，认真地看着他，“过完年，我打算摆摊卖文具，但是只卖半个月的样子，我要开学了，我想问你，你想上学呢，还是继续摆摊做生意？”
孟煜树也没想到孟玉兰会忽然问自己这个。
“你不用急着回答，等我回来再说也可以，还有时间，我大概初三或者初五回来，如果你要是想上学，就帮你去上个户口，可能要花点钱，麻烦一点，安排你从高一开始学，要是你想继续摆摊，我是想商量一下，让你和我爸一起开个店，至于开什么店，还要再商量。”
孟煜树：“我和叔叔一起吗？”
“对啊，我爸那个人，我不放心的，你跟他一起我觉得好些，我是想在开学前攒够开店的钱，等到毕业了，我们就一起搬走，当然你要是在上学的话，也要看你自己的想法，你不想走就留在这里。”
孟煜树一直看着孟玉兰，他没想到，孟玉兰的规划里有他。
“我想跟你和叔叔一起！”
他像一只单纯的萨摩耶，眼睛在发光。
孟玉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好啊，那到时候转学也可以的。”
吃了饭，孟煜树去洗碗，孟玉兰就去看书了。
最近每天晚上她都会看两个小时的高中课本，然后看会儿杂志再去洗漱睡觉。
高三的课本她大概翻了一遍。
重生后，她的记性好像变好了，特别是书上的知识，她看两遍就记住了。
孟玉兰还挺庆幸自己是个文科生，文科好几门都是靠死记硬背，特别是历史。
而且她嫁人之后请了老师跟着学了一段时间英文，她的英语水平比现在的高中生要强很多，做了几张试卷试了试水平，就知道不需要在英文上花很多时间了。
这样一来，她可以专攻其他科目。
她现在最犯愁的是数学，她几乎得从头开始学，找出以前的试卷，她发现基本上后面的大题都不简单。
距离高考，只有几个月的时间，孟玉兰已经做好了规划。
第二天一早，孟玉兰裹上衣服收拾了东西，只拿了个书包，里面放了两本杂志一本资料书，还有纸笔，别的都没带，还是孟煜树给她多放了一个苹果，几颗话梅糖，怕她路上颠簸，吃点糖，舒服一些。
苹果也是昨天才买的，又大又红的红富士苹果。看着就好吃。
路上要是饿了渴了都能吃。
孟煜树简直贴心的像个小棉袄。
“姐，你坐车要小心，东西丢了没事，要是遇到危险可要求救。”
“我就回个老家，哪能有什么危险。”
“你一个女孩子，回老家的车人挤人，要是遇到扒手呢？你长得好看，流氓坏蛋要是盯上你，那可危险了。”孟煜树越说越不放心，“姐，要不我送你回去，然后我再回来。”
孟玉兰：“你想太多了，我又不是没有一个人回去过，而且你一来一回也太麻烦了。”
孟煜树想了想，“那姐姐你把帽子戴上，围巾也包上。”
孟玉兰：“我知道。”
“那我送你到客运站。”孟煜树帮她拿着书包。
他这个样子，倒像个送她的家长了。
孟玉兰笑了笑，“你才是一个人在这过年，要小心点，睡觉一定要锁好门。”
“嗯嗯，我会的。”
“有什么事就下楼找林阿姨，我跟她打好招呼了。”孟玉兰一边套围巾一边说。
等两人到了客运站，孟玉兰要上车的时候，孟煜树看孟玉兰的眼神才流露出不舍。
相处虽然没多久，但是这些天，孟煜树已经完全把孟玉兰当成亲人了。
孟玉兰上车找到座位坐下，车就开了。
她没有坐到靠窗的位置，所以只能隔着人和孟煜树挥手告别。
车还没开远，孟玉兰就看到孟煜树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玻璃太模糊，她总觉得孟煜树的眼睛都红了。
一路上颠簸了许久，终于要下车了。
孟玉兰要去换乘回南光村的车。
这辆车只到龙溪镇，她要转车才能到南光村。
下车后，她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来到了乘车的路口，那里果然停着两辆大巴，车头车尾都放了个牌子，写了：龙溪镇——高山镇。
只有这趟车会路过南光村。
孟玉兰每次回老家都是坐这趟车。
车里没人，车门也是关着的，孟玉兰站在车边等了会儿就来人了。
司机刚打开门，孟玉兰就看到旁边粉店坐着的几个人就起身上车，应该是和她一样都在等车。
孟玉兰裹紧围巾，刚要上车，就听见司机喊：“我这车不开，你们等下一辆，马上就来了。”
孟玉兰只好又退了几步。
刚刚上车那几个人也跟着骂骂咧咧地下了车。
这趟车一天就几班，孟玉兰记得上午两趟，中午一趟，下午三趟。
现在是十点多，应该还有一趟。
要过年了，每天坐车回老家的人都很多。
没过一会儿，孟玉兰站的这块就多了很多人。
大部分都是拖家带口，或者是中年男女，像孟玉兰这样年轻女孩一个人的比较少。
孟玉兰感觉有人盯着自己。
她环顾一圈，发现那人在人群里，一张鞋拔子脸，眼睛不大，眉毛又短又浓，一直看着她，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她皱着眉，忍着不适，心想这班车要是不坐，就得等到中午了，多等一个多小时，着实没必要。
于是在车来了之后，她还是选择上了车。
她选了个靠后的位置，谁知道，很快刚才那个男人也上了车，朝她这边走来。
他直直地看着孟玉兰这边，看着像是要坐在她附近的样子。
孟玉兰有些排斥，并不想让他坐在自己附近，可是男人竟然直接在孟玉兰旁边坐下了。
她浑身僵硬，一股寒意冒上来，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这时候的车上都有一个售票员，负责售票检票。
她拿着喇叭大声喊：“龙溪镇到高山镇，十分钟之后发车，还有要上车的没有？马上发车了，龙溪镇到高山镇的。”
孟玉兰坐在里面，脸色很难看，因为旁边的男人紧挨着她坐，身上还有股奇怪的味道。
他自己那边明明还很宽，却要挤着里面坐，这行为就很不正常，可能是觉得她年纪小，不敢声张。
