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第二天一大早, 就有禁军在京城的告示栏上贴了一张告示已经查到了董家灭门的线索了,线索指向京城一家已经关门的当铺,如果有人对那个老板有印象的可以提供线索, 一旦查实赏银五十两, 如果有人能画出那个老板的画像,等将人抓回来后赏银两百两。
一时间告示栏那儿就围满了人, 尤其是在那个当铺附近有铺子或者住在那儿的人都得了消息过来看看。
毕竟提供一条线索就是五十两,要是能画出来那可是两百两啊,这都可以供他们这种普通人过上好几年好日子了!
今天的京兆府特别的忙碌, 甚至封萧吟还排了禁军过来协助,许多百姓们都来提供线索,有真有假,还需要核实。
此时封萧吟和楚钰也在京兆府里面的茶室坐着, 封萧吟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抿了一口茶:“现在消息已经放出去了, 背后之人怕是要坐不住了。”
楚钰道:“殿下,我已经排了禁军将四座城门严加把手, 就是不知黎初那边查得如何。”
“等着她回来就知道了。”
*
玲珑坊内。
知道这个消息后的莫千脸色都沉了下来,她正想吩咐管事去处理事情的时候, 房门被人敲响:“主子, 三皇女来了, 说是来赴您的邀约的。”
这次莫千的脸直接黑了:“这个三皇女是来添堵的么,怎么这个时候过来赴约,早干什么去了!”
“主子, 那现在怎么办,那个人可要?”总管伸手从自己的脖子那儿抹了过去, 显然是想要杀人灭口。
只是莫千却想得更多, 她摇了摇头:“先把人看管起来, 这个时候杀人,动静太大了,等这阵子风声过了再说。”
“诺”
就在总管想要离开的时候,莫千又说道:“尽快找到沈书易,找到人后直接杀了,绝不能集团活口。”
“诺”
莫千一前一后的和总管出门了,出门后她的脸上就换上了笑容。
“三殿下,没想到你会今天过来,刚刚在上面忙事情,不如这样,今天你你在这堂子里面输的算我的,赢的算三殿下的,就当给三殿下赔罪了。”
莫千下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封予棠拿着把扇子站在压大小的桌子前,摇骰子的荷官已经换了一个。
封予棠却摇了摇头:“我不碰这个,不知莫老板现在有没有时间?”
“那楼上请?”
莫千往旁边让了一步,将封予棠领上了三楼,相比二楼,三楼更为私密,整个赌坊除了总管没有人能上去。
莫千将门关上后,亲自动手煮茶:“不知三殿下今日来找我可有什么事情么?”
“今天街上的动静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莫千点了点头,随后疑惑的问道:“这,怎么了?”
封予棠道:“我想让你动些手脚,如果能让封萧吟她们拿不到真的线索亦或是抓到那个当铺老板是最好,还有两个月,大苑国和阜国还有一些小国的使者就要来了,本殿觉得你我不是不能合作一波,毕竟这里面的利益可不是一星半点。”
莫千挑眉,她倒了一盏茶推到封予棠面前:“殿下是想要做朝盛会的引者使?”
封予棠也不说是不是,她只是靠在扶手椅上看着莫千:“莫掌柜不如先考虑考虑要不要帮本殿把封萧吟这事儿给搅黄了。”
莫千面露迟疑:“我当然想帮殿下了,可那边可是太女殿下,身边有南安王府世女,还有一个来历不明的高手,我们的人根本没办法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做什么动作,这京城谁人不知南安王府世女的手段,要是被她抓进去,没有说不出来的秘密,这件事风险太大了。”
换句话说,就是没有更大的利益,莫千不会去做这件事情。
封予棠心中暗骂一句奸商,可是她不甘心,在她看来封萧吟还比不上她,不过是占了一个太女的位置而已,在没坐上那个位置之前,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莫千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的坐在那儿,一左手拿着不知从哪儿来的两个狮子头在那儿盘,右手则是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香入口苦涩中带着清甜。
过了好一会儿,封予棠才说道:“如果你把这件事情办成了,只要不过分,本殿可以答应你一件事情,当然必须要是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
莫千脸上的笑意更大了:“殿下这话说得,你放心,我肯定会帮您办得好好的,绝对不会让太女殿下她们抓到那个掌柜,而且也不会牵扯到您的身上。”
封予棠冷笑了一声。
*
天色微暗,一道身影腾空跃起,来到董家的屋顶上,再次翻身进入董家的院子。
董家大大小小的尸体都是在这院子里发现的,至今都能看到整个院子都是褐红色的。
黎初一路来到书房,将门上的封条撕了下来,推门进去。
因为没有住人,又没有开窗,屋内弥漫着一股腐烂和发霉的味道,当时董霜的尸体就是在这里面发现的后来才被人挪出去的。
她将凌乱的桌上翻了一遍,随后又蹲在地上,伸手在桌子的底部仔细的摸索,确定了这里面没有任何东西后,她才起身。
桌案的后面是两个巨大的书架,黎初取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燃后,她每一个格柜都仔细的去看。
最终在其中一个上面看到了一点痕迹,随后黎初就出门了,将封条重新贴上,本来想直接离开的,可黎初刚出院子呢就察觉到一股杀意,她翻身躲开,一支箭贴着她的发梢射了过去,钉入了她后面的门上,箭羽还在颤抖。
紧接着第二支箭就射了过来。
黎初躲在柱子后面,她反手拔出腰间的匕首,一脚踩在长廊的扶手上,整个人飞身而起,躲开那人的箭,一跃上了屋顶,干净利落的抹了那个人的脖子。
她蹲在房梁上,一把将那人的面纱取下。
曾在西州待过经常和朔国打交道的黎初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是朔国的人,仿佛知道什么的她一把将女人丢到院子里,然后将她翻了个面,用匕首划开她的后腰处。
那儿纹了一个狼头的图腾,握着匕首的手猛的收紧,黎初眼神里划过一道冷光。
很快,她又将董家里里外外搜了一遍,最终她站在书房院子门口的门匾上,她从地上捡起两个石子,将门匾打了下来,蹲在地上,手指在上面摸索,一处都没放过,最终在门匾的后面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印记,和那个人身上一样,是个狼头的图腾。
她深吸了一口气,眨了眨眼将眼底的情绪掩饰点,然后就离开了董家,直接往廖家的方向去了,至于那具尸体,黎初已经让人去通知了楚钰。
接下来的两天里,楚尧都是规规矩矩的上班,这天楚尧刚挎着包从学堂出来准备上马车呢,就被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韩听白给拦截了,将人扯上韩家马车。
不等楚尧问呢,韩听白就跟倒豆子似的说道:“阿尧,我跟你说,最近我出门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在暗中跟着我,可是我让家中护卫去查,什么都没查到,但是那种怪异的感觉怎么都消不下去。”
楚尧微微蹙眉:“会不会只是你想多了?毕竟谁没事儿会跟着你。”
“可是我真的有这种感觉!”
到底是个小郎君,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还是怕,眼眶都红了,他坐在楚尧身边,一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袖,仿佛这样就能给他带来安全感似的。
“你爹爹他们知道么?”
韩听白点了点头,带着几分哭腔说道:“知道的,护院就是我爹爹安排的,没有查出什么,我爹爹就说让我最近少出门,可能是因为京城中最近有些不太安全。”
楚尧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看着韩听白的神色实在有些不对劲,他眉头微蹙。
韩听白这个人虽然性子跟小辣椒似的,可从来也没有树敌过,不过对于他说的话,楚尧也相信了两分,只是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毕竟咱是一直躲着不出门,也不太现实。
学堂对面的一处巷子口里,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蜷缩在墙角,她的面前还摆放着一只破了一角的碗,碗里还有几枚铜币。
乞丐靠在后面的草堆上面,她那双浑浊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的马车,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最后,乞丐伸手拖了拖头上脏兮兮的兜帽,将自己整张脸都藏在里面。
*
将韩听白送回昌侯府后,楚尧就坐着自家的马车回去,一路来到楚钰的书房外面,看到紧闭的房门显然自家姐姐并不在家,他也只能改道去清瑟院。
“爹爹!”
楚尧去的时候,江墨卿正弯腰给院子里的兰草浇水,一株小小的兰草已经长出了小嫩芽了,这还是踏青宴那天回来后,楚尧她们又自己去玩儿了一趟,专门采的兰草。
“今天怎么回来得迟了一些?”
看到楚尧后,江墨卿将水壶放下,伸手捏了捏自家崽儿的小脸。
啧,最近长得不错,他家崽儿的小脸上也算是有点肉肉了,捏起来,手感不错,嫩嫩滑滑的,江墨卿没人注意又捏了捏。
楚尧含糊不清的说道:“本来是准备直接回来的,结果没想到碰到了听白,所以才迟了点回来,爹爹,今天吃什么呀,我感觉我有些饿了。”
楚尧没将韩听白被人跟踪的事情给江墨卿说,不过饿也是真饿。
今天下午的课是骑马,这一堂课下来,他都觉得有些饿了,好不容易才熬到回家。
“真是只小猪崽,今天炖了牛骨汤,还给你做了藤椒鱼头,和水煮牛肉,赶紧去洗手吧,应该也快好了。”
江墨卿没忍住又捏了捏自家崽儿的小脸,松手后看到他脸颊泛起淡淡的粉红,江墨卿只是十分淡定的伸手接过他递来的书包。
麻麻辣辣的剁椒鱼头,楚尧还用汤汁吃了满满的一大碗饭。
今天楚钰也回来用晚膳了,她看到楚尧这么吃,忍不住说道:“阿尧,就你这么吃法,你也不怕黎初以后养不起你。”
楚尧撅着小嘴,瞪了眼楚钰:“我又没吃多少!”
江墨卿伸手就在楚钰的手背上拍了一下:“吃你的饭,话这么多,要不吃你就去忙。”
一旁的南安王默默的夹了一块牛肉吃了一大口饭,这个时候的她还是不要插嘴了。
楚钰:……
又是见到了自己家庭地位有多低下的一天,自家爹爹有多么护她的这个小破弟弟。
楚尧得意洋洋的让捧着碗喝着自家爹爹给他盛的牛骨汤,那小表情,简直是不要太过欠揍了。
吃了饭以后,江墨卿生怕自家崽儿吃撑了,监督着他在绕着清瑟院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后才将人放走了。
从清瑟院出来,楚尧一溜烟的就跑到锦墨院内,看到书房没关门,他就直接提着衣摆冲了进去:“姐姐,额,黎初姐姐!”
楚尧没想到这一进门呢还有这么大的惊喜,顿时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整个人扑倒黎初怀中,黏黏糊糊的撒娇:“你真是说到做到!给你一个奖励!”
说完,也不怕刺激到楚钰,小郎君凑过去就在黎初的脸上吧唧一口,还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啪……”
“什么声音?”
楚尧转过头疑惑的看了眼自家姐姐。
“没什么,你今天过来有什么事情?”
楚钰脸色平静的将手中断成两截的毛笔丢在一旁,然后又取了一支新的。
黎初只是抱着小郎君,让他坐在自己怀中。
楚尧想到自己今天还有正事儿,立马将韩听白的事情给楚钰说了。
楚钰的面色也有些沉重,她和黎初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知,太女殿下对韩家那位是什么态度,若是两人成了,日后必然就是她们的太女君了,这件事看来得给殿下说一声。
“这件事情我知道了,我和黎禽兽马上要出去一趟,阿尧你先回去。”
她实在是不想看到黎初这个大尾巴狼当着她的面将她家弟弟白白嫩嫩的小豆腐吃个干净。
“哦,那我先回去了。”
黎初点了点头:“等我忙完了,来找阿尧可好?”
“嗯!”
有黎初这话,楚尧又开开心心的走了,不过出门后,他就开始想,应该怎么样让自家姐姐合理的将均言哥哥拐回家!
只是这件事情楚尧给楚钰她们说了,她们也让封萧吟知晓了,可还没等她们准备呢,就有消息传来说韩听白失踪了。
原本还十分淡定的封萧吟立马变了脸色,但是她不能出面,只能让楚钰去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然后她才换了衣服离开了宅子。
楚尧也听到了消息,立马在家里待不住,带着阿竹和阿汀就出去了,南安王知道后,只是派人去跟着小公子,免得让他出了事情。
丰食楼这边,禁军已经将这外面给围住了,昌侯主君靠在昌侯怀中哭得差点晕厥。
他和妻主本来想的是听白这两日因为那什么莫须有的人弄得郁郁寡欢的,就想着带着他出来吃东西,可没想到,这才转个身去订菜的功夫,韩听白都没了,她们唯一找到的就是门外被人打晕丢在那儿的临安。
“殿下,您怎么来了!”
楚钰了解情况后本来是准备安排禁军去搜查的,事情发生得突然,人应该没有跑远。
封萧吟沉着脸说道:“封锁京城,挨家挨户给孤搜,孤现在就进宫给母皇说。”
“诺”
这一夜注定是京城的不眠夜。
万府。
一个侍人匆匆穿过长廊来到一处书房外面,他伸手敲了两声门:“公子。”
“进来。”
屋内传来万白枫的声音,他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本书,看到人进来后,他抬眼看了他一下,随后又把目光放在书上:“怎么样?”
“公子,人是带走了,可……”
侍人支支吾吾的,万白枫微微蹙眉:“什么事情,直说。”
侍人连忙跪在地上:“公子,这件事情惊动了太女殿下,那楚世女已经带着人封锁了京城的四道城门了,好像要挨家挨户的搜查。”
“什么?”
手中的书瞬间掉在地上,万白枫猛的从椅子上坐起来,神色有些慌张:“这件事情为什么会和太女殿下扯上关系?!”
“奴,奴也不知,奴只是听到消息后立马回来给公子说了,公子咱们现在要怎么办啊?万一那个耿容被抓到了,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到时候,啊……”
侍人话还没有说完,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万白枫目光阴冷的看着他:“被抓到了又怎样,本公子从头到尾又没有出过面,与我何干,而这次那位大人应该感谢我才是,为了一个男子居然闹得满城风雨的,哼,这个太女怕不是成了南安王府的傀儡了吧。”
可万白枫心中还是有些担忧,上次他排出去的两个人至今没有回来,这事儿他还瞒着没敢让那位大人知道,要是这次……
*
被误以为是傀儡的某位太女殿下还带着自己的暗卫和刚刚从宫里出来被皇上派来的崔青还在城里到处寻人。
在知道楚尧出来的那一刻,黎初也有些不放心的将人接到自己的身边。
只是在看到被人包围在里面的那位安小姐,楚尧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随后他就看到一个长得跟殿中省似的人走到那位安小姐身边,态度恭恭敬敬的。
瞬间反应过来的楚尧,小手用力,在黎初的腰上拧了一把。
“骗子!”
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就成了骗子的黎初一脸无辜的看着楚尧:“我何时又骗过阿尧了?”
“那位什么安小姐,怕不是姓安而是姓封吧,南下来的,只怕是某位从未在外面露过面的太女殿下吧,你说这是不是骗子!听白不是她的玩物,这件事情等找到了听白我再和你细细算账!”
莫名被记了一笔的黎初:……
楚钰带着一个老百姓走到封箫吟的面前,不过余光看到站在黎初旁边的表情不太妙的自家弟弟,楚钰眼底闪了闪,随后她强行镇定的说道:“殿下,这位老伯说他看到过一辆马车从丰食楼那边过去一路去了北街。”
“北街?带人去搜。”
“诺”
不过这一次是封箫吟带着人一起去的,至于那位老伯,有人守着。
而此时北街的一处破庙里,韩听白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他看着周围乱七八糟的环境,立马明白自己是被绑架了,手脚都被束缚了的韩听白开始冷静下来,他仔细的打量着周围。
就在这时破烂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从里面走进来,在看到韩听白已经醒来后的她一把先开头上的兜帽:“哟,我的夫郎终于醒了,今天可是你我的好日子,要是你再醒不过来我都在想要怎么把你弄醒了。”
“是你!你不是已经被赶出京城了么,怎么还能进得来?”韩听白没想到绑架自己的会是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耿容。
看着步步紧逼的耿容,韩听白心中升起一股绝望。
耿容狰狞的笑了笑,一双浑浊的眼睛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着韩听白,她蹲在韩听白跟前,抬手一巴掌就打在韩听白的脸上,粗暴的伸手捏住他的下巴,看着他白皙的小脸上露出的五个巴掌印,耿容畅快的笑了笑:“你这个小贱人,那天居然敢这么侮辱老子,现如今还不是落在老子手中,等今天成了好事儿老子就到你家提亲,我倒要看看你那当侯爷的娘亲会不会再拒绝。”
“毕竟那个时候的你就是一个破鞋了,被老子上过的破鞋,哈哈哈哈哈!”
耿容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去解韩听白的衣服,韩听白挣扎着躲闪,脚上的绳子没有绑紧,一心想要脱衣服的耿容一个不察觉被韩听白一脚踹开:“你今日要是敢动我,我娘亲一定会杀了你!”
“你这个小贱人,等老子爽了老子就将你卖去西坊,到时候老子看你还不是一个给钱就能睡的烂货,贱货!”
被激怒的耿容上前抓住韩听白的下巴再次给了他两巴掌,嘴角都出血了,韩听白还想去踹耿容,这一次被她躲了过去。
已经没有耐心的耿容直接抓住韩听白的衣服,只听见撕拉一声,韩听白的衣服被暴力扯开了,露出里面月白色的里衣。
“啧啧啧,不愧是金尊玉贵的小公子,瞧瞧这身形,也不知到时候会在那边挂什么样的牌子,虽然不是初夜,不过就冲着这张脸,大小也应该算个小花魁吧。”
“耿容你敢!我要杀了你!”
第三十二章
北街整个一条街从头到脚都被封了起来, 楚钰带着人一处一处的寻找。
北街楚尧也不是没有来过,这边白日基本都是一些菜农卖菜的,夜里没有什么人, 但是北街有一座破庙。
“去破庙, 听白很有可能在里面。”
说着楚尧自己就往破庙的方向跑去,封箫吟想也不想的跟了上去, 一群人很快就将破庙给包围了起来,楚尧就这么看到三道身影直接踩着墙头飞了进去。
刚刚落地的封箫吟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绝望的声音,来不及细想, 她就直接冲进去,很快里面传来一声更为凄惨的叫声。
封箫吟看着躺在地上衣服已经被撕坏了,脸上红肿嘴角还有血迹狼狈得很几乎都没有一点生气的韩听白,封箫吟连忙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他的身上, 小心翼翼的将人抱在怀中。
她眼神阴戾的看向倒在地上蜷缩在一起的耿容, 她上前一脚踩在她的手背上用力的碾压,听到她的惨叫声, 此刻的封箫吟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她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你放心, 孤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让你死的。”
说完后就抱着韩听白出去了, 楚钰见人出来后亲自进去将人拖了出来:“殿下这个人是交给我来审问么?”
“孤要你亲自来审问, 还有封锁今晚的消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听白的失踪是被绑架了。”
“诺”
原本有些不安的楚尧看到封箫吟从里面出来,怀中还抱着一个人的时候, 他连忙冲了过去,看到被伤成这样的韩听白, 楚尧看了眼封箫吟, 咬牙说道:“太女殿下, 听白是个男子,还是将他交给我吧,他需要我。”
今夜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楚尧怎么都不放心任何人,尤其是眼前这位,他从来都不相信什么皇家人会有心,在她们眼中有的只是权力的争夺,虽然他能理解,可是他不愿意自己的好友被迫陷入那种纠纷当中。
“听白心思单纯,殿下若只是想要找个玩物不应该来找听白。”
“阿尧!”
刚刚出来的楚钰和黎初听到楚尧这么说,脸色都变了,两个人想要上前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黎初连忙走到楚尧身边,将人护在身后:“殿下,阿尧只是很担心韩小公子,一时间口不择言,还请殿下赎罪。”
封箫吟只是看了眼黎初,随后将目光落在一直盯着她怀中人儿身上的楚尧:“孤不至于为了这种事情为难一个小郎君,只是听白不能让你带走,你放心孤不会对他做什么,只是他现在的样子孤不放心,等太医看过以后再说。”
“那我要跟着殿下一起。”说白了现在的楚尧对封箫吟是半点信任都没有。
“好。”
人找到了以后,京城的戒备也就散了,封箫吟带着楚尧和黎初一同回了东宫,至于楚钰,则是将半死不活的耿容带走了。
*
东宫内。
太医早已在那儿等着了,是太医署的院判,这个人为人圆滑,向来知道什么应该说什么不应该说,而且医术也是太医院顶好的。
等封箫吟将韩听白放在床榻上后,院判就目不斜视的打开药箱,从里面取了一个小药枕和一方丝帕,小药枕垫在韩听白的手腕下,丝帕则是放在上面就开始诊脉。
得了消息的昌侯妻夫也赶了过来,但是两人一直都待在主殿的外面,翘首盼望的看着里面,昌侯主君眼眶红肿,显然是又哭了一回,不过这次昌侯脸上还带着几分庆幸,幸好听白被找了回来,不然她都不知要是听白出了点什么事情,她和夫郎日后应该怎么办了,她们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
“回殿下,小公子收到一些惊吓,现如今陷入了昏迷,夜里恐会发热,脸上的这些伤痕臣取一些凝脂露来,每日睡前涂抹,不过三天红肿就会消失不见。”
听到韩听白没事儿,楚尧心里重重的松了口气,眼泪不自觉的落了下来,他走到床边,小心翼翼的伸手,想要去碰,却怎么都不敢。
“多谢,凝脂露孤会派人去取的,院判今日就住在东宫吧,万一夜里发热了,到时候你也能及时过来。”
“诺”
等院判走了后,昌侯妻夫进来看了眼韩听白,看着躺在床上明明白日里还活蹦乱跳的儿子现如今脸色苍白甚至还受了伤躺在床上,心中怎么都不是滋味。
尤其是昌侯,心里更是有些后悔,她不应该在听了儿子的话后没有更加的认真派人去查,更不应该在危险没查出来之前想着带着他出去吃饭了,这些都是她的错。
一把年纪的昌侯眼眶也红了,可是她不能哭,她还要哄夫郎,她怕夫郎出了什么事情。
妻夫俩被封萧吟安排在了东宫的偏殿休息,屋内就只有楚尧一个人陪着。
*
对于封箫吟今夜这么大动干戈的去找一个臣子的儿子,后宫中兰贵君简直没能压抑住心中的喜悦:“本宫一直都在想应该用什么法子将那个野种拉下去,现在好了,她居然主动被本宫递了一把刀过来。”
兰贵君身边的贴身总管立马谄媚的说道:“恭喜贵君,这次就算是皇上想要袒护那太女,只怕诸位大臣都会不答应的。”
兰贵君冷笑了一下:“太女之位,只能是本宫女儿的,她一个死了爹的有什么资格,这次本宫一定要将她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
*
整整一夜,楚尧都守在韩听白的身边,而封箫吟在知道韩听白没有什么大碍后就直接去了偏殿。
深夜,正如院判所言,韩听白确实发热了,紧紧拽住被子,脑袋不停的动,楚尧端着药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喂。
封箫吟从外面进来,她的身上依旧穿的是之前去寻人的那件衣服,楚尧目光微闪,她径直走过去坐在床边,动作轻柔的将韩听白从床上捞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强硬的用一只手将他的双手按住,另一只手则是伸向楚尧。
楚尧抿着嘴,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将碗递给封箫吟转身就出去了。
门外,黎初静静的守在那儿,看到楚尧出来后,想到小郎君还在生气,没有上去,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儿。
过了半晌,楚尧才开口问道:“殿下为什么要隐瞒身份接近听白?”
