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过年,亲戚这边往来走动频繁,公司那边,下游的供应商、相熟的合作伙伴、世家好友还有白父的一些同学朋友,七七八八加起来,每天到白家上门拜年的人都没有停过。


    春节休假,白父也停不下来,甚至可以说每天脚不沾地,除了接待那些人,需要他上门拜访的也不少。原本医生的建议是多休养,这么一通操作下来,一整个假期,别说休养了,连个空闲的档都没有。


    绿栀现在作为白公馆的女主人,自然也要面对这些交际应酬,所以整个年期她只初二回了趟父母家,就被沈父赶回来照应白家,后面几天她自然就一直住在白公馆了。


    初五那天,来访的人才慢慢少了,绿栀下午的时候终于有了自己的时间,便约了人去玩击剑。


    没想到白露知道了非要跟着去。


    “沈清,沈清,让我去嘛,我也练过的,小时候还拿过奖呢。”白露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绿栀身后。


    “拿奖?什么时候?”绿栀拉开抽屉,里面各式各样的手表整整齐齐的摆着。


    白露抿了抿唇,想了想后不确定的说:“八、九岁吧,也可能六、七岁。”


    “反正我会玩,我一定不给你丢脸,嗯,好不好?”


    绿栀笑了下,挑了个金色的细链手表带上。


    她的手腕清瘦,侧面一颗小巧的腕骨,金色的链条显得皮肤十分细腻白皙。


    白露在一旁不依不饶,她刚睡醒午觉,还穿着一身毛茸茸的兔子连体睡衣,戴着帽子,两只耳朵在绿栀眼前晃来晃去,声音娇气的能滴出水来:“沈清,后天我就要去上班了,你最好了,你就带我出去玩嘛。”


    绿栀垂眸,这小姑娘蹲在梳妆台旁边,几根玉葱般的手指扒在桌面上,尖尖的下巴放在上面,折出两道细细的褶子,一双漂亮的黑色眼珠直勾勾的看着她,像只渴望讨主人欢心的小狗。


    她最近出奇的喜欢粘着绿栀,平日里赵菲儿要约她出去,她都兴致缺缺,反而乐意在家跟在绿栀屁股后面接待那些过来拜年的人。


    绿栀想了想她最近表现确实不错,便轻轻侧身,手指拨了下这女孩秀挺的鼻子,声音含笑,说:“去收拾一下。”


    白露被她亲近的动作微微闹了个脸红,不好意思的站起来,又很快雀跃,丢下一句“我马上”就一阵风一样的跑了出去。


    约的地方在半山腰的一家私人俱乐部,山上的积雪还没有化,只有山道处理的干净,随着环山公路一圈圈往上,满目都是银装素裹,风景十分震撼。


    绿栀如今的工作不忙,又继承了亡夫白皓的诸多遗产,相当于手握大把的时间和金钱可以随意去挥霍,自然愿意各种各样的玩乐,也因此结识了不少新朋友。


    因为白露,绿栀稍稍迟到了一会儿,进去的时候,王琳已经换好衣服,正在跟陪练的工作人员热身。


    路上绿栀已经跟白露介绍过,这位姑娘与绿栀年龄差不多大,也是权势之家的女儿,父母兄弟都是高官,她却是个浪荡性子,整日里招猫逗狗,喜爱享乐,还挺对绿栀的脾气。


    绿栀打了个招呼,互相介绍后,对白露说:“叫姐姐。”


    白露乖巧的露出了笑脸:“姐姐新年好。”


    王琳把头盔拿在手里,英姿飒爽:“小妹妹真漂亮,等会儿姐姐让着点你。”


    白露嘻嘻笑了。


    绿栀有一套自己的装备,白露却是空手过来的,所以先跟着教练去取服装。


    她美滋滋的穿上白色的击剑服,对着镜子先摆了好几个姿势,又拿着手机前前后后的拍照,觉得自己帅的不得了。


    出去的时候,教练问她有没有玩过,需不需要先练一下步伐和手上动作。


    白露抱着黑色的头盔,自信心油然而生,拍着胸口说自己练过,还得过奖。


    外面场上绿栀跟王琳已经面对面站立,白露忙跑了过去,一双眼睛黏在绿栀身上,大幅度的挥手:“沈清,沈清。”


    绿栀已经准备完毕,她的身材高挑,四肢修长,手持长剑傲然而立的时候显得十分潇洒,像书本里的被万人赞赏的骑士。


    纵然因为绿栀已经带上头盔,白露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对方只是朝她歪了歪头,小姑娘就开心的直冒泡。


    身边的教练礼貌的询问是否需要陪练,白露摇头,抱着头盔兴致盎然的看面前两个人你来我往。


    两个人都是女人,但相互之间的攻势却都很有力量,每一次出击都十分干脆、果断、猛烈,金属相撞的声音在空间里“啪啪”作响。


    白露看了一会,才发现自己把击剑的规则都忘了不少。不过,她总知道看绳子的嘛,反正绿栀身后的那条绳子很少被点亮,即使有,也多是白光。


    一局结束之后,白露立马凑了上去,之前她跳的起劲,这会儿却压着声音小声尖叫,星星眼一般看着绿栀:“你帅炸了!”