孟玉兰没想到自己还真遇到这种事，她沉着脸，冷眼往旁边看了一眼。
男人正对着孟玉兰笑，被孟玉兰这么冷冷地看了眼，有些尴尬。
犹豫再三，孟玉兰决定下车，虽然一个小时就能到家，但她实在不想和这男人坐在一起，更何况谁知道发车之后他会做什么。
于是孟玉兰站了起来。“让一让。”
“做什么？”男人一嘴方言。
“我要出去。”
“马上要开车了，出去做什么？”
孟玉兰懒得跟他说，直接往外走，却被拉住衣服。
孟玉兰叫了一声，“你干嘛？”
整个车的人都看了过来，“我要下车。”
“你不坐车啦？”售票员也听到动静。
“不坐了。”孟玉兰的语气生硬，愣是挤了出来。
那男人脸色不好看，“都要开车了，还走什么。”
孟玉兰没搭理他，加快脚步下了车。
车里的人都看着她。
她下车后，往后看了眼，没想到那个男人也跟着下车了。
孟玉兰脸色一变，脚步不敢停下往前跑。
回头看，那个男人也追了过来，孟玉兰往人多的地方走，想着人多，他应该不敢做什么。
结果那人似乎一点也不怕。
孟玉兰心一慌就跑的更快了。
猛地撞到一个人，她疼得倒抽一口气，但是顾不得这么多，下意识去看那个男人追上来没有。
要是还跟着她，她就要去找有电话的地方打电话报警了。
“你走这么快做什么？回不回家了。”
孟玉兰瞪大眼睛，那个男人的话让她想到了电视里那些拐卖妇女的人，就是装作女人的父亲或者丈夫，愣是在人群里当着大家的面把人拖走的。
她的脑子转的飞快，不能给他演戏的机会，到时候自己话都说不出来，她立刻高声呼救，“这人是人贩子，救命。”
“你胡说什么，我是你老公。”
围观群众已经看了过来。
孟玉兰一口血呕在心头，顾不得那么多，大声喊：“你胡说什么，你长成这样，我要是嫁给你，我就是倒了十八辈子血霉，你再过来我就报警了。”
男人本就蜡黄的脸变得乌青。
周围的人都笑出声。
“这女孩子说的没错，就你长成这样，哪个女的嫁给你，那真是祖上缺德，倒了血霉。”
第27章
孟玉兰回头一看, 说话的那人竟然是于斯然。
她怔住，有些惊讶，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
于斯然走上前来, 站在孟玉兰面前，“你也不撒泼尿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她这样能是你老婆。”
男人恼羞成怒, 盯着于斯然：“你谁啊你？”
“我是你爹，傻逼, 这年头人贩子真是没门槛，我要是长得像你这么磕碜, 我连门都不敢出, 看到女的我都低着头。”
于斯然骂起人来不带脏字, 却句句戳心。
那男人被骂的脸色发青。
旁边的围观群众看热闹看的很开心, 还有的端着一碗吃的, 站在旁边喊说的好。
于斯然说话之前就叫人报了警, 他站出来，一个是为了给孟玉兰解围, 一个是想拖延时间, 别让这人跑了。
男人没有达到目的，和于斯然对峙了几句也没在他嘴皮子底下讨到好，于是就想溜走，可是于斯然哪里会让他离开，见他要跑，一把抓住他，揪着他在孟玉兰面前按在地上。
“恶心了人就想走？”
于斯然抬头看着孟玉兰, 刚才还凶狠的脸，露出一个和气又灿烂的笑, “怎么样，吓到了吧？”
孟玉兰：“谢谢。”
确实有被吓到，于斯然的出现，让她多多少少感受到一些安心。
“没事儿，有我在，我报了警，警察很快就来了。”
听到于斯然报了警，那男人剧烈地挣扎起来，可是于斯然的力气大得惊人，他根本没挣脱，反而被于斯然扭着手，疼的脸色发白。
两人在这等了一会儿，果然有派出所的警察过来。
了解了情况之后，男人就被带走了。
孟玉兰因为被问话耽误了时间，中午的班车差点没赶上。
她上车后，于斯然也跟了过来。
但他没有坐在孟玉兰旁边，而是在孟玉兰后面坐下了。
“你也坐这趟车？”孟玉兰不太相信这么巧。
于斯然点头，“对啊，我要去高山镇，你呢？”
“我去南光村。”
“你南光村的啊，也对，你姓孟，南光村很多姓孟的，我知道。”
孟玉兰：“嗯。”
要不是因为刚才于斯然帮了她，孟玉兰也不会和他说话。
“你怎么一个人回去？你家人没跟你一起吗？这年头你一个女孩子出门要小心的。”
“家里人早几天就回去了。”
“那你弟呢，前天不还看到他。”
孟玉兰不想跟他解释那么多，转移了话题，“你去高山镇干嘛，你老家是高山镇的吗？”
“不是啊，我去高山镇有点事。”于斯然笑得有点痞气，“你是回家过年吧。”
这时候车已经发动，售票员从后面开始收车费。
在于斯然付钱之前，孟玉兰先站起来数了两个人的钱：“我跟他两个人的。”
售票员看了他们俩一眼，“行，两张票八块，找你两块，这是车票拿好了。”
于斯然笑得人畜无害，明明是一张硬朗帅气的脸，此时却有点憨，“你帮我付啊？”
“算是给你的书钱。”
“这样，那本书你看了吗？”
其实孟玉兰看了一点，比她想象中好看，但她只是翻了翻，没看完。
“没有。”孟玉兰闭上眼睛，“我想休息了。”
她这话就是阻止了于斯然继续跟她闲聊下去。
“行，你睡吧到了我叫你。”
他比孟玉兰晚下车，到了南光村之后，还要半小时才能到龙山镇。
孟玉兰没回答。
一开始她只是闭着眼睛，在大巴车摇摇晃晃的颠簸之中，竟然真的睡着了。
等到了南光村，，孟玉兰被于斯然叫醒。
“到了。”
孟玉兰睁开眼，猛地看向窗外，确实是记忆中熟悉的街景。
“睡的真香，你昨晚没睡好吧？”于斯然笑嘻嘻地说。
孟玉兰没理他，站起来准备下车。
于斯然：“诶，连再见都不说一声吗？”
孟玉兰走到车门前停下来，回头朝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再见。”
于斯然勾起唇角笑起来，他目不转睛盯着她，直到她下车，车启动了他还贴在窗户上往后看。
……
孟玉兰一下车就碰到了她三叔的女儿妞妞，她抱着一瓶白酒，刚从合作社出来。
