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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从纪封那里回到宿舍比平常要晚,许蜜语睡得就有些晚,早上也顺带着晚起了半个小时。
赶到大姐家时,大姐和大姐夫都有点埋怨的样子。
大姐夫率先发声批评小姨子:“老三啊,你怎么来我们家的架子一次比一次大啊?”
大姐也跟着帮腔:“可不是,原来一叫你你就来,现在得三催四请地不说,还一次比一次晚。”顿了顿,她把话题发散开来,说起了焦秀梅,“还有啊,前几天妈去你们酒店找你,你是不是联合外人气她来着?你啊,怎么说都是妈生妈养的,可别犯浑当白眼狼。”
按着许蜜语从前的性子,不管大姐大姐夫说什么,她嘴里应付两句,心里吐槽两句,也就过去了。
可是这两天她得了纪封的点化。纪封让她知道,懦弱比坏还可怕。
所以她得让自己渐渐不再懦弱,得能对别人说不才行。
她先回大姐夫:“不是我架子大,是你们拿使唤我太当个理所当然的事了。别说我来得晚,我就是不来也没犯法。而且我来是你们求着我来的,求人可不应该是你们这样的态度,你说是不是,大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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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理他,又转过去对许蜜子说:“大姐,焦女士那不叫去酒店找我,‘找’,不是像她那样子的。她那样子的行为,叫撒泼。我也没有联合外人气她,是连外人也看不下去她那么讹自己女儿了。”
许蜜子听她这么说完之后,明显不爱听,“哎?”了一声问:“你怎么这么说自己妈呢?”
许蜜语立刻回她:“那你先去问问焦女士,她怎么那么折磨自己女儿呢。”
许蜜子被许蜜语的话给堵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到底厨房里还有一堆牛肉等着许蜜语处理,她也不能把许蜜语真给呛狠了,最后只能逞个口舌之快说道:“老三,你跟谁学的,都学坏了,怎么这么伶牙俐齿的?”
许蜜语趁机也问许蜜子:“你觉得我学坏了,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所谓的不学坏的状态——不停地给娘家给弟弟搭东西搭钱,其实才是最坏的状态?大姐,说实话,我们姐妹三个从小被家里洗脑洗得太严重了,父母一直灌输我们,家里男孩最金贵、我们只有做好扶弟魔才是对得起父母的;可是反过来想,父母有没有对得起我们呢?”
许蜜语喘口气,看着许蜜子说:“大姐,反正我现在已经觉醒了,我是再也不会给娘家和许蜜宝搭钱了,我要过我自己的人生。我希望你也能清醒点。”
许蜜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许蜜语,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和大逆不道的话似的。
“你说什么呢?怎么说的父母跟你仇人似的?你怎么了,撞邪了还是撞到头了啊?”
许蜜语摇摇头。大姐被父母洗脑比她还要严重得多,想要一次就唤醒她真是万万不可能的。
反倒是大姐夫在一旁破天荒地给许蜜语帮了腔:“我倒觉得老三这回说的有点道理,咱们给你弟是花了太多钱了。”
大姐立刻横眉立目呵斥他:“你闭嘴吧!你没有我别说进城工作,连饭你都吃不上,就别跟这瞎帮腔了,一边去!”
大姐夫闭了嘴,但没有走开。许蜜子让许蜜语赶紧到厨房开始卤肉,“时间不早了,有什么话等卤完咱们再说。”
许蜜语走进厨房系上围裙,一边翻查牛肉的时候,一边对许蜜子提了个要求。
“大姐,今天卤肉做好之后,我要带走一些。”
许蜜子立刻扬声说:“那不行啊,这些肉都是计算好的,定量的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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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蜜子说:“老三啊,姐现在胃口特别不好,只能吃得下你做的卤肉。这些牛肉都是我计算过定好量、正好够我吃多久的。你要拿走了,那我就不够吃了呀!你说我现在找你过来一趟多费劲啊,就差得把你给供起来了。”
许蜜语也不多说什么,直接从身上往下解刚系好的围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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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夫连忙给许蜜子使眼色:你就别跟她犯倔了,她最近显然不太正常。
许蜜子看着许蜜语一副不容商量的决然神色,确定不答应许蜜语要求的话,她真的会直接走人。
许蜜子只好再次压住脾气,无奈妥协:“好好好,那就给你带走一些,行了吧。”
许蜜语又把围裙系了回去,开始准备动手卤肉。
许蜜子站在她身后,一边看着她洗锅洗肉地忙活开,一边忍不住语气酸酸地问:“老三,你是不是认识什么人了?你现在怎么学得这么强势呢!”