“阿尧难道还没有看出来么?”
楚尧眨了眨眼睛,他当然看出来了,可是他宁愿自己没有看出来,听白那性子怎么可能会愿意去和别的男子争抢一个妻主呢。
他想到他成年礼的那日,送走了宾客后,听白在他的院子喝醉了,整个人抱着那壶酒蹲在地上,眼眶红红的,他抬起头来看着另外一边说道:“阿尧,我,我以后一定要找一个一心一意只有我一个人的妻主,我不想和别人分享妻主,因为那个人只能属于我,阿尧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善妒?”
昌侯很爱自己的主君,可就算是这样,她的后院也有过一个侍君,虽然纳那个人并不是她的本意,不过是因为一次醉酒发生的事情,不过抬进府后,昌侯就一次都没有去过他的院子。
后来那个侍君嫉妒主君,给他下毒企图将他杀了,万一自己就有机会成为主君呢。
可没想到这毒药没能将主君害死,反而害得他流了产,三个月的孩子说没就没了,而那以后主君的身子就一直都在调整,这两年要好很多了,那个侍君则是直接被昌侯给杀了。
当时朝中还有人借此机会弹劾昌侯,昌侯在朝中直接将那个人的遮羞布给扯了下来,最后被皇上罢官赶出了京城,只是从那以后,韩听白就一直有这个想法。
他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然他宁愿一辈子也不嫁人。
楚尧想他那个时候怎么回答的,他的回答是,他也是这样,善妒就善妒吧,总比假装大度苦了自己,甚至还会害了自己。
可是这一切都不是太女殿下能给他的。
黎初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楚尧身边,她伸手握住楚尧的小手。
明明现在已经是三月了,可他的手却是冰冰凉凉的,黎初将他的双手都握住,小心翼翼的帮他将双手暖和起来,然后温和的说道:“殿下不是那种多情之人,她若是想想要娶韩公子,必然会做足准备的,阿尧不妨相信一次?”
“可婚姻大事不就只有一次的机会么,一辈子这么长,万一呢?”
楚尧知道自己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来说这样的话,今天他能出现在这东宫,能守在听白的身边已经是太女殿下开恩了,只是韩听白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他不想自己的好友出事情,但他也知,就像是今天这种事,只有堂堂的太女殿下才能办到。
若不是太女,他都不敢去想听白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郎君的贞操是多么的重要。
“啊!你,你放开我!”
屋内突然传出一声尖叫伴随着一声东西被打碎的声音,楚尧立马转身推开门就冲了进去。
韩听白脸色苍白,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面浑身都在发抖,目光惊恐的看着封箫吟,而此刻的封箫吟整个人都显得格外的狼狈,身上头发上甚至床上都是汤药,而她的脚边则是药碗的碎片。
显然应该是韩听白突然醒过来发现自己靠在一个女人的怀中,惊吓过度的韩听白意外将药碗给打碎了。
封箫吟只是默默地将脸上的汤药擦去,随后对着楚尧说道:“他现在应该暂时不想看见我,你好好照顾他,多谢。”
“听白是我的好友,殿下这句话客气了。”
说完楚尧就走到床边。
一直到封箫吟出去,房门关上后,刚刚还十分害怕的韩听白直接扑到楚尧的怀中,紧紧抱着他,哭得撕心裂肺。
“阿尧,阿尧,我好害怕!”
韩听白整个身子都在发抖,这一刻,害怕的感觉铺天盖地的涌来,仿佛眼前的楚尧就是他唯一的稻草一般。
楚尧也只能将他抱住,努力的安抚,他虽然没有跟进去,可他看到韩听白的样子,他就下定决心怎么都要跟进宫里。
殿外。
封萧吟就这么背着手站在那儿,她听着里面的哭声,只觉得心烦意燥的,她紧紧握住手,她第一次升起了一种无力的感觉。
刚刚楚尧和黎初的话她也听到了,其实要说她为什么突然就对韩听白有了兴趣她也说不上来,但要让她放弃,她也办不到,可她也知道如果她想要坐稳那个位置,朝中那帮老顽固绝不可能让她只有一个凤君,那些人会想方设法的塞人进来,以此来达到各方势力的平衡。
封萧吟闭上眼睛靠在柱子上,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把想要将那几个老东西给弄死的心压下去。
她从来不会想着要放弃那个位置,因为她知道她一旦放弃了,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就会没有,甚至她的命也不会有,而她在乎的人也会因为她的放弃而走向毁灭,所以她不能放弃,但是韩听白,她想,她也不会放弃。
至于那几个老东西,不能杀,但是她还不能熬死她们么?她封萧吟肯定能比那几个都快入土的老东西活得久。
不知过了多久,韩听白的哭声才渐渐的小了,但他依旧紧紧抓住楚尧的衣袖,整个人都没有什么安全感。
也就这个时候,他才有心去打量周围的环境,引入眼帘的都是陌生的,随便一看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韩听白忍不住又往楚尧怀中缩了缩,他想到刚刚他看到的那个人。
安小姐。
可他能确定,一个商人哪怕是富可敌国的商人,这屋里的有些东西也不是她能得到的,也更不是他能用到的。
之前脑海中一片混沌,可他现在已经冷静了许多,他也不是蠢笨的,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阿尧,这是哪儿?”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今晚要不是她,估计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就找到你。”
楚尧将今晚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这是听白和太女之间的事情,虽然他不看好,但他也不会多说,她们两个能走到哪儿,也要看她们自己的。
韩听白听得一双雾蒙蒙的眸子瞪得圆溜溜的,他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没想到我韩小公子有一天出了事情居然还有人愿意为我封锁京城。”
楚尧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十分夸张的表情:“你超厉害的!”
“嗯嗯,我也是这么觉得!”
韩听白傻兮兮的笑了笑,仿佛刚刚哭得伤伤心心的不是他似的。
没过一会儿,殿门就被敲响,一个宫侍捧着托盘从外面进来,一路走到床榻边,垂眸见礼:“县君,韩公子,殿下让奴又送了一碗药过来,还望县君盯着韩公子喝下。”
楚尧点了点头:“嗯,放下吧。”
“诺”
放下药碗后,宫侍就退了出去,从头到尾,目光没有半点乱看过。
明明还没喝呢,韩听白就能感觉到那股苦味,小脸皱在一起,抗拒的说道:“阿尧,我为什么要喝药,我又没有什么事情,我能不能不喝。”
“不能。”别的事情楚尧或许还会答应,但这件事情不行,他握住韩听白的手腕将他的手背贴在他的额头上:“你没发现你的额头很烫么?”
韩听白点了点头:“好像是有辣么一点点,可是这也用不到喝药啊。”
反正不管怎样,都拒绝喝药!
楚尧只是将药碗端到韩听白面前,笑眯眯的说道:“你要是不喝,我想应该会有人愿意进来守着你把这个药喝完,难道……”
“我喝,我这就喝!”
韩听白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捏着鼻子,闭着眼睛,咕噜咕噜两口就把那碗药给喝完了,还没说出一个苦字,一颗蜜饯就被塞到他的嘴里。
“听白,我不理解,你说捏鼻子我能理解是闻不到苦味,可为何要闭上眼睛?”
说话间,楚尧还顺手给自己也塞了一颗,齁甜齁甜的,不过正好适合喝了药的人吃,某位太女的心到这个份儿上也真是难得。
韩听白理直气壮的说道:“因为闭上眼睛我就不知道我在喝药了啊!”
行,行吧!
眼看着成功转移注意力,让韩听白至今不知道自己的一张小脸红肿的楚尧心中默默的松了口气,他道:“听白,你喝了药好好休息吧,不然你明天起来绝对会没有精神的。”
“可是我睡不着,阿尧你说要是我现在说想回去,安……太女殿下会不会放我们走?”
不知为何,韩听白觉得自己叫了太女殿下后,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悄悄消失了,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毕竟太女殿下叫院判都留在了东宫,明日再让她帮你诊脉,看看发热都没有褪去,现在最主要的是你该休息了。”
眼下之意是他就别想着出去了,显然太女殿下是不准备让他离开的。
“那,那行吧。”
药效渐渐上来,韩听白没过一会儿就打起了小呼噜,楚尧将被褥给他盖好就端着碗出去了。
微风一吹,一股疲惫的感觉涌了上来,他将手中的碗交给一旁的宫侍,就想伸手揉揉肩膀。
指尖碰到一抹温热,楚尧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肩膀上的手轻柔有度的按摩着,顿时楚尧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他默默的转身将自己整个人塞进黎初的怀中,伸手紧紧抱住她的腰,声音闷闷的说道:“我今天也好害怕啊,在知道听白出事儿后,我心中甚至在想他要是真的出了事情应该怎么办,听白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可他的心里才是最细腻的那个。”
黎初紧紧的抱住他,感觉到身前衣服变得湿润,她温和的说道:“这种事情没有发生就不要去想,现在的结果是最好的,要不是你记得那儿有破庙,我们也不会这么快的就找到,阿尧,你是最棒的那个。”
其实他自己说韩家公子心思细腻,可怀中的小郎君亦是如此。
没过一会儿,黎初就感觉到怀中小郎君气息绵长,显然是已经累得睡着了,她无奈的将小郎君抱起来,许是动作太大,楚尧嘀嘀咕咕了一句,也没听清说的是什么,她抱着人一路走进她之前在东宫时睡的偏殿,将人轻轻的放在床上。
刚放上去呢,楚尧就在床上滚了一圈,黎初好笑的帮他把被子盖上,看着喜欢的郎君躺在她睡过的床上,或许明天身上还会沾染她的气味,黎初突然觉得十分满足。
不过满足后她突然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变态,忍不住握拳捂着嘴低声的咳嗽了一声后就去了外室,那儿她让宫侍搬了一张小榻放着。
躺上去后,她歪头看着珠帘,这是她夜里离得楚尧最近的一次,也是最心满意足的一次,她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要给黎家翻案然后把人娶回家。
拥着心上人睡,那种感觉定是妙不可言。
*
今日朝上,不少人因为昨夜发生的事情上书弹劾封萧吟,其中,蹦跶得最终的就是那几个老家伙。
张口闭口就是太女行事猖狂,因为一个人不仅将整个京城封锁,竟然还挨家挨户的搜查,闹得京城人心惶惶,简直没有把皇上放在眼中。
看着跪在前面一排的老家伙,显然,有些人已经坐不住了。
站在封萧吟后面的封予棠突然走出来跪在地上:“皇上,太女这般也是事出有因,毕竟太女多年不在京城,性子有些太过急躁,还望皇上明查。”
坐在龙椅上的皇上就这么冷眼看着她们,要不是这几个现在暂时还不能动,背后牵扯盛大,不然她早就想将这几个老东西给抄了,整日里指手画脚,实在有些不太安分了。
还有老三,皇上的心中升起一股失望,随后她将目光落在封萧吟的身上。
老三到底是她身边长大的,可正因为这样她才知道,老三这个性子绝不适合成为一个皇帝,她的心太多了。
可她没想到的是,老三会在这个时候对太女落井下石,只怕今日这个局面也有老三的手笔吧。
其中一个文臣跪在地上说道:“皇上,太女为日后新君应以身作则才是,不过是一个男子就这么的兴师动众,若日后在发生这样的事情殿下岂不是要杀人泄愤了,皇上,臣认为此时应该重罚以儆效尤才是!”
第三十三章
“呵”
一声冷笑让刚刚还吵吵闹闹的大殿有了片刻的安静, 随后那个文臣转头就看向封箫吟:“太女殿下这是何意,怎么难道是臣道出了真想不成,您贵为太女怎可为了一个男人就这般兴师动众, 臣认为这有违礼法, 若是太女殿下诚心悔过应该自请赎罪才是。”
“然后再让孤自动让出这太女之位以便给你心中的太女腾个位置是么?”
封箫吟慢悠悠的走出来,位置不偏不倚刚好站在那文臣的跟前:“你一口一个不应该为了男子做出这样的事情, 孤倒是想要问一问你,你是怎么出来的?”
“当然是臣的父亲将臣生出来的。”
封箫吟嗤笑了一声:“你不说孤还以为你是没爹的孩子呢,先不说韩小公子是和郎君了, 昌侯府当初全力支持皇上,皇上一登基昌侯就将手中的权力交了出来,如今挂了一闲职在家修身养息,昌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难道她的儿子被人绑架了, 孤不应该去救么?而且男子又怎么了,你自己也说了你是你父亲是生出来的, 要你父亲被绑架了,难不成你还要说不用救, 他不过是一个男子而已, 当然, 孤这句话不是在针对你的父亲。”
“太女殿下你!”
文臣被说得脸都涨红了,看着封箫吟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要出来。
要不是这个地点不对,龙椅上的皇上差点都要笑出来了, 她的太女哦,真是一张嘴巧舌如簧, 这话说的, 不是针对她父亲, 不就是明摆着针对她了么。
“孤怎么了,难道孤说的不是实话么,天子脚下就有人敢当众绑架,还绑了一个忠臣的后代,若是孤不救,这件事情传了出去,那些百姓们议论你又该如何解决?而现在,,外面的百姓也只会说皇上仁君。”
跪在另外一边的一个已经上了年纪的大臣说道:“太女一张嘴真是能说会道,但昨晚您带人将整个京城封锁,必然引起了恐慌,臣认为太女当罚,虽是因为救人,可错了就是错了,若不然日后谁都能效仿,京城怕是要陷入一片混乱了。”
封箫吟看了眼那个大臣,她挑眉说道:“这个谁孤到是想听听具体是谁,怎么现在站不稳脚跟了,就想将楚副统领一同拉下水了么,张大人,孤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家中有一个女儿已经在禁军里面当左翼队长有几年了吧,怎么年纪大了知道自己快要告老还乡了就想着让自己的女儿再上一步么?”
“太女殿下休得胡言!臣从未这么想过!”说完那位张大人就冲着皇上一脸悲愤的说道:“皇上,臣好歹也是三朝元老,如今人老了竟然还要被人这般羞辱,皇上要替臣做主啊!”
“张大人说自己从未这么想过,那为何又要拉拢朝中的其她大臣呢?还要让你的学生出来打个头阵。”
楚钰从后面站出来,她一路走到张大人身边跪在地上,双手举着一本蓝色本子:“皇上,这是臣查到的关于张大人受贿的全部名单,还请皇上过目!”
此言一处,朝中不知多少人脸色都变了,纷纷看向跪在地上已经脸色苍白似乎下一刻就要厥过去的张大人,刚刚还振振有词的她现在已经浑身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同样的还有那个文臣。
封予棠瞳孔紧缩,她没想到封箫吟居然有后手,今日怕是只能这样了。
“呈上来给朕看看。”
崔青立马从上面下来,接过楚钰手中的折子又匆匆的上去,双手锤呈给皇上。
在皇上看折子的时候整个大殿都变得异常安静,那些跟张大人平日里走得进的,现如今都恨不得手撕了她。
直到将折子看完后,皇上龙颜大怒,她猛地将折子从上面丢下来,重重的砸在那个文臣的头上,额头冒出血迹,她跪在地上声都不敢吭一声。
皇上指着张大人:“张从安,当初朕也觉得你是三朝元老,一直对你十分尊敬,结果你现在就是这么对朕的,拉帮结派,贪赃枉法,贿赂并行,既然如此朕今日就摘了你的乌纱帽,张家人五辈不得入仕参加科举,来人将这个不知检点的给朕拖下去!”
任凭张从安怎么求饶,皇上背过身去都不在看她一眼,一直到禁军进来将她拖了出去。
“请皇上保重龙体!”
百官们纷纷下跪。
“昨晚的事情在发生的第一时间太女就进宫与朕说了,封城一事也是朕允许了,朕竟然没想到有人会想着借助这件事情想要朕惩罚太女,以为朕将她废了就会立另外一个么?朕告诉你们,朕的太女永远只有她一个,她人若是还想动这种心思,张从安的下场就是你们所有人的下场,退朝!”
说完,怒气冲冲的皇上就拂袖离开。
百官们也纷纷离开,今天皇上这一招杀鸡儆猴用得,看来朝中怕是要安静好一阵子了。
毕竟手中握着权力久了,又有谁舍得就这么放手呢,还是用这种晚节不保甚至还要祸及后代的办法,而今日一过朝中许多人也会正式的看待封箫吟这个太女了。
“啧啧啧,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啊,老三你说是吧?”
封箫吟晃悠着腰间的玉佩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封予棠:“老三,母皇都走了,你怎么还跪在这儿,怎么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母皇那句话给吓到了?”
封予棠面露笑意的说道:“皇,太女说笑了,皇妹只是跪久了腿麻了,太女可莫要听了什么谣言毁了我们的姐妹之情才是。”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母皇刚刚那句话也真是的,谁不知她就只有两个皇女,这不是将你说得跟禽兽一样么,你放心孤相信你,毕竟孤不在京城十多年你都没有借此机会将孤给拉下来,现在又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母皇肯定是误会了什么。”
被皇上派过来请太女过去的崔青刚好将这一席话听到了,嘴角没忍住抽搐了一下,这太女可真是……
生怕某位太女殿下再说些什么将那三皇女说得气出病来,崔青走过去见礼说道:“太女殿下,皇上正在呈阳宫等您议事,还请殿下快些过去吧。”
“那就走吧。”
不过临走前,封箫吟看了眼准备起身的封予棠:“老三,一看你这样平日里就没怎么运动,不如过两天我们去打猎吧,好好锻炼锻炼你,你不说话孤就当你答应了。”
说完封箫吟就转身离开了,丝毫不给被迫沉默的封予棠半点说话的机会。
封予棠站在原地只觉得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憋得心里难受得发慌,最后只能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
东宫。
一大早起来的韩听白就发现了自己脸不对劲,照了铜镜后看到自己原本乖乖巧巧漂漂亮亮的小脸如今变成了这样,急得金豆豆唰的一下就掉下来了,任凭昌侯主君怎么哄都哄不好,最后还是昌侯大手一挥,让院判又送了许多凝脂露来这才勉强哄好,但是还时不时的要确认一句他的小脸真的没有事情。
楚尧没有去管那边,昨夜惊心动魄的,这一大早起来他都觉得有些晕乎乎的,最后还是一直留在外面的黎初又让院判来给他诊脉说没有事情后这才放心了。
楚尧想到昨晚说得那些话,他现在都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黎初了,他并不是在说黎初,可气急攻心他一时间有些不太理智。
如今看着黎初就坐在自己的身边,若是换做以前,他怕是早就扑到她怀中撒娇了。
最终还是黎初叹了口气,无奈的伸手将小郎君搂入怀中,安抚的在他的嘴角亲吻了一下:“阿尧,我知道昨晚那些话你不是对我说的,只是太过于担心韩公子了,而且就算是对我说的,我也不会放在心上,因为日后我只会娶阿尧一人,不管是谁只是阿尧,阿尧只要记得这句话就好了。”
楚尧心中一阵悸动,眼眶一红,眼看着眼泪就要掉下来了,黎初将人按在怀中低头吻了上去,轻轻地在他的我唇珠上咬了一口,惹得怀中小郎君身子轻颤。
一吻过后,楚尧小脸红彤彤的,眼尾湿润,黎初又在他的眼角亲了一下,两人紧紧地靠在一起,过了良久,楚尧才伸手勾住黎初垂到身前的头发小声的说道:“我会记得的。”
“这才乖。”
难得能和黎初这么相处在一起不用去管其它事情,也没有人来打扰他们,整整一个上午两人都在这偏殿里面没有出去过,就连用膳都是紧紧挨在一起的,楚尧窝在黎初怀中,他撩起自己的一缕长发然后将他的和黎初的头发都绑在一起,一双美目笑得弯弯的:“日后等我们大婚了就要将头发剪下来绑在一起,结发妻夫~”
黎初任凭怀中小郎君如何,不过听到他的话后,眼底还是露出几分已经遮掩不住的笑意,她伸手轻轻地碰了碰楚尧的小脸:“结发妻夫,白首不分。”
“嗯!”楚尧重重的点了点头吗,随后他从黎初怀中坐直了身子,小脸认真的说道:“等日后我们大婚,我一定要打扮得最漂亮,让整个京城都羡慕你黎初娶了这么好看的一个主君!”
