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雯有些迷迷糊糊地回到房间, 房间内滴答的声音仍然存在,甚至还弥漫着一股蛋腥味。

    她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急忙在房间内找着声音和味道的来源, 最后在筐子里发现了一只有些破洞漏水的碗, 和已经被打破了的鸡蛋。

    她有些气愤,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筐子里扔。

    忍住困意, 温雯把空蛋壳和破水碗给捡了起来,把他们全部扔到了垃圾桶里,又用纸把洒落在地上的蛋液和水给擦干净了。

    筐子底部垫的棉花和硅胶垫都被弄脏弄湿了, 温雯皱着眉把它们给扯了出来,找了张湿帕子沾上消毒水把筐子里里外外都给擦了一遍, 干透之后又重新换上新的棉花和硅胶垫。

    做好这一切之后, 空气中依然弥漫着一股蛋的味道,温雯用消毒水使劲擦了擦地, 最后往开了一盒香薰。

    闻着空气中散发的淡淡薰衣草的味道,来不及思考筐子里是谁扔的鸡蛋,她没忍住困意睡了过去。

    周围很吵,温雯感觉自己像是来到了集市一样,耳边不断传来卖各种东西的声音,小贩招呼客人的呼喊声和客人讨价还价的声音凑在了一起,街边小店不时传来喊菜名的声音。

    温雯感觉自己很费劲才把眼睛睁开,可是眼前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她。

    路面不是很平整, 青石板路坑坑洼洼,刚才应该才下过雨, 空气中潮湿的感觉夹杂着各种食物的香气。

    很奇怪, 在梦里居然可以闻到气味

    脚下有些凉, 温雯低头看去, 正有泥水从脚边淌过,自己正穿着在家穿的拖鞋,此时拖鞋的底部已经被泥水给带上了痕迹。

    路上的人比肩接踵热闹非凡,路面的左右两边有各种支着摊子的小贩,卖炸糕的,卖鞋底的,卖衣服的,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有得买,温雯清楚地看见旁边买东西的人掏出了很久都没见过的已经被淘汰了的纸币,挪回视线向远处看,路的稍远一边能够看到筒子楼。

    这应该是集市,而且更像是温雯很模糊的小时候看到过的集市,这里的人穿蝴蝶结衬衫的人和穿迷彩外套的人交错着,他们的头发被打理成了只在父亲母亲年轻时照片上看到过的样子,精致但又带着时代的感觉。

    这里更像是□□十年代左右的集市,而且从这里大多数买东西的人的穿着和周围的建筑来看,这里至少是个县城的集市。

    温雯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是睡觉的时候穿的睡衣,宽松舒适的长袖长裤,和这里的人的穿着格格不入,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对她露出异样的阳光,就像看不到她。

    温雯顿了顿,试探着迈出脚步,准备跟在人们的身后往里走,一边走一边打量着集市和集市上的人。

    视线不断转移,突然温雯在看到道路的右边一个挑着一个大筐子卖鸡蛋的人时有些愣神,不知道为什么,温雯感觉那个卖鸡蛋的中年男人很眼熟。

    凭着这种感觉,温雯悄悄地离开人群,挪动着步子走到了那个卖鸡蛋的男人身后。

    这个中年男人身着一件靛蓝色的外衫,里面搭了一件白色的汗衫,早上可能做了会儿农活,此时背上有隐隐被汗水渗湿的痕迹,他有些粗糙的手此时正安静地把手放在筐子边缘,他憨厚老实的面孔带笑地看着过路的每一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温雯看脸觉得熟悉还可以理解,但现在就是看着中年男人的背影,温雯都觉得有股莫名的熟悉感,但是却始终找不到这种感觉的来源。

    温雯停在后面又看了会儿,蹲着的中年男人好像有些累,站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路过的人偶尔会有停下脚步买鸡蛋的,买完之后,中年男人淳朴的脸上带着笑容送他们离开。

    温雯站在后面观察了一会儿,没过多久筐子里的鸡蛋就只剩下了一半。

    这周围挺热闹的,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这种熟悉感温雯也就不想再待在这里,她想四处走走,就在她迈步刚走到卖鸡蛋的男人的旁边时,男人的装着鸡蛋的筐子前突然来了一个衣着光鲜的男人。

    温雯没多在意,本想继续往前走,但是那个西装革履,看起来像大老板的男人手上的表被太阳光一照,直接闪到了她的眼睛,温雯定睛一看,好大一块金表,此时正在发着光。

    一个西装革领戴着金表的大老板亲自来买鸡蛋?