许蜜语手下动作没停,一边麻利地忙活着一边告诉许蜜子:“我只是没有以前那么懦弱窝囊了。要是强势,我今天压根就不来了,趁着休息日我在宿舍里好好休息一下不好吗。何必大老远地赶过来给你们干活卤肉,还要听你们莫名其妙的数落。”
身后许蜜子没再说话,是大姐夫怕她和妹妹又吵起来,把她拖走了。
许蜜语一个人待在厨房里,回味着刚刚回呛大姐和大姐夫的过程。
以前她总怕别人不高兴,受了委屈或者被人数落了也不想太较真。结果就是别人都很开心;不高兴的人只有她自己,积攒着太多负能量的她自己。
别人都踩着她的不高兴在快乐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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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发现,原来不忍气吞声,是这么爽的一件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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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姐家做好卤肉后,这次许蜜语没手软,说到做到地包了好些块卤肉带走。
她包肉的时候大姐许蜜子还忍不住在一旁啰啰嗦嗦个没完,直念叨说许蜜语手黑,一下拿走这么多。
许蜜语这回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每次都抓我过来做不花钱的苦力,晚饭不管,车费不包。这次我就拿走几块卤肉你就这么说个没完。那这样吧大姐,从现在开始我们亲姐妹明算账,以后你再找我过来,要合一下饭费路费人工费都需要多少钱,你得把这些钱付给我才行。这次的工钱算你拿这几块卤肉顶了,我不跟你要了,但下次不给工钱我可真不来。”
许蜜子在一旁听得眼睛都瞪大了:“老三你说什么呢你?有你这样的吗,还跟亲姐姐算账要钱?!你最近不是失心疯了吧?我原来那个听话懂事知冷知热的三妹去哪了啊?”
许蜜语笑了笑:“我要是还和以前一样懦弱做冤大头,那才是真的得了失心疯。不管你怎么不愿意,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下次不给我车费饭费人工费,我肯定不来。”
她说完包好肉穿了鞋子就走,不去听留在身后的大姐大姐夫男女混双的唠叨。
走出老旧的住宅楼,许蜜语对着天空深吸一口气。
今天没下雨,但天还是阴的,空气有些湿漉漉。不过猛吸一口,好像能闻到泥土的芬芳。
许蜜语觉得这是她从大姐家出来后,最心头舒畅的一回。
往回走的路途被公交车晃晃荡荡地磨蹭了一个小时。下车时许蜜语已经饥肠辘辘。她在道边的小面馆吃了碗面后,回了宿舍。
洗洗涮涮一番,她靠在床上开始看书。也许是白天跑来跑去有点累,她看了一会儿书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时,整个人都有点懵怔怔的。窗外的天色是属于深夜拥有的黑,四周的环境是属于万物睡眠后才有的宁静。只是有种音乐正在房间里一直不停地响。
许蜜语定定神,发现那响声是自己的手机铃声。
原来她是被电话吵醒的。
捞起手机看,居然已经晚上九点钟。
打电话给自己的是薛睿。
许蜜语把响得不依不饶的电话接通,听筒里薛睿首先松了口气。
“姐姐,你总算接电话了!”
许蜜语带着点刚刚睡醒的憨哑,问了声:“这么晚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薛睿口吃了一下:“晚、晚吗?”好像他在别人的提醒下终于意识到这么晚还找别人办事,或许是不合适的。但又有什么事让他不得不找,所以心虚地结巴了起来。
许蜜语连忙替他解围:“也不算很晚了,薛助理,您找我有什么事?”
薛睿咳了一声,问道:“就是那个,纪总让我问一声,白天你出去给别人卤牛肉,有没有按说好的,给他带几块回来?”
“……”许蜜语万万没想到对方点灯熬油地找自己,是为了确认这么一口吃的。
许蜜语告诉他:“带了的。”
薛睿立刻说:“太好了!蜜语姐你住哪?我现在过去取!”
