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余不知道为什么沈灼华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叫她妻主,但是她知道她一路绕远白绕了。
周围人的目光全都盯在她们身上,江月余快步上前,一把搂上了他,她原以为会看到他惊慌的样子,刚要低头在他耳边让他忍一忍,却看见他毫无反应,这跟她原先的预想可不一样。
哭唧唧的小白兔怎么不哭了?
“灼华,你,刚才叫她什么!”
一个衣着华丽的贵女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沈灼华的手臂,并将他往自己那边带了带。
江月余看沈灼华被拽得往前走了两步,差点扑进了那女人的怀里,眉头皱了皱,她握的地方正是他受伤的地方,这女人力气看起来用了不少,那白的快要发光的藕臂一定得红了。
为了让沈家姨母沈裕看出他过的不好,今日甚至没有给他涂抹药膏。
【嗷嗷嗷嗷疼疼疼,好疼。】
不出所料,委委屈屈的心音在嚷着。
“王姐姐,松手,男女授受不亲,灼华的妻主就在旁边呢。”
沈灼华的声音不大,但是该听见的人都听见了。
江月余亲眼看见门口的小厮跑了进去,想必很快,沈家的人就要出来了,不过......
她将目光转了回来,一把将沈灼华拉回怀里,“这位贵人想对我夫郎做什么?”
怪不得沈裕那老女人着急毁了沈灼华,原来不只是为了钱财,还有人啊。
可惜,只要不是个瞎子,都会在沈灼华和沈含之间选择沈灼华。
人人都有自己的风格,可以模仿、借鉴甚至抄袭,但是哪有像沈灼华那样照搬全抄的,真·沈·东施效颦·含。
“怎么、怎么可能,灼华你怎么可能会嫁人呢,是不是,是不是她欺负你......”
“王小姐,我和我家夫郎之间是有婚书的,您可不能乱说。”
江月余说这话时,心中琢磨了一会儿。
怎样才能不着痕迹的说出沈府的阴谋,又能把自己摘出去的话,但是想了一会儿,并未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但是在她们眼中,原主这个混混就是酒囊饭袋,什么都不行的家伙。
虽然原主没有动沈灼华这事让她改观不少,但是,不妨碍她真的是一个酒囊饭袋,而是还是一个争强好胜的酒囊饭袋,当然争强好胜不是在正经事上就是了。
【确实是有婚书,还在官府报案了,我的初婚什么都没有,古往今来,有几个像我这么惨的,嘤嘤嘤我真是个小可怜。】
江月余看了看被她圈在怀中的人,但只看见了他的头发,即使是看头发,她竟然莫名的看出了他头发在委屈?
这小夫郎的脑子是不是太活跃了些。
“你......”
“诸位贵客,怎么都在门口站着,快些进来呀。”
王曦的话说了一半,沈裕就出现了,招呼着人进去。
对于王曦来说,沈裕是长辈,无奈她只好深深的看了两眼沈灼华,恋恋不舍的进去了。等堵在门口的宾客都进去了,沈裕这才用厌恶的眼神看了看沈灼华和江月余。
江月余脸上一直是原主猥琐的笑,此时面对沈裕,更是多了些谄媚,笑得她感觉脸都要僵了。
原主每次看见沈裕都会喊一声姨母,不过沈裕是不允许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喊的,其实沈裕压根不想让她喊,但是她在依靠她磋磨沈灼华,也不能拒绝太明显。
“姨——”
江月余才喊出了第一个字,沈裕离理都不理,转身就进去了,门口的小厮看着她们,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咱们刚才小小的得罪了你姨母,一会儿进去你可得当心些。”
江月余低头趴在沈灼华耳边说,远远望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对妻夫的感情真好呢。
“知道了。”
【你都说了好多次了,竟然这么担心,要不回去?这时候说回去,应该能答应吧。】
沈灼华点了点头,刚想开口,就被江月余轻柔的拉住了手掌下方一点点的位置,“走吧,一会儿该迟了。”
他被拉着跟在她的后面,看着她的手小心地避开了自己的伤口,心里突然有一股暖流流过。但随后,他就想起来了他的伤是怎么来的,暖流蓦地消失了。
二人进了门,门口就有侍从等着,其中一个侍从的穿着明显比另一个要好,见沈灼华进来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公子......”
沈灼华看见他后心情明显变得好了,“绿柳。”
江月余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她抓着沈灼华的手没有松开,甚至更紧了紧。
书中绿柳是沈灼华自小陪在身边的小侍,但是后来却投靠了沈裕,在背后捅了沈灼华一刀。所以他现在出现在这里,一定就是沈裕要对他动手了!!!
“怎么了?姨母说让我先去换件衣服,你先去看爷爷吧。”
沈灼华看着脸上带着猥琐笑容的人直直地看着绿柳,原是还为绿柳担心,但是很快他发现她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不让他离开,然而这一切就是在绿柳出现之后。
“哦,这位侍从长相清秀,一时间有些看呆了,你去吧,别忘了我警告你的话,你要是想要跑或者找人告状,就别怪我下狠手。”
江月余松开了他的手,眼睛仍是紧紧地盯着绿柳,她记得文中沈灼华后期发现他的背叛是因为沈裕给了他一个吊坠,他很宝贝。
这时候他的身上应该就有那个吊坠了,只是应该被他藏在了领子下面。
江月余装作无意间往前走了两步,然后趁左右人不注意,从后面摸向他的领子,果然有东西。
她使劲一拽,一个血红色的玉笛被拉了出来。
“啊,公子,救命。”
绿柳被她轻薄的动作吓的大叫起来,他身边的那个小侍一下子往后退了很远,生怕被她盯上。
沈灼华的脸变得白了,他看了看江月余的脸,又看了看绿柳的,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那玉不可能是绿柳买的,只能是有人给他。
那人是谁,他又怎会不知。
那玉的来历,他又怎会不知。
多年前的一次忍让,竟没想到会成为他避开灾祸的契机。
“公子,公子,救救我,公子.......”