    输了的王琳听了也不生气,在旁边调侃:“沈清,你这是自带啦啦队呀。”


    绿栀笑了,点了点白露,说:“你上来。”


    “好。”


    白露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是个菜鸡,屁颠屁颠的跑上剑道,还特别傻白甜的朝绿栀撒娇:“你要让着我啊。”


    结果两人只是同时举剑做了个行礼动作,她就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


    完全不同于在旁边观看时的随意,或者简单的帅气。


    绿栀只是简单的在对面站立,一袭白色的训练服,黑色的头盔甚至看不见神情,仅一双黑色的眼睛,透过缝隙穿透而来,直直的看向她,稳稳传递着主人坚定专一的情绪,连带着空气都沉寂下来。


    白露几乎是被瞬间震住,半晌后才抿了抿唇,尝试着往前迈了一小步,手持佩剑压低往对方肩膀击去。


    绿栀打出弓步,两个人之间拉开距离,而后剑尖一颤,坚韧的细剑打出一个弧度,点到了白露的胸口。


    “哔!”


    白露懵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的裁判器响了。


    “再来。”


    绿栀的声音从面罩穿了下来,清冽中带着稳定人心的力量。


    白露回过神来,倒不是难过,反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慢慢从心底翻涌而来。


    她透过面罩看向绿栀,或许是因为面部的遮掩,她更能专注的注视那个人的一双眼,点如漆墨,沉静、平和,像银河里黑色的海。


    白露无意识的握紧了佩剑,手指关节微微泛白,好一会儿才感觉周围的空气重新流动起来。


    ……


    再次一声清脆的“啪”,白露被击到肩部,毕竟平日里运动不多,脚下不稳,一个踉跄摔倒在剑道上。


    刚好绿栀已经拿到了15分,提前结束了这场碾压式的对抗。


    “没事吧?”


    绿栀摘下面罩,露出一张素白的脸,几滴汗从额前顺着精致的脸部轮廓滑至下巴尖,清浅的目光落在白露脸上,带着些许关怀。


    白露缓缓摇了摇头,伸出手撑着绿栀递过来的胳膊站了起来。


    “哎呀,妹妹这水平应该跟我一起玩嘛,跟你玩太杀自信心了。”王琳在场外叫道。


    绿栀也笑,看着白露把面罩拿下来,问她:“你到底拿的什么奖?”


    白露有些不好意思,嘴巴蠕动了下:“就小学报的击剑班里几个人打着玩的奖……”


    绿栀眼中笑意增大,伸手自然的把小姑娘滑到睫毛上的一颗汗珠抹掉,笑她:“这也你拿出来说,怎么这么自信,嗯?”


    她“嗯”的那一声带着拖长的尾音,漫不经心,又满是宠溺。


    白露毫无招架之力,几乎要溺毙其中,她微微抬眼,眼里全是绿栀笑意盈盈的模样,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沈清,我来会你!”


    王琳在后面大叫一声,扰乱了白露翻涌的乱糟糟的思绪。


    白露几乎是强制自己转过头,目光落在王琳身上,她从休息的椅子上起身,原地弹跳了两下,挑着眉看向绿栀,说:“我和白露妹妹两个人对你车轮战,耗也要把你耗死。”


    她说的毫不客气,显然跟绿栀的关系不错。


    白露随即把腰上的绳子摘了往休息区走去。


    其实她玩的时间并不长,没几下就被绿栀秒了,甚至可以说没有任何游戏体验,但她还是觉得累,在那样的一双眼睛的注视之下,腿都有点软。


    她坐下来,捡了瓶没有开封的矿泉水,喝了一大口,才好不容易压下心里的躁动。


    新的一局重新开始,绿栀跟王琳的对决显然比跟她有意思的多,至少有来有往,不至于单方面的虐杀。


    白露怔怔的看着绿栀出击、刺剑、后退、躲避……


    身姿矫健,动作灵敏,严密的制服包裹之下,跟专业的击剑运动员别无二致,完全看不出男女之分……


    但她确实是个美丽的女人……


    白露不受控制的摸了下掌心,那般灼烧的温度好像还在薄薄的皮肤上微微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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