这么着急的么……
许蜜语本来还想着等明天值班时再带去酒店交给纪封的。
算一算日子,明天过后她被借调到顶楼为贵宾客户服务的日子就该结束了,她就该调回到行政层原岗位去了。
她还想着等明天把这几块卤肉漂亮地切好摆进食盒里,再带去酒店交给纪封,就当做是一份对纪封的告别礼物了。
也算是谢谢他这段日子以来,虽然脸色依然黑,脾气依然臭,看人的时候也依然嫌弃又嘲讽,但总归是帮了她好多好多的。
——别人可能看不出他到底帮了她什么,但她自己清楚,他是帮了她脱胎换骨的。
只是没想到,纪封的嘴能这么急,都等不到第二天了。
听筒里薛睿正在噼里啪啦地解释着:“蜜语姐,不好意思这么晚还不让你睡,是这样的,陈大厨今天不上班,我们纪总除了陈大厨做的东西,别人做的一口也吃不下。所以这不,纪总他今天又一天没吃东西了。再加上昨天晚上破雨哩哩啦啦下个没完,他又失眠了一整宿。一天一宿没吃没睡,你能想象他现在的样子吗?简直就跟个男版林黛玉似的。我合计要不我给他读会英语,好歹让他睡会儿,结果我怎么读他都睡不着,还一直纠正我的发音!真是见了鬼了,这一天搞得我都怀疑我以前的英语口语全白学了!好,既然他睡不着,那吃点东西吧,我就给他点了好多外卖,结果他跟怀孕了似的,闻一下尝一口就一副要吐的样子,我真是服了!”
许蜜语听着薛睿嘴碎的吐槽,忍不住无声笑起来。
这一大天的,纪封得是把他折磨成什么样了,才让他收都收不住地逮着她就狠狠吐槽自己的老板。
可这些吐槽里,其实满满都是关心。
许蜜语叹口气说:“算了,我刚刚睡了一觉了,现在精神很足。你折腾了一天一定也很累,就别跑我这来了,还是我过去一趟把卤肉给你们带过去吧。”
薛睿连忙说:“不用不用,我去拿就行,这么晚怎么好意思让你亲自跑来一趟。”
许蜜语说道:“我再顺便给他读会英语?”
薛睿立刻话锋一变改口道:“蜜语姐,我等你来,不见不散!”
挂断电话许蜜语立刻起身,飞快洗把脸,然后把从大姐那带回来的卤牛肉切好装盒,撑了把伞走出宿舍。
又是哩哩啦啦下得不大但下个不停的一夜小雨。看起来这一晚如果自己不给纪封读读英语催催眠,他恐怕又得失眠一整宿。
到了酒店,许蜜语看到纪封时,差点吃惊地“呀”出声。
纪封平日里又帅又神气的脸,现在看起来又憔悴又晦暗,眼睛好像都要向眼眶里陷下去了。
缺少睡眠又挑食的人,把光鲜亮眼的自己愣是熬成了这么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
这样子几乎要激发出许蜜语的母爱来了。
看到她来,纪封也意外了一下。
看到她手里提着的食盒,纪封就像行走在沙漠里终于看见了水源的旅人似的,眼睛顿时一亮,抬手就对着食盒一指:“那是给我带的卤肉是吗?快拿来给我!”
许蜜语看着纪封,这一刻她竟一点也不觉得他是个高高在上不可接近的可怕人了。
她含着浅笑把食盒提过去,打开盖子,看着纪封像饿足了三天似的大快朵颐。
一旁薛睿闻着肉香直流口水。
许蜜语忍着笑意对薛睿小声说道:“薛助理,我也给你留了一块,等会儿悄悄拿给你。”
薛睿整个面庞都亮起来,一副恨不能马上认许蜜语做亲姐姐的感动样子。
纪封吃完肉,满足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靠了一会儿,许蜜语和薛睿都以为他睡着了。许蜜语于是蹑手蹑脚准备离开,离开前她把给薛睿留的那块卤肉悄悄给了他。
结果纪封出了声。
“你们俩都给我站那。许蜜语,你都敢当着我的面收买我助理了?”
声音冷冷的,半真半假地又叫许蜜语有点害怕起来。
薛睿倒是嬉皮笑脸的,拿准了纪封吃饱之后心情不会差到哪去,开始转移话题:“老板,你在这坐了好一会儿了,要不然去床上躺会儿,试着睡睡?”