怀中空荡荡的,黎初眼神一暗,长臂一捞,重新将小郎君抱如怀中后,黎初才说道:“我的阿尧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看的那个。”
“啧,看看你现在哪儿还有一点点当初给我回一封信都要想好久还只憋出几个字的人,老实说去找谁偷学了?”
不过这甜言蜜语听着就让人开心!
虽然心中恨不得黎初多说点,但小郎君面上还是努力的维持着矜持。
至少不能让他的嘴角上扬得太过厉害!
“肺腑之言。”
“嘿嘿~”
怀中的小郎君实在没忍住捧着自己听到甜言蜜语后就红了的小脸傻笑了两声,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怎么看都觉得过分的可爱。
黎初没忍住低头又在他红润的唇瓣上亲了一下,再次咬了一下那诱人的唇珠。
每次都作为被亲的那一个,楚尧这次主动伸手捧住黎初的脸,重重的亲了回去。
特别霸气!
一副自己占了超大便宜的小郎君笑得摇头晃脑的,最后被黎初按着结结实实的亲了一次,亲得他快喘不过气来这才老实了。
*
下午的时候,封萧吟回来了,昌侯一家对她昨晚的帮忙感恩戴德,最后提出要离开的时候,封萧吟只是看了眼站在昌侯主君身边的韩听白。
小郎君乖顺的站在自家爹爹身边,因为脸上的伤还没有好,带上了面纱,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眸子,不过封萧吟能感觉得到他对自己的疏离。
沉吟了一会儿后,封萧吟点了点头:“韩公子想来也没有什么大碍了,留在东宫确实也不太方便,好好回去休养吧。”
心中不知为何会有些失落的韩听白被自家爹爹轻轻的拍了拍肩膀,他上前冲着封萧吟见礼:“昨夜的事情多谢殿下。”
“不客气,孤还有事情要处理,三位请便。”
说完后,封萧吟就起身离开了。
眼睁睁看着那道绛紫色身影消失在门口,韩听白将自己的目光收了回来。
楚尧也和他们一起离开了,不过临走前,楚尧刻意慢了脚步和黎初并肩走在一起,广袖下,一只小手伸手勾了勾黎初的手指,狡黠得像只小狐狸似的,趁着前面人没注意,他小小声的说道:“黎初姐姐,等过几日我有礼物要送给你哦~”
说完,楚小狐狸就松开黎初的手提着衣裙一溜烟的跑到韩听白身边和他凑在一起,小郎君转过头来冲着黎初做了个鬼脸。
黎初无奈的笑了笑,不过对于他说的话还是升起了不少期待。
韩听白的事情必然是瞒不住的,等回去后,第二天,宋均言就上门来,拉着楚尧就去了昌侯府,在那儿待了一整天,在确定韩听白没事儿后,看着他的小脸,宋均言这个温润的郎君愣是把那个耿容怒骂了一顿。
不过三位小郎君不知道的是。
在一处暗牢内,透过一扇四四方方的小窗户能看到里面吊着一个人,浑身几乎都看不到半点好的地方。
旁边还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手中拿着鞭子。
楚钰从楼梯上一步步走下来,一路走到那人跟前,从暗卫手中接过鞭子,抵在那人的肩膀上,脸上带着笑意:“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非要去和那位抢人,啧。”
此人正是被楚钰带走的耿容,不过此时的她被挖去了眼睛,舌头也被割了,眼眶中空荡荡的,现如今的她只剩下一口气还吊着,显然她们不会这么轻易让她死的。
另外一个暗卫走上前来:“主子,属下已经去查过了,那伙人做事干净,几乎没有留下线索,就连那宅子的原屋主是一个死了快十年的人了。”
“没想到京城还有这么一群人,真是跟老鼠似的不敢出来见光,这个人就好好招待着吧,先别把人给弄死了,我去给殿下说一声。”楚钰将鞭子随手丢给暗卫随后就转身离开了。
很快,暗牢里面又响起了鞭打的声音。
暗牢里自然不是只关了这么一个,能进这里面的都是一些自诩嘴巴很严的人,不过有些在这几天看到那暗卫们的手段后,也憋不住想要交代了。
*
一晃眼,半个月的日子就过去了。
楚尧依旧每天都苦兮兮的上学下学回家睡觉,不过今天倒是有个好消息。
刚回到家呢,阿竹就上前说道:“公子,翠宝楼的掌柜亲自过来了,将您定的那个匣子送来了,奴放在小书房了。”
“我去看看!”
刚刚还蔫儿了吧唧的楚尧立马来了精神,他将手中的小书包丢给阿竹,就迫不及待的往自己的院子跑去,江墨卿正和王氏说话呢,就感觉一阵风似的从面前过去,他看着自家崽儿迫不及待的背影:“也不知是让人送了什么宝贝过来,刚刚下学呢,就先去看那件东西了。”
王氏抿着嘴笑着说道:“之前小公子不是在苦恼送什么礼物么,想来小公子已经准备好了。”
江墨卿笑着摇了摇头:“这话你可莫要再王爷面前说,眼瞧着那孩子回来后两个孩子一天比一天好,王爷就跟自家大白菜明天就要被偷走了似的,一天比一天愁,要是让她知道这件事儿,怕是又要气得食不下咽了,我也烦她天天在我耳边唠叨了。”
王氏也听到过南安王念叨,他道:“王爷这还不是舍不得小公子,若是小公子嫁了,到时候王爷怕不是要天天上门去呢。”
一想到自家崽儿要嫁出去,别说妻主忧愁了,他都有点了舍不得了。
楚尧这边,兴冲冲的跑回书房后,一打开门,他就看到书案上面放着一个锦盒,楚尧搓了搓手紧张兮兮的将锦盒打开,里面是之前雕工精美红木匣子,匣子的上面的四个角上还嵌着晶莹剔透的玉石,显然翠宝楼的掌柜这次是把压箱底拿出来了。
他将这价值不菲的匣子拿起来放在一边,开始将藏在桌案底下小抽屉里面的金筏红纸拿出来扑在桌上。
楚尧提笔深吸了一口气,刚刚准备动笔的时候,他又放下了。
第一次写这种好紧张!
外面,阿竹和阿汀站在那儿,阿汀好奇的看着紧闭的房门,伸手碰了碰自家哥哥:“哥啊,你说小公子在准备什么礼物,居然还专门去翠宝楼定了一个匣子。”
阿竹摇了摇头:“平日里不是你经常跟着公子出去么,难道公子就没有和你说么?”
阿汀摇了摇头。
就这么一直到天渐渐黑了下来,屋内的人都还没有出来,小厨房里面的大厨都出来两三次了。
一直到后半夜,楚尧才放下手中的笔,他满意的将红纸拿起来看了看,一想到到时候黎初收到这礼物时候的表情,楚尧简直是迫不及待了。
可是要在什么时候送呢?
黎初姐姐的生辰么?可是这还有大半年呢,可是接下来还有什么日子么。
“叩叩。”
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楚尧连忙把东西塞到书案下面,很快就有人推门进来。
“爹爹,你怎么过来了?”
楚尧连忙起身走了过去。
江墨卿将手中端着的托盘放在小桌案上,伸手就在楚尧的脑门上轻轻的拍了一下:“我怎么不知道我家阿尧什么时候辟谷不用吃饭了?”
“这不是忘了嘛。”
楚尧撅着小嘴扯着江墨卿的衣服,凑过去闻了闻:“哇,这里面是什么,好香的诶!”
“这是你这边小厨房做的,酸豇豆炒肉,要不是你一直不出来,你身边的那两个也不会过来找我,赶紧吃吧。”
江墨卿将筷子递给楚尧,等他吃饭的时候,说道:“对了,过几天我要去趟护国寺,到时候你与我一同去吧。”
楚尧微微一顿,他抬头看着自家爹爹:“娘亲是又要出去办事么?”
江墨卿点了点头:“月底就出去,这不是还有两个月就是朝盛宴了么,等朝盛宴的时候你娘亲就回来了。”
“哦哦,我还以为跟之前一样呢,一走就是大半年。”
楚尧点了点头,开始认真吃饭,江墨卿坐在他对面看着他,自家崽儿吃饭都好乖,两颊鼓鼓的,跟只小松鼠似的!
*
寿喜宫内,熏着果香,整个殿内都带着股清甜的香味。
太君后穿着一身纱衣从浴池中走出来,一头长发湿漉漉的垂在身后,打湿了纱衣,曼妙身姿,若隐若现。
此时的太君后身上没有半点平日里雍容华贵的样子,反而多了几分娇媚的感觉,宛如一朵含苞欲放的花朵,只有在黑夜中才会绽放。
一个宫侍低着头从外面走进来,隔着屏风见礼:“太君后,人已经来了,正在外面侯着。”
“本宫知道了,让其他人也都下去吧。”
“诺”
太君后光着脚踩在用玉石铺着的地上,笼着纱衣就这么出去了。
外殿,一个长相威严的女人不苟言笑的坐在那儿,虽然已经到了中年,可五官依然显得俊美,她的手边还摆放着一盏茶,不过女人都没有动过。
直到听到珠帘碰撞时发出的声响,女人才抬头看去。
太君后倚靠在那儿,媚眼如丝,红唇轻启:“你可真是好久没来了,怎么,是外面的小妖精将你的心都给勾去了不成?”
第三十四章
女人没有理会太君后的话, 而是将一旁架子上一件海棠红的披风拿起来,大步走到他的身边,面色微冷, 动作却十分轻柔的将披风盖在他的身上, 有些笨拙的将绳子为他系上。
系好后,本想松手, 一只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手指修长,指尖还透着粉白色, 手腕纤细,仿佛只要女人一用力就能折断一般,她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风情万种。
这一刻, 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再也忍不住了, 她猛的将男人按在墙上,一手握住他的手, 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你这样哪儿还有半点太君后的样子,只怕西坊花魁都没有你能勾人。”
太君后轻笑了一声, 丝毫不怕女人冷面, 手指从她的面上划过, 一直来到她的衣领处,轻轻点了一下,仿佛拨乱了一汪平静的池水:“丞相大人一出远门, 刚回来不去述职而是钻进了本宫的寝殿,难道没有半点别的想法么?”
女人正是当朝丞相秦桐华, 亦是当朝君后的亲姐姐。
此人本应该是文臣, 奈何从小习武, 练就了一身武艺,比起安居朝堂,她更喜欢的是带着兵出去打战,如今她刚回来,也不过是因为奉命出去办事了。
“我在外面没有别的人。”
“那是最好不,啊……”
太君后一声惊呼,他连忙伸手抱住女人的脖子,对于接下来的事情,他也不免期待着。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水打在平日里被精心呵护的娇花上,娇花经受不住风雨交加的摧残,花瓣散落一地……
太君后靠在女人的怀中,伸手把玩着她的手指,呵气如兰,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的问道:“此次出去还算顺利么?”
秦桐华点了点头,顺势勾住那撩人心弦的手:“京城中发生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还有,你居然和那个蠢货合作,真是不怕哪天就被人发现,如今的皇上已经不好糊弄了,那个蠢货我会替你处理掉。”
太君后翻身压在女人身上:“现在还不行,是我的失误让人注意到了她,若是现在将人杀了,只怕反而会暴露别的东西。”
女人眼底一暗,但看着他坚决的样子,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今年我都不会离开京城,你若是需要,就派人来找我。”
太君后轻哼了一声,顺势倒在女人身上,他现在有些累了,女人身上的气息让他有安全感,昏昏沉沉中在她的怀中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后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此时坤仁宫内,若是以往,这个时候君后还在礼佛,但是现在,他深色不安的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串佛珠不停的拨动着。
“君后。”
一个穿着青色宫服的宫侍从外面走进来,冲着君后见礼:“君后,大人说了今夜不回去了,您还是早些安寝吧。”
“啪。”
手中的佛珠被生生扯断,佛珠掉到地上,滚落了一地,君后握紧手看着来人:“她是疯了不成,那,那可是……”
“君后,大人的事情您就不要过多的操心了,奴先退下了。”
说完,宫侍就转身离开了,只留下神色慌张的君后,君后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指甲狠狠嵌入手中,掌心血迹一片,他似乎都没有反应,最终他只能颓废的靠在椅子上闭上双眼,整个人显得格外的无助。
殿中昏暗,只有一两盏宫灯亮着,地上散落着佛珠,君后整个人身上笼罩着悲伤还有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殿门再一次被人推开,明宁进来看到这幅场景便知只怕是又出事情了,他快步走走到君后身边,将手中的披风盖在他的身上,看着君后脸上的泪痕,明宁忍不住的说道:“君后,要不您去护国寺住一段时间吧。”
“不用,她既然回来了,这个时候就不会让我离开的,若是我走,她要如何进宫,扶我去休息吧。”
明宁欲言又止的看了眼君后,最终小心翼翼的将他扶起来网内殿走去,
整个坤仁宫陷入了一片黑暗。
*
天气越来越热,一晃眼已经到了月底了,楚尧掰着手指头数着,还有两日就能休沐了,早早的楚尧就将那天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了。
只不过计划已经赶不上变化,就在他第二天就能睡个懒觉的时候,他家爹爹来了:“明日我们就去护国寺。”
还没等楚尧的小嘴噘起来呢,就听到他家爹爹继续说道:“正好明日你姐她们也没什么事情,到时候她们也要一起上山。”
“好诶!”
又能和黎初姐姐呆在一起一天了,计划变了就变了吧!
看着眼前的激动得都快跳起来的小崽子,江墨卿伸手在他的小脸上捏了一把,这才道:“行了,你早些睡吧,我先回去了。”
“好哦!”
第二天一大早,整个南安王府忙碌起来,都在为今天主君和世女公子出行做准备,而作为唯一一个被抛弃的南安王一大早的就跟个人形挂件似的挂在江墨卿身上,扰得他烦不胜烦,但每次他刚想要开口说话,南安王就一脸委屈的看着他。
江墨卿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带着女儿和儿子离开家一年半载呢。
最终在第四次转身撞进南安王的怀中后,江墨卿伸手就在南安王的腰上拧了一把,看着她痛呼一声一张俊脸都皱在一起后,江墨卿怒道:“王爷,要是你再这样,今晚我就带着他们三个在山上住了。”!!!
卿卿连妻主都不喊了,肯定是生气了,她连忙说道:“这不行,卿卿要是不回来,我亲自上山去接!”
江墨卿无奈的说道:“那妻主就让我把东西收拾完,你这样一耽搁我,我上山得迟回来得不就迟了么。”
“那行吧。”
心不甘情不愿的南安王只能委屈巴巴的离开,不是她不想去,是她最近实在是有点太忙了,也不知道突然从哪儿冒出来的那么多时间,还有,南安王一想到前两日让她去呈阳宫时说的事情。
关于廖董两家灭门惨案,太女殿下那边有了新线索,还有黎初在董家遇到的刺杀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朔国,而朔国……
南安王深深地叹了口气,现如今也只能先再继续往下查了,她有一种感觉这件事情的背后只怕更加复杂。
楚尧也是一大早就起来了,兴冲冲的坐在铜镜前精细打扮着,然后又挑了许久的衣裳,最终选了一件淡蓝色广绣衣裙。
等他收拾好了以后,黎初已经在外面等她了,她依旧是一身窄袖长衣,整个人身姿挺拔的站在院中,楚提着衣裙一路小跑着出去就扑到黎初的怀中:“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呀?”
“咳,小没良心的,我也在呢,怎么没说叫我一声?”
楚钰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弟弟就这么无视了自己,不甘心的咳嗽了两声。
结果没想到楚尧只是从黎初怀中抬起头来,极其敷衍的叫了一声:“姐姐。”
楚钰:……
这破弟弟她不要了!谁爱要谁要!
紧接着楚尧就说道:“对了姐姐,均言哥哥今日也要和我们一起去,到时候你就好好陪着均言哥哥吧,他身子虽然好了不少,可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办,毕竟护国寺的人挺多的。”
本来想拒绝的楚钰不由得想到那日在巷子口碰到宋均言的那一幕,最终只是张了张嘴,但拒绝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成功套路了自家姐姐的楚尧牵着黎初的手就往前院去了,一路上笑得眉眼弯弯的,怎么看都像是一只偷了腥的小狐狸似的。
*
今日本来韩听白是不想来的,他总觉得自己的小脸还有些红肿,可是一听到宋均言亦或是某些人有空,就立马跟了过来,不过来来之后,虽然他眼底的失落掩饰得极好,可却瞒不过楚尧和宋均言。
在出事儿之后宋均言盘问了两人,自然也就知道那位安小姐竟然就是宫里那位几乎都没有现身的太女殿下。
在刚知道的时候心中唏嘘不已,他和楚尧有同样的担心,但是后来一想,这到底是人家两个人的事情,关心是一回事儿,但要是关心过了那就是越线了,所以两人都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多说什么。
不过现如今看到韩听白的小模样,楚尧伸手轻轻地拽了拽宋均言的衣袖,两人默默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宋均言温和的笑了笑。
韩听白整理好那股莫名其妙的失落后,看到两人这样立马问道:“你们两个背着我眉来眼去的做什么!老实交代!”
这话说得……
楚尧没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什么叫眉来眼去的,你在和话说得让人误会了怎么办。”
“啧啧啧,我看你只是想和远在北阳的某位眉来眼去吧。”
才不是远在北阳呢!
楚尧看了眼帘子,他的黎初姐姐就骑着马在帘子外面,只要他一掀起帘子就能看到!
藏了个秘密就像是藏了一个天大的宝藏似的,楚尧面上露出几分笑意。
看到好友这般,不知情的韩听白以为是有什么好消息呢,凑上去小小声的说道:“看你这小模样,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你家那位是不是要回来了?”
楚尧点了点头:“应该快了!”
三个小郎君一路说着话呢,很快就到了护国寺。
护国寺香火旺盛,香客往来络绎不绝,京城中不少世族主君公子们会在这儿来上香,甚至有些时候还能成就一番佳缘呢。
刚下马车江墨卿就带着王氏离开了,让他们几个小辈自己去玩儿。
韩听白忍不住的建议道:“不是说这护国寺的后面有一片樱花林么,我以前来都错过了樱花盛开的时候了,这次正好,要不咱们去看看吧?”
“正好我今日还带了琴。”
宋均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最好的还是这一手琴艺,以前宋均言不能出门的时候楚尧和韩听白就会时常上门,听他弹上一曲,没想到这次出来还有耳福,楚尧连忙让阿竹去问路,结果没想到楚钰却说她知道路。
一行人就往护国寺的后山去了。
后山原本应该是休息的地方,但楚钰带着几人再一次跟上次在庄子上那般轻车熟路的带着人从后面的一扇角门传过去然后又走了一会儿后,如眼的是一片粉色的樱花,微风拂过花瓣从枝头飘落,简直美不胜收。
这樱花林应该也是有人来的,寻得一处亭子后,几人就走了进去,宋均言焚香奏曲。
琴声婉转如涓涓流水,指尖一拨随后又带着几分轻快,倒应得现在的景。
楚钰原本是和黎初在一旁下棋,但在听到这琴声后,忍不住的侧耳去听,平日里她不是在外出办事情就是在暗牢审人,何曾听过如此琴声,一时间竟然还有些入迷了。
显然某位世女从来没有将被人弹琴的时候看在眼中。
楚尧伸手戳了戳对面的韩听白让他看向自家姐姐,两个小郎君对视一眼默默地笑了起来。
一曲毕后,楚尧连忙给宋均言倒了一盏茶,随后冲着楚钰说道:“姐姐,你说我均言哥哥这琴弹得怎么样啊!”
楚钰没想到自家弟弟会问自己,竟没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宋公子的琴音自然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只怕这京城没有一个的琴声能比得过宋公子了。”
宋均言看着对面挤眉弄眼的两人,羞红着脸伸手挨个戳了一下,这才对着楚钰见礼:“谢谢世女的夸赞。”
“我这是有感而发,有感而!诶!你居然偷偷摸摸下子!给我拿开!”
瞧瞧这话题简直转得生硬,简直除了她自己只怕是是个人都能看出她的那点只有她自己不知道的小心思了。
不过两个小郎君也不敢在闹宋均言,生怕等一下被收拾了,那就惨兮兮了。
韩听白起身走到宋均言的琴边坐下,焚香后,他道:“话说我最近也学了一首曲子,要不你们帮我听听?”
不知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楚尧小脸皱在一起,就连宋均言都微微有些变脸,他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你确定要弹么?”
“嗯!”
指尖在琴弦上面轻轻地拨弄了两下,看着倒是想那么个样子,就连藏身在樱花林旁边一处阁楼上的某人也以为是这样。
可等韩小公子接着弹后……
某人险些将手中的茶盏捏碎,楚钰和黎初两人瞪大了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同一把琴弹出来的。
若说刚刚那是余音绕梁,那这就是不堪入耳。
显然楚尧和宋均言早有准备,将耳朵堵上,沉迷弹曲的韩小公子丝毫没有注意到。
好不容易弹奏完一曲后,小公子双目亮晶晶的看向四人,小脸上写满了要夸夸的说道:“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进步了好多,我娘亲在家就是这样说我的,她说我这琴声让人听了彻夜难眠,日后为了让她能好好睡觉不要经常在家里弹奏。”
楚钰嘴角抽搐了一下,她很能理解昌侯的想法,这真是彻夜难眠啊。
宋均言面色不改点了点头:“比上次好了很多。”
某位太女殿下心中暗暗说道,等她日后娶了他后一定要吧整个东宫的琴都给砸了,决不能让他有一丝一毫碰到琴的机会!
*
另一边,一辆马车停在护国寺的外面。
万白枫从马车上下来,他瞥了眼身边的侍人说道:“你确定楚尧今天来了这儿?身边还跟着一个陌生的女人?”
