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朗乖乖点头,还不忘添油加火,状似无意义的感慨:


    “有些人也不知怎么想的,明知他宝贝儿子不在我手里,还不赶快去找人,非要和我进行些没意思的纠缠,难道我听了几日圣音,便真能成大罗神仙,给他们变出个儿子不成?”


    正说着话,姜嬷嬷亲自端一碗香喷喷的鸡丝面进来,配着几个绿油油的小菜,瞧着爽口极了。


    舒朗就着旁边桌子,捞起一筷子细细的面条美滋滋的来了一口。


    嘴里含含糊糊道:


    “老家伙也就罢了,毕竟他不止小六一个孩子,且正是年富力强之际,想要孩子还能找人再生,丢一个小六不打紧。所以他在这儿磨磨唧唧我能理解,男人嘛,对不对?


    可张姨娘咋回事儿啊?我没记错的话您可就小六一个儿子,您还有心情在这儿给老家伙吹枕头风,给我栽赃嫁祸,咋的,您是知道小六肯定没事儿,还好好躲哪里看热闹呢?还是觉得没了小六您也可以再生一个儿子?”


    舒朗说这话的时候嘟嘟囔囔忙着吃面,连头都没抬,好像随口一提,□□伯爷和张姨娘却双双变了脸色。


    再次看向对方的时候,彼此眼神中充满了狐疑和打量,又不愿叫旁人知晓他们心下的猜疑,强自镇定神色,斥责舒朗胡说。


    对此荣夫人一脸淡漠,荣舒堂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一时议事堂内只剩下舒朗吃东西发出的动静,以及在这凝滞气氛中,十分不和谐的,喷香的鸡丝面味儿。


    舒朗的进食速度好似根本没受这气氛影响,美滋滋的喝完最后一口汤,又在姜嬷嬷的伺候下漱口净手,自在的好似这不是议事厅,而是他的常乐院一般。


    吃饱喝足,起身活动一下手脚,一副“吃饱就犯困”的样子打个哈欠,礼节性问面相出奇难看的荣伯爷:


    “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又朝议事堂外瞧了一眼,嘀咕道:“现在赶回山上,还能补一个下午觉。”


    舒朗一脚已踩在议事堂门槛儿上,荣伯爷阴沉的声音打身后传来:“站住!”


    舒朗转身,用没什么表情的眼神看他。


    荣伯爷同样回以冰冷的语气:


    “小六没找到前,你不许离开离开这里一步!”


    说到这儿荣伯爷总算是找回了身为大家长的威严,沉声道:


    “没在千佛寺找到小六,不代表你的嫌疑就洗清了,为了你好,还是乖乖待在这里,和我们一起等消息吧,你最好祈祷小六没事!”


    话音落,外面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很快常护卫带人将议事堂出口全部围住,是一只苍蝇都不放过的阵仗。


    荣舒堂和荣夫人的视线猛地转向荣伯爷,死死地盯着他。


    都想瞧瞧他是不是脑壳儿真的哪里出了问题。


    见状,张姨娘缩在荣伯爷怀里,柔弱哀婉道:


    “二少爷,舒年也是您的手足兄弟啊,如今舒年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您表现的这般冷血无情,太叫伯爷寒心了。”


    荣夫人眼神冷漠的朝张姨娘扫了一眼,这一眼没什么情绪。


    张姨娘却心下一个寒颤,莫名不敢再开口。


    这么些年她一直以为自个儿很好的拿捏住了荣夫人的心思,深觉夫人一身的大家小姐傲气,放不下身段讨好伯爷,也从不将她们这些出身卑微的妾室放在眼里,以至和伯爷的关系疏离至此,以至叫她多番从中挑拨得利成功。


    她一直为此暗中得意。


    出身高贵又如何,掌家夫人又如何?还不是得不到伯爷的青睐与宠爱?


    可这一眼瞧过来,就好像她是个上不得台面,什么都不懂的蠢货一样,竟是给她一种对方从未将她放在眼里之感。


    这太奇怪了!


    张姨娘被荣夫人一眼瞧的惊魂未定,心下惊涛骇浪。


    旁人不知她在想甚,见她突然偃旗息鼓还觉诧异,这见好就收可不是张姨娘那张扬跋扈的性子能做出来的事儿。


    只荣伯爷轻抚张姨娘后背,替张姨娘撑腰道:


    “你姨娘说的对,难为你天生一副冷硬心肠,千佛寺的圣音也未能叫你向善半分,可惜了持灯国师的一片好意。”


    他不说这话,舒朗还懒得和张姨娘计较,因张姨娘瞧着便是越给她眼神,她越能蹦跶,不搭理她,她都能自个儿脑补的类型。□□伯爷这一搭腔,舒朗便彻底管不住想要教他做人的嘴了。


    往出迈的脚收回来,索性一撩衣摆坐在荣伯爷对面,好奇道:


    “叫我好好瞧瞧您这张老脸,楚楚衣冠下包裹的,竟还有心那玩意儿可寒?您那心不是当初欲从儿子手里抢夺祖父留给儿子的私产时,便喂了狗吗?眼下寒的是最近新长出来的心?”


    舒朗摸着下巴一副恍然样:


    “怪道您总跟人说我没随了您呢,您这样的我可真不敢随。您常说老六那崽子最像您,所以您是知道他天生心狠手辣,没有人伦,是个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之人,所以这会儿才丁点不担心他会真的出事,是吧?”


    舒朗击掌:


    “您要早说的这般清楚,我不就乖乖跟常护卫回来瞧您的笑话了嘛,哪还用大哥辛苦跑一趟?”


    荣伯爷被儿子当着这般多人面儿如此羞辱,虽不是第一次,内容也没当年彻底撕破脸那回激烈,但心下还是阵阵怒火翻涌,灼烧着他为数不多的理智。


    手指深深嵌进张姨娘手臂中,引的张姨娘一阵痛呼,这才勉强被拉回神志,闭上眼不愿再多瞧一眼这孽畜。


    待舒年寻回来,他定要让他好看!荣伯爷至今仍坚信小六的失踪,和这小畜生脱不了关系。


    待拿到证据,定要让老大和柳氏都无话可说,即便柳氏和她背后的柳家拦着也不行!


    舒朗像是没发觉他已经在失智的边缘疯狂蹦跶,笑嘻嘻道:


    “您怎的不反驳了?难道您也知道自个人的行为丢了我们老荣家的脸,让祖父他老人家在地下面对老兄弟时都抬不起头了?”


    舒朗一拍桌子,激动道:


    “这就是您的不对了!丢脸怎么了?咱家丢的脸还少吗?丢着丢着就习惯了!这我有经验,您相信我准没错!


    您总说我在外头给您丢脸,可若让外头人知晓您做过什么,他们定会觉得我做的那些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他好奇又天真的偏头问他:


    “您说届时大家会不会私底下偷偷议论,原来我们荣家不要脸竟是一脉相承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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