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校通报:女配学院沈*霏,证件号2174030001,因严重违反角色行为规定,给予记过处分。】


    沈时霏不是第一次关小黑屋,倒是第一次喜获全校通报。


    “老大。”系统托着脑袋,弱弱来到她旁边,“你出名了。”


    沈时霏淡定坐起来,“重名的人那么多,不是我一个人叫沈某霏。”


    她的脸皮向来很厚。


    系统表情麻了:“………”


    谁不认识您no.1的学号???


    系统很想怼沈时霏一脸,但它没那个胆子,乖乖蹲在边上,和主人一起关禁闭。


    【沈时霏,不愧是你。】


    严厉的电子音在黑暗中响起,多了几分气急败坏的味道。


    沈时霏拨了拨头发,“女配的剧情少得不值一提,今后只剩下男女主的对手戏,我不过是赶时间投个胎而已。”


    【………】


    【男主还未对女主动心,你死的时机太巧,令巫隽刻骨铭心,引起一连串连锁反应。】


    电子音停顿一下:【巫隽恋上了你的尸体,与女主形同陌路,无法达成原书结局。】


    沈时霏:?巫隽这人什么毛病?


    电子音隐隐有种微妙的快感。


    这位年少轻狂、把违规当饭吃的top1,也会有判断失误的时候?


    【好好反省吧,沈时霏。】


    电子音终于闭麦,黑暗的空间亮了起来。


    校长的神像散发着柔和的光,浮现在沈时霏眼前。


    沈时霏支着腿,抬头仰望神明。


    神明脸庞惊美,微垂眼睑,神态安详,修长左手拿着一本打开的书。


    第一次关小黑屋,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似乎是因为一场高考。


    她不小心考了省状元,进入全国第一学府,抢走了男主的学霸光环,导致女主最后没有选择男主,世界崩了。


    年幼的沈时霏茫然站在黑暗中。


    她怕黑,抱着膝盖缩成一团,抬头惊鸿一顾,看见神明在对她笑。


    沈时霏在女配学院的日子,一次也没见过校长,猜测他本人远没有神像那样又仙又美的。


    搞不好还有地中海啤酒肚,形象太差,所以不敢见人。


    “主人,”系统打断了沈时霏的回忆,小声说,“我有免费的薄荷糖,要么?”


    “来一颗。”


    小黑屋有界无限,如果一直往前走,会回到原来的位置。


    四周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声音。


    一人一系统,舒服地躺地上吃薄荷糖。


    ……


    书里的世界还在下雨。


    叮咚——


    门铃乍然响起,穿透寂寥的雨幕,瞬间驱散巫隽脑海里疯狂的想法。


    巫隽阴翳的眼神变得茫然,他抱着尸体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铃声悠长而模糊,像一曲追悼死者的哀歌。


    外面撑着小花伞的男人,是白天开着劳斯莱斯,路过巫隽别墅的年轻业主,窦先生。


    窦闲是巫隽读研时期认识的画师,巫隽性格孤僻,不喜欢交际,但窦闲和他很合得来,单方面把巫隽当成至交好友。


    毕业后窦闲办起了个人画展,巫隽成了有名的医生,巧合的是,他们都在这片生态良好的富人区买了房。


    看到巫隽湿漉漉的狼狈模样,窦闲开起了玩笑,“巫大夫好雅兴,穿着衣服在雨天洗澡?”


    巫隽不太能跟得上画师的幽默。


    天际响起了轰鸣雷声,他想着崩溃自杀的沈时霏,心情很差,“你来干什么。”


    “终于不装了?说真的,巫隽,还是现在的你比较顺眼,”窦闲真诚地说,“但你总是虚伪得让我想吐。”


    巫隽不打算让他进门,隔着大门拒客,“我现在没工夫和你聊天,有什么事,改天再谈。”


    窦闲想起自己的来意,往别墅里掠了一眼:“你家里是不是藏了人?”


    巫隽的目光有了焦距,直直望进窦闲的眼睛。


    对视几秒后,他无所谓地笑了笑:“你看见什么了?”


    “一个——”窦闲指了指太阳穴,似乎在找文雅的措辞,“脑子不怎么聪明的女孩子,行为举止都有点怪。”


    巫隽捕捉到他话里的某个字:“哪里怪?”


    秋风呼啸着卷过长街,冷雨溅到了窦闲的肩膀。


    窦闲举着小花伞,回忆起早上撞见的一幕:“那姑娘像中了邪,在空中乱摸什么东西,很可能出现了幻觉,像是某种精神疾病的症状。”


    窦闲语调慢条斯理,委婉地避开了神经病那个词。


    巫隽的脸色变得很差。


    以前的沈时霏会哭会笑,有基本的喜怒哀乐,一切都很正常。


    认识他以后,沈时霏变成了另一个人,长时间浸泡在抑郁的情绪中,和外界与世隔绝,失去了做任何事的活力。


    如果窦闲说的是真的,说明沈时霏出现了严重的精神心理问题,而她的怪异举动只会和自己有关。


    巫隽不想承认,是他逼死了沈时霏。


    白天见过一次后,窦闲对沈时霏念念不忘:“兄弟,那个正点的妹子,是你女朋友?”


    “不是。”


    窦闲来了兴致:“那你们是什么关系?亲戚?表兄妹?”


    雨势渐小,泳池边的尸体坐了起来。


    巫隽眯着眼,长睫染着细小的雾珠。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轻描淡写:“邻居而已。”


    窦闲挑起一边眉毛,继续试探:“你这个邻居,有男朋友吗?”