纪封周身气息停滞了片刻,像在认真思考去试试睡一下的可行性。
“蜜语姐说可以给你读会儿英语。”薛睿加码。
纪封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向卧房走去。
走出一段距离后,他回头,对着还站在原地不动的许蜜语挑眉问:“你站这不动,是觉得我耳朵好使还是打算用喇叭坐在客厅里读给我听?”
许蜜语回神,赶紧挪动脚步跟上去。
她刚刚只是不确定自己到底可不可以跟着纪封进入他的卧房。在上面待的这几天她有一件事很确定,纪封不喜欢别人踏入他的领地,而这领地中的禁地,就是他的卧房。平时除了薛睿能进去帮他整理房间,再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进得去。
……不,仔细想,也是有第二个人进去过的。
就是她自己。
而那晚她不只进去了,还和纪封……
许蜜语只来得及回了声“好”,还顾不上说其他的,薛睿已经抬腿追纪封去了。
和纪封正相反,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她睡了个黑甜好觉。
所以他不能放任自己过度依赖这样一个处处令他觉得嫌弃的女人。
纪封本打算招呼薛睿过来给自己念念,但马上念头一转,他自己探身向前取过字条来。
他这在旁人看来颇为冷淡的招呼,在许蜜语看来已经是极大的热情绽放了。
许蜜语点点头。
她轻声对薛睿告别,然后离开了。
纪封走进房间,甩了鞋子上了床。他半靠半躺在床上,闭起眼睛,对许蜜语低声交代:“拖把椅子坐过来,开始读吧。”
薛睿赶紧过去。
太多了,简直数不过来了。
于是这段日子过来,纪封熬得像只剩下半条命。
许蜜语听话地拖了把椅子坐在床边,点亮床头灯,关了卧室灯,拿起一份英文读物读了起来。
薛睿跟在纪封后面,和许蜜语擦肩过的时候,停顿了一下,飞快地告诉许蜜语说:“蜜语姐,我今天要陪纪总出去开三个会,这些会全开下来恐怕得一天。白天没什么事你就在客厅沙发上歇着,晚上到了下班时间就按点走,不用等我们,我们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
耳边听到薛睿正在碎嘴聒噪:“天,我刚才想进去帮您收拾下房间,结果发现蜜语姐离开之前把所有卫生都做好了,被子铺得我都不敢碰,一碰就该有褶了;浴缸刷得简直能照人,卫生间的玻璃墙擦得几乎都融化进空气里了,透明得跟没有一样,我走过去差点磕上!蜜语姐可真是个妙人啊,会做好吃的、会小语种外语不说,更是一个打扫卫生的大能手!”
她整个人都无措起来。
轻松到几乎无聊。她干脆挽起袖子把整个大套房的卫生都做了一遍。
躺在床上不停地翻来覆去,床板都要翻塌了,偏偏一点困意都翻不出来。
虽然在上面的日子很短暂,但却是她一生里最重要、最有意义的几天。因为她找到一个新的自己,一个想要过不一样人生的自己,甚至可以说,她用这几天打开了她新的人生。她还谢谢他帮忙解围,帮她保住了工作。对于他的这份恩情,她以后一定会找机好好报答的。
这不符合他的预判。
……要像念经又不可以像念经,正话反话全叫纪封一个人说了,那让他这个办事的人到底该怎么办嘛。
不得不说,她没有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男人。
他心想这几个人肯定符合纪封的要求,他们肯定能拯救一下失眠的纪封。
但他忍住了。
……他换卧房了。
回到顶楼打开房门时,满室漆黑。他不由微怔一下。
许蜜语回到宿舍就洗洗睡下了。
许蜜语声音不高不低地读着英语,语速不疾不徐缓缓流动。
许蜜语耳朵里轰地炸开一声响。
他不想再把许蜜语叫上来读英语,毕竟她已经回归了原来岗位。
他嫌弃她,年纪比自己还要大上半岁,可却把她之前的人生活得一塌糊涂,要等人到三十了才学会重新开始。他嫌弃她把原本洁身纯粹的他,无端弄得有了性经验,再也不完美。而每每一想到这件事,他就烦躁得简直想打人。
她已经走了。
按照纪封的性子,以往他从不跟她打招呼的。她想他这一眼一点头,应该是看在昨晚她把他读睡着了、且还睡得不错的份上。
该怎么办呢。
纪封一天开了三个大会,开完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
许蜜语没来得及告诉薛睿,今天是她上来当差的最后一天,明天她就要回行政层继续做她的领班去了。
然后他不再挣扎和抗拒,顶着两个黑眼圈叫来薛睿,告诉他:“你去行政层,帮我做件事。”
许蜜语冲他笑起来,笑得眉眼弯弯,嘴唇轻启,露出贝珠一样的细白牙齿。她笑得夜都好像变亮了。
请走了那些人后,纪封眼底挂着两个黑眼圈,靠坐在大客厅里落地窗前的躺椅上,开始思考那个能让自己睡着的女人,她读起英语来到底有什么不一样,为什么就她读他才睡得着。
等下她要怎样假装自己不尴尬而迈进那间曾经装满意外一夜的卧房?