而此时万白枫身边的侍人已经换了一个了,他今日被万白枫派去买脂粉,结果没想到刚出门呢,就看到南安王府的马车往城门驶去,他跟了一路,出了城发现王府的马车是往护国寺的方向跟去,而且马车外面不仅有世女还有上次那个女人,知道这点后侍人连忙回去给万白枫说了。
没想到他居然直接让人安排马车就过来了。
侍人肯定的点了点头:“奴虽然不知那女人的身份,可她和世女相谈甚欢,应该是相熟的。”
万白枫紧紧握住手中的丝帕,他要是真的抓住了楚尧水性杨花的把柄,一想到黎初能将那个贱人抛弃,清丽的面容有了片刻的扭曲,甚至还有些迫不及待。
“让人去查一下他们的在哪儿。”
“诺”
万白枫独自走在护国寺内,既然来了,不妨就去上一柱香,结果刚走了没两步呢,就被人叫住。
他疑惑的转身,看到来人后,万白枫上前见礼:“见过三殿下,三殿下也是来上香的么?”
不仅封予棠来了,身后还带着宋霖,宋霖抬头看了眼万白枫后,就垂眸不在看他。
有珠玉在前,谁还会去关注一个出生长相都不如他的人呢。
宋霖心高气傲,只是那个楚尧太不识抬举,也不看看他已经十八了,整日还一直往外面跑,一点没有世家公子的矜持,要不是他长得美艳,家世不错,她也不会因此多看他一眼。
封予棠笑着点了点头:“本殿的二皇兄来护国寺了,本殿过来送送,没想到竟会在这儿遇到万公子,也是一种缘分啊。”
万白枫轻柔的笑了笑,端得矜持,被封予棠这么一说,面上染上了粉色,倒多了为他增添了几分颜色。
惹得封予棠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心中一动,忍不住说道:“万公子刚回京城,若是万公子无旁事不如让本殿带着万公子在这护国寺走一走。”
“那多谢殿下。”
想来这护国寺也大,一时半会儿的应该找不到那贱人,万家现如今位置尴尬,他也不是不能在三皇女那儿认认脸,万一到时候万家就能绑上三皇女这艘船呢。
就这样,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在这护国寺走到了一起。
*
后山静得很,微风轻抚,带来阵阵花香,又没有外面的热气。
楚尧都有些昏昏欲睡了,黎初看到后,她起身在韩听白和宋均言诧异的眼光中,神色自然的将楚尧捞入怀中:“若是想睡,就睡吧。”!!!
这……
张嘴想要说什么的宋均言却发现作为阿尧的姐姐,楚钰却并没有什么意外,想来两人在她面前也是这样,可他知晓,阿尧一直以来一心一意喜欢的都是那位远在北阳的黎家小姐,而如今……
一瞬间,宋均言就明白了,等他回过神来后,就看到坐在棋盘前的楚世女冲着他眨了眨眼睛。
果然,他猜得不错。
而韩听白还在疯狂的摇宋均言的手臂,指着已经安然的在人家怀中睡着了的楚尧,而且仿佛睡得还挺自然,挺舒服!
这到底是怎么个事儿,要是传了出去,被人知道,这,这不是!!
“均言哥哥,你怎么也不,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均言抬手给捂住了,一双瞪得圆溜溜的大眼睛就这么看着宋均言,还时不时的往那边撇去,显然是没死心想要宋均言管管。
结果没想到一直意外他最为信任的哥哥居然摇了摇头。
对,没错,是真的摇了摇头!
韩听白迷茫了,差点还要当场自闭了。
难道阿尧不喜欢那个黎初了么?
“哎,怎么就能笨成这样呢?”
宋均言伸手就在他的脑门上轻轻的敲了一下,随后凑过去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眼看着某人又要炸毛了,宋均言眼疾手快将他呼之欲出的名字给捂在嘴里。
韩听白是真的没想到,一直以来以为两人是异地,结果这两人几乎都快住在一起了!
不过心中更多的是替阿尧感到开心,毕竟整整七年,如今好不容易再次见面,能多黏一会儿就多黏一会儿吧。
其实他心里也好羡慕啊!他也想有个这么专情的妻主!
只是不知为何,韩听白总觉得他们仨在这儿身上隐隐有发光的感觉,他们仨是不是有点多余了?
宋均言柔声问道:“世女,这儿坐着也些许有些无聊了,不知世女可否带我们去周围逛逛?”
明明脑子里想着是拒绝,结果开口就是:“没问题,宋公子若是想要去周围转转,我给你们带路吧。”
“多谢。”
等自家姐姐带着均言哥哥和韩听白走了以后,楚尧就在黎初怀中蹭了蹭,又找了个舒适的地方,抬眼就能看到黎初的下巴。
姐姐哪儿都好看,就连下巴都这么精致!
黎初低头捏了捏他的小脸,眼底的笑意都快遮掩不住了:“阿尧是故意的么?”
第三十五章
“谁让你每天这么忙!这好不容易能和你待在一起, 当然就只想和你独处啦!”
脸上痒酥酥的,楚尧忍不住在黎初的手心蹭了蹭,他转身从黎初怀中爬起来, 跨坐在她的怀中, 伸手抱住她的脖颈,觉得不满足, 又将黎初的双手拿起来放在自己的腰上,然后重新抱住她的脖子:“黎初姐姐~”
黎初挑眉看着怀中的小狐狸:“怎么了?”
小郎君乖乖巧巧的说道:“我想去我的封地上看一下,皇上虽然给了我, 我还没去看过呢,现在我邀请你在你空闲的时候陪我去看看怎么样?”
“也不是不行,不过阿尧可以等到下半年的时候么?”
“那当然是没问题的呀!”
其实也不是非得想要去,他只是有些好奇他的封地是什么样的, 更重要的是他只是想要和黎初姐姐一起出去玩儿, 仅此而已。
*
一行人在护国寺一直待到暮色黄昏的时候才下山,当天晚上, 黎初和楚钰就离开了南安王府,显然是去忙了。
第二天一早, 南安王也要出门了, 全家上下再一次忙碌起来, 楚尧站在一旁嫌弃的看着自家娘亲一副不愿意和爹爹分开的模样,这种情况真是每次娘亲出门都要上演一次,他真的已经习惯了。
就在南安王还想要腻歪下去的时候, 被江墨卿拧着耳朵给送上了马车,临走前还在江墨卿的脸上偷香了一个才挥手告别了。
江墨卿:……
楚尧默默的贴着墙跑了, 反正今天他请假了, 不用去上学, 正好之前一直说要去看看沈书易的,今日这个时候正好。
带着阿竹阿汀就往善堂跑去,只是没想到去了以后居然扑了个空,善堂的人说沈夫子的弟弟昨夜发热了,好像还挺严重。
楚尧又只能带着阿竹和阿汀去了桂花巷。
开门的依旧是阿六,看到楚尧来了后连忙行礼,领着人一路进了内院,就听到里面传出哭声,许是哭得久了,嗓音干涩嘶哑得不行,楚尧连忙推门进去。
屋内弥漫着一股很浓的药味,沈书易紧紧的抱着沈苗儿,一旁还有一位看着已经上了年纪的大夫正在开药方子。
一大一小眼眶都红红的,齐刷刷的看向楚尧,沈书易本想起身行礼的,结果被快步走过去的楚尧给按住坐在床边:“你也真是,苗儿都这么严重了怎么不知道派阿六来与我说一声,还有,这窗户要打开,不通风,这病怎么能好。”
阿竹和阿汀在进门的时候就先将窗户给打开了。
沈书易只能抱着自家弟弟接受着楚尧的批评,他虽然带着苗儿东躲西藏三年,可这三年里,苗儿几乎都没有怎么生病过,就算有,也没有这次这么严重,他都不知道应该怎么照顾,昨晚只能傻愣愣的抱着苗儿过了一夜,要不是今天早上,阿六哥给他找了大夫,他都不知道苗儿应该怎么办了。
楚尧上前小心翼翼的将沈苗儿从他怀中抱出来,小家伙还扑腾着想要去自家哥哥怀中,楚尧抱着他小心翼翼的拿了丝帕给他擦眼泪,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还是滚烫的。
小家伙已经哭得眼睛红肿,显然是很不舒服。
阿竹兄弟不需要楚尧多吩咐,一个接过大夫的药去小厨房熬,一个则是去烧水准备给沈苗儿洗澡。
楚尧看着眼底一片青色的沈书易:“你要不先去休息一下吧,我一时半刻也不会离开,等你休息好了再走。”
“不用,谢谢小公子了。”
沈书易摇了摇头,一脸愧疚的看着沈苗儿,他真是什么用都没有,自以为在外面吃了三年的苦,可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小公子会照顾人,他甚至对以后产生了迷茫,他真的能带着弟弟好好的活下去然后报仇么?
没过一会儿阿汀就端着水从外面进来,沈书易立马明白,他起身走到柜子边从里面取出一件粉白色的小衣裙,走过来时发现小公子带着的那个人已经在开始帮苗儿洗澡了。
等洗完澡穿好衣服后,刚刚还哭得撕心裂肺的沈苗儿渐渐的消停下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楚尧,过了好一会儿,小家伙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伸手拽住楚尧的衣袖,奶乎乎的说道:“苗儿记得哥哥!”
“苗儿真乖。”
楚尧被沈苗儿这句话逗得眉开眼笑的,伸手去戳了戳他肉嘟嘟的小脸蛋,嫩嫩滑滑的,忍不住的又上手捏了捏。
只是依旧有些不舒服的沈苗儿没有看到自己的亲哥哥,他紧紧抱住楚尧的手臂,自以为小声的说道:“哥哥,苗儿有一点点不舒服,哥哥不要和我的哥哥说好不好?”
这句话说得沈书易眼泪都流出来了,他连忙背过身去仓促的用衣袖擦拭眼泪。
昨晚苗儿再怎么不舒服都没有给他说过,显然是害怕他担心。
不知不觉他的弟弟竟然这么懂事了,明明他应该是被宠着长大的,一想到那些人,沈书易紧紧咬住下唇,对于那些人的恨意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住。
直到一只手按在沈书易的肩膀上,他猛地将自己的思绪从仇恨中抽出来,转身看向来人,结果发现是楚尧后,他下意识的看了眼一旁的床上,不知何时苗儿已经睡着了,被褥里拱起一个小小的鼓包,屋里还有一股没有散去的药味,显然是已经喝药了。
沈书易的眼中闪过一阵懊恼,他怎么就让仇恨的情绪左右了他,让他都来不及去照顾苗儿,感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见楚尧冲着他摆了摆手并指向外面。
他看了眼后面的苗儿后,还是跟着楚尧走了出去。
院子里,楚尧坐在石凳上,沈书易则是有些不安的站在一旁,一双手紧紧地搅在一起,楚尧无奈的说道:“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欺负你呢,先坐下。”
“好。”沈书易拘束的坐下,然后看向楚尧:“不知小公子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只是有个问题想要问你。”楚尧单手托腮看着沈书易,另一只手则是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我回去左想右想总觉得沈公子的名字有些熟悉,仿佛在哪儿听到过似的,之前本就想来找你,但是一直都苦于没有时间,今日就过来了,不知沈公子可否为我解惑呢?”
沈书易脸色一变,随后他克制的冷静下来后说道:“小公子说笑了,我这名字怎有幸入得小公子的耳。”
“是么?”
楚尧眼神微眯看着沈书易,看得他越发紧张,手指又搅在了一起。
过了半晌,楚尧最终还是没有再问下去,只是和沈书易说要是有需要帮助的话就让阿六去找他,让他好好照顾沈苗儿后就带着阿竹两兄弟离开了。
出了宅子后,楚尧站在路上转身看着那紧闭的门,一旁的阿汀道:“公子可要派人去查一下?”
“让我先想想吧,这事儿不急。”
楚尧摆了摆手,领着两兄弟慢悠悠的往回走。
难得出来一次,他就没有乘坐马车过来,只是没想到总有人自以为是的来打扰别人。
楚尧面色微冷的看着站在眼前的宋霖,他有些时候就想不明白了,同样是秦国公府的人,怎么均言哥哥就哪儿哪儿都好,而这个宋霖就最喜欢自以为是而不自知呢?
莫不是因为因为他们两个的爹爹不一样么?
楚尧觉得均言哥哥和林伯父和整个秦国公府格格不入,不管是秦国公也好还是这个宋霖也罢,两人都是极为自私的人,考虑到的永远是自己的利益。
宋霖笑着问道:“没想到今日出门挺巧,居然能在街上碰到县君,不知县君这是要去哪儿呀?”
“只是随意逛逛,若无其它事,本县君就先离开了。”
楚尧冷着脸准备带着阿竹两兄弟离开,结果没想到那宋霖突然伸手,微微用力手中的扇子打开挡住了楚尧的去路,阿汀往前站了一步:“光天化日之下,宋小姐为何要拦我家公子去路?”
宋霖不满的看向阿汀:“本小姐与你家县君说话,何时轮到你了。”
“宋小姐,还请你让开。”逐渐不耐烦的楚尧面色不愉的看着宋霖。
宋霖却不想今日就这么将人给放走了,她收回扇子自以为很有诚意的说道:“县君这么着急离开作甚,前面就是听茶堂了,不如在下邀请县君去品茶如何?”
“不如何,你算个什么东西?”
刚从城外回来的楚钰老远就看到了自家弟弟,本来想去看看他在做什么,结果没想到看到了他被人纠缠,楚钰翻身下马冷脸走过去一脚将人踹开:“阿尧,你没事儿吧,那个人可有为难你?”
“我没事儿的,姐姐这是忙完回来了?”楚尧摇了摇头,小眼神忍不住的往她身后看去,空荡荡的。
“她还没回来,估计要明天去了。”说完楚钰就转身看着地上的人,没想到居然是秦国公府的那个庶女,她冷笑了一声,走过去一脚踩在宋霖的腿上。
一声惨叫,宋霖脸色挣扎:“世女,你,你这是何意,我,我只是想要邀请县君去品茶而已!”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你那个爹在打什么主意,我告诉你绝不可能,最好死了这条心,不然我不介意带着你去走一趟,你那母亲绝不敢阻拦本世女。”
楚钰重重的踩在宋霖腿上,咔嚓一声,宋霖整个人生生的疼晕过去了,楚钰却看也不看一眼,直接带着楚尧离开。
两姐弟刚刚跨进王府呢,楚尧脸上的笑意就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委屈,他一路跑到清瑟院内,眼眶红红的看着自家爹爹,仿佛在外面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从小照顾着楚尧长大的王氏看得都心疼,连忙走过去问道:“小公子这是怎么了,是在外面受了委屈不成,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
一听王氏这么说,含在眼眶的金豆豆唰的一下就落下来了,江墨卿连忙把自家崽儿抱在怀中,轻轻地哄道:“阿尧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出去玩儿了么,给爹爹说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慢楚尧后一步走进来的楚钰冷声说道:“还不是秦国公的那个庶女,我从城外回来得时候正巧看到她拦着阿尧,语气轻佻,还想着请阿尧去听茶堂喝什么茶,我断了她一条腿,现在应该被人拖回去了。”
“好啊,真是一个庶女都敢把主意打到我家阿尧身上了!”
江墨卿顿时冷脸下来,王氏也是一脸的怒气,恨不得现在就去秦国公府撕了那个宋霖。
不过满腔怒火的江墨卿并不冲动,而是拉着楚尧一路坐在软榻边,他拿出丝帕轻轻地将眼泪帮他擦拭掉,然后柔声问道:“阿尧,之前那个宋霖可有纠缠过你?”
楚尧咬着唇瓣看着自家爹爹,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
“放肆!”
江墨卿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好啊,真是好极了,一个秦国公府的庶女居然敢这般猖狂,真是反了天了!”
外面一个侍人匆匆走进来:“主君,秦国公府的人来了,说要给她们的小姐讨个公道。”
“是秦国公来了么还是林主君来了?”
侍人忙道:“是秦国公和她的那位侧君,两人已经在前厅了。”
江墨卿冷哼了一声:“我到要去看看这秦国公府的脸到底有多大,梳妆更衣。”
“诺”
等江墨卿带着王氏去内室更衣后,楚尧冲着自家姐姐眨了眨眼,不过他家姐姐现在心情有些不太美妙。
早知道她就不应该只是让宋霖断一条腿,而是将她的腿给废了,她没想到以前那个宋霖也纠缠过阿尧,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她走过去伸手戳了一下自己弟弟,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平日里在家跟个小霸王似的,怎么出去以后这么怂,一个庶女而已,就算是弄死了还有我们呢,你怕什么。”
这轻描淡写的样子,显然宋霖那条命压根就入不了她的眼。
楚尧只是撇了撇嘴,他不是没有想过收拾那个宋霖的,但是之均言哥哥身体不好,需要吃药,秦国公的心早就没有林伯父和均言哥哥了,他要是收拾宋霖难保那个侧君不会因为这件事情为难均言哥哥他们,所以才一直没有说,更多的是怕均言哥哥担心。
江墨卿身为王夫自然有诰命服,今日他穿的就是这一身,深蓝色的华贵的衣服穿在身上,头上带着价值不菲的发冠显得整个人矜贵无比,再加上江墨卿生得俊美,看起来十分的高不可攀。
王氏跟在他的身侧,后面则是一群侍人,气场十足。
楚尧两姐弟默默地跟在最后面,楚尧伸手拽了拽自家姐姐的衣袖,小小声的问道:“姐姐,我怎么感觉这秦国公和她的那个侧君是来送人头的呢?”
楚尧不可否置的点了点头。
*
前厅,秦国公的侧君邹双思还在那儿不停地抹泪,他的女儿出门还好好的,结果没想到回去后居然断了一条腿,昏迷不醒,他连忙让府医过来,结果府医说他的女儿的腿居然是被人生生踩断的,邹双思立马派人去查,也知晓了今日在街上发生的事情。
当然,他并不觉得这是自己女儿的错,一心都将错怪在楚尧和楚钰身上,和秦国公说的时候也只说是楚钰突然将他的女儿的腿给弄断了。
秦国公素来疼爱这个娇柔的侧君,当下就带着人来了南安王府,现如今看到他还在哭,心疼的哄着人,直到江墨卿带着人过来。
邹双思看到江墨卿来了后,他如何不知江墨卿身上穿的是诰命服,是他这辈子都奢望的衣服,妒意一闪而过。
秦国公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冷声说道:“南安王夫,我想今日这件事情你怕是要给我一个交代,我的女儿好端端的怎么就被你们家的人给断了腿,不然我明日就去找皇上讨要个说法,让大家都知道南安王府的人当街欺凌世家女!”
江墨卿坐在主位上,清冷的眸子扫了眼那两个人,冷笑了一声:“秦国公,我还没向你讨要说法呢,你居然还来找我讨要说法,我的阿尧贵为王府公子皇上亲封的乐安县君,可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惦记上的,你府上那个庶女三番两次的骚扰阿尧,言语更是轻佻,今日在街上更是当众将他拦住,怎么是想用什么龌龊的手段让我家阿尧屈服么?”
“王夫此话简直是一派胡言,霖儿向来知书达理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秦国公显然是不相信的。
江墨卿讽刺的笑了笑,抬眼看了眼邹双思:“秦国公可真是一叶障目了,不过也是一个宠侧灭夫,连自己枕边人打的是什么主意都不知道的人可不就是眼瞎了么。”
“你!”
这一席话说得秦国公涨红了脸,她转头怒视着邹双思:“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躲在外面看戏的楚尧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说道:“啧啧啧,看来今日这邹双思怕是要被扒下一层皮喽,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回去还想着要将这气从均言哥哥和林伯父身上讨回去。”
楚钰微微皱眉问道:“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尧见自家姐姐这么问,小嘴叭叭的就把秦国公府的事情给说了出来,一边说还一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自家姐姐的脸色,看着她脸色越来越黑,一幅功成身退的样子默默地闭上嘴。
楚钰冷笑了一声:“这秦国公真是脑子被门挤了!”
前厅里。
秦国公看着自己的侧君支支吾吾的样子,显然是有事儿瞒着她,但是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她再次将目光看向江墨卿:“霖儿是如何的人此事是我的家事,但是今日楚钰打断了我霖儿的腿就必须要给个交代!”
“交代?我儿金尊玉贵,被人当街欺辱,损了郎君的清白,秦国公今日若是你不给我一个交代,从此以后南安王府与秦国公府必然为敌!”江墨卿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放在桌上,发出一声响声。
秦国公虽然心中一阵发慌,但是她依旧强硬的说道:“你一个男人有什么资格在这儿代表南安王府,南安王要是在的话决不允许你这般放肆!”
“要是我母亲在,知道阿尧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只怕那个庶女就不是断腿了,而是双腿就废了!”
楚钰从外面走进来,一路走到江墨卿的左手下坐下:“秦国公,阿尧从小就是被母亲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这事儿她还不知,若是今日秦国公不说清楚,那就等到时候母亲回来得时候亲自去找秦国公说清楚了。”
秦国公脸色一变,她确实不把江墨卿这个男人放在眼中,但是现在楚钰出来了,她可没忘记楚钰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而且要是真如她所言……
邹双思心中是简直是恨急了,不过对于秦国公对他的怒意,邹双思自然是不怕的,毕竟他有的是办法将秦国公哄得服服帖帖的,他恨的是江墨卿那个贱人,一口一个庶女,只是如今的江墨卿不是他能动的,但是那个楚尧,霖儿所受的屈辱,等日后他一定要在那个小贱人身上讨回来。
显然邹双思并没有放弃想要楚尧嫁给宋霖的心,不过这个想法更多的是他日后将楚尧拿捏住后,他倒要看看那个时候的江墨卿又是怎么样的一张脸。
不管秦国公二人心中在想什么,江墨卿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秦国公,有些时候不妨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吧,误把鱼目当珍珠,负了旁人,至于那宋霖,不是什么人都是她能肖想的,阿尧是南安王府掌上明珠,他要嫁必然是嫁给他喜欢之人,若他不嫁,我南安王府也能护的他一生快快乐乐无忧无虑,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摘下这颗明珠的。”
似乎刺激得不够,江墨卿继续平淡的说道:“当然,我这话不是在针对秦国公,说得是那些心比天高的人,不管是什么心思,最好还是收敛着。”
虽然如今秦国公府已经每况愈下,实力大不如当年了,可她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满腔的怒火无处发现,秦国公起身冷着脸看着邹双思:“看你干的好事儿!”