孟玉兰叫住她，“妞妞。”
妞妞回头看到孟玉兰，立刻跑过来，“兰兰姐姐，你回来啦。”
“对啊，你帮谁买酒？”
“爷爷让我买的。”
“行，先回去吧。”孟玉兰从口袋里把话梅糖递给妞妞，“我拿吧，你吃糖。”
妞妞接了过去，“谢谢兰兰姐姐，你怎么今天才回来，二叔都回来好多天了。”
“有点事情，我爸他最近怎么样？”
“二叔卖春联，卖得可好了。”
“是吗？今天也在卖吗？”
“今天不卖了，卖完了，前两天赶集，好多人来买呢。”
孟玉兰笑了笑，“那就好。”
虽然她让孟厚德回来就是预想到老家也有市场，但是她还是有点担心的，怕卖不出去，现在听到卖完了，她也算稍稍松了口气。
妞妞想了想，还是觉得要告诉孟玉兰，“爷爷说要给二叔安排相亲，今天就去见了。”
“啊？”孟玉兰脸色一变，“相亲？”
“嗯嗯，是婆姨的表妹介绍的，今天从迎月村过来见面，所以爷爷叫我去买酒。”
孟玉兰加快脚步，“现在我爸在家吗？”
“二叔在家，相亲的人应该也快到了。”
孟玉兰真是无语。
为了拦着他爸和别的女人搞在一起，才让他回老家，结果，老家也不消停。
估计是爷爷想让孟厚德再娶，然后生个孙子。
前世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应该是孟厚德这次回来卖春联赚了钱，就有人看中了孟厚德想给他说媒，说到孟建喜那里，一拍即合，才有了今天的这次相亲。
刚好叫她回来撞上了。
其实孟厚德也是稀里糊涂的，本来他正在和人打牌，忽然把他叫回家，说是有事，有客人来。
他回来之后，客人还没来，就让他洗把脸收拾一下自己。
孟厚德都不知道到底是谁要来，等他洗完脸，梳了头发走出来，就看到姨婆拉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来了来了。”
见到人之后，杨晓丽比较激动，孟建喜倒还好，但是也是一脸喜色。
孟厚德却很茫然，他问大哥孟厚忠，“这谁啊？”
“爸妈给你安排的相亲对象。”
“什么？”孟厚德差点跳起来。
刚刚走进来的两个女人，一个又矮又瘦又老，看着四五十岁了，应该不是，那就只有旁边那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
那女人看着约莫三十岁，扎着马尾，一张大饼脸，圆圆的脸盘，丹凤眼，塌鼻梁，薄嘴唇，完全不是孟厚德的审美。
但是那女人似乎看孟厚德很满意，一直拿眼睛偷看他，和旁边做媒的人一直在说悄悄话，笑容非常明显。
“坐吧，先坐。”杨晓丽招呼着他们先坐下，还准备了花子花生和糖。
孟厚德走到杨晓丽面前，拉着她说：“妈，怎么回事啊？”
“你姨婆给你介绍个对象，让你俩相看相看。”
孟厚德皱眉，不情愿地说：“这怎么没提前跟我说。”
“就是看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刚刚才说好的，你爸让我先别说。”
孟厚德被赶鸭子上架，和那女人坐到一起。
媒人就是孟厚德的姨婆，她给两人互相介绍。
“这是李凤英，叫英子就行，几年三十二，这是孟厚德，小名阿德，来之前跟你讲过他家情况的。”姨婆对李凤英小声说。
李凤英点点头，“我知道。”
孟厚德察觉到对方的目光热切，心里有几百只蚂蚁在爬，只想逃。
不过杨晓丽和孟建喜却对李凤英的条件很满意。
没结过婚，年龄也不大，三十二岁还能生，看着也是勤劳肯干的，听说家里就她一个独生女，没结婚是因为以前太挑剔，家里条件好，在迎月村是大户，要是结婚，能和孟厚德一起去城里，不用彩礼，嫁妆能给一辆摩托车。
这样好的条件，之前给她相看，她都看不上，这些天孟厚德回老家，做对联生意赚了钱，姨婆才想起这件事，动了心思，拿照片去给李凤英看，李凤英一看就喜欢上了。
就连知道孟厚德坐过牢都不介意，不过也调查了一下孟厚德，了解的差不多了才来的南光村。
这些事，孟厚德都不知道。
孟玉兰回到家，看到的就是孟厚德一头大汗坐在李凤英旁边，被李凤英问话。
其他人都在门口偷看。
孟玉兰一回来，就喊：“爸，我回来了。”
孟厚德听到孟玉兰的声音，立马站起来，憨笑着对李凤英说：“哎呀，我女儿回来了，我出去一下。”
孟建喜不悦地拦着孟玉兰，“回来就回来，嚷嚷什么，你爸在有事呢。”
杨晓丽也说：“先把东西放下，一会儿再说，怎么今天才回来？”
孟玉兰：“我找我爸有事。”
她婶婶也拉着她，小声说：“一会儿的吧，你爸跟人相亲呢。”
孟玉兰知道，但她还是大声说：“相亲？我爸干嘛相亲？”
“嗨呀，你这孩子，喊这么大声干嘛，生怕别人听不见，你爸相亲不是很正常吗，你妈走了，难道让他下半辈子一直打光棍啊。”
孟玉兰在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不能让他爸在老家找一个。
不管是谁，肯定不行，但要是她爸真要找，那她也不管了，直接走人。
虽然她爸的终身大事，她做女儿的管不了那么宽，但是要真是要再婚，她也不会待在这个家。
“我爸说了，在我大学毕业之前不找老婆。”
孟厚德高声配合，“对！我说了不找的。”
第28章
“兰宝, 你回来了。”孟厚德这几天都在盼着孟玉兰回来。
孟玉兰：“爸，你相亲呢？”
“不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孟厚德露出为难的表情, 看了看孟建喜和杨晓丽，“爸妈，你们这也不跟我商量, 人都来了，我才知道。”
“这有什么要商量的, 刚好人家有空过来就见一面，又没说要怎么样。”孟建喜态度强硬, 好像对孟厚德的态度很不满。
“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杨晓丽往里看, 李凤英刚好走出来。