许蜜语的语音清婉,语调悠然,就算有的发音不准,他也不会想打断她纠正她的读音,只想一直听下去,像听一个时光里被拉得长长的黑白故事一样。这样的氛围下,不睡着才怪。
于是他换了另外一间,哪怕这一间房比原来那间要小了一点。
他还嫌弃她做了六年家庭主妇,到现在重返社会什么都脱节,什么都不懂。嫌弃她对她自己一无所知毫无规划,明明会三门外语却居然认为自己只做得了客房服务员。
见她出来,薛睿有些意外地指了指房间里面,轻声问:“睡着了?这么快??”
所以他没边没沿地胡思乱想什么呢?这个姐姐笑得再好看,恐怕也打动不了纪封那么心硬的人。
在他的意识里,套房里应该亮着灯,许蜜语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等他们回来。
就这样他晚上失眠,白天困倦得难受,却还要坚持处理各种工作,他的体力耐力和精神力,一时间都逼近了极限。
一个走得那么潇洒的女人,自己反而离不了似的,真是笑话。
第二天一早,她精神抖擞地起床、洗漱。她想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去当好在顶楼的最后一天班。
“你看你找的什么人,读的什么东西?是,我是让你找读得像念经的,但你适可而止就行了,这几个,也太像念经了吧?你听着不闹心吗?不烦躁吗?不想撕纸扯布吗?!”
视线扫过内容,是许蜜语临结束顶楼的调用前对他留下了感谢的话。
纪封有点认命地,认下了这个结论。
他得想到其他办法。从前没有这个女人给自己读英语,他也活过来了,不是吗。
他其实最讨厌房间里面有别人的异味。也是因为这个,他不许酒店管家来给他收拾房间。那些管家身上总是充斥着各种浓郁香水味。就是薛睿,他也不许他喷带有任何一点味道的东西在身上,不管是古龙水还是香氛都不可以,哪怕洗衣液也尽量不用有味道的。
只可惜纪封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动的人,他不仅对自己要求完美、对未来伴侣他也是个遵循完美原则的人,遵循得几乎有些心硬。
许蜜语不由松口气。
但从她身上遗留在空气里的,这种柠檬味的淡淡清香,他倒是意外地不讨厌。
可当这几个人真到躺椅旁边去给纪封去读英文的时候,纪封不但没困,反而变得无比躁郁。
之八十的夜晚他都在瞪着眼睛失眠,剩下之二十的时间也是累极了换来的半睡半醒。
不一会儿,她听到纪封发出了浅浅的、均匀的呼吸声。
纪封看着手里的字条,哂笑一声。
光线温柔了他平时冷厉的眉眼,晕染着他饱满的额头,微隆的眉骨,高挺的鼻梁,还有似抿非抿的嘴唇。
薛睿送走许蜜语时还在忍不住想着她刚刚突然绽放的那个笑容。
就着昏黄灯光,许蜜语看着睡着的纪封。
最后在傍晚下班临走前,她想了想,留了张字条在客厅的茶几上。
可能是折腾了一天一宿,是真的累了,所以尽管她停下来,他也没醒。
她说今天是她在顶楼上班的最后一天,明天她就要回去行政层了。
想着就这么干挺着吧,等熬过这几天的秋雨季就好了。
许蜜语赶到时,纪封已经吃过早饭换好西装,准备带着薛睿出门了。
可偏偏能让他睡个好觉的那个女人,他又不想再把她叫上来。
他睡着了。
纪封走到沙发前坐下,说不上的疲惫顺着四肢向身躯里蔓延翻涌。
他特别叮嘱薛睿:选读起英语来像念经的那种。
她读英语的声音渐渐、渐渐地弱下去,最后变成安静。
比较来比较去,他发现其他人读的英语,都不是许蜜语那种语音语调。
她把所有床铺上的被褥床单全都铺得一个褶皱都没有,又把全套房的地毯仔细吸了一遍,把所有卫生间全都认真清理过,尤其是纪封每天用的那个,她把浴缸马桶刷得能反出青白色的亮光来。
