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呛声打架有什么意思,不如咱们三个来赌一把大的?”


    那自称大哥的人报上名号,说是什么下淮水路十八舵的总舵主杨霸天,苏小七都不知道是先吐槽这名字,还是先怀疑一下是不是真的有那个什么十八舵。


    因为凭她观影多年的经验来看,对方无论是从身形外貌,还是言谈举止来看,都是个妥妥的低级炮灰设定,还不如他身边站着的呆萌二弟有格调。


    杨霸天听到苏小七说要和他赌一把大的,笑的差点儿背过气去。


    “就你个小娘皮,想要赌什么?说来让霸天大爷我听听。”


    这名字,越听越觉得伤耳朵。


    苏小七从桌子后面绕出来,站到大堂里,扫视了一圈儿,“你不是说你二弟耳朵听声辨位是世间少有的吗?那我们就比一比他的耳朵到底是不是有那么厉害!”


    那位富贵公子看起来也是个有玩儿心的人,听到苏小七这般说,也觉得十分有趣,便应和着问她想要怎么比试。


    那位二弟听到有人要挑战自己的听力,总算有些回神的模样,精神了几分,不像刚刚跟个二傻子似的,呆头呆脑的蹦出两句台词,只是顾着配合着他大哥的那股臭屁劲儿。


    苏小七从桌子里侧绕出来,走到大堂正中间,“你让你二弟站在那阶梯中央,闭上眼睛,默数三十个数,我以这客栈的范围为界限藏起来,他若是能听出我躲到了那里,就算他赢,若是不能.......”苏小七转身看向那位富贵公子,“你就给我一千两如何?”


    原先苏小七还觉得自己要一千两是不是有些多了,但是看着那公子眼冒星光的应承下来时,她就知道自己还是草率了。


    那位二弟听到这话,突然就不乐意了,“那我呢,凭什么赌我的耳朵,你向他要钱,你是不是看不起人?”


    苏小七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上下扫视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倒是坐在后面常见串人家门儿的司空摘星哈哈大笑起来。


    “不是这小妮子不跟你赌,你这浑身上下加起来,也超不过一两银子啊。那你让她馋你什么?”


    陆小凤则是摸了摸那两撇小胡子,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场好戏,期待苏小七带来的表演。


    花满楼扭过身来,侧耳听着所有人的方位变化,确认眼前两方都是在可控范围内,才让任由苏小七去玩乐一下,又或是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番。


    毕竟那些后追下来的莽汉,明眼看着便是存了找事的心思,所以才随便找了个理由坑害那位公子。


    那二弟听了司空摘星的话,整张脸都憋红了,好像下一秒热气儿就从头顶上窜出了来。


    “谁说我没有东西能赌的,我要是输了,就叫你一声娘!”


    苏小七被这声带着豪气的怒吼给震得战略后退了一步,“这位..二弟,大可不必吧。”


    “我栓子一个吐沫一个钉,今天要是我听不出你的方位,就跪地上磕三个响头,认你做娘!”


    虽然认识不久,但陆小凤还是第一次见苏小七吃瘪的模样,顿时咯咯笑出声来。


    苏小七翻了个白眼,左思右想,还是答应了这看起来死脑筋的小伙子。


    花满楼本想站起来从中调解一下,却被陆小凤和司空摘星同时拦了下来,他们两个本就是爱玩儿爱闹的人,如今见到一场难得有意思的好戏,自然是想看看这个身份不明,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准备怎么处理了。


    陆小凤再三保证,如果情况不对,立即出手之后,花满楼也只能摇了摇头,“你啊你,真是个不见麻烦不开怀的落难凤凰。”


    江湖上时常有陆小凤卷进各种事件的传言,有人夸他机智无双、也有人斥他好管闲事,有人说他重情重义,也有人损他脸皮厚比城墙。


    关于他的外号自然也是不少的,只是都没有四条眉毛出名罢了。


    落难凤凰也是他的外号之一,是指他又一次从火场中逃出来,披风烧到只剩一半儿,头发焦了一片,脸上也是一片一片的灰黑色,被所见之人嘲讽了好一段儿火烧凤凰,落难凤凰。


    只是陆小凤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从那以后,一旦陆小凤想要去找些麻烦,或是有些麻烦找上门,他们就搬出这个词,像是为他另开了一个成语,就差纳进官词之中了。


    那位大哥看局势突然走歪,便想劝劝自家二弟,谁知道这个平常看着壮实凶猛,实则呆萌乖巧的家伙,这次格外执拗,有一种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架势。


    他眼看自己阻止不了这死脑筋的二弟,只能把主意打到苏小七的身上,恶声恶气的询问她能拿什么做赌注。


    苏小七叉着腰,脸微微扬起,“就赌我自己!”


    这次不仅是那位霸天兄弟了,旁边儿几桌都开始嘟囔着这小姑娘年纪不大,脸皮还挺厚的样子。


    花满楼听到苏小七这样说,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便站起身来,转向他们那一边,“她惯常爱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她的赌注我来出,一千两...黄金如何?”


