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若星捏着照片,耳边是黎晨碎碎念:“什么情况啊?苏宜以前认识你?周媛媛把这照片给你是什么意思?这人以前就不行,可别……”
话还没说完,许若星倏然起身,黎晨都没拉住她。
黎晨跟在后面:“哎!”
许若星转过头,看向黎晨,说:“让她们送你回去。”
“我是没事。”黎晨说:“我助理也在隔壁吃饭,让她捎我回去,你什么意思啊?打算去哪?我和你说,你可别和苏宜吵架!”
酒喝多了,念叨个不停,而且刚刚那张照片给她的冲击还挺大的,如果真的是苏宜,那岂不是高中的时候……
真疑惑。
黎晨是摸不清楚这三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她看着许若星快走几步上车,在她眼前离开,她想给周媛媛打个电话问问什么情况,又没她联系方式,兀自跺了跺脚,真来气!
这什么事啊!眼瞅苏宜和许若星好不容易和好了,真怕回去又吵一架!
许若星不理解她的苦心,已经开车离开酒店了,外面天气沉闷,车内空调温度打的低,停在红绿灯口子,她目光瞥到戒指上,还有腕表,还有副驾驶上的两张照片。
怎么会有苏宜?
身后车鸣笛,她回神,一脚油门踩下去,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她皱眉,又调转方向盘,开向许家。
许妈都躺下了,听到开门声起来,惊讶:“若星?”
许若星看到她一顿,说:“妈,上次那个录像带呢?”
许妈不明所以,还是哦了一声:“在你房间,你没看到吗?”
许若星那天早上走得急,还真没注意,她点头,走进房间里,拿了录像带回到客厅,翻找她以前的那卷,许若星记得,那件睡衣是上高中收到的,高一还是高二?她低头翻找,找到高一的那年生日,录下的画面。
电视里,一幕幕走马观灯,在她脑中已经快要褪去的记忆,突然涌上来,黎晨冲屏幕笑:“嗨,若星,我是黎晨,祝你生日快乐,等会我给你准备一个大蛋糕,不要太爱我哦!”
然后是周媛媛。
许若星按着键位,还是没往前拉进度条,周媛媛挥了挥手:“若星,生日快乐!”
余下没了,那时候她父母知道黎晨和周媛媛和她关系好,特地单独录下她们祝福,许若星握紧遥控器,许妈走过来:“看什么呢?”
许若星抬头:“妈,你先睡吧。”
许妈坐在她身边,她也很久没看这些录像了,那时候的许若星挺爱笑,和黎晨一样,朋友挺多的,后来吧,性子就冷了。
她心里也不好受,看到这些视频更觉得怀念。
许若星每一帧每一帧的看,恨不得把每一幕都截图下来,寻找关于那件睡衣的蛛丝马迹,她看的太慢,时而暂停,许妈都不知道她在干什么,疑惑:“若星,你总是暂停干什么?”
许若星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她现在脑子里很乱,急迫的想要找一些证据,证明她不是胡思乱想,视频切过,一幕幕播放结束,许若星靠在沙发上,后面还有几分钟,她已经不抱希望了,但耳边听到声音:“你好,这个是送给许若星的生日礼物。”
“同学你好。”她爸爸憨憨的笑:“进去坐,若星在里面呢。”
“我不进去了。”声音低低的:“我还有事,叔叔,麻烦您把这个礼物交给她。”
她看到屏幕里,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女孩子,被遮住,她爸爸身后就是摄像机,所以声音录的很清晰,但因为她爸爸挡摄像头,并没有拍到很具体的人。
但许若星刹那就感觉出来。
这是苏宜。
纵然声音和现在有很大的不同,但她听出来了。
礼物袋子露出来,她爸爸哎一声:“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我让若星上学谢谢你。”
女孩沉默了会,说:“我姓黑。”
“怎么还有姓黑的……”嘀嘀咕咕的声音,许若星如遭雷击,她僵在原地。
【你为什么要叫小星星?】
【会发光吧。】
【那我改笔名,我要改成黑夜。】
【为什么?】
【因为黑夜里星星最亮眼,你一出现我就能看到。】
幼稚的对话,在她高中生涯里,只是匆匆一瞥,现在却因为这个姓氏,再度被想起,许若星愣坐在沙发里,她宛如被扼住喉咙,声音发不出来,手紧紧攥着遥控器,眼眶微醺,热了一些,她眨了眨眼,喊:“妈。”
许妈看着她,许若星问:“我以前高中的书,还在吗?”