说完就拂袖离开了。
饶是邹双思再怎么不甘心,但秦国公都走了,他也只能跟着离开,出门时看到楚尧在外面,他到底没能按耐住心中的恨意,狠狠地瞪了眼楚尧。
楚尧直接开口说道:“爹爹,姐姐,他刚刚瞪我了!”
江墨卿起身走到门边,居高临下的看着邹双思:“邹侧君,最好让你的女儿出门的时候小心点,不然哪天要是还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到时候怎么死的怕是都不知道。”
“你!”
邹双思转过身来,刚想要说什么,结果被秦国公反手就是一巴掌:“怎么今日你还丢脸不够么,等回去我再收拾你!”
第三十六章
自从秦国公两人来闹过后, 时间已经过去了七八天了,因为第二天学堂女子学那边要举办骑射校考,所以今日就不用上课, 学堂晌午就放学了。
楚尧迈着欢快的脚步从学堂出来, 一上马车呢就看到韩听白和宋均言都坐在马车里,楚尧立马凑过去坐在两人的身。
韩听白剥了一个橘子喂了一瓣给楚尧:“阿尧, 学堂开学后想要约你真是太不容易了,要不是今日得了消息,不然我们怕是又要看不到你了。”
楚尧吃着橘子噘着小嘴说道:“没办法, 我爹爹就是这么狠心,不过就今年一年了,明年我就解放啦!”
宋均言从一旁拿出一个匣子递给楚尧:“阿尧,虽然你不喜欢我说谢谢, 但是还是要谢谢你。”
宋均言虽然没说, 但是楚尧还是知道,毕竟第二天楚钰下朝回去就告诉他了, 朝上她还有几个大臣联名上书将秦国公宠侧灭夫的事情状告了皇上,皇上最注重礼仪规矩, 当庭就把秦国公怒斥了一顿, 罚了一年俸禄了。
听说秦国公回去后就收了侧君的掌家之权重新还给了林伯父。
不过楚尧却摇了摇头:“这事儿和我没有关系, 都是我姐姐做的,我也不过是受了委屈告状而已,均言哥哥要是想要谢谢, 不如去谢我姐姐吧。”
宋均言神情有些不太自然的说道:“你们是亲姐弟,谢谢你也是一样的。”
“这哪能一样, 毕竟不是我做的, 我姐姐可好谢了, 均言哥哥不如请她去丰食楼吃饭吧,我姐姐今天正好也没事儿,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日吧!”
说完,楚尧就掀起帘子对着车夫说道:“改道去兵部。”
“诺”
楚尧窃喜,幸好今日坐的是自家马车,要是韩家或者秦国公府的马车,只怕他姐姐就要白白错失这次机会了,等以后姐姐娶了均言哥哥,他一定要去要一个大大的红封,不然就对不起他这么努力了!
马车说改道就改道,丝毫不给宋均言机会,宋均言想到等一下要见到那人的事情,忍不住捏紧手中的匣子。
楚尧还在和韩听白抢最后一瓣橘子,最后楚尧获胜,他得意洋洋的将橘子塞到嘴里,气得韩听白牙痒痒。
*
廖家和董家的事情因为涉及到朔国,暂时还查不下去,而之前那个当铺掌柜的线索有人提供了,黎初带着人去搜索了,所以在黎初没有将人抓回来之前楚钰暂时是没有事情的。
一直忙碌,突然清闲的楚钰还觉得有些不太习惯,她将以前的卷宗翻出来坐在那儿看,还没看一会儿呢,就有人进来了:“副统领,县君在外面等您。”
“阿尧怎么过来了?”
楚钰还有些意外,不过人既然来了,她自然也不会再看卷宗了,将卷宗放好后她就起身出去了。
楚尧掀起帘子看到自家姐姐出来后,非常热情的说道:“姐姐,快快快,我们去用膳,我们去用膳!今天均言哥哥请客呢!”
“?”
楚钰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家弟弟,刚一走进,楚钰就看到坐在自家弟弟身侧的郎君,脚步一顿,耳朵悄悄的红了,她强装镇定的走过去伸手就在自家弟弟的脑门上轻轻地拍了一下:“就算是要请客也不能是宋公子请客,丰食楼吧,我请。”
“好诶!”
对于楚尧来说谁请都一样,而对于韩听白来说,只要有吃的就行,两个小郎君开始商量着等一下要去点什么吃了。
因为马车里面还有两位郎君,楚钰也没有上马车而是坐在马车外面。
等到了丰食楼外,小二姐将他们领上二楼的厢房,楚尧紧紧拉着韩听白,两人坐在一旁,只给宋均言留下一个位置,就是楚钰的左手边,宋均言含羞瞪了眼楚尧,最终坐在了那个位置上,脸颊染上一层红晕。
楚钰一时间也有些别扭,她握拳咳嗽了一声后说道:“你们看看想吃什么吧。”
楚尧立马将在路上商量好的菜名报出来:“五香酱鸭,栗子鸡,福禄肉,对了还有一个扣肉!”
“好嘞,几位稍微等一下。”
小二姐麻溜的给他们四个倒上茶后就推门出去了。
房门一关,楚尧就转过身来托腮看着自家姐姐:“姐姐,今天均言哥哥说要来谢谢你,特意说的呢!”
楚钰干巴巴的说道:“此事,此事不过是小事一桩而已,宋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宋均言刚想说话呢,就被楚尧打断,楚尧拉着韩听白起身:“听白,我跟你说,刚刚我上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一个认识的人了,不如你陪我去看看吧。”
丰食楼鱼龙混杂的,虽然知道有侍人跟着,但楚钰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别乱跑。”
“知道啦,知道啦!”
说完,楚尧就拉着韩听白跑了。
韩听白信以为真,以为他真的是拉着自己去找人的,结果没想到这一路就出了丰食楼外面,韩听白奇怪的说道:“你不是说在进来的时候看到人了么,为何要跑出来?”
对于韩听白不被人提示就能猜出来的想法,楚尧已经不准备抱有希望了,他耸了耸肩,惋惜的说道:“可能是已经走了吧,我只是看着他像李文康。”
“就是你那个同桌么?”
对于李文康,韩听白也见到过,两人性子差不多,也算合得来,他四下看了看:“可能是真的走了吧,既然这样,我们也回去吧。”
说着,韩听白就拉着楚尧准备进去,结果这每走两步呢就感觉一股力道将他往后扯了扯,韩听白疑惑的问道:“咱们不是要进去么,你怎么拉着我往街上走,楚姐姐和均言哥哥还在里面呢!”
最主要的是他想要吃的菜还没吃到呢!
“你今天就跟着我走吧,下次,下次我休沐的时候请你来丰食楼吃个够,今日带你去吃别的。”
楚尧说的是东街那家豆花,不过不知道还在卖没有。
韩听白虽然有些遗憾今天不能吃到,但是脚步还是跟着楚尧走,但是嘴里也依旧在念叨:“可是他们两个还在啊。”
楚尧极其敷衍的说道:“你放心啦,有我姐姐在呢,均言哥哥绝对出不了事情的。”
“也是,那我们走吧,你要带我去吃什么?”
心大的韩听白就真的这么跟着楚尧走了。
两人带着侍人在一路逛去了东街,一路往里走去,依旧是那个巷子口,那家豆花还开着,楚尧立马拉扯韩听白兴冲冲的走过去:“老板,来两碗豆花,麻辣的那种哦!”
至于跟着他们的阿竹两兄弟和临安则是去了两人旁边的桌子围坐下来,临安看到那两兄弟点了豆花,他也给自己点了一份。
“这就是你说得好吃的地方?”韩听白打量着四周,有些怀疑的看向楚尧。
楚尧一脸肯定的点了点头:“你一定要相信我,真的,可好吃了!”
今天人不多,所以他们的豆花很快就上了,麻麻辣辣的上面还有绿油油的香菜,楚尧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勺,整个人都满足了。
韩听白半信半疑的看着楚尧,看着他实在吃得开心,忍不住自己也尝了一口。!!!
“真的好吃诶!你是怎么发现这家的?居然都不带我来。”
“偶然之中发现的,所以我说了,你要相信我!”
两个小郎君在这家豆花铺子里大快朵颐,全然将丰食楼里面的两个人给忘了。
丰食楼里。
楚钰在知道楚尧已经带着韩听白跑了以后,她面上露出几分无奈,伸手揉了揉眉心,虽然不知道那小破孩子要做什么,但显然和她有关。
片刻后,楚钰干巴巴的说道:“阿尧他们已经溜了,要不我们先吃吧。”
“好。”
宋均言也有一点点小别扭,决定等下次见到那两个人一定要狠狠的捏他们的小脸!
说到做到!
*
楚尧和韩听白在外面玩儿了一圈后才溜溜达达的往家里走,结果老远就看到一道身影站在门口,楚尧头上细细碎碎的小头发警觉的竖了起来。
有危险!
小郎君连忙转身跑,丝毫不给楚钰抓到他的机会,只是楚钰身手不凡,怎么可能是一个小郎君能跑得掉的。
“救命!姐姐救命!”
楚尧跑的方向正是隔壁宅院的方向,他看到一道身影从里面出来,连忙钻到那人的身后,探出个小脑袋看着迎面而来的楚钰:“你要谋杀亲弟弟不成!我这么可爱,你怎么舍得下手的!你信不信我找爹爹收拾你!”
楚钰冷笑:“小破孩儿,老实交代你今天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明明是你说要去丰食楼用膳的,结果呢,最后把我和宋公子丢在那儿你自己跑了,我要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猫腻我就跟你姓!”
“跟我姓还不是姓楚!我可不要你这么个木头女儿,笨蛋!”
楚钰:?
“楚尧,你是欠揍不成?!”
楚钰一边说着一边撩起衣袖,显然是准备揍人了。
挡箭牌在手,小郎君半点不怕,龇牙咧嘴的说道:“就你这木头样子还不允许别人说了!要不是你整天跟个孤寡老人似的,我才不帮你呢!就你这样,我能给均言哥哥找到更好的!你居然不感谢我你还想揍我!”
楚钰能的站住脚:“你说的什么意思?”
“你看,你不仅木头,你还笨!我家黎初姐姐都要比你聪明好多好多!活该你找不到夫郎!”
小郎君抓住的这人正是今天刚刚回来的黎初,和太女说了事情后,她本来想去隔壁看看阿尧的,结果没想到这刚出门呢,就看到小郎君逃命似的一溜烟就躲到了她的身后,张牙舞爪的,跟只小奶猫似的。
黎初伸手轻轻的捏了捏搂在腰间的小手,抬眼看着楚钰:“机会送上门都不知道珍惜,阿尧说得没错。”?
楚钰指着对面的两人:“黎初,你以为你好得到哪儿去,要不是仗着你们俩小时候的就认识,你以为阿尧会看上你这冰木头?”
听到楚钰说黎初姐姐,小郎君立马就不答应了,他继续给楚钰心上扎针:“你和均言哥哥也算是从小认识了吧,结果呢!”
……
“啧啧啧,你们这是老鹰抓小鸡呢?”
后面传来一声轻笑声,封萧吟不知何时出来了,她看着三人散漫的问了一句。
“见过殿下。”
三人也顾不得闹了,上前见礼。
封萧吟摆了摆手,随后将目光落在楚尧身上:“我倒是觉得楚小公子说得没错,阿钰你这似乎不太行啊。”
楚钰当然不敢明面上反驳封萧吟的话,但心里却嘀嘀咕咕的。
你不也一样,至今为止想要见人家韩小公子都是偷偷摸摸的。
不敢反驳,只能憋屈承认,不过楚钰心中忍不住浮现出那道身影,清俊的小脸染上一层红晕……
咳!
她,她,她在想什么!
楚钰匆匆冲着封萧吟行礼:“殿下,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情就先离开了。”
“她这是怎么了?被踩到尾巴了?”楚尧奇奇怪怪的看着自家离去的姐姐。
“不知道,不管她。”
说罢,黎初也带着楚尧冲着封萧吟告辞后离开了。
两人慢悠悠的走在路上,并没有着急回去,楚尧主动将自己的小手塞到黎初温热的大手里面,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楚尧立马觉得满足:“你最近好忙啊。”
“嗯,过几日殿下要和三皇女还有京城一些世家女要去狩猎,需要提前做好准备,阿尧可想去?”
虽然是这么问,但是黎初笃定这个贪玩的小郎君必然是想要去的。
果然。
楚尧立马点头:“要去!上次娘亲送给我一把弓我都还没用过呢,这次正好去试一下,到时候我射不中你可不许取笑我哦!”
“阿尧一定百发百中。”
就算不中她也要它中。
“嘿嘿,我也这么觉得!”
将楚尧送到王府门口,四周没人,看着站在台阶上的小郎君,黎初忍不住伸手揽住他的腰肢将他带入怀中,低头在他的唇珠上轻轻咬了一下。
“唔……”
楚尧双腿发软,紧紧的抓住黎初的衣服忍不住追着那抹温润将自己主动送上门。
不过到底是在外面,虽然这儿不太有人过来,可黎初还是怕有人发现毁了阿尧的清白,她往后退了一步:“进去吧。”
“好哦!”
*
接下来的几天,楚尧发现自家姐姐似乎有些不对劲,不止楚尧这么觉得,就连江墨倾也这么觉得。
又一次看着楚钰出门后,江墨倾将自家崽儿拉到身边坐下,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顺手为了他一瓣橘子:“阿尧,你说,你姐姐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我也是这么觉得,可是我姐姐应该不会说吧。”
橘子甜滋滋的,楚尧忍不住又从自家爹爹手里掰了一瓣吃进嘴里。
江墨倾看着自家崽儿吃得两颊鼓鼓的,想到之前交代他的事情,忍不住问了一句:“对了,之前我让你帮你姐姐和宋小公子接触得怎么样了?”
虽然江墨倾看不惯秦国公的做派,但对于宋均言,江墨倾那是十分满意的,知书达理,性子和林氏一样温温柔柔的,这种郎君娶回家最适合坐当家主母了,而且他自己生的女儿自己清楚,楚钰也是一个知情的人,不会做一个负心汉,但要是她敢,他生出来的,他就能让她回炉重造!
另一边正在一家书店里面选书的楚钰觉得后背一凉,不过很快她就没有心思去想了。
书店的掌柜从外面引进一个人来,来人正是宋均言。
“宋公子,之前您找的书最近给您收到了,您是今天带回去么?”
掌柜一边说,一边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本书面都有些泛黄的书,显然这本书也算是大有来头。
宋均言接过去后,翻开仔细看着。
阳光从外面照进来,洒在郎君的身上,郎君唇红齿白,小心翼翼的翻看着手中的书,生怕用力一点就会将书页弄坏似的。
楚钰不知不觉中竟然看入了迷。
“咦,世女也在选书么?”
楚钰回过神来,对面的宋均言不知何时已经合上书了,笑脸盈盈的看着她,楚钰有些不自在的点了点头:“好,好巧,宋公子也在啊。”
“嗯,之前让掌柜帮我找一本书,今天找到了,我就过取了,刚刚准备回去了。”
显然这本书让他很喜欢,宋均言难得笑得眉眼弯弯的,甚至还多了几分小郎君的娇憨。
“不如我送宋公子吧,正好我也要回去了。”
脑子没有嘴巴反应得快,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楚钰有些懊恼,还带着几分忐忑的表情看着宋均言,结结巴巴的说道:“若是宋公子不方便的话……”
“好啊。”
话还没说完,宋均言就点了点头。
楚钰的脸上忍不住流露出几分笑意,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书店,一路上两人的话虽然不多,基本都是楚钰再说,宋均言回答,但两人之前的气氛却分外的和谐,阿英和楚钰的侍从默默地跟在两人的身后。
一直到秦国公府不远处,宋均言站在原地冲着楚钰行礼:“谢谢世女相送。”
眼看着郎君就要回去了,楚钰突然出声:“宋公子!”
“世女可还有什么事情么?”
宋均言微微一愣,侧身看着楚钰。
“就是,就是过两日太女殿下要在皇家猎场狩猎,京城许多世家女都要去,阿尧应该也会去,不知宋公子可想去看看?”
一向在外面有活阎王称呼的南安王世女如今就像是一只等着被人驯服的狼一般,看向对面的郎君。
郎君眉头微蹙,就在楚钰以为他要拒绝而感到有些失落的时候,郎君点了点头:“好啊,到时候我和阿尧一道过去,只是我不会狩猎会不会有些不太好?”
“不会,宋公子只管去玩儿就是,既然公子答应了,那到时候我让阿尧过来接你,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楚钰说完后就转身离开了。
宋均言站在那儿看着楚钰离去的背影,长睫轻颤,眼底露出几分笑意,站在他身后的阿英凑上前来,憋着笑意说道:“公子你,奴看世女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这倒是一桩好事,毕竟南安王府门风严谨,日后必然……”
“阿英,莫要再说了,我们回去吧。”
不等他说完,宋均言就打断了他的话,阿英连忙闭上嘴,整个人也显得有些沉默,跟在宋均言身后就进去了。
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消失在墙角,一路去了流云院。
这几日邹双思好不容易将秦国公哄好了,虽然掌家之权现在还回不到他的手中,但是秦国公派人送了不少好东西过来哄他。
他身边的伺候的钱氏领着一个人进来:“侧君,这个人说有事情要说。”
“什么事儿?”邹双思正对着铜镜画眉。
侍人一脸谄媚的说道:“侧君,奴是外面的打扫院子的,刚刚奴在外面看到了公子。”
邹双思淡漠的说道:“这有什么,公子出门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侍人忙道:“但送公子回来的那人是南安王府的世女楚钰,两人还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奴不敢凑过去听,只能将看到的说给侧君听。”
“什么?”
邹双思猛地转身看向身后的侍人,他抬眼看了眼钱氏,钱氏立马将屋子里的人都叫了出去,随后转身回来将门关上,看向那个侍人:“你确定你看到是那楚钰送公子回来了?”
“奴看得千真万确,定不敢欺骗侧君!”
那人生怕邹双思不相信,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句句所言,若是侧君不相信派人去查总会查出来的。”
邹双思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钱氏,眼底闪过一道狠辣:“没想到他林氏打的是这个主意,想让自己的儿子攀上南安王府那根高枝儿,做梦!”
“侧君,那到底是主君,如今皇上也下令了,就算家主偏向您,可也不会去动林氏啊。”
钱氏说的邹双思自然是知道的,他道:“我当然不会是现在了,他林氏想要夺了我的路绝不可能!不过此事要从长计议,派人去盯着宋均言。”
“诺”
*
楚钰回到南安王府后就看到自己的院子外面坐着两个人,一大一小,顿时觉得心里的那种不祥的预感又涌了上来,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楚阿尧看到楚钰的动作后,歪头一脸乖巧的问道:“姐姐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儿不成,看到爹爹就要跑。”
第三十七章
来了来了, 两堂会审来了。
在南安王府,一般审问南安王,只需要一言堂那就是江墨卿, 只要他坐在那儿, 小脸一沉,不用问, 南安王就会规规矩矩的把出去喝了多少酒,说了什么一五一十的告诉他,可以说很夫奴了。
而审问楚钰的话, 那就是两堂会审,江墨卿负责制造压力,而楚尧……
这坏心眼的小郎君只会在旁边煽风点火,让人无从招架。
至于楚尧, 那根本不用审, 毕竟作为总有最大靠山江墨卿的楚尧,就算是把房子掀了南安王也只会说小心点, 别伤了手。
楚钰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家破弟弟,随后将目光落在江墨卿的身上:“只是最近有点忙而已, 没有什么事情。”
楚尧一脸无辜的看着楚钰, 随后说道:“真的么?我不信!”
……
这破弟弟真的没法要了!
江墨卿剥了一瓣橘子塞到自家崽儿嘴里, 虽然没有说话,显然和楚尧的态度一致。
不相信!
楚尧双眼弯弯的看着楚钰:“那天姐姐还和均言哥哥单独在丰食楼吃饭呢!来,你们两个说, 今天世女去做什么了。”
楚尧指的是跟在楚钰身后的两个护卫,这两人算是经常跟在楚钰身后的了, 对于她的去向显然比较了解。
两个护卫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的, 随后将目光落到楚钰身上。
江墨卿抬眸看着那两个护卫:“你们今日应该也是一起的,我不听公事上的事情,只需要说世女公事以外是不是和宋家公子在一起就行了。”
楚钰默默的转头看向那两个可怜无助的护卫。
很明显,现在压力给到了她们两个。
两个护卫疯狂的给楚钰暗示。
这到底说!还是不说啊!
早知道她们就不跟着进来了,简直是悔不当初啊!
楚尧凑到自家爹爹身边,自以为小声的说道:“爹爹,她们都不说话,很显然姐姐今天应该就是和均言哥哥在一起了,看来爹爹很快就要有个儿婿了啊!”
楚钰疯狂否认:“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江墨卿却丝毫不听楚钰的话,伸手捏了捏自家崽儿的小脸,随手拿了一张两百两的银票给他:“阿尧这事儿做得好,这两百两你就自己拿去花,等你娘亲回来我就把这好消息告诉她,咱们王府好久没有办喜事儿了,你说我要不要再府上办个花宴什么的,最好是让别家都知道均言被我们定下来了,让那些想要动心思的人都收收。”
楚尧欢欢喜喜的接过银票,听到自家爹爹的话后,双眼亮晶晶,声音脆响的说道:“花宴!好诶!”