孟玉兰扫了一圈, 很快锁定了李凤英。
看来这就是跟她爸相亲的女人。
“这就是你女儿啊？一家人都很好看呢。”
在孟玉兰看李凤英的时候, 她也在盯着孟玉兰。
“是啊, 上高三了, 马上就毕业了，等高中毕业, 肯定就出去工作了。”媒人笑眯眯地说。
李凤英点点头。
不过还不等她说话, 孟玉兰就说：“爸，你不是说了，这两年不会再结婚吗？”
孟厚德虽然没说这样的话，但是一向反应迟钝的他，在这时候却一个劲点头，“对，我说了。”
“什么话, 什么叫做这两年不结婚，你不娶怎么能行！”孟建喜瞪着孟厚德, “你什么时候说的这话？”
孟厚德：“就刚回来的时候。”
他撒谎就脸发红，立马就被看出来了。
孟建喜：“不管怎么样，人都来了，就坐下来好好谈谈。”
杨晓丽：“对对，了解一下也是好的。”
众人都帮腔说话，孟厚德顿时骑虎难下，只好看向孟玉兰。
他一脸为难，眼睛好像在说，我也不想的。
孟玉兰面不改色地说：“这位阿姨就是要和我爸相亲的人吧？”
李凤英看向孟玉兰：“是我。”
孟玉兰：“那既然是给我爸相亲，以后也是要跟我成为一家人的人，是不是我也得了解一下？”
做媒的姨婆以为孟玉兰这是支持的意思，连忙凑上来说：“这话说的没错，是可能成一家人呢，这是李阿姨。”
“那就坐下来继续聊聊吧，爷爷奶奶也一起啊，都是一家人，反正坐得下。”孟玉兰取下书包，让妞妞帮自己放到房里去。
孟厚德不明白孟玉兰的意思，一直拿眼睛给她使眼色。
李凤英见孟玉兰的态度好像是不反对的样子，心里也安心了不少，来之前，她其实还挺在意孟厚德有个这么大的女儿的，但是孟厚德的长相，十里八乡都挑不出更好的，她不抓住，可就被别人抢走了。
于是才答应尽快过来相看。
见了本人，她就更满意了，本人比照片还好看呢。
孟建喜的脸色好了一些，也点点头，“那就都坐下聊聊。”
等到众人坐到一起。
李凤英说：“来之前其实孟大妈已经和我说的差不多，我家里都听我的意思，结婚后，就直接去城里住，我跟着他一起就行，婚礼的事情都好商量，彩礼按照我们这的习俗就可以，我的陪嫁呢，就是一辆摩托车。”
她把条件摆在明面上来，其实就是表明自己的态度了，她觉得这事能行，意思是她自己就能给自己做主。
可是孟厚德却没听进去，他不想结婚是真，看不上李凤英也是真。
他讨老婆得要看对眼，还得要性格温柔和顺，这女人的长相就不合他心意，性格看样子也不是他喜欢的。
他低着头不说话。
孟建喜咳嗽一声，孟厚德还是不说话。
杨晓丽只好打圆场：“我们家呢……”
孟玉兰打断她，抢过话头说：“李阿姨，那看来你是对我爸很满意了？”
孟玉兰问的直接，虽然李凤英的话是这个意思，但是这话不能这样问，弄得人家不好意思。
可是李凤英好像不在意，眯着眼说：“我是满意的。”
孟玉兰点点头，“这样啊，那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李阿姨。”
“你说吧。”
“李阿姨结过婚吗？”孟玉兰来的晚，这些消息是一概不知的。
李凤英：“没有。”
孟玉兰：“哦，奇怪，我爸都三十八岁了，那你应该也三十多了吧？按道理应该是谈婚论嫁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结过婚？”
气氛有些尴尬。
这个问题，其实孟家的人也想知道，之前不好问，是想私下里再说，但是孟玉兰既然挑开了说，小孩子的话，也没人计较，问了也好。
于是大家都看着李凤英等她回答。
李凤英：“我这人比较挑，之前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就耽误了，现在家里人才着急，要不然也不会相亲。”
“这样啊，耽误了十年这么久？好奇怪啊，那既然十年都没看中的人，怎么现在一眼就看中了我爸这个三十八岁还带着女儿的男人，而且我爸坐过牢，你也知道吧，感觉说不通呢？”孟玉兰露出不解的表情，语气有些夸张。
李凤英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还是说，李阿姨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孟玉兰眨眨眼，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
李凤英被孟玉兰的眼神看得心虚，她咳嗽一声，“我就是以前太挑了，现在年纪大了，所以也着急了。”
“可是……李阿姨家人之前都没逼你结婚，现在怎么就急了呢，应该是发生什么事了吧？感觉李阿姨的条件很好呢，还要陪嫁摩托车。”
孟玉兰知道孟家人一定觉得这李凤英能陪嫁摩托车是件好事，不会往深处想。
但是一个没结过婚的女人，要嫁给离过婚有老婆的孟厚德，家里条件又好，已经是下嫁了，怎么还会一开始就把陪嫁拿出来讲，明摆着是想尽快促成婚事。
孟建喜这人鼠目寸光，只想着让自己儿子再娶个有钱的好老婆，又能得一辆摩托车，是大好事，到时候再生个孙子，就再好不过。
虽然知道孟厚德的条件并不是多好，但是一般父母都觉得自己的儿子是最优秀的，配得上更好的。
特别是很多妈妈，都希望儿子找个有钱的女孩子，就能少奋斗十年，算盘打的贼溜，也不想想，得到什么就要用别的方式付出多少。
孟玉兰的话让李凤英语塞了半天。
她没想到，孟玉兰的嘴巴这么厉害。
看着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可是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笑里藏针，句句话里有话。
