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觉得我和他那个弟子很像,但如果真有一个和我很像的人,那他一定不怎么招人喜欢。


    想到我来这里的目的,我问他他们会不会每天都像报纸上说的一样火拼抢地盘。


    “虽然枪确实很好用,但我们很多人反而是用冷兵器战斗的哦。”


    他笑意更深,紫红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我的脸,似乎是要观察我是否要说谎。


    “你知道异能力吗。”


    我点点头。


    为了避免麻烦,我想了想,还是决定隐藏「身化囚牢」死亡后会复活的部分,告诉他我受伤会变强。


    “我就是这么跑出来的。”


    他听后瞥了眼我手臂上的伤,双手交叉,陷入思考当中。


    第二天我被森鸥外拉着在港口黑手党众人面前露面并宣布要抚恤先代亲属的时候见到了太宰治。


    他是个我差不多大的少年,有同他老师一脉相承的清瘦身材,那件明显不合身的黑风衣更衬得他瘦弱仿佛会被一阵大风吹跑。


    绷带遮住了他大半个裸露在外的皮肤。


    港口黑手党压榨童工石锤了。


    我很同情他。这么大面积的伤该不会是被人炸了吧。


    他神色恹恹,看着我的眼神中似乎带着讽刺的意味。


    是因为外祖父和森鸥外的恩怨吗。


    我与他四目相对。对视了一两秒后他朝我露出不太友善的笑容。


    我于是明白他确实在某一方面上和我很像,但我们又很明显是本质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想清楚这点后我心中的芥蒂便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那些看起来地位不低的成员会在首领默许的情况下爱怜地摸我的头,放低声音询问我过得怎么样。


    没有人抽我的血去验证我身份的真实性,没有人表露出对我的到来的抗拒。


    有些人面露怀念的神色,用温柔的目光看着我。这些人数量极少且看起来年龄都不小了。


    有些人对我的到来丝毫不感兴趣,做了做表面功夫转身就走。


    有些人在一旁一直看着我,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只是他们似乎都默认了我身份并非假冒这一事实。


    是因为我长得很像母亲吗?可距离母亲被拐走已经过了十多年,他们真的有见过我母亲吗?


    考虑到外祖父已经被彻底火化了的事实,或许验证身份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个问题很快得到了解答。


    没过多久那位名叫尾崎红叶的干部也到达了宴会现场。


    看着她熟悉的面庞,我终于明白这些人对我毫不怀疑的原因。


    靠,他们真的知道我妈长什么样哎。


    这位干部长相与母亲有□□分相似,如果不是看着母亲被火化的话,说她是母亲戴上美瞳和假发又化了妆假死回的港口黑手党我都信。


    怪不得那天那些人那么八卦,该不会以为我是尾崎红叶的私生子吧。


    不过讲真的我很烦这种替身的把戏,因此我莫名对尾崎红叶有些愧疚,但面前色彩浓艳的美人似乎并不在意,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便和森鸥外攀谈起来。


    “首领,这孩子要怎么办,要留在港口黑手党吗?”


    “唔,不出意料的话,会由我亲自教导。日和君很有天赋呢。”


    “是吗。妾身也很喜欢这孩子呢,我们站在一起真像是一对亲姐弟。”


    她转而朝我搭话,问了一些关于姓名年龄之类的问题。


    我一一回答之后她就走了。


    听森鸥外的说法他是要把我留在港口黑手党,还要把我拉进他的阵营里。


    可我更想去红叶姐姐那里啊。


    这个宴会的前半段我像个被人随意摆弄的玩偶一样,被几乎每个见到我的人友好地摸头摸脸握手。


    哈,森首领收买人心确实有一手,这个仇我记下了。


    没过多久我被森鸥外推给了太宰治,理由是我们年岁相近应该会有共同话题。


    爱丽丝开始撒娇想留下我。


    我跟她可不怎么熟,不过接下来应该就是……


    果然,她被森鸥外拒绝了,然后又开始了“林太郎大笨蛋!”“爱丽丝酱~”的循环。


    “嘁。”


    只有我听到了太宰治在很小声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家伙是故意让我听见的。啧。


    他在众人的注视下不好拒绝森鸥外的这个提议,只好接过这个照看我的任务,把我牵到人少的地方去。


    在我们的手触碰到一起时,我突然感知不到「身化囚牢」的存在了。


    我原以为那一刻我应当是惊慌失措的,但不知为何我不仅没有惊慌,反而感到了轻松。


    那一刻我明白了自己的精神被异能力影响着这一事实。


    但当手被松开时,我的精神开始变得沉重,力量也回归了。


    这么说他也是异能力者。


    接触使其他异能力无效化的异能力?