随后江墨卿又说道:“不过最近应该是来不及了,不如就等朝盛宴过后吧,那个时候妻主也空闲在家没什么事儿,到时候正好将林氏邀请过来,拿出我们家的诚意。”
这个时候的楚尧那必须是完全赞同自家爹爹的想法了,不然到时候这到手的零花钱可就要长了翅膀没了!
父子俩就这么无视了楚钰做了决定。
无数次想要张嘴说什么的她最后默默的闭上嘴巴,在这个家得出了的结论就是要是爹爹已经决定好的了事情有人提出反对的话,那是会被收拾的!
只是楚钰心里还觉得有几分欢喜。
要是是那个人的话,似乎也不是不行。
两堂会审就这么匆匆结束了,江墨卿还有事情就先走了,楚尧掏出那一张银票在楚钰面前晃了晃,然后一溜烟的就跑了。
*
皇家狩猎园位于城北外的藤山上,说是山,实则是京城外面的山中最小的一座,山上野兽繁多,这才被圈起来了,每年皇家举办狩猎的时候都是在这儿去的。
因为这次是太女举办的,皇上还特意在里面加了彩头,若是谁最终获胜最后会得到皇家的一块免死金牌,别小看了着免死金牌,若是谁犯了事儿必然会十分需要,今日来了许多人都是冲着这去的。
楚尧也是在路上的时候听说的,心中不免有些惋惜,他知道黎初姐姐在想着为黎家翻案,但到底是先帝定罪,若当真翻案成功不就是昭告天下说这是先帝的错么,要是皇上为了维护先帝的颜面,最终受到前脸的必然是黎初姐姐,而这块免死金牌就有了用处。
只可惜他骑射并不好,顶多也不过是小打小闹的。
“你这一路上都唉声叹气的做什么?”韩听白也是一个来凑热闹的,他看着楚尧衣裳马车后就开始撑着下巴看着帘子,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忍不住过来询问。
宋均言将目光从书上挪开落在楚尧的身上:“阿尧是在想免死金牌的事情么,她可要参加?”
虽然没点明,但是三人都清楚宋均言说得是谁。
楚尧咬着下唇缓缓点了点头:“要的。”
宋均言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起身走过来坐在他的身边,安抚的说道:“阿尧应该相信她才是,怎么说也是从战场历练下来的,若是没点本事怎会重新获得皇上的信任。”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又怎会不担心呢。
毕竟京城中世家女大多都会骑射,万一谁就从中杀了出来呢,毕竟免死金牌的诱惑太大了。
韩听白上前搂着楚尧的肩膀:“没什么啦,不就是一快免死金牌么,就像均言哥哥说的,你应该相信她才是,她要是没个万全的准备必然是不会参加的,而且你想啊,要是皇上真的没有动过这个念头,又怎么让她秘密回京呢,要不然都不会让她呆在北阳了,你又不是不是道当初封她为将军的时候朝堂上闹得多凶,皇上不还是下旨了么。”
楚尧和宋均言没想到平日里一向大大咧咧的韩听白会说出这样的话,两人不由得诧异的看着他。
看得韩听白恼羞成怒:“平日里我不说可不是因为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可以怀疑我呢!”
眼看着就要气炸了,楚尧和宋均言连忙安抚,他笑着说道:“这件事情上倒是我一叶障目了,罢了既然都来了,我是应该相信她。”
“就是嘛!”
韩听白嘀咕了一声:“对了,这次好像那个万白枫也来了,这个人真是阴魂不散。”
“只要他不过来惹事情就行。”
正说着话呢,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楚尧掀起帘子看了一下,已经到了藤山上的行宫了。
这次狩猎由太女牵头,自然也是由她来主持大局。
狩猎要明天才开始,今天只是先休息,让大家有个好的姿态去参加狩猎。
楚尧生得好看,几乎是一下马车就收获了不少人的目光。
他喜欢穿鲜艳的颜色,偏生他皮肤白皙,穿在身上并不会觉得艳俗反而多了几分娇俏,而他身后跟着的韩听白和宋均言也是个顶个的好看。
不过这些目光在楚钰过来后就消失不见了,毕竟活阎王的弟弟可不是谁都能攀得上的,要想动什么歪心思的,可以去看看秦国公府的宋霖,毕竟那人现在还躺在床上,听说那条断腿可是被活阎王生生踩断了的。
想到这儿不少人都觉得自己的小腿突然一疼。
而且南安王府里面的每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宋霖出事儿几乎没有可以隐瞒京城中所有的世家都知道,也知道在出事儿的那天秦国公还带着她那个侧君亲自上门去讨个公道,最后落得个灰溜溜的下场,显然是在南安王夫那儿碰了壁。
“阿尧,韩公子,宋公子,我带你们去住的地方吧。”
“行吧。”
今天人多,显然不适合去找黎初姐姐,而且还有一个万白枫在,他可不想将黎初姐姐在京城的消息给暴露出去,到时候万一坏了事儿可就不好了。
不过楚尧没想到这人是说不得的。
万白枫跟着三皇女一同过来,他冲着楚尧他们见礼“楚世女,乐安县君,韩公子,宋公子。”
楚尧微微点头,随后向三皇女行了礼,然后就站在自家姐姐身旁不再说话。
封予棠手中依旧拿着一把扇子,冲着楚钰说道:“楚世女,明日可是你大展身手的好机会了,枫儿说还从未看到过骑射,让本殿带着他来看看,本殿可是在枫儿面前夸下了海口,你可莫要让本殿失望啊。”
楚钰笑着说道:“殿下过誉,我只能尽力而为。”
“哈哈哈,你可就谦虚了,行了,本殿还有旁的事情,先走了。”
说完,封予棠就搂着万白枫的腰离开了,仿佛真的只是过来打一声招呼似的。
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楚钰只是微微蹙眉,却并没有说什么,将三个小郎君带到他们的院子后就离开了,临走前还指着隔壁的院子说那儿是她住的地方,要是有什么事情就过去找她。
知道楚钰今日事务繁忙,楚尧也没多让她耽搁,等将人送走了以后,三个小郎君反手将门关上,韩听白不可置信的说道:“没想到那万白枫居然和三皇女走得这么近,他之前不是说喜欢黎初么,怎么,这是变心了不成?”
宋均言却摇了摇头,看向楚尧:“阿尧觉得这件事情应该怎么看待?”
其实楚尧也没有想明白,有那么一瞬间他也和韩听白这么想,难不成那万白枫变心了不成,可是一想到对方还没回京城呢就开始放出那些话,显然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可看着他和三皇女举止亲密的样子,不知为何楚尧的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有些烦躁的扣着手中丝帕上的花纹,似乎有什么东西抓不住似的。
想不通的他也只能说道:“反正明天才是狩猎,今天应该是见不到了,等明天再仔细看看吧,不过日后我们还是离他在远一些吧。”
“嗯,我也觉得。”
韩听白和宋均言都点了点头。
一路马车颠簸,三个小郎君也有些受不住,简单的用过膳后就各自回房睡了。
楚尧沐浴出来,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趴在扶手椅上,任由阿竹站在后面为他擦拭湿漉漉的头发,整个人有些昏昏欲睡的。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阿竹见到是黎初进来后,十分自觉地将手中的帕子递给她然后就出去了。
黎初将小郎君抱在怀中,看着他睡眼惺忪的小模样,无奈的说道:“再困也等把头发擦拭干了再去睡啊,这样你也不怕着凉了。”
小郎君将小脸埋在黎初的怀中,软乎乎的说道:“困~”
黎初没用帕子,她将手放在楚尧的头顶,运着内力将他的头发弄干了,随后问道:“可要我抱你去休息?”
“要的!”楚尧立马点了点头,生怕黎初不同意似的,一双小手紧紧搂住她的脖子。
黎初将人抱起来一路走进内室来到床边,本来想将人放下去的,结果没想到怀中的小郎君半点没有要撒手的意思。
“阿尧,松手。”
楚尧撒娇的说道:“不要~”
黎初无奈的坐在床边:“你不是困了么?”
怀中的小郎君几乎可以说是困得睁不开眼睛了,只是依旧不愿意撒手,他不想松开,黎初自然也不舍不得将怀中的小郎君松开,就这么静静的抱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小郎君才抬起头来,噘着小嘴说道:“要黎初姐姐亲亲才愿意撒手~”
心上人这点小小的要求,黎初自然是要满足的,她摁住小郎君的腰肢,换换低头低头,吻在那温润的唇瓣上,轻轻撬开他的唇齿,舌尖一点一点的探进去。
酥麻遍布全身,楚尧浑身软绵绵的,眼角泛着淡淡的水色。
黎初克制着自己,分开后只是绵密的在他的唇瓣上浅啄,最后将小郎君放进被子里面,低头又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早些睡吧。”
“黎初姐姐一定要加油,拿下那个免死金牌!”
黎初起身想走,结果一只软嫩的小手扯住她的衣袖,随后就听到床榻上的小郎君睁开眼睛看着她,小脸认真的说道。
黎初看着小郎君眼眸水光潋滟,嘴唇湿润红肿,尤其是那唇珠,宛如一颗诱人采摘的朱果,黎初心中的那股邪火差点没把她的理智给烧没了。
她抿着嘴点了点头,转身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甚至连门都不走,直接翻窗,不过黎初丝毫不知在她离开后,床上原本困作一团的小郎君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粉舌轻轻地舔舐了一下唇瓣,微润的唇瓣越发艳丽,楚尧抱着被褥往里面滚了一圈:“嘿嘿~”
他就喜欢看平日里对别人冷漠的黎初姐姐因为他而失控的样子!
这一夜有人睡得香甜,有人却被撩拨得在冷水池子里面泡了一晚上。
*
第二天一早,楚尧就兴致冲冲的起床了,虽然他骑射不好,但是他南安王府小公子那必须去哪儿都是最好看的!
一身海棠红骑射服,光彩照人,一头墨发发冠高束,平添了几分女人家的英气,别说看着这架势倒是有那一两分的本事。
楚尧拿着自家娘亲之前送给他的弓就出门了。
院子里韩听白这次也穿着骑射服,而宋均言则是换了一身窄袖衣裙,不显得像平日里那么繁琐,多了几分爽利。
只是宋均言显然是没有怎么穿习惯窄袖衣裙,时不时的还想着去扯一下衣袖,结果每每都是一抓抓空,显得有些呆萌的。
楚尧一手拉着宋均言,雄心壮志的说道:“均言哥哥今天我就让你看看我的飒爽英姿!绝对是场上最好看的郎君!”
一旁的韩听白龇牙道:“上次狩猎的时候你就输给我了!”
楚尧:“你好烦!”
两人一边一个拉着宋均言往猎场的方向去了,不过期间一直在斗嘴罢了。
封萧吟早早的就过来了,看到封予棠身边依旧带着那个万白枫,她也只是挑眉看了一眼后就收回了目光,虽然她不知道封予棠想要做什么,但这事儿与她也没太大的关系。
*
不多时,许多人都骑着马过来了,楚尧三人则是去找到楚钰,因为宋均言不擅骑马射箭,所以楚钰只准备了两匹温顺的马,今日她不下场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办,只是叮嘱了楚尧几句后就离开了。
楚尧牵着马翻身上去:“我要先走了,这次本县君要一洗前耻!”
说完,楚尧就骑着马进了山里。
韩听白紧随其后。
郎君和女人的骑射不是在一起的,郎君多是在外场,狩猎一些兔子和小鹿什么的,而围场的里面则是一些相对有攻击性的猛兽,这种是不适合郎君去的。
楚尧翻身下马身体轻盈的躲在一棵树后,他持弓搭箭,屏气凝神对准前方不远处正在喝水的小鹿。
小鹿对于后面的动静毫无察觉,喝着水,身后的尾巴悠闲的晃着。
可就在楚尧准备射箭的时候,一只不知从哪儿来的箭惊了那小鹿,小鹿立马跑走了。
楚尧顺着箭来的方向看去,就看到穿着一身月白色衣裙的万白枫坐在马上,身后还跟着平日里几个和封惜走得进看不惯楚尧的小公子。
万白枫手中还拿着弓,显然那支箭正是他射的,在楚尧看向他的时候,万白枫翻身下马一脸无辜的说道:“原来那鹿是县君的猎物,早知道我就不射箭了,还请县君赎罪。”
不等楚尧说话呢,万白枫后面跟着的小公子其中一个就说道:“这猎物不是谁先射中归谁么,我可没有看到那鹿身上有县君的箭,难不成县君又要仗势欺人了不成?”
“就是,县君未免也太霸道一些,再说了白枫也不是故意的,县君躲在树的后面我们也没看到。”
几个小公子纷纷附和,而万白枫只说了那么一句话后就一直站在马的边上垂眸不再说话,做足了一幅楚楚可怜的模样。
楚尧冷笑了一声看着对面的几人,他缓缓将箭对准万白枫,惊得对面的几个小公子脸都下白了,不住的往后退:“乐安县君,不过就是一只鹿而已,难不成你要杀人泄愤么!”
万白枫的心中也不由得紧张起来,楚尧这个疯子到底想要做什么!
楚尧不理会那几个人的叫嚣,而是看着万白枫:“万白枫,有些时候我觉得你这个人可真是一个笑话,三番两次的想要靠近本县君企图激怒本县君,怎么是想踩着本县君达到你什么目的么?还是说只是因为黎初姐姐?”
眼睁睁看着楚尧离开后,万白枫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一旁的小公子连忙安慰,听着他们恶言恶语,万白枫沉默着不说话。
阿汀有些不明白的问道:“公子,为何要这么轻飘飘的放过那万白枫?”
“他这次是跟着三皇女来的,若是收拾了他不是打了三皇女的脸么,我懒得跟他计较 ,今天我无论如何都不要输给听白。”
楚尧带着阿汀在周围溜达。
就这么,一两个时辰过去了,楚尧感觉周围都就没有什么东西了,他看着密林深处心中有些跃跃欲试的,只可惜里面太过危险了,楚尧决定原路返回。
可他没想到这一回去才知道出事儿了。
楚尧面色难看的看着韩听白:“什么,你说太女殿下和三皇女被困在了东边围场里面?”
“我也是刚刚出来听到她们说的,楚世女已经带着人去营救了,只是……”
韩听白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楚尧却明白,这次狩猎场的安全都是她的姐姐在负责,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要是太女殿下和三皇女再受点伤,楚钰必然会被责罚,显然这次的事情是冲着他姐姐去的,要是皇上发怒,只怕到时整个南安王府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不知为何楚尧第一反应想到的是三皇女和万白枫、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楚尧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县君令牌交给阿汀,让他先去将行宫的总管找来,一般为了皇家安危,只要是皇家行宫都会安排一些护卫,虽然人数不多,但是至少也有一两百人。
而且也不知树林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楚尧又将阿竹交过来吩咐了几句后,他沉着脸望着树林,手中紧紧握着马鞭,希望里面不要出事儿才好。
*
此时东边猎场里面也是乱作一团,封萧吟被楚钰和黎初紧紧护在身后,而她们面前的则是一群饿狼,整整有数十只。
封萧吟迅速看了眼四周,显然封予棠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她的脸色有些难看:“看来这次倒是孤大意了,被她算计了一次。”
“殿下,我已经派人出去叫人了,只需要再多支,殿下小心!”
一支箭从暗中破空而来,转瞬就到了眼前,黎初伸手一把将封萧吟拉倒另外一边,反手用手中的长剑将那箭挡下剑身颤抖发出一声低鸣,而周围的狼仰天长啸,随后向她们扑来。
索性这次封萧吟还带一些护卫,护卫们拼死护在三人的面前,楚钰和黎初带着封萧吟转身往林子外面跑,只是那些饿狼十分狡猾,从另外两面扑了过来。
黎初上前阻挡,随后让楚钰带着封萧吟继续往外面跑去。
第三十八章
眼看着那些狼还想要去追楚钰她们, 黎初握住长剑用力一划,鲜血顺着她的手掌流了下来。
闻到血腥味的狼群一双双绿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黎初,其中一匹狼一跃而起向黎初扑来, 一个护卫挡在黎初的面前结果被黎初伸手推开, 她整个人往后一仰,剑光横扫, 长剑刺穿皮肉,温热还带着腥味的血迹喷溅在黎初的脸上和身上,而那饿狼的尸体重重的掉在地上, 掀起一片尘埃。
浓郁的血腥味刺激着饿狼,暗中的杀手也没有想过要放过黎初。
很快又有两支箭从暗中破空而出,而这次的目标则是黎初,紧接着就是数十个黑衣人从树上滑落下来, 显然是冲着要命来的。
黎初反身躲过, 只是周围又是杀手又是饿狼的,黎初只带着几个护卫, 几乎没有办点事生可言。
另一边,总管知道太女出事后不敢耽搁立马带着人上了山来, 只是楚尧没想到半路还杀出来一个挡路狗来。
他冷眼看着万白枫, 万白枫想到三皇女的交代, 心中一狠说道:“县君,现如今里面情况是真是假无从判决,难道县君是想要暗中操控把太女殿下和三皇女都控制起来么, 莫不是你们南安王府想要造反不成?”
这一句话简直是将南安王府架在了风口浪尖,只是楚尧是谁, 他上前一把捏住万白枫的下巴抬手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 随手将他推到一旁的地上, 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狼狈的万白枫:“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要太女出了办点事情,本县君今天就算是将你的这层皮给活刮了你们万家都不敢来讨个公道。”
“进去搜人。”
索性这儿的总管是个识时务的人,若太女当真出了事儿,只怕皇上必然因此牵连到她们,所以在有人拿着乐安县君令牌来的时候总管就第一时间带着人上山了。
现如今听到楚尧的话,总管二话不说就带着人冲了进去,楚尧本是想要跟着进去的,但是一想到外面还有这么多人呢,他若是离开了,岂不是正好给了别人机会么?
想到这儿,楚尧转头挑眉看了眼万白枫,随后让人搬了把椅子来他就这么坐在万白枫的前面,这个举动是个人都能看出是什么意思。
若是此刻有人留心就会发现阿汀并没有和总管一同回来。
站在楚尧身后的韩听白没忍住笑了起来:“有些人啊,真是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似的,之前不是还整得跟个马上要飞升当仙人似的么,怎么这么快就憋不住了,还以为是个角儿呢,没想到还不如街边的小乞丐。”
万白枫嘴唇抿紧,绷着小脸看着对面的人:“韩公子未免有些太过分了,我只是怕有人想要扰乱这场比试而已,毕竟我也是刚刚出来,一出来就看到县君要让人进去,当然要多问一句,难道我这样也有错么?”
“就是,我们什么也不知道,谁让县君一开始不说清楚的,说到底白枫也是好心而已。”
“出了事情大家都很着急,县君这样咄咄逼人,未免疑心病太过于严重了吧。”
周围的人都已经被楚尧聚在了一起,有些人碍于楚尧和万白枫的身份不敢掺和,老老实实的待在一边,有些和楚尧他们交好的则是站在楚尧的身后,一群人虎视眈眈的看着对面的人,不过单从人数上来看,楚尧这边可以说是压倒性的胜利。
不得不说万白枫真是能说会道,不过短短几句话就能将这些人的情绪都挑拨起来,说得楚尧都忍不住想想要给他鼓掌了。
时间换换过去,但是里面还没有动静,楚尧的心不由得揪起来了,里面不仅有太女还有黎初姐姐,而且这件事情还关乎到南安王府。
“阿尧,别担心,总管都带人进去了,绝不会出事情的。”
宋均言仿佛看出了楚尧心中的焦虑,他伸手按在楚尧的肩膀上行,声音柔和,宛如一缕清风将楚尧逐渐暴躁的心安抚下来。
楚尧抿着嘴点了点头,希望不会有事吧,可是他的心里却始终放不下来,总感觉会出事儿。
*
此刻,林子里,总管她们确实找到了太女殿下,但是,周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群杀手,看样子这背后动手之人是下了决心想要将封箫吟的命留在这儿一石二鸟。
不过也幸好,总管这次几乎将行宫的人都带了上来,整整有一两百人,对面就算是杀手再怎么厉害,一时半刻也进不了封箫吟的身,再加上楚钰身手不凡,虽然她的人留在了黎初那儿,但是这些人她还不放在眼中。
楚钰一脚踹开已经扑到眼前的人,反手就了结了那个人的性命,随后抹了一下脸上的血迹:“殿下,可要留个活口?”
“留,孤倒要看看是谁这么迫不及待了。”封箫吟点了点头,她看着那些下了死手的杀手眼底闪过一道暗芒,这背后之人不仅想要她的命,还想要整个南安王府为她的命来陪葬。
不得不说,这背后之人可真是看得起她啊。
*
眼看天色就要黑了,树林里黑乎乎的几乎都已经看不清楚了,有些小郎君心中害怕起来,楚尧只能安排人将他们先送回行宫,只是还没等那些小公子们下去呢,远远就看到有火光从山下上来。
楚尧手中一紧,来人到底是阿汀请来的救兵还是背后之人安排的后手。
宋均言和韩听白一左一右站在楚尧的身边,他们心中都在赌。
不过所幸,老天这个时候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楚尧看到越走越近的人后,心中重重的松了口气,他快步迎了上去:“阿尧见过二皇子殿下。”
来人正是楚尧去让阿汀搬的救兵。
藤山看似和护国寺相隔很远,但是楚尧却记得楚钰曾给他说过一条小路,直接穿过去就能到护国寺的后山。
二皇子封沐将已经被马颠得小脸惨败的阿汀放下马去,还没和自家公子说上一句话的阿汀就这样跑到一旁吐去了,阿竹连忙过去看着,而封沐则是坐在马背上看着楚尧:“你怎么想到来找本殿求救?”