    听到花满楼要为自己大出血一笔,虽然对花家人来说这可能是九牛一毛,虽然这也不是苏小七自己的钱,但她听着也感动,也心疼啊。


    她小步走到花满楼身边儿,低声道,“你干嘛跟注啊,反正他们也赢不了。”


    花满楼低声浅笑,转了一下折扇,“是啊,反正他们也赢不了,我便放心的押姑娘你赢。”


    “好,就一千两黄金,要是输了你们不仅要出一千两黄金,最好也别再多管闲事。”


    那位栓子兄弟站在台阶正中,将额带拉低盖住眼睛后,便开始倒数三十个数。


    苏小七在大堂中来回绕着圈的走了几步,声响很重,即使是没有武功,耳力一般的人也能辨别她的方位。


    在倒数二十个数的时候,苏小七突然停下在大堂中央使劲儿蹦跶了一下,并大声发言,“我要真的开始躲了呦。”


    苏小七:阿桶,给我开启那个60秒的匿息术!


    【宿主聪明....不对,谁叫阿桶了?!】


    苏小七踏出去了一步,两步,三步,其方向是朝着那位对手去的,只是这脚步声却越来越轻,到邻近第一层阶梯的时候,莫说是脚步声,就连呼吸声都已经变得十分轻缓。


    待苏小七距离那位栓子兄弟只有3层阶梯的时候,就连常被人赞扬耳力卓绝的花满楼,都已然寻不得苏小七的踪迹,不由得心底为之一振。


    在场的普通人可能不觉得,稍微懂点儿武功的江湖人都认为苏小七的屏息术和轻功非同一般,非甲子以上功力难以做到,除非是驻颜有术的前辈,要不就是筋骨奇佳的天才,要不然怎么能做到如此彻底的隐蔽行为。


    栓子原本还微微耸动着耳朵,清楚的判定着苏小七的方位,觉得自己赢定了。


    到二十个数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对方的脚步声和气息变得极其微弱,他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眉毛皱的很紧,头使劲儿向前探去,想要听到苏小七现在的方位。


    要知道,栓子最后一次辨别苏小七位置的时候,她还是在台阶前面。


    那么现在对方是往左去了,还是往右去了呢?


    确实,一般人肯定想着苏小七不是往左躲去,就是往右而行,谁都没想到她会大大咧咧的走到对方面前去叫嚣。


    但经此一事,他们都明白这女子是有这个资本的。


    “三.....二.......一。”


    栓子的倒数也至尾声,额上出的冷汗都要把蒙在眼上的布条给打湿了。


    刚刚还处于秒被拆穿的怨念之中的司空摘星,看到这副场景,心里突然就平衡了许多,要是对方有这样的能耐,那么拆穿他的易容术也不是不可能。


    他们是约定的猜出方位,再摘布条,可现在栓子却楞在原地,迟迟没有说出方位,彼时苏小七的匿息术还能撑二十个数。


    苏小七给有些愣住的陆小凤使了个眼色,对方在此刻还是很给力的,在看到眼神示意之后,立刻大声嚷嚷着让栓子十个数之内说出苏小七的方位,否则就算落败。


    酒馆里众人的气氛也被带动了起来,他们同陆小凤一起倒数着,有着就跟自己也下了注似的兴奋劲儿,可以说是全民狂欢。


    倒数结束的时候,栓子弟弟倒也没有做那涎皮赖脸的人,直接大吼一声认输,让他大哥气的是捶胸顿足,脸黑如锅底一般,瞪着苏小七的眼神像是要给她几刀。


    最后的十个数里,苏小七绕到那人的身后,站在高一层的台阶上,微微弯腰,凑近对方的耳朵,“这干脆利索的认输设定,倒是挺随你娘我的。”


    苏小七原本还想着来上一脚,只是还没待抬起,对方就肩膀一缩,捂着耳朵滚落下去了。


    栓子撑着从地上爬起,直到把遮住眼睛的额带摘下来的那一刻,他都不敢相信苏小七刚刚竟然一直是站在自己身边的。


    说实话,如果对方真有这个能耐,那栓子也就不觉得自己当下是受了奇耻大辱的了。


    因为他从小就喜欢听那些英雄侠客的故事,也佩服那些武功高强,且有着真本事的人。


    客栈里的众人在此刻都是屏息期待着接下来的场景,想看看这位栓子兄弟准备如何行事。


    几秒之后,这诡异的静谧,被一声“娘”给打破。


    只见那栓子用手打了打袖子和衣摆上的灰尘,下摆一撩,就准备下跪。


    苏小七尴尬的快跑几步下去拦住他,奈何这臭爷们儿劲儿还挺大,头磕的也响,自顾自的就行了一套认亲礼。


    苏小七扶额,看向那呲着大白牙傻笑的栓子弟弟时,突然有种造孽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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