    还有这种反异能力存在啊。


    他把我牵到一张没人坐的桌子旁。


    然后我们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我先打破了沉默。


    “你头怎么了。”


    我礼貌地表达了一下对他伤处的关心。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问,愣了一下噗嗤笑出来,跟我说:


    “我没受伤。”


    我陷入深深的迷惑情绪之中。


    没受伤缠什么绷带啊,中二病吗。


    “看来你也没有很无趣嘛。我原以为你会是个傻白甜,被森先生耍得团团转。”


    我回敬他:“森先生和我说你的时候,我觉得你会是个令人讨厌的人。”


    他露在外面的那只鸢色眼睛瞪得很滚圆。


    虽然他明显是刻意做出这个表情,我还是觉得他在那一刻像只小猫。


    说起猫,我有点想念敦了。


    “真令人伤心,不过我其实很受欢迎的哦。”


    我当时竟然真的相信了,转而开始反省起自己为什么会不如这个玩意。


    想了半天还是想不通,直到后来我才发现他这句话完全是在逗我玩。


    “那么,既然你看起来适应良好的样子,给你一个提示。”


    太宰治意有所指地看向森鸥外。


    “森先生现在很缺人。”


    是“森先生”缺人,不是“港口黑手党”缺人。


    要开始清理门户了?


    而且森鸥外还要图我的才能?


    但这是很重要的信息,于是我点头,承下这番好意。


    我不喜欢欠人情,所以我开始主动和他攀谈,以希望能当场还清。


    “我来这里是因为母亲遗嘱上说想葬在外祖父身边,你呢?你为什么会成为他的弟子?”


    太宰治:“那天他打扰了我入水自杀,还用我无法拒绝的条件让我留在他身边。”


    我倒吸一口凉气,向森鸥外投去看人渣的目光。


    然后我也警惕起来。


    我只比太宰治小一岁,是不是也在森鸥外的狩猎范围里?


    可他没表现出什么不对的地方啊。


    太宰治全程带着笑看我陷入沉思。


    我反应了几秒终于意识到这是面前这个绷带精在误导我,于是顺理成章地转头开始瞪绷带精。


    他看我反应过来,嘴角弧度扩得更大了。


    我恼羞成怒了,跟他说话时也带了些刺。


    “你现在还想自杀吗,用不用帮忙。”


    想的话我成全你。就当还人情。


    “一直在自杀,但怎么都死不掉令我很苦恼呢。我也不想自杀失败后再听到森先生絮絮叨叨地抱怨他有多辛苦了。”


    言外之意森鸥外还不让他死。


    这个人情实属难还,帮他解脱我说不准会倒霉。


    啊啊啊好生气。


    “你叫什么来着,日和(hiyoli)?为表亲近我给你起个昵称吧,小鸡崽(hiyoko)怎么样,很可爱吧?”


    咯嘣。


    我仿佛听到脑子里弦断掉的声音。


    去他妈的人情,太宰治他不配让我还。


    虽然这么说,但森鸥外其实没说错,我们确实会有共同话题。


    因为他掏出了游戏机。


    “没有话题就制造话题。”


    太宰治如此说道。


    我从没见过这个东西,但看起来很有趣的样子。


    太宰治用非常敷衍的态度告诉我这个东西要怎么玩之后,将游戏机递给我,似乎想让我在新人时期犯些低级错误来娱乐自己。


    在我玩了两三局就上手打破了他的赛车记录后,小心眼的太宰治直到打破记录前都没有再让我碰过一次他的游戏机。


    森鸥外看我们似乎相处得很融洽的样子,还特意带着爱丽丝走过来和我们搭话。


    彼时我和太宰正在抢游戏机。


    爱丽丝一反之前对我故作亲密的模样,畏畏缩缩地躲在森鸥外身后不敢上前,紧张地扯着男人的衣角。


    太宰治把游戏机扔给我,朝爱丽丝靠近。


    爱丽丝吓得惊叫一声就要往后跑。


    “相处得很不错嘛。原本我还在担心你们会互相……啊,爱丽丝酱!”


    太宰治没有追。


    森鸥外谴责了太宰治吓唬天真可爱小女孩的行为,然后喊着“爱丽丝酱,爱丽丝酱!”朝着爱丽丝逃跑的方向离开了。


    我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她靠异能力维持生命吗?”


    太宰治被我的说法逗乐了。


    “她?算是吧。我不是对她有什么偏见,但我觉得她有没有自我意识还要另算。”


    于是我知道了爱丽丝与森鸥外之间应当是异能生命体与主人的关系。


    听起来更糟糕了呢,森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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