    巫隽心情恶劣,冷盯他一眼:“她死了。”


    窦闲噤了声,没再说话。


    只剩下雨滴啪嗒砸在伞面上的声音。


    半晌后,窦闲叹了口气,声音轻缓,“倒也不必这么诅咒一个小姑娘,人家这不活得好好的吗?”


    顺着窦闲的目光,巫隽转头看向背后。


    下一刻,他瞳孔骤然收缩,头皮发麻!


    身体早已凉透的沈时霏,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


    她的脸是病态的苍白,灵魂却仿佛脱胎换骨,手里提着一把锋利的菜刀,疑惑地问:“你们说谁死了?”


    巫隽牢牢盯着她,肾上腺素飙升,首次产生一股名为恐惧的情绪。


    他说不出话来,喉结缓缓滚动,少顷,哑声问:“你……你没事?”


    吞下大剂量安眠药,自杀溺亡,被救上来的时候她明明已经没了呼吸。


    沈时霏越过巫隽,注意到门外的年轻人。


    “哦,我是巫医生的朋友。”窦闲主动伸出手,看到她手里的菜刀又缩了回去,“美女,怎么称呼?”


    “沈时霏。”女孩转向巫隽,睫毛被雨水打湿,眼睛像洗过的黑曜石,乌黑清亮。


    她提着菜刀,柔和地笑起来,像书里描写的那样,纤瘦无害:“巫隽,晚上吃肉吗?”


    *


    深夜,闪电划过天空,惊雷乍响。


    巫隽猛地惊醒,额头渗出薄汗。


    窗外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他虚弱地坐起身,柔软的毛毯滑落至腰际,露出苍白的腰腹。


    望着玻璃上的雨雾,巫隽沉沉闭上眼。


    又是噩梦。


    他发起了高烧,掌心撑着额头,凌乱的乌丝从指缝钻出,身上烫得厉害。


    “阿沈。”


    沙哑的声音在夜色中微不可闻,巫隽分不清傍晚发生的事是做梦还是现实。


    没听到沈时霏的回应,巫隽拉开毛毯,穿上单薄的套头衫,鞋子都顾不上穿,跌跌撞撞冲出房间,光脚步入空冷的走廊。


    厨房里,沈时霏给自己做了份蔬菜沙拉,庆祝自己很长一段时间不用去霸总那本书了。


    ——总裁男主和傻白甜女主即将相遇,白月光女配出国深造,只作为一段文字而存在。


    “阿沈!”


    听到巫隽焦急的声音,沈时霏三两下解决掉剩下的夜宵,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


    她匆匆收拾干净厨房,往地下室走,转身撞见了巫隽。


    男人站在门口,套头衫松松垮垮,露出一截凹陷的锁骨,目光迷离,呼吸浓重。


    看见她,巫隽喉结缓缓滑动,眼底氤氲着雾气,模样极为脆弱。


    沈时霏脸上的肉很少,嘴里塞点东西就很明显。


    她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急需要一杯水,沉默着没说话。


    什么情况?疯批美人被夺舍了?


    巫隽似乎没发现她偷吃,手肘扶着门框,直勾勾地望着她,发丝晃在眼前,目光片刻都不从她脸上移开。


    沈时霏明白过来。


    傍晚淋了雨,没有及时换衣服,这家伙发烧了?


    巫隽很少会有脆弱的时候,沈时霏不由想起了他的童年。


    男主从小体弱多病,感冒以后会变得很粘人,但只要他向父亲求助,父亲就会拎着皮带,狠狠抽打他。


    别的孩子都有玩具,他只能羡慕地看着。


    五岁时候偷藏了一架战舰模型,被父亲发现,等待他的是饿肚子的惩罚。


    餐桌上,他从来不敢吃太多。


    房间必须干净整洁,身上一点都不能弄脏,因为父亲总会找各种理由殴打他。


    他长得越像妈妈,父亲就越厌恶他的脸。


    “一个男孩子,长这么漂亮,和你那个出轨的妈一样,骨子里就不是个安分过日子的。”


    巫隽的性格逐渐扭曲,长大后成了有洁癖的医学怪人,和原生家庭脱不了干系。


    “阿沈,”巫隽说话染着些微鼻音,昏昏沉沉地问,“为什么要吃安眠药?我对你不好吗?”


    沈时霏垂下脸,脖颈愈发修长。


    “巫医生,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哇这渣男怎么有脸问出这句话的?


    “洗胃……你得去洗胃……”巫隽这才想起重要的事,撑着门框抬头,眼里布满红丝,“我陪你去医院。”


    “我没吃药。”


    安眠药吃多了会对大脑有损害,书里的女配不是她本人,但身体是她自己的。


    她故意给巫隽营造了一种凄美的死法,之后选择了最便捷的跳水,然而赌输了。


    在男女主彼此靠近、暧昧、热恋、分手、拉扯、复合等一系列小情侣的流程走完之前,她是死不了的。


    巫隽凝望着她,好一阵,才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


    他撑着虚弱乏力的身体,给自己倒了杯水,忽然毫无预兆地朝沈时霏倒了过去。


    如果是沈时霏自己的身体,抗住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完全没问题。


    但女配身体机能太差,力气很小,会被连带着摔倒在地。


    沈时霏在接和不接之间犹豫了一秒。


    玻璃杯坠落,水淌了一地,巫隽直挺挺摔在她脚边。


    沈时霏半蹲下来,欣赏着男主喘息微弱,颧骨发红的狼狈模样。


    没吃饱,对不住了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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