楚尧缓缓说道:“二殿下不是说过么,若是阿尧想通了随时可以来找你。”
封沐好笑的看着眼前的小郎君:“你倒是聪明得很。”
说罢,他翻身下马,他后面的人也跟着下来,看到他摆了摆手后,有条不紊的进了树林开始找人。
周围的人看到是二殿下来了后,连忙上前见礼,封沐只是点了点头,不过在路过万白枫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一下,侧目看了他一眼:“这位郎君倒是眼生得很,你是哪家的?”
万白枫俯身说道:“万白枫见过二殿下。”
“哦~原来你就是崔溶说的那个万白枫么。”
不知为何万白枫总觉得封沐这话有点不对劲,可他还是点了点头,刚要说话的时候就听到封沐继续说道:“之前京城中不是盛传你苦等黎家那位么,而且崔溶还特意因为你的这份心做了一首诗,怎么本殿却听说你和本殿的三皇妹走得挺近的。”
万白枫脸色一白,他连忙说道:“殿下误会了,白枫,白枫只是……”
“二殿下,太女殿下已经找到了。”
就在万白枫心中着急不知应该怎么说的时候,一个护卫突然跑了过来,正好将这个话题扯开了,万白枫低头偷偷地松了口气,却不知封沐一直都看着他,封沐笑了一下后没说什么而是转而看向护卫:“太女可有受伤?”
不等护卫回答,楚尧就往有火光的地方跑去,刚刚跑到林子那儿就看到自家姐姐浑身是血被人搀扶着从里面走出来,而封箫吟一改往日的潇洒和矜贵,身上也带了点伤。
楚尧眼眶都红了,吓得楚钰连忙安慰:“阿尧我没有怎么受伤,你要知道你姐姐我可是杀了十几个刺客呢,那,那,嘶!!!祖宗,祖宗撒手,撒手,疼!”
还没炫耀完呢,楚钰就觉得自己手臂上的伤口一疼,疼得她龇牙咧嘴的,连祖宗都喊出来了。
韩听白和宋均言落后了一步,韩听白看到封箫吟这样,一直高悬的心终于有了着落。
“韩公子是担心我么?”
脱离了危险的封箫吟懒洋洋的靠在身后的护卫身上,挑眉看着面前不远处的韩小公子。
小公子小脸一红,转过身就躲在宋均言的身后,明明心里担心,但表面依旧倔强的说道:“没,没有,只是怕太女殿下出了事情,到时候皇上会责罚南安王府而已,我,我这是在担心楚姐姐。”
听得清清楚楚的楚钰只觉得背后发寒,丝毫不敢看某位太女殿下的脸色,心中直呼要完!
不过郁闷的心在看到宋均言也在后,总算是雨过天晴了,楚尧也十分懂事,他转身对着宋均言眨了眨眼睛后就挪到一旁看着树林里面。
黎初姐姐还没有出来,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儿不成?
没过多久树林里面又有了动静,就在楚尧以为是黎初的时候,结果没想到是三皇女封予棠,显然她虽然狼狈,浑身都是泥,可却没有半点伤口。
在看到封箫吟后,她快步走过去,做足了一副担心的样子:“我在树林里迷路了,太女你们这是?怎么受伤了,可有叫行宫里的太医过来看看?”
“三皇妹,我还以为你也出事儿了呢,原来只是迷路啊,你这运气倒是极好,刚刚太女经历过一次刺杀呢,刚刚才出来。”
封沐大步走过来。
震惊都写在了封予棠的脸上:“刺客?这次的安全不是楚钰负责的么,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事情?”
楚钰眼神一暗,她道:“此事过后,我会去给皇上请罪。”
“无妨,毕竟就算准备得再好,要是有人真心想要对孤下死手也防不住,而且今日要不是你,孤可能就真的没命了,行了都下山吧。”
眼看着楚钰要跪下去,封箫吟上前将她扶起来,封沐也点了点头:“行宫里面有太医,太女和楚世女先下山吧,阿尧,我们下去吧。”
“好。”
楚尧其实不想下去的,但不知何时他姐走到了他的身边,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后,楚尧只能压下不安点了点头。
一行人就这么下山了,回到行宫后楚尧就匆匆的回了房间。
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楚尧看到走过去一看,就看到黎初昏迷不醒的躺在躺在软榻上,浑身是血。
他心中一沉,快步走过去,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摸了摸。
好烫!
楚尧眼底的担忧更甚,他连忙转身将门打开一点,让手在外面的阿竹阿汀去打水来,随后就把门关上,再次走到软榻边,他犹豫的看着黎初的衣服,最终还是转身去找这次带来的东西,可这次压根没想到会有人受伤,什么都没有带。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楚尧立马警惕起来,悄无声息的走到软榻边拿起靠在那儿的长剑,一手握着有些湿润的剑柄缓缓拔出一些:“谁?”
“县君,奴是阿英,我家公子说今夜县君受惊了,让奴带一些吃的过来压压惊。”
外面的声音确实是阿英的,不过这个时候楚尧依旧没有放松警惕,他将剑□□背在身后,手往下挪了一些,这才走过去单手将门打开一个缝隙。
阿英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拿起来,小声的说道:“县君,这是太女让人送到我家公子那儿的,我家公子让我给送过来的。”
“谢谢。”
知道是太女送的后,楚尧连忙接过来,阿英行礼后就转身离开了,楚尧也将门关上,重新将剑放回去。
水很快就烧好了,阿竹端着水进来,看到自家公子坐在榻边,忍不住说道:“公子,可要奴给您帮把手?”
“不用。”
楚尧下意识的拒绝了,阿竹也没说什么,默默地转身就出去了,只是等房门重新关上后,楚尧坐在那儿看着榻上浑身是血狼狈不已的黎初,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小脸飘上了一抹红晕,他小小声的说道:“我,我只是帮你包扎伤口哦,没有想过别的!”
一双小手颤颤巍巍的伸过去,解开她的腰带,然后一层一层的将带血的衣服脱下来。
宽肩窄腰,还有那……
楚尧连忙打断自己的思绪,用打湿了的帕子小心翼翼的将她身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黎初身上的血迹虽然多,但身上的伤口倒还好,腰腹上有一道剑伤,楚尧将阿英送来的食盒打开,一共有两层,第一层是皇家御用的金疮药等等,一瓶一瓶的整整齐齐摆放在里面,还有剪子和绷带,楚尧又将第二层打开,里面是一套雪白色的里衣,没想到这太女还挺心细的。
只是等前面的伤口处理好后,楚尧吃力的将人小心翼翼的翻了个面,看到后背上的伤口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看着手中粘稠的血迹,再看看黎初左后肩上的伤口,小脸瞬间褪去血色变得苍白,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手抖得厉害。
伤口一看就是箭伤,然后又被人生生的拔了出来。
“这得多疼啊。”
楚尧抬手用衣袖将眼泪擦掉,动作更加小心翼翼的帮她处理伤口,但是看到那要是射箭之人再大力一点恐怕整个肩膀都要被贯穿的伤口,楚尧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只能不停地用衣袖去擦。
用绷带将伤口包扎好了以后,楚尧又用湿帕将周围的血迹擦拭掉,这次把里衣为她穿上。
等真正做完了这一切后,楚尧心中才算松了口气,他坐在榻边的小矮凳上,双眸紧紧盯着床上的黎初:“幸好我之前闲得无聊还去跟着府医学过一些简单的包扎,要不然我今晚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只可惜躺在榻上的人如回复不了他,楚尧咬着下唇再一次将脸上的泪痕擦掉,起身走到内室将床上的被褥抱在怀中,重新回到外室后,小心翼翼的将被褥帮她盖上。
毕竟他还没那本事能将一个昏迷的女人从软榻上挪到内室的床上。
*
黎初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处熟悉的房间,略微刺眼的阳光穿过窗户照了进来,屋里的血腥味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只是左后肩和腰腹上的伤口疼痛让她暂时动弹不得,只能躺在软榻上,等这股疼痛舒缓。
刚一侧头就看到趴在榻边的小郎君。
许是因为刚刚的动作,惊醒了小郎君,楚尧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下意思的抬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手一松开就对上了黎初的双目,一双漂亮的眸子顿时亮晶晶的,但是眼眶迅泛红:“你终于醒,你知不知道我昨晚看到你这样我真的好害怕的。”
“阿尧,别哭。”
看着小郎君无助的样子,黎初心中一疼,手刚刚抬起来,小郎君就主动伸出双手抱着她的手,白嫩的小脸蹭在她的手心上面。
在听到黎初的声音后,眼泪就落了下来,一股后怕从心里猛的窜上来,他咬着下唇无声的哭着,感觉到脸上的温热,楚尧这个时候才觉得有些踏实。
指腹轻轻地蹭了蹭楚尧的眼角,小心翼翼的帮他擦拭着眼泪:“是我让担心了。”
“你知道就好。”
小郎君的声音带着几分哭腔,可怜兮兮的,若不是黎初现在暂时还不能动,她早就忍不住将小郎君抱在怀中小心哄着了。
楚尧也知道自己这样一直哭,黎初心中也会难受,可是他就是忍不住,以前他认为黎初好厉害,上战场还能当上将军,可是昨晚他帮她处理伤口的时候看到了她的后背,上面许多伤疤,只怕都是以前留下来的。
楚尧一直都知道黎初这条路走得不容易,可只有真正看到过后楚尧才知,那岂是不容易就能说的,分明每一步都是走在刀刃上。
可就是这样的黎初才能在绝处里找到缝生机会,只是楚尧觉得心好疼。
抱着黎初手的小手紧了紧,楚尧默默地用自己的袖口将眼泪擦拭掉,瓮声瓮气的说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看看今天是怎么安排的,”
说完楚尧就将黎初的手松开,闷着头出去了。
*
太女受伤的消息传回京城后,皇上立马派了崔青亲自过来接人。
此事事关重大,楚钰是必须要跟着一起回去的,各府的公子小姐也被人接走了,但是楚尧想到受着伤的黎初,怎么都不肯离开,可他要是留在这儿,封予棠她们必然会起疑心。
韩听白拉着楚尧的手小声的说道:“阿尧,要不你先跟着我们出去,等风声过了再回来吧。”
宋均言也觉得这个安排很好,可是楚尧却看了眼站在封予棠身侧的万白枫:“我要么一开始就留在这儿,要么就要直接离开。”
眼看着各家公子小姐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楚尧心中有些着急,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封沐身边的冬云走了过来,一路走到楚尧的身边俯身见礼:“县君,我家殿下昨夜许是染了风寒,如今有些不舒服,暂时不能离开行宫,殿下想要县君在这儿陪着,不知县君可有时间,南安王府那边殿下也会派人去知会一声的。”
不等楚尧说话,得了封予棠的眼神暗示的万白枫走了过来:“白枫也愿意留在这儿陪着殿下,不知殿下可否应允?”
冬云只是瞥了眼万白枫:“殿下不喜心思太多的人在身边留着,所以万公子还是跟着大家一道回去吧。”
这话不止万白枫听到了,后面的封予棠也听到了,她面色一沉,也知今日必然是留不人的,随后一个禁军走过来:“万公子,万府的马车已经到了,请回吧。”
等万白枫走了以后楚尧才冲着冬云点了点头:“既然二殿下都这般说了,那我就留下来吧。”
直到最后一辆马车离开后,楚尧依旧站在原地,不过一会儿,一身白衣广袖的封沐就从暗中走出来,站在长廊那儿看着楚尧,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阿尧,本殿这可是已经帮了你两次了。”
“多谢殿下,殿下想要见人,等回到京城后阿尧会派人去与他商量,若是他没有意见,阿尧自然不会阻拦还会亲自带着殿下上门的,阿尧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行礼后楚尧就转身领着阿竹阿汀离开。
冬云忍不住说道:“殿下,这县君未免也太过分了吧,殿下帮了他两次他居然还这般。”
第三十九章
封沐却笑着摇了摇头:“冬云, 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怎么性子还是这么的急切。”
冬云忙道:“殿下,奴知错了, 只是奴有些不明白。”
不明白殿下若是想想要查一个人的下落明明很容易, 就算知道那个沈书易在那位乐安县君的手中,想要将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也并不是不行, 可是他不懂,为何殿下要三番两次的这般给那位县君做脸。
封沐转身往他自己的院子走去,言语温和的说道:“本殿本就不喜与人争夺, 楚尧这个人看似大大咧咧没什么算计,实则他这个人却是最聪明的,你以为能从小到现在都能让母皇和太君后对他荣宠不变,这样的人心中没有半点算计么, 而且我找书易你又不是不知为何, 何必去得罪他。”
被封沐这么一说,冬云也瞬间明白过来。
*
楚尧一路匆匆回了院子, 刚推开门就看到黎初背对着门,身上穿上一袭玄色长衣, 而她身边还站着一个楚尧从未见过的人, 他不动声色的进来, 转身将门关上。
黎初听到动静后,看了眼那人,那人识趣的说道:“主子, 属下马上就去办这件事情。”
说完后又冲着楚尧见礼:“阿二见过主君。”
随后她就从窗户那儿离开了。
主……主君!!!
楚尧小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有些不自在的说道:“她, 她怎么可以乱叫人啊。”
黎初缓步走过来站在小郎君的跟前, 微微弯腰和他平视, 眼底闪着戏谑的笑意说道:“阿尧难道就是我的夫郎么,自然要被称一句主君了。”
话,话是这么说,可,可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一只略微凉意的手轻轻捏住楚尧的下巴,两人越靠越近,不知为何楚尧莫名有些紧张,他双手紧紧攥在一起:“你,你要做什么?”
小郎君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昨夜我隐隐听到有那么一个人一边脱我的衣服,一边还说没有想过别的,只是不知这么别的是什么呢?而且阿尧似乎将我的身子都看完了,我的清白阿尧难道不应该负责么?”
松开楚尧的下巴,一只手拦在他的腰间上,另一只手则是支撑在他后面的门上,炙热的呼吸彼此交融着,似乎只要楚尧微微往前靠一靠就能亲在一起。
小郎君张着嘴想要解释,一张小脸通红宛若桃花,怎么看都觉得十分的诱人。
楚尧忍不住往后面缩了缩,但后面已经是门了,再怎么躲也躲不到哪儿去,周围仿佛静了下来,只留下他如鼓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过了好半晌,才听到小郎君小小声的说道:“本,本来就只想要嫁给你的。”
看着眼前的小郎君被自己逗得整个人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丝毫不见之前那伤伤心心的样子,黎初钝痛的心才舒缓下来,她一把将小郎君抱在怀中,将头抵在他的肩窝处,闻着小郎君身上的香味,她哑声说道:“阿尧,你怎么可以这么乖?”
乖到让她恨不得现在就将人压在门板上狠狠欺负一顿,可这么念头动,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只是呼吸粗重了许多。
炙热的呼吸让楚尧的耳朵染上了淡淡的粉色,身子微微颤栗,惦记着黎初腰腹上的伤口,轻轻地抱住她,缓缓的闭上眼睛:“那日后你就不要受这么重的伤了,好不好?昨晚我真的好害怕的。”
“好,我答应你。”
又将怀中的人儿抱紧了几分。
过了许久,两人才一同坐在软榻上面。
在楚尧出去的这段时间里,黎初已经知道昨晚树林外发的事情了,她的阿尧真的是特别厉害,能在那样的情况下保持冷静,先是调来行宫的护卫,然后又去找来二皇子。
只是那二皇子……
黎初微微有些严肃的问道:“阿尧,你能将那二皇子找来,是不是和他做了什么交易?”
楚尧老老实实的把关于二皇子和沈书易的事情和黎初说了。
黎初沉思了片刻,也没有在说什么,毕竟这位二皇子至今不仅没有伤害过楚尧,反而还在他上门求助的时候帮过他,不管怎样,这件事儿都算是欠了二皇子一个人情。
“你放心啦,我会是那种让自己吃亏的人么,我和二皇子说了,等回去后我会先问问书易哥要不要见二皇子,要是愿意的话到时候我才会带他去的,要是不愿意,我也只是将二皇子想要见他的事情和他说,后面的就和我无关了。”
楚尧凑到黎初跟前,伸出小手轻轻地在她皱起来的眉头上戳了戳:“所以啊,不用担心我的。”
黎初闷声笑了笑,她伸手握住在脸上捣乱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成功的看着调皮的小猫乖顺下来后,黎初才道:“我们家阿尧最厉害了,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你说我黎初到底是攒了多大的好运才能遇到你啊。”
“嘿嘿,那我必须是最棒的!”
超棒的!
若是楚尧有小尾巴,只怕现在都已经翘起来了,就算没有,他得意洋洋的小表情都快掩饰不住了。
不过昨夜没怎么睡的楚尧渐渐地感觉到一丝困意,他伸手揉了揉眼睛,软绵绵的靠在黎初的怀中:“我有点困了。”
“去睡吧,殿下说了在我伤没好之前都不用去她哪儿也没有别的事情了。”这也是刚刚那个人来的原因。
不过现如今的楚尧有点草木皆兵了,小手紧紧抓住黎初的衣袖:“要睡可以,你陪。”!
黎初当然舍不得拒绝楚尧的这个要求,就这样两人和衣而眠,不过楚尧还是紧紧的靠在黎初的身边,抓住她衣袖的小手就没有松开过。
没过多久身边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黎初侧身看着小郎君,伸手轻轻地将遮住他小脸的头发拨开,现如今只觉得整个心都被填满了。
*
回程的路上,万白枫不甘的说道:“殿下,难不成就这么让那个楚尧留在那儿么?”
封予棠冷着脸说道:“现如今就算不愿也别无他法,本殿不过是想要试探一下封萧吟身边那个人的身手,结果没想到居然有人算计本殿。”
万白枫一脸担忧的问道:“那殿下,现在打算怎么办?”
“先回去再做定夺,此事你要是敢说出去,本殿就让你全家都帮你闭上嘴,你可明白?”
封予棠伸手捏住万白枫的下巴,眼底含着杀意看着他。
万白枫全身颤抖,挣扎着跪在地上:“白枫不会说出去的,殿下,殿下放心。”
封予棠深深地看了万白枫一眼后,松开了他的下巴,面上露出笑意,伸手搂住他的肩膀将人扶起来:“这么害怕作甚?本殿也不过是吓吓你而已,这么漂亮的郎君,本殿可舍不得杀了。”
“殿下~”
*
呈阳宫内,皇上看到平安回来的封萧吟后,悬起来的心总算是落了下去,随后她将目光落在楚钰的身上,楚钰上前跪在地上:“臣有违皇上信任,让殿下陷入险境,臣自请领罚。”
皇上责备的说道:“你当然该罚,朕说过不管如何要护好太女,结果呢,这不过是去一趟狩猎,太女就遇刺,楚钰,你真是妄为朕这么信任你。”
楚钰只是跪在地上,倒是一旁的封萧吟说道:“母皇,此事发生之前谁都没有想到,要不是因为楚钰和黎初,只怕儿臣今日都回不来了。”
“什么?”
封萧吟继续说道:“为了保护儿臣,黎初至今都还昏迷未醒,儿臣将她安排在了行宫,等她养好了再回来,而且这次儿臣倒是觉得母皇应该奖励南安王府。”
听到封萧吟这么说,皇上面色有所缓和,但是她依旧没有让楚钰起来,而是看向封萧吟:“为何?”
封萧吟将昨夜发生的事情缓缓说了出来,听到后面皇上面上露出了几分笑意,丝毫不见方才的怒气,她将目光重新落在楚钰的身上,叹了口气说道:“罢了,朕知道这件事情不怪你,你起来吧,不过你们南安王府倒是教了一个好郎君出来。”
楚钰从地上起来后说道:“要是阿尧知道皇上这么夸奖他,只怕他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么。”
“此事他做得对,理应受赏,对了,他可是回王府了?昨夜太君后听到行宫的事情,急得一夜都没怎么休息好,心中不知多担心他。”
一提起楚尧,皇上心中多是遗憾,要不是看得出阿尧和吟儿之间是真没可能,不然她真是迫不及待的都想要将阿尧许配给吟儿了,阿尧聪慧又懂事情,这样的人才能担得太女夫,真是可惜了。
楚钰拱手道:“皇上,昨夜二殿下一路赶过来染了些风寒,在行宫修养,觉得无聊就让阿尧留下作陪了,恐还要几日才能回城。”
皇上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等他回来吧。”
“此事朕会派人去查,你们回去吧。”
“诺”
两人先后从呈阳宫出来,楚钰心中彻底松了口气,一直回到东宫后,楚钰才道:“今日多谢殿下,若不是殿下,只怕我今日难逃责罚了。”
封萧吟懒洋洋的笑了一下说道:“这有什么,其实母皇也不是真的想要责罚你,行了,昨夜你也累了一晚上,早点回去休息吧,母皇没把这件事儿交给我们去查,接下来的日子也要轻松一些,好好查查那个当铺老板就行。”
“诺”
*
整整七天,楚尧和黎初就是在这一方小院子里同吃同住。
今日,一大早楚尧就换上衣服出门了,他一路来到封沐所住的院子里,封沐坐在外面的凉亭里,面前摆放着两个茶盏,显然是已经知道楚尧会来了。
“二殿下。”
“阿尧不必多礼,进来坐吧。”
封沐含笑看着楚尧,等他坐下后,将一盏茶推到他的面前:“阿尧前来可是准备离开了?”
楚尧点了点头:“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谢过殿下,她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若是我们再住下去恐会增添许多麻烦,之前答应殿下的事情,等这次回去后我就会去问一下书易哥,只是阿尧斗胆可否问一下殿下和书易哥是什么关系么?”