李凤英有些招架不住，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说：“陪嫁是我爸妈愿意给的，我家是想让我嫁了人过得好一些，想让男人更看中我，这也很正常。”
孟家人听了点点头，也有这个道理。
“这样啊，那李阿姨之前谈过男朋友吗？不会一直没谈过吧。”孟玉兰如果没问后一句，李凤英还真会说自己没谈过，但孟玉兰那句不会一直没谈过吧，让她有些说不出口。
确实，这么大了，要是说自己没谈过，也有点说不过去。
“谈过的。”
“谈过几次啊？”
“就两次。”
“两次，那为什么之前谈的都没成？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吧？”
李凤英尴尬地看了眼媒人。
“你这孩子，怎么问的这些问题，都乱七八糟的。”
“这怎么是乱七八糟的问题，既然是相亲，那就是奔着结婚去的，什么都要了解清楚，比如有没有什么隐疾，之前为什么没结婚，一定都是有原因的，总不能真到了最后关头发现不合适再去谈吧，爸你说是不是？”
“对，说的没错，这些事都要问清楚。”
父女俩唱着双簧，一唱一和，愣是让李凤英说个原因。
李凤英只好说：“之前两次谈的都没多久，父母觉得不合适，就劝我分开了。”
“咦，李阿姨不是说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做主吗？怎么又听父母的了？”孟玉兰一脸惊讶，“好奇怪啊，李阿姨到底是自己做主还是听父母的呢？”
孟厚德赞扬地看着孟玉兰，心想真是自己的好女儿，懂他的心思，知道他不喜欢这个女人，就帮他挑刺。
孟玉兰懒得理这个傻老爸，把李凤英问的哑口无言之后，就站起来了。
“李阿姨要不还是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一下，要不然这次家里又不满意怎么办。”
“不用了，我来之前问过了，这次我父母是满意的。”
“真的吗？”
在孟家一家人的注视下，李凤英坚定地点头，“是的。”
孟玉兰：“那就更奇怪了，我爸爸年纪大，又有女儿，而且还没坐牢刚出来，没有正经工作，李阿姨爸妈都能满意，那李阿姨之前谈的两个对象，该有多差啊？”
李凤英目瞪口呆。
其他人也愣住了，妞妞刚从房里出来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笑了。
孟厚忠的两个儿子也在旁边起哄：“肯定很差劲。”
“我也觉得！没我们二叔好。”
孟厚德扯了扯孟玉兰的衣服，小声说：“兰宝，你怎么这样说你爸，你爸也没那么差。”
孟玉兰无语地看他一眼，让他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孟厚德抓了抓头发。
李凤英尴尬地说：“是啊，你爸挺好的，我听说最近不是在做买卖赚钱吗……”
孟玉兰：“这是这买卖也就做过年前这几天，买对联买完这几天就不卖了，之后还是没个正经事。”
孟建喜听不下去了，“你这说的什么话，真是，谁说没正经事，过完年肯定是要找个工作的。”
杨晓丽：“是啊是啊，我家老二还是会有工作的。”
孟玉兰的话会让孟家二老听得不舒服，她早就猜到会这样。
不过她的目的并不是贬低孟厚德。
而是在李凤英身上问出问题。
看她刚才眼神闪躲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有问题。
第2
9章
李凤英走后, 孟家关上门来，一家人坐在一起。
孟厚德本来想给孟玉兰说自己这些天卖对联的事情，可是孟建喜和杨晓丽却拉着孟厚德讲相亲的事情, 他根本没机会和孟玉兰说别的。
“我不打算结婚，爸妈，你们就别操这个心了。”孟厚德难得强硬起来。
“这叫什么话, 怎么能不操心，难道你还真打算后半辈子打光棍, 玉兰大了，以后迟早是要自己成家的, 到时候谁照顾你。”孟建喜拍了拍桌子。
杨晓丽也跟着劝。
孟厚德：“那刚才那个女的也不行, 我不喜欢, 我看她就是恨嫁, 指不定有什么问题。”
孟厚德：“什么叫做恨嫁, 人家就看上你了。”
“对啊, 人家一个姑娘，就是主动点, 肯定是看你人好, 不想错过，我看也没什么问题。”杨晓丽虽然也觉得李凤英不太对，但她还是相信自己儿子有这个魅力。
“那她为什么问什么都说不清楚，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刚才兰宝问的问题，我看她一个都没回答上来。”
“玉兰这是不想你给她找后妈，故意刁难。”孟建喜语气很重。
这话其实说对了。
孟玉兰是不想让孟厚德再婚, 特别是这个时候。
但是孟玉兰才不会承认。
“爷，我可没有不让我爸给我找后妈, 只是再婚又不是小事，家里要多个人，我是不是也要多问一问，难道我不管不问才是对的吗？”孟玉兰慢条斯理地说。
孟建喜被孟玉兰说得语塞，哼了一声，沉着脸说：“那，那你也不能那样去问，就不能稍微注意点吗？那么多人在。”
“哦，可是我爸自己也不愿意啊，我看他不喜欢那个李阿姨。”
孟建喜：“感情都是可以培养的，这才见第一面，那有什么不喜欢的，我看人家长得不错，家里条件也好，和你爸年龄也合适，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杨晓丽：“是咧，阿德找个这样的，我觉得蛮好的。”
“三十二岁还没结婚，谈过两个，都说是家里不同意分手了，那现在又说自己能做主，这不是前后矛盾吗？而且听说一上来就要陪嫁摩托车，要是真的好，别人不是抢着娶，怎么还挑挑拣拣到现在，难道别人都是傻子？”孟玉兰的语气冷淡，并不带什么情绪，她只是在客观地分析，每一句话都让孟家二老无力反驳。