    虽然说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温雯始终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她没有再继续往前走,而是在卖鸡蛋的中年男人旁边摊位找了个位置观察。

    那个大老板几步走到中年男人的身边,神色有些神秘,他状貌无意地把西服稍微拉高了些,让手腕处的金表显露地更加明显,温雯站的位置只能听见那个大老板说着什么换之类的词语,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他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没什么表情变成了带着些蛊惑的笑容,只见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看自己手腕处的手表,然后又低下头看了看中年男人筐子里剩下的鸡蛋,然后逐渐向中年男人越靠越近。

    他们现在几乎是耳语的程度,温雯根本听不清楚他们说了些什么,只能看到那个大老板自顾自地说完一段话之后,他拍了拍胸脯帮着中年男人提起了筐子,然后那个中年男人有些迟疑地把筐子挪到了道路边靠后的位置。

    那个位置行人一般不会注意到,更别说特意绕进来买鸡蛋,温雯有些不理解他们到那里去干什么。

    温雯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看见的东西,和听到的那个换字,不会那男的是要用手表换鸡蛋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也太扯了,一看就是骗子。

    温雯把视线跟着她们移动,只见俩人已经把筐子放到了地上,那个大老板模样的男人此时脸上的表情又变了,他脸上漏出了一种可怜巴巴地表情,两只手掌相贴放在下巴处,好像在祈求着什么。

    温雯刚才靠近隔壁摊的时候,那摊主就像没有看到她一样完全不招呼她,本来以为是摊主不想招呼她,但是她发现根本不是这样的,很奇怪,就连自己挡着别人路的时候他们都不叫自己让开,反而是绕了一道远路走,这活脱脱就像根本就看不见她。

    温雯凭借着刚才发现的这点走到了中年男人和那个大老板的旁边,她靠得极近,可是他们却没有丝毫反应。

    明明刚才有路人从旁边路过一下他们的位置,那个大老板都会很紧张,会立马住嘴不说话,但自己靠这么近他却毫不闪躲,只能是他们看不见自己的原因了。

    此时大老板还在说着话,温雯这次离得很近,彻底把他们之间的对话给听清楚了。

    那个大老板样的男人语气变得极其柔和,他看着卖鸡蛋的男人说道:“哥,你看我刚才说的你同意吗,我就用我这金表和你换这半筐子的鸡蛋。”

    “你也别觉得我是骗子,你自己看看,这表真是纯金的,但是我也不瞒你,这表带上只有表面和前面几个扣是实心的,其他是镀金的,你看看这表的样式多好看,而且就冲着这几个实心的扣子和表盘,那价格也比你这筐子鸡蛋贵的。”

    “我要不是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钱包又掉了我是一定不会拿来换东西的,你听我口音都知道我不是本地人吧。”

    中年男子皱着眉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为什么不拿去典当行给卖掉呢?这不比你和我换鸡蛋好吗?”

    听见这话,那大老板像是找到了人诉苦一样,苦着脸说道:“我已经去典当行问过了,人家一看就知道我这表不是全金的,他们又听出来我的口音不是本地人,给我压的价格极其低,说只是买个样式,但是天知道我这表盘和表面还有几个扣子是纯金的呀,那价格就连你这半筐鸡蛋都不如。”

    “我这几天都没地方住,只能找车站去睡,要是你和我换了之后我就可以去把这半筐子鸡蛋卖掉,然后去买张车票去临市,临市我能找到我朋友家,到时候找到他我就能有钱回家了。”

    “这市里可以打电话的。”

    “关键是我平时都不记电话的,哎呀老哥我真不是骗子,要不然你看看我身份凭证,我真是一点便宜不占,来你看看我这表,或者我们可以一起去一趟金店让他们帮我们看看。”大老板脱下手腕上的金表,把它递到了中年男子手上。

    卖鸡蛋的男人看了看,确实像他说的那样,大老板又开口道:“我刚看到就是最近就有一班车可以去临市,要是你同意我们立马换了我就去把鸡蛋卖掉去买车票了。”中年男人看着他一副可怜的样子,犹豫着点了点头,又给他添了些钱。

    刚才中年男人看表的时候,温雯也跟着看了看,确实就像那个男人说的那样,而且那个男人身上的西装也有些褶皱,看起来真就像睡过车站的样子,但是温雯还是觉得不对劲。

    “哥,我这里还有个盒子,我给你放进去,到时候你别路上掉了。”大老板脸上堆着笑,从左边裤子口袋里摸出来了个盒子,又当着中年男人的面把金表给放了进去。

    他放好之后没有立马拿给卖鸡蛋的男人,他把盒子攥在手心,上前颠了颠装鸡蛋的筐子,“哥,这是自家鸡蛋啊?这半筐还挺沉的,我等下得赶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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