窗外依然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这城市该死的秋雨季,明知道自己不受欢迎还要死赖着不肯离去。
“停,都先出去。薛睿你过来。”
翻到烦躁甚至有丝绝望的那么一瞬,他甚至想把许蜜语再叫过来读英语。
正心情慌乱间,许蜜语忽然发现,纪封带她进的是另外一间卧房。
可是那些人读英语,他只听得到他们发音的瑕疵,他们语调的枯燥,他们重音的不对……他真是听得快要烦死。
她倒是够潇洒的,留个字条,说句以后会报恩,然后就一个照面都不用打,就这么直接走了。
许蜜语从纪封熟睡的脸上收回眼神。她起身,关掉那盏床头灯,让纪封在黑暗中彻底安眠,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
到了顶楼时,她意外看到纪封今早居然也精神不错,看得出昨夜他应该睡得很好。
他不想变得对一个女人显得那么依赖。还是一个充满瑕疵缺点、一点都不完美的女人。虽然他没有从前那么讨厌她了,但也依然并不喜欢,依然还是有着淡淡的嫌弃。
他自己心里知道,眼下最该办的,是让自己睡个好觉。
薛睿很听话地从公司筛了几个人过来,他们各个念英语都特别像念经,他面试他们的时候差点就让他们给念睡着了。
同时她也明白过来一件事——按照纪封的洁癖劲,她不小心睡过的卧房,他不再睡。
偏偏今年淅淅沥沥的日子特别地长,老天爷好像遇到了什么格外伤心的事,不哭痛快不给人放晴天出来。
偏偏晚上睡不好,白天却还要正常处理事务,世界不会因为他昨晚失眠今天就不去运转,所有事情还是要照常行进。
拜这该死的季节所赐,他今天晚上依然失眠睡不着。
薛睿心说如果可以打人,他现在只想殴打老板。
上面写了几行字,算不得好看也算不得难看,但很娟秀整齐,看得人倒是很舒服。
好像再累那么一多下,他整个人就会不堪重负土崩瓦解掉了。
纪封闻声不由从嘴角泄露出一丝嘲笑。薛睿这三个排比句,真不知道是怎么硬凑在一起的。不过抬眼四顾,他不得不承认,那女人倒真是把房间给他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只是屋子里若隐若现地有着她的气息,是一种混着淡淡柠檬清香的洗衣液味道。她人虽走了,但那点气息好像犹有弥漫。
嫌弃她……
白天纪封不在,许蜜语过得非常轻松。
和许蜜语迎面碰到,彼此一进一出间,纪封看她一眼,轻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就错肩而过了。
金光大亮的房间里,没有许蜜语的身影。
这姐姐一笑还真是好看。他想如果自己是纪封,又得靠她吃,又得靠她睡,她又笑得这么好看,他恐怕一不小心已经被打动了。
第二天,纪封让薛睿从公司里筛选一下,安排几个人过来,给他读英语。
这几行字的最后,落款是写得一笔一划的三个字,许蜜语。
睡着了的他,一点不像醒着时那么难搞。这时的他安静,柔和,没有嘲讽脸也没有攻击感,完美得像件出自大师之手的艺术品。
薛睿冲她竖根大拇指:“还是你有办法!”
眼神扫过茶几桌面,上面有张字条。
窗外有淅淅沥沥的雨声,把夜晚浇得黏湿冰冷。房间里亮着一盏浅黄小灯,照得屋子里暖和悠静。
所以看起来,还是只能由许蜜语来读英语给他听了?
薛睿连忙把套房的灯光系统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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