“喊什么,真是看错了,这皮肤真粗糙。不过,这玉倒是好东西,你这夫郎给你侍从的东西倒是好的,怎么嫁给我之后就不愿意拿出你的宝贝,哼,等我回去收拾你。”
绿柳的声音叫回了沈灼华,他看了看江月余僵硬的笑了笑,“妻主,一个贱婢而已,哪能配得上妻主。要是您喜欢,不如去问问姨母,姨母那里姿色上乘的婢子有很多,哪个都比这个强。”
【绿柳,我曾真心待你,离开时怕你受欺负,还给了你银票。我说这么久,为何一次不见你,原来是......早就换了主人,罢了,终是你我无缘。】
江月余心中有些担心,她们现在在狼窝,他可千万控制住自己,她想办法告诉他绿柳不可信可不是让他往陷阱里钻的。
“绿柳,我是主子,我妻主更是主子,主子赏识你,怎么能说救命呢?看来规矩你是都忘光了。”
“公子,我......”
“你早知道我与妻主一起来,妻主的为人你也不是不知道,若真是没有做准备,又为何穿的这般光鲜。”
沈灼华的声音其实是有些软软的,但是他带着怒气的质问,又让他整个人变得更加的有气势,艳丽的小脸上满是严肃,妥妥的一个冰美人。
不过江月余倒是没注意太多,只是感慨她这个混混的身份好用,毕竟这般轻浮的动作也可以揭过去。
看着眼前的沈灼华一身的高傲,与在这具身体前的怯懦完全相反,一举一动尽是高雅,言语间也字字诛心,沈家公子原来是这般模样,倒是挺有趣的。
身着破旧的衣衫,身上没有半点首饰,却仍是这般的傲气,原来是一只小狐狸。
若是没有他的姨母,他的一生一定很幸福。
【可是,可是为什么,我们相识这么久,我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投奔沈裕。】
【......虽然我知道没有我,你过的不好,但是,但是我还是好伤心。】
.......收回刚才的话,这是只狐狸兔吧。
“好了好了,这样的婢子我还看不上,你快去吧,我也走了,再晚姨母该着急了。”
沈灼华带着绿柳慢悠悠的往住处走,一路上,他看着沈府这一个多月来大大小小的变化满心悲凉。
那里原先是假山,是儿时母亲带着他和父亲玩捉迷藏的地方,现在却都被推到种了花。
那里是他们荡秋千的地方,现在变成了凉亭。
说来可笑,他出嫁时夏天马上就过去了,秋天到了,盖凉亭干嘛?
看着府中他生活的记忆越来越少,莫名的,他感觉到了陌生,他从没有那一刻比现在更清晰的认识到,这里不再是他的家了。
“公子,您受苦了,这都瘦了,怎么还穿这么单薄的衣服。”
绿柳一脸担心的望着他,沈灼华看着他却再无往日那般亲近,而是多了些打量。
“你为我收拾的衣服,怎么才过了一个多月,便忘记了。”
原是信任的人,倒是没有怎么打量,这回一看,只觉得这人陌生。
这难道就是书中的物是人非吗?他其实不太懂,不过他好像有些领悟到了。
“啊,是吗?奴近些日子被那些院子的人欺负,干了很多重活,脑子都不大灵光了。”
绿柳讪讪的笑了笑,随后便不再说话,沈灼华悄悄地打量他的手,细嫩白皙,连皮都没破,更没有茧子,这叫干重活?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默不作声,无言到了小院。
小院还和他走的时候一样,只是里面荒凉了不少,树叶零零散散落了下来无人收拾,推开门,里面甚至能闻到久不进人的气味。
他其实从来没有想过能离开家这么久,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回来这里会大变样,就连身边这个他曾经最亲近的侍从都会变。
绿柳进了屋子,将桌子上的蓝色衣服拿了过来,“公子,寿宴快开始了,奴给您换衣服吧。”
沈灼华没有动,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看着面前的人主动上来为他脱下衣服,一层一层,直到他对他完全失望。
“啊,公子,您这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儿?要是夫人和主夫知道了,一定很生气。”
“是啊,要是母父回来知道我这个样子,暗中动手脚的人可是会遭报应的。”
沈灼华说话时故意加重了声音,还轻飘飘的看了看绿柳,随后将头撇了回去。
绿柳觉得那一瞬间自己好像被看透了,但下一秒沈灼华又变回了平日里的那个小公子。
“绿柳,我身上都是伤,不想让人看,你先出去吧,等我换好叫你。”
“这公子......”
“我现在难道用不动你了吗?”
沈灼华并未发怒,甚至声音也只是轻飘飘的,但是不容置喙的语气让人无法反驳。
绿柳只当他怕让人瞧见他狼狈的模样,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沈灼华见他离开,快速将衣服穿上,他牢牢听着江月余的话,并没有穿绿柳拿的那件。
他已经不相信他了,沈灼华悄悄的看了眼外面,蹑手蹑脚的摸到了床板下,将那熟悉的隔板一推,心里“咯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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