其他人面面相觑，孟厚德的大嫂王雨跟着说：“我看兰兰说的话也有道理，要不找人去多问问？”
王雨给孟家生了两个孙子，在家里还是有话语权的，说话孟家二老会听一些。
孟厚忠也说：“是啊，二弟的婚事也不用这么急，过完年再说也不晚嘛，兰兰刚回来。”
孟建喜站起来，“那就找人去问，又不是说不了解，只是今天弄得这么尴尬，人都走了，好好的事情，被你女儿搅成这样。”
孟厚德皱眉：“爸，话也不能这么说，兰宝是为我好，她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
“行，她是为你好，那我跟你妈就不是为你好，你姨婆也是要害了你？”孟建喜甩脸色，冷着脸说。
“我又不是这意思，总之，这个女人我没看上，要结婚也不能随便给我找一个吧。”孟厚德也耍起脾气来。
“我的话你都不听了，我说什么都不管用了是吧。”孟建喜气得不打一处来，不顾杨晓丽的劝阻，扭头就出去了。
杨晓丽瞪着孟玉兰，“看你一回来就把你爷爷气的。”
……
堂屋里顿时陷入沉寂。
孟厚忠说：“二弟，别气坏了把，要不你还是先跟爸好好说说。”
孟厚勇：“是啊，二哥，你这事得多考虑一下。”
大家都来劝孟厚德。
孟玉兰坐在旁边看戏。
本来她是不想说什么的，但是想了想，还是淡淡地说了句：“爸，要不要结婚，和谁结婚，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怎么想的就怎么样，你要是真想结，也得想了解清楚，又不是盲婚哑嫁，相看了，满意也得去了解清楚了。”
孟厚德：“我知道了，你们就别管了，爸那里我晚点跟他去说。”
孟厚忠和孟厚勇有些诧异地看着孟玉兰。
这次侄女回来，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不仅有主见了，气质也不一样，孟厚德好像也事事都会听她的。
之前就知道孟厚德疼女儿，现在看来，孟厚德对女儿确实非常重视。
“行吧，那我们也去忙了。”
等到只剩下孟玉兰和孟厚德两个人。
孟玉兰就把自己的态度摆明了，“爸，结婚的事，你要是想找，你就找，但是不能因为爷爷奶奶要你结婚你就结婚，过完年我们就回海市了，结婚是你自己的事情。”
孟厚德：“这个我晓得，我不会听的。”
孟玉兰知道，现在是孟家二老没有硬逼，所以孟厚德还能嘴硬。
但他是个孝顺的人，要是孟家二老非要他娶老婆，又或者以死相逼什么的，他就松口了。
孟玉兰只能提前给他打预防针，让他想清楚结婚这件事的重要性，不能随便。
“那行，你要是现在结了婚，我还和之前说的一样，你结婚我就去住校，以后我去外地上学。”
孟厚德好像并不惊讶孟玉兰会这么说，他点点头。
“那就不说了，我听妞妞说你对联卖得很好，都卖光了？”
说到这个，孟厚德又来了精神，“对，卖得挺好的。第一天赶集就有识货的人，但是第一天没有卖很多，是后来隔壁村个小卖部的老板自己找过来，说想找我进货呢，让我便宜点，我本来想卖，但是想想手里货也不多，不如自己去卖，反正我有时间，还能多赚点。”
其实当时，家里人都劝他卖掉。
是孟厚德想到孟玉兰说的，在老家只要一开始能卖出去，之后肯定不愁卖。
他记得这一点，就硬是没答应便宜打包卖出去。
等到第三天，他再去另一个村子赶集摆摊，生意就特别好，后来还有人打听到他家，说要买对联。
后来的几天没得集市，他就带着家里几个男孩子，挨家挨户去问要不要对联福字，找的都是起了楼房的人家，几乎每一家都买了十几块钱。
他和四个表侄，跑了一天，就卖了四百多块，给每个侄子分二十块钱工钱，还是赚了两百。
连续卖了几天，货就卖光了。
虽然给出去不少工钱，但都是自家人，给了就给了，就当是给的压岁钱。
也正是因为这样，孟厚德卖对联赚了不少钱的事情，就传开了。
昨天开始，他就老是被拉着去打牌喝酒。
刚才他就是被杨晓丽从牌桌上拉回来的，说是有事。
没想到是让他相亲。
要不然他才不回来。
孟玉兰听到孟厚德这两天在打牌，皱了皱眉，“货卖完了，那你现在手头上有多少钱？”
孟厚德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然后又跑上楼，在床褥子下面把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等他下楼，孟玉兰已经把他刚才从口袋里拿出来的钱清点了一遍，一共是六百多块钱。
想到孟厚德带着六百多块钱去打牌。
孟玉兰就沉着脸。
“这里还有四百。”
“一千块？”
孟玉兰的语气虽然平静，但是心里已经在计算了。
将近一半的货，就是差不多五百块钱的货，全都卖完了到现在却只有一千块。
“都在这里了，这两天打牌输了两百，卖对联是让四个侄子和我一起去卖的，他们每人一天二十，每天就给了八十的工钱，五天就是四百。”
那就是赚了一千六，却只余了一千。
一天的工钱每个人给二十，孟玉兰没什么意见，但是问题是，他们卖得怎么样？就给二十？
孟玉兰没有让孟厚德找人帮忙卖，是因为她觉得不出意外的话孟厚德一个人就能卖完这些货，如果没卖完，她二十九号回来，还剩下二十九一下午和三十号一天能够再去卖。
但是孟厚德明明生意不错，还要找人帮忙，提前三天就把货卖光了。
那后面几天根本没必要表侄帮着卖的，因为就只有这些货，如果他有好几千的货，那就另当别论。
而且，他是固定每个人每天二十块钱。
根本不是卖出去多少提成多少钱，这样一来那几个侄子不一定会用心去卖。
孟玉兰知道，都已经这样了，钱也回不来，孟厚德以前也没做过生意，他没经验，又对自家人大方……
她压着心里的不满，把钱收了起来，问他：“你每天找四个人帮忙，那他们每个人卖了多少钱？”