许妈想了下:“在你书柜吧?如果不在就是卖了。”
毕竟那么多年前的东西了,不在也很正常,许若星放下遥控器,奔进房间里,视线下,有些模糊,她站在书柜旁,扶书柜才勉强站稳,关于一段早就被她忘记的片段,正窜上来。
许若星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怎么都没翻到高中的那些书,后来她才想起来,因为很多书被周媛媛借过,所以她在知道周媛媛做的那些事情后,全部都卖了,包括,她和苏宜最初的信件往来。
那是黎晨的意见,高一的时候她们有校刊,可以刊登交友信息,黎晨爱闹,把她们几个都登记了,结果没人当一回事的东西,居然真的有人给她写信,黎晨说:“不能用你名字,那估计情书会塞到爆!你想个笔名。”
她想啊想,干脆就叫小星星。
多随意。
她没想到,会被人记住,会有人给她写信,这个人,会是苏宜。
起初并不在意,她只是随手回复,一天一封,她们没有交换过信息,她更多的是倾听,大概知道,给她写信的女孩子,并不开心,最初给她写信用的笔名她都忘记了,只记得后来她说要改笔名,改成黑夜,这个笔名不算独特,但她记了很久。
再后来,她问:【小星星,如果有一天我不开心,我可以去找你吗?】
许若星回她:【当然可以啊,你不开心,我请你吃我最爱的雪糕!】
再之后。
她没有收到过任何消息。
也曾想找这个人,但她在同校里,甚至在寄信的那个班级里寻找,怎么都没有找到,或许——那个人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以前痛苦的经历,所以用了笔名。
那时候的她就是这么想的。
所以断了再去寻找的念头。
这一断,就断到现在。
许若星拿着书,手紧绷到微抖,干坐在房间里,许妈担心的看着她,喊:“若星?你没事吧?”
瞧着失魂落魄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许若星摇头:“我没事。”
说完耳边响起苏宜的声音:“我第一次设计的是睡衣,高中的时候,我厉害吧……”
许若星看到书桌上的电脑,站两秒,打开了电脑,回到房间里,找到那件睡衣,从后面找到了上搜索那个品牌和那件睡衣,很多信息都是卖衣服的,真实信息寥寥无几,她不死心,一页一页的往下翻,终于在第三十页的时候看到一个报道——天才设计师才上高中?
配图就是睡衣。
是一段采访记录,只有对话,对话部分被采访人全程都是用的大写字母x。
记者:【你好,x小姐,该叫你小姑娘,为什么用x呢?】
x:【没什么,我个人习惯。】
记者:【小姑娘还挺冷淡,那以后会考虑做设计师吗?】
x:【有的。】
记者:【能不能说说你的想法?】
……
一长串的记录,密密麻麻的文字,许若星有些头晕,她握紧鼠标,往下一点点的翻,看到最后一行,记者问:【那设计这件睡衣,有灵感来源吗?】
x:【有。】
记者问:【是什么,方便和我们分享吗?】
x:【是一颗小星星。】
一颗小星星。
许若星心脏猛地被撞击,就在这一刻,猛然,被狠狠撞到,疼的她紧咬牙,周身血液凝固,又骤然奔放,开始窜涌,许若星握着鼠标的手指尖麻木,来来回回的滚动,她脸色发白,眼眶红透了。
苏宜。
她们居然在那么早,那么早之前就相遇过。
如果当初她仔细一些,是不是就不会错过这么多年?
许若星眨眼,眼前模糊的看不清楚屏幕,她撑起手,手背抵着唇,牙尖磨在手指上,咬一口,疼到心尖上。
不及苏宜的万分之一疼。
当初到现在,苏宜是怎么过来的?
她早在当年就认出自己了吧?为什么没有来找她?所以苏宜一直都知道是她吗?她们两人到底在干什么?
许若星闭了闭眼,试图压下又酸又疼的感觉,但冲击来得太快,她还不能稳定情绪,呼吸起伏过大,半靠椅子上,身后许妈很是担忧,她忍不住走进房间里,乱糟糟的,书本掉了一地,电脑开着,发出嗡嗡嗡的主机声响,很乱,许妈喊:“若星。”
见许若星没回她,许妈更担忧,走到她身边:“若星,你怎么了?和妈说说?”
许若星侧头看向她,眼眶依旧发烫,眼尾满是红色,她握着鼠标,上下滚动,声音哽的有些低沉,许若星启唇:“妈。”
许妈担心的看着她。
许若星说:“我好像娶了个小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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