“好的八十一百，也有卖五六十的，能力不同。”孟厚德本来没觉得有什么，说完这句话，好像自己也察觉到有问题，试探地看了眼孟玉兰。
“那卖得好的那个，后面一直每天都卖这么多吗？”
孟厚德想了想，好像没有，一开始的时候，卖了两天一百的，后来就只有五六十块钱了。
他都如实说了。
孟玉兰早就猜到会这样。
你给同样的工资，别人卖的多的也是这么多钱，干嘛还给你去费劲，随便卖卖就行，反正都是二十块钱工钱。
才卖五六十块钱，就给二十的工资。
那减去成本才赚多少钱，拿赚的钱的一大半给人家发工资
完全就是在胡闹。
孟玉兰做了个深呼吸。
因为槽点太多，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说起。
孟厚德虽然蠢，但他还是她爸。
孟玉兰的灵魂比他成熟，多活几十年，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要是劈头盖脸把孟厚德训一顿，孟厚德就算再疼她，也不一定接受的了。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干脆一个人做生意算了。
第30章
孟玉兰从一千块钱里拿出两百块钱, 递给孟厚德。
“赚了一千六，你现在只剩一千，就等于是六百被你用掉了, 我再给你两百，凑够八百，这八百算是你赚的钱, 你给别人发的工资，是你自己出的, 也从你自己这里扣。”
孟厚德听孟玉兰的语气太平静，一点都不高兴, 小声说：“兰宝你是不是不高兴？”
“你知道我和小树在海市多辛苦去赚钱吗？六百块钱, 到你这里说没就没了, 省下来买东西或者吃喝用了, 就算了, 可是这六百, 你不是输了就是给别人开工资，就这点生意, 卖得也不多, 根本用不着别人帮忙，才赚了多少钱，你就去打牌，我真的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孟厚德不问，孟玉兰可能就不会说了，但是孟厚德一问，孟玉兰就没忍住。
她的语气不算重, 甚至也谈不上是训他。
只是透着一股心累和无奈。
她在孟厚德身上花了很多心思，重生之后, 她就想带着这个家变好，带着孟厚德一步一步往前走。
但是现在她才猛然发现，她一直拖着孟厚德，走的很累也很慢。
他是她最亲的人，却还不如一个捡来的孟煜树。
这种认知，让孟玉兰很是头疼。
孟厚德顿住，讷讷地张开口，想解释几句，“兰宝，我不是自己想去打牌的，是二伯和三舅拖着我去，说是少人，我这么久没回老家，总要去走走亲戚，大家都劝我玩，我才玩了会儿，今天来喊我，我也不肯去的……”
孟玉兰面无表情。
人情往来确实很麻烦，有的事确实很难推脱。
临近过年，很多亲戚都聚在一起，也没什么别的娱乐活动，除了打牌，是不知道能做什么。
孟厚德这些天赚了钱，大家都知道，知道他手里头有钱，所以才叫他去。
可是他玩牌玩的又不好，跟着一起去玩，就是去交学费。
才玩了两天就输了两百块钱。
虽然不是很多，但是这两百块……也能买一身新衣服了。
打牌这件事，孟玉兰是理解的，但是昨天输了，今天就不该去，不管孟厚德是抱着想赢回来的心理还是觉得昨天只是运气不好才输的，今天带着侥幸心理再去玩，都只能说明孟厚德的意志不坚定，很容易动摇。
还有给他侄子发工资的事情，两件事加在一起，孟玉兰才有这么多的不满。
“我知道了。”孟玉兰懒得和他去说太多。
她觉得是无用功。
说一千遍一万遍，可能也没用。
孟厚德就是这么个性格。
都吃了这么多亏了，还是一个样，不动脑子想事，以为亲戚和熟人都不会害他，生怕在陌生人身上吃亏，却觉得在亲朋好友身上吃亏是福气。
孟玉兰：“钱就给你这些，之后你想去上班或者是结婚，都随你自己。”
孟厚德：“啊？兰宝，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不让我去上班，让我跟你一起摆摊吗？”
孟玉兰却摆摆手，“我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免得你为了这些事和爷爷奶奶吵架生气，我累了，先回房休息。”
她连今天回来在路上碰到人贩子的事情也不想和孟厚德说了。
一个是说了也没用，免得他担心，另一个是她真的累了，一回来就碰到孟厚德相亲，帮他操心解决，然后又被他说的这些事情弄得无力。
老家的房子虽然破旧，但是房间多，加上孟玉兰，一家十一口人都有地方睡。
孟玉兰和妞妞睡一间，她刚才就让妞妞把她的东西放了进去。
孟厚德却很着急，他没想到，孟玉兰一回来就说不管他了，也不打算让他一起摆摊。
他感觉到自己做错了什么让孟玉兰失望了，可是他不知道要怎么办才能让孟玉兰改变主意。
女儿大了，好像事事都能够做主，甚至可以做他的主。
他前些天已经习惯听孟玉兰的，女儿的想法和眼界都比他要深要高，总是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但是回来老家，孟玉兰不在，他自己做主了几次，也没出什么问题，他本来还觉得自己也能做的好，等孟玉兰回老家，听到他把对联都卖光了，就会高兴来着，还会夸他几句。
结果，孟玉兰非但没有高兴，反而还生气了。
……
第二天，孟玉兰就跟没事人一样。
孟厚德想和孟玉兰谈谈，都没找到机会。
要过年了，家里很多事要忙。
前几天还好，今天大年三十，一大早孟建喜和杨晓丽就起床了，还把家里人全喊起来，要为今晚的年夜饭做准备。
杀了几只活鸡，都是家里养的，还有猪肘子、猪蹄，也要去毛准备个几大盆，总之鸡鸭鱼肉和海鲜都是要上桌的。
除此之外，还得包饺子，做糯米团子，家里酿的米酒准备好。
这些活全都分配到每个人头上。
就连家里最小的孩子都得帮忙烧火洗菜。
孟玉兰今天的工作是和杨晓丽，大伯娘三个人一起包饺子，三人坐在桌边，桌上放了一块木板，洗得干干净净，铺上面粉，面团已经发酵好了，只等着擀面皮。
一边擀面皮一边包饺子，孟玉兰的大伯娘负责擀面皮，孟玉兰和杨晓丽来包饺子。
饺子有两个馅，一个是猪肉大葱馅，一个是猪肉芹菜馅。
馅是杨晓丽搅拌的，先将三分肥七分熟的猪肉剁成泥，然后加上一些菜，耗油，生抽，香油，盐和一点点糖提鲜。
包饺子说难也不难，但是要包的好包的快就很讲究。
孟玉兰包的速度就比杨晓丽慢很多。
但是她包的饺子个个都很好看。
有的饺子里还加了一些铜钱，要是吃到了加铜钱的饺子，就是个吉利。
正包着，忽然外面有人喊话，说什么回来了，然后又听见喇叭声。
应该是有车开进来。
杨晓丽先是愣了一下，说：“什么事啊外面这么闹？”
“会不会是孟厚文回来了？每年他都是这个时间到家。”
杨晓丽眼睛一亮，“说的是，应该就是厚文回来了。”
她赶紧擦了擦手，转身就出去了。
孟玉兰无动于衷，只是包饺子的动作更慢了。
她知道，孟厚文一回来，又要惹出一些事端。
本来她都想好了，怎么帮孟家解决建房子的事情，但是昨天回来又忘了和孟厚德商量这件事，今天急急忙忙地干活，只好等明后天有时间再去办了。
不过要是她心情不好，这件事不办了也没什么。
反正之前她是为了让孟厚德能够好好放心跟她一起做生意才想出手解决这事儿的，现在既然不准备再带他一起，也没必要做了。
大伯娘把窗户打开，直接就能看到外面的光景。
孟玉兰虽然不关心，但也看了一眼。
确实是孟厚文回来了。
他找了个人给他开车送他回来，然后带着那人一起回家里吃饭去了。
每年孟厚文回来都会引起围观，因为他是开车回来，这个年头在农村看到一辆小车是稀罕事。
整个村子的人，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要过来看看。
孟厚文家里又是数一数二的富裕，所以他一回来，老家这些小孩子都喜欢凑上去看看，说不定会给他们一些糖果零食什么的。
孟厚德一家子能腾出手来的也都出去看去了。
杨晓丽是活没忙完，就去了，孟建喜刚好走不开，正在杀鸡，就没去，但也还是关注着，在门口抬着头往那边看。
“玉兰，你爸这次出来，跟你厚文伯伯见面没？前几天我们问他，他也不说。”大伯娘忽然说。
孟玉兰点头：“嗯，见了。”
“哦，那你怎么没有跟你厚文伯伯一起回来。”
“顺带坐他的车今天回来不是很方便吗？怎么昨天一个人回来了，坐大巴多累啊，我看你厚文伯伯车里没几个人，很宽松的样子。”
孟玉兰随口说：“我以为我姑要坐，就自己回来了。”
“是哦，你姑怎么也没坐呢。”
孟玉兰转移话题之后，大伯娘立刻就想到了孟芳今天这么晚了还没回来。
她想了想，见面皮擀的够多了，孟玉兰一个人包的又慢，就说：“你先包着，我出去看看。”
“好。”
大伯娘出去之后，孟玉兰就看到大伯娘也那边看热闹了。
孟玉兰想了想，走到窗边往外看。
孟厚文正和村里的支书在聊天，两人站在路边，村支书殷勤地给孟厚文递烟。
孟厚文一脸清高傲气，站在那，虽然没有比村支书高多少，但村支书却看着比他矮一头。
孟玉兰嗤笑一声，孟厚文也就回到这里能够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样，到了海市，不过是一个小厂长。
她收回视线，继续包饺子。
大概包了五六十个了，但是他们家人多，一人能吃十几个，五六十个可不够。
还不知道孟芳一家人回不回来。
往年她都是带着家人到孟家过年的，因为她老公老家条件更差，还不如孟家呢，回去还要伺候老人，不像回孟家，什么事都不用做，家里就她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回来自然是享福的。
这时候孟厚德走了进来。
“兰宝，你包饺子呢？”
他的语气有些讨好，“我刚把猪脚处理好给炖上了，一会儿再去弄排骨。”
孟玉兰：“好。”
她从早上起，就没怎么和孟厚德说话，虽然谁也看不出她有什么不对劲，但是孟厚德就是觉得心里不得劲。
“兰宝，我昨晚想了很久，我知道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跟我说我就知道了，你别真让我去上班啊，你是不是打算以后去上大学，就离开这个家了？”
孟厚德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来。
他昨晚翻来覆去睡不着，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爸，我实话跟你说，我觉得你不适合做生意，还是老老实实上班比较好，但是伯伯给你找的那个工作不行，回去之后，再自己好好找一个，至于我上大学之后会不会离开，也是以后的事情。”
孟玉兰没把话说死，但也没否认，差不多就是孟厚德想的那样。
孟厚德脸色白了，“兰宝，是我不应该找人帮我卖对联，我当时怕卖不完，就想着找几个人帮忙，能多跑几家，早点卖完，给工钱的事情，我也想了，给少了也不好。”
“嗯。”孟玉兰欲言又止，话到嘴边，还是没有去跟他说清楚。
这一次说清楚了，那下一次呢。
孟玉兰觉得这种事只会越来越多。
哪能次次她都在，现在是小事，以后要是有大事。
她可顶不住。
至于以后到底怎么办，孟玉兰心里有计划，却没有完全做好打算。
这时候门口又传来喧闹声。
“厚文来了啊。”孟建喜欣喜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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