什么关系……
封沐抿了口茶:“这有什么斗胆不斗胆的,四年前我曾去过水峰县,我和他就是在那儿认识的,当初他跟我说若是有一天他来了京城就来寻我,可没想到后来一年后沈家遭难,沈书易也下落不明了,我也是偶然发现他在京城的,本想去找他,可没想到你先一步将他带走了。”
楚尧很快就想到了自己之前想到的猜想,面带疑惑的问道:“沈家遭难?莫不是书易哥就是那家茶商沈家?”
封沐点了点头:“没想到他居然没将这件事情告诉你,不过也能理解,沈家出事儿后书易怕是吃了不少苦,心中自然有了防备,我也不过是想要知道他现如今怎么样了。”
三年前沈家被灭门一案他也是无意中听到姐姐说的,当地的县令只是上奏说是当地土匪□□冲到了沈家将沈家一家血洗了,当时楚尧也只是唏嘘,可他看二殿下的表情,怎么都感觉当年的真相似乎并不是这样。
楚尧压下心中的疑虑没有刨根问底:“二殿下放心,若是书易哥那边有了消息我会派人来告诉殿下的,但是殿下,阿尧虽然只是帮忙,但阿尧不会胁迫书易哥答应,因为现如今的他情况并不好,京城还有人想要他的命。”
“你放心。”
下午,两辆马车从行宫出发,一个前往护国寺,一个则是回京城。
马车里,楚尧靠在黎初的怀中,伸手勾住她的一缕长发,小嘴一撇有些不太高兴的说道:“这次回去你又要开始忙了。”
黎初好笑的将怀中闹小脾气的小郎君抱住,任由他轻轻地扯自己的头发,细心叮嘱道:“阿尧,那万白枫显然已经上了三皇女的船了,日后你记得离他远一点,明白么?”
“你这话都说了多少遍了,我知道啦,日后就算是在大街上看到他我都离得远远的~”楚尧伸手戳了戳黎初的掌心:“就是可惜这次意外让你错失了得到免死金牌。”
“无妨,免死金牌这种事情阿尧不必寄挂在心上,有些时候船到桥头自然直。”
*
南安王府内,江墨卿将手中的账本放下,看了眼外面不知何时下的雨,询问道:“阿尧是说今日回来么?怎么这会儿还没到?”
王氏收了伞从外面进来:“许是在路上吧。”
江墨卿点了点头,这次狩猎遇刺一事也算是过去了,皇上罚了楚钰半年的俸禄,但同时又让人给南安王府送了许多赏赐来,听殿中省的话,这次多亏了阿尧及时叫了人,不然到时候可就不是只是半年俸禄而已了。
虽说知道楚尧在行宫不会出事儿,可他心中还是止不住的担心。
雨越下越大了,江墨卿有些不放心让王氏带着人去外面等着。
一辆马车从雨雾中出来,王氏连忙撑着伞走下台阶。
马车缓缓停下,不过楚尧却舍不得下去,他抬头看着黎初,忍不住凑上去在她的下巴上啃了一口,留下两排整整齐齐的小牙印后就想溜,只可惜这次黎初怎么会放过他,小郎君还没起身呢,就被黎初给抓到,按在怀中。
细密的吻落在楚尧的颈侧,动作轻柔中带着几分克制,慢慢的来到他的唇边,黎初轻轻地在唇珠上面咬了一下,随后吻住唇瓣。
不过因为外面还有人,这个吻显得格外的克制。
一吻过后,黎初轻声说道:“阿尧,这些天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嗯!”
王氏就这么一直在外面站着,直到看到楚尧从里面出来后,他上身伸手扶住楚尧:“公子可算回来了,主君这些天担心坏了,这不,还让人熬了姜汤等着您呢。”
一听到姜汤,楚尧原本红润的小脸顿时皱在了一起,他扯了扯王氏的衣袖撇着小嘴说道:“可以不喝姜汤么?”
王氏看着小公子这幅样子,没忍住笑了笑:“公子,喝了姜汤去去身上的寒意,若不然到时候发热了,那药岂不是更苦么?”
“好的吧。”
直到那两道身影进了王府后,马车才缓缓离开。
楚尧去清瑟院把姜汤喝完后就被江墨卿打发了回去休息,等楚尧一走,江墨卿这才问道:“可是两人一起回来的?”
王氏点了点头:“那辆马车等我们进来以后才离开的。”
“嗯”
江墨卿对于自己的两个崽这方面一直都比较宽松,而且黎初虽然不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但好歹也在王府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对于她的人品,江墨卿也是清楚的,所以他才会这么放任楚尧和黎初独自住在别宫。
*
在家里呆了两天后,楚尧就带着阿汀出门了,昨日让人去送了信,所以今天他直接就去了桂花巷。
沈书易有些紧张的看着突然过来的楚尧,柔问道:“不知小公子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楚尧笑道:“书易哥不用这般紧张,只是今日过来确实有事要与书易哥说,书易哥可认识封沐?”
沈书易心中微微一动,他看向坐在对面的楚尧,小公子眼眸清澈并没有半点算计,不过对于前几天行宫发生的事情,沈书易虽然不知全部,但也听说是南安王府的小公子及时找了救兵这才护得太女周全,保了整个南安王府,可见,这位小公子心思多么的缜密。
过了一会儿,沈书易最终缓缓地点了点头:“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就是二皇子,是后来他要离开了才与我说的,只是不知小公子为何突然这么问?”
楚尧单刀直入的说道:“二皇子想要见你,但是这件事情我也不会强迫于你,你若是想见,我就带你去,但你若是不想见,南安王府亦可保你和苗儿周全。”
沈书易紧紧攥紧手中的丝帕,他心中清楚,二皇子为何想要在这个时候见他,其实他家中刚刚出事儿的时候他不是没有想过进京城找二皇子寻求帮助,可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打消了他的这个念头。
他家中情况太过复杂,牵扯甚广,他不想因为这件事情牵连了二皇子,可是多年不见的知己,沈书易也并不是不想要见对方。
楚尧看出了沈书易心中的纠结,他只是默默地抿了口手中的茶盏,对于这件事情他并不会出手干预,就像他和二殿下说的一样,这件事要看沈书易怎么做决定。
过了许久,楚尧都快把手中的这盏茶喝完了,沈书易才道:“小公子,可否让我自己去见二殿下?”
“当然。”
沈书易起身冲着楚尧行了一个大礼,楚尧忙侧身躲开,伸手将沈书易扶起来:“书易哥这是何。”
“不管如何都要多谢小公子的帮助。”
*
解决了这件事情后,楚尧第二天又进了宫。
寿喜宫内。
太君后正在吩咐宫侍准备楚尧喜欢吃的点心。
刚一转身呢就看到外面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太君后面上立马露出笑容,快步走了过去,佯怒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真是本宫不派人去,你就不进宫了是不是?”
楚尧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一把抱住太君后的衣袖撒娇:“哪有,阿尧这不是就进宫了么,太君后不要生气嘛~”
太君后伸手捏了捏楚尧的小脸,心疼的说道:“你啊你,怎么好端端出去玩儿都能遇到这样的事情,瞧瞧这小脸都瘦了,既然都进宫了,就在宫里多住两天,本宫让人好好给你养养。”
“有么?没有太瘦吧?”
楚尧下意识的自己也伸手捏了捏,他在行宫的时候也没少吃啊,结果回家后爹爹就说他瘦了,关在家里喂了两天,结果这进宫太君后又说他瘦了,可是他怎么感觉自己的小细腰粗了一圈呢?
太君后走了几步看着小郎君没有跟过来又转身去把小郎君牵着往内殿走去:“就你这稍微一用力都能掐断的腰就别去捏了,多吃吃多补补。”
殿里正在忙碌的宫侍纷纷见礼。
不过对于太君后这个时候把楚尧留在宫里的事情外面却有许多猜测。
第四十章
当天下午, 万白枫就去了听茶堂,直接上了三楼,而封予棠已经等在那儿了, 坐在她对面的是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过的封惜。
万白枫上前见礼:“白枫见过三殿下, 四殿下。”
封惜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封予棠, 她上下打量着万白枫今日的穿着,可惜这个人暂时还不能动,手指轻轻地在桌上叩了两下:“行了, 坐吧,今日来可是有事?”
万白枫看了眼对面的封惜,随后说道:“殿下,不知太君后为何这个时候将那楚尧叫进宫去?”
封惜在一旁翻了个白眼说道:“这京城里谁人不知太君后和母皇对那楚尧有多宠, 不说母皇了, 你可知太君后特意在那寿喜宫内留了一处偏殿修缮成他楚尧喜欢的样子么,怎么难不成你是嫉妒不成?”
怎会不嫉妒, 京城中怕是不知多少世家公子嫉妒吧,但是万白枫面上却摇了摇头:“四殿下错意了, 白枫这不是刚回京城, 有许多东西还不清楚么, 我只是怕那楚尧进宫后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而已。”
看着万白枫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封惜只觉得这个人比那楚尧还令人讨厌,最后索性转头不在搭理他了。
万白枫委屈的看了眼封予棠, 但是封予棠并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出手,只是亲手倒了一盏茶放在万白枫的面前:“他能说什么, 反正等朝盛节一过, 日后你就不用再看到他了。”
万白枫心中一动, 疑惑的看向封予棠:“殿下这是何意?”
封予棠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啊啾~”
正在和太君后说话的楚尧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他抬手轻轻地揉了揉鼻子,倒是一旁的太君后担心的看着他:“怎么了,莫不是染了风寒不成?本宫让太医来看看。”
“太君后,不用,没事儿的,就是鼻子有些痒了!”
楚尧连忙阻止太君后这个举动,开玩笑,要是让太医来,他这没病都要被太医说成有病了,到时候太君后一听,岂不是就要喝药了!
不行,那苦哈哈的药谁爱喝谁喝去,反正他楚阿尧就是不喝!
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心里在想什么太君后怎会不知,在确定楚尧没事儿后,他无奈的伸手在楚尧的额头上轻轻地戳了一下:“你这孩子,喝个药能要了你的命似的。”
楚尧皱起小鼻子,伸手夸张的比划了一个大圈:“这么这么苦,我才不喜欢喝呢,要是有人喜欢喝苦药,那是狠人,反正我不是!”
太君后好笑的看了他一眼,顺手拿了一瓣橘子塞到他的嘴里:“娇气鬼。”
楚尧刚刚吃过蜜饯,现如今吃了一瓣橘子只觉得嘴里酸酸涩涩的,他连忙喝了口花茶,这才将那股酸涩的味道压了下去。
皇上知道楚尧进宫后,人虽然没来,但是却派人送了不少东西过来,太君后都做主帮他收下,等到时候他回去的时候再用马车一车给他拉回去。
眼看着就快要用膳了,太君后怕楚尧吃多了等一下用膳的时候吃不下,夜里又饿了,就让宫侍将点心撤了下去。
话音刚落,外面的宫侍进来说二皇子来了,太君后让人把人迎进来,转身就看到一旁伸手出去偷偷摸碟子里面小点心的楚尧。
注意到太君后的点心后,楚尧飞快的收回手,但是手心里还是摸了一个。
秉承着他吃的够快太君后就不会说他,直接将手中的小点心塞到了嘴里。
封沐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鸡飞狗跳的一幕。
一向端庄,仪态万千的太君后居然在殿中追着楚尧跑,殿内的宫侍们纷纷低着头不敢看这一幕,楚尧眼尖看到封沐进来后,一溜烟的就躲到封沐的身后。
太君后看到封沐后,脸上染了淡淡的红晕,他低声咳嗽了一声后又恢复到那端庄华贵的太君后。
封沐也假装自己没有看到,面色平静的上前见礼:“沐儿见过太君后。”
太君后点了点头:“今日怎么想到到本宫这儿来了,坐吧。”
封沐坐在椅子上后才说道:“父后身子有些不舒服,沐儿有些不放心回来看看,听到阿尧进宫了就到太君后这儿来蹭一次饭。”
“你也是个孝顺的孩子。”
楚尧紧紧贴着封沐坐下,两颊鼓鼓的,显然嘴里还着东西,只是这一口吃完后就觉得有些饱了,楚尧忍不住打了个小嗝。
太君后看着他这小模样,轻哼了一声说道:“本宫看你等一下怎么用膳,御膳房还特意做了荷叶鸡和炸排骨,啧,看来等一下就只有本宫和沐儿享用了。”
楚尧:……
但是为了不丢面子,楚尧还是哼哼唧唧的说道:“我也不是不能吃,刚刚太君后不还嫌弃我瘦了么,多吃一点不是更长肉么。”
太君后只是抬眼瞥了眼他的肚子后就没再说话了,封沐只是默默地喝着刚刚端上来的花茶,太君后和阿尧之间的斗争他还是不要参与了。
不过楚尧小嘴挺硬,但是真正到了用膳的时候,他闻着那阵阵香味,可胀鼓鼓得肚子却告诉他他已经很饱了!
太君后瞥了眼楚尧后,夹了一块炸排骨慢悠悠的吃着:“这御膳房做的炸排骨确实不错,酥酥脆脆的,又不怎么油腻,阿尧你也吃一块吧。”
说完,太君后故意忽略楚尧幽怨的小眼神然后夹了一块炸排骨放在他面前的小碟子里面。
楚尧:“……”
最终没能抵得住这块炸排骨的诱惑,楚尧还是吃了下去,只是刚刚吃下去,楚尧就没忍住打了个饱嗝,太君后笑着看了一会儿后这才让宫侍将早就准备好的山楂丸拿出来,喂到楚尧嘴里:“看你下次还贪吃么?”
山楂丸吃在嘴里酸酸甜甜的,楚尧眯着眼睛心里嘀咕道,下次还敢!
用完膳后,太君后还有事要处理,就将楚尧打发出去和封沐去散散步,消消食。
如今天色渐晚,缕缕微风吹去了白日里的燥热,如今又不算夏日,所以还算凉快,楚尧和封沐一前一后的走在御花园内,就着精美的宫灯看着百花绽放,楚尧说道:“殿下,阿尧已经去见过书易哥了。”
封沐转过身来看着楚尧,一向淡漠的眉眼露出了几分紧张:“他怎么说,可要见我?”
看着封沐这个样子就知晓他很担心沈书易,楚尧也没藏着掖着,直接说道:“书易哥说他想要独自来见您,不知二殿下看何时有空,我带书易哥来找你。”
楚尧话音刚落,封沐就说道:“等你能出宫的那日吧,到时候我和你一起过去,书易现如今不易经常在外面走动。”
“也行。”
*
楚尧在寿喜宫内一连住了好几日,太君后天天变着花样的给他投喂,楚尧坐在软榻上,单手托着小脸,伸手捏了捏自己的小肚子:“阿汀,我怎么感觉我的肚子上涨了一圈肉了呢?”
正在点香的阿汀凑过来看了眼,淡定的说道:“公子,就您这细腰,怎么可能有肚子,这都是您的错觉罢了。”
“真的么?我不信。”
楚尧又伸手捏了捏,明明就有肉嘛,哎,最近真是吃得太好了,这样下去他的小细腰就要变成水桶腰了,到时候黎初姐姐会不会嫌弃自己长得太胖了啊!
一个宫侍从外面进来一路走到楚尧身边俯身见礼:“县君,太君后请您过去。”
楚尧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后就去了主殿,刚一进去呢就看到太君后站在殿中是,身边还跟着几个捧着托盘的宫侍,太君后看到楚尧后,面上带着笑意冲着他招了招手:“阿尧快来。”
“见过太君后,太君后,您这是要?”
楚尧凑过去看了一眼,那些宫侍手中端着的是衣服,。
太君后笑着拿起一件翠绿色的衣服在楚尧身上比划了一下,小郎君生得唇红齿白,乖乖巧巧的,这翠绿色竟也不压他的肤色,反而衬得他快要发光似的。
太君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衣服塞到楚尧的手中:“快去试试。”
“好的。”
楚尧乖乖的抱着衣服带着阿竹和阿汀去了内殿。
很快,衣服就穿好了,楚尧走出来的时候,太君后眼中闪过一道惊艳,他快步走上前来绕着楚尧走了一圈,伸手又帮他整理了一下,满意得点了点头,大手一挥:“那些都去试一下吧。”
楚尧:?
只可惜小郎君没有反驳的权力,整整一个下午不是在换衣服就是在换衣服的路上,唯一能得到喘息的机会就是太君后给他看合不合身的时候,直到最后一套衣服换完后,楚阿尧仿佛看到了希望。
最后是一套浅紫色的华服,衣襟和衣袖还有衣摆上绣着大片大片精致的花纹,腰带则是素色的浅紫色腰带,太君后围着他转了一圈,总觉得腰间有些空荡荡的,他挥了挥手,一旁端着全是佩饰的宫侍上前来,太君后在里面挑挑选选的,最后拿起一个镂空玉佩下面坠着银白色流苏,他亲手帮楚尧挂上,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阿尧果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楚尧只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十分满意的太君后让楚尧回去休息了,而那些衣服也让他一并带了回去,刚回到偏殿,楚尧就嗷呜一声扑到软榻上,趴在上面整个人大写的生无可恋。
阿汀上前轻轻地帮他按摩着:“太君后真是喜欢公子啊,这么多衣服,公子今年夏天都不用再新做了。”
“这份喜欢太过于沉甸甸了。”
楚尧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想动弹了,腰酸背痛,爱美的小公子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试衣服试到浑身酸痛。
*
忙碌了一个下午,太君后也有些乏了,他坐在软榻上,看着手边摆放着的精致的佩饰,太君后的眼底闪过一丝柔意,身后为他按摩的印山小声的说道:“太君后,想来县君也十分喜欢那些衣服吧,太君后对县君可真好。”
岂止是真好,只怕宫里的那几位皇女皇子都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印山从进宫后就在寿喜宫伺候,从一个小小的宫侍走到如今寿喜宫的总管,他也知道寿喜宫内的宫侍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换,尤其是太君后身边伺候的人,但是印山却一直被留在寿喜宫里,但是留的越久,知道的事情也就越多。
这次太君后为县君准备的衣服其实是他自己亲手花的花样,尤其是最后那套淡紫色的,上面的花更是太君后自己亲自绣好的样底,而这一切都源于太君后心中的愧疚,虽然印山也不知太君后为何独独对那位乐安县君如此,但这份心意却是真实存在的。
太君后伸手在其中一块玉佩上面轻轻地碰了碰:“只要阿尧喜欢就行,这些既然阿尧不喜那就拿去处理了吧。”
“诺”
*
眼看着快在寿喜宫里住了有小半个月了,他也提出了要出宫了,来时不过是一辆马车三个人,但这次回去足足用了四辆马车,回去的时候刚好碰到出门的楚钰,楚钰看到后直呼道:“好家伙,阿尧,你这是进宫一趟把太君后的私库都给搬空了么?”
楚尧撅着小嘴嫌弃的看着自家大惊小怪的姐姐:“哪有,这还有皇上送的呢。”
虽说话是这么说,但这搬东西的动静就连江墨倾都有些吃惊,问出了和楚钰同样的问题。
楚尧:……
原本今日封沐也是要跟着出宫的,但是看到楚尧整整四车东西后,他明智的选择了第二天过来。
楚尧带着封沐去了桂花巷,门声叩响,阿六将门打开,看到这次公子带了个人过来后,他并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站在一边,楚尧说道:“书易哥就在里面,我就不进去了。”
“多谢。”
“走吧,咱们去找个地方坐坐。”
楚尧带着阿竹和阿汀出了桂花巷,他捏着扇子转了转,一旁的阿汀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忍不住凑到自家公子身边:“公子,您看那边那个身影像不像韩公子?”
楚尧顺着阿汀说的方向看过去,挑眉看了眼他身边的人:“别说还真是,不过算了算了,我们还是别去凑那个热闹了。”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是楚尧心中还是十分好奇的,看来他在宫里待了小半个月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啊。
*
暗牢内,
楚钰一路走到牢房的最里面,站在黎初身边看着被绑在架子上,四肢都变形就连下巴都脱臼的女人,挑了一下眉头:“出手挺狠啊。”
一旁的暗卫上前说道:“主子,这就是那掌柜,是在二殿下庄子的后山上抓到的。”
“后山?”
楚钰心中一跳,她可没忘记上次踏青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只是那日无功而返,后来她们再派人去盯守可都没有人再上去了,结果没想到这个当铺老板居然会去那儿。
“看来那后山上面真的有什么东西啊。”
黎初冷声说道:“我带着人又去仔仔细细的搜山了,但是什么东西都没有。”
楚钰微微皱眉,侧目看着黎初:“你说会不会是山里面有问题?”
黎初摇了摇头:“你这个想法我之前也想过,但是没有任何的暗门。”
楚钰转头看着昏迷的当铺掌柜:“啊,这件事儿就有些难办了啊,弄醒吧。”
“诺”
一旁的暗卫从水桶里面舀了一瓢水直接泼在掌柜的脸上,掌柜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她艰难的睁开眼睛恍惚中看到了对面站着人:“你们,你们是谁?”
“于丽,说说你和廖家还有董家的关系吧。”
*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朝盛节马上就要来了,之前因连着两家灭门案和狩猎遇刺而笼罩在京城的低迷气氛似乎也被这段时间的热闹给冲散了。
大街小巷人来人往的。
学堂也放假了,楚尧再一次跟脱缰的小野马似的。
楚尧端着一碟子瓜子靠在窗边,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下面:“这来的人可真多啊,那是哪国的动静还挺大。”
和他一起看热闹的韩听白顺着看了过去。
只见街上远远就传来马蹄声,一群护卫护着一辆精致华美的马气势汹汹的过来,趾高气昂的,周围的百姓们纷纷躲闪,街上传来一阵惊呼声,有些小贩们甚至来不及收摊,摊子都被掀翻了。
“这是哪国的人,怎么这么没规矩,我朝太女出门都没有这么大的架子。”
一个穿着青衣的女人帮着一位不小心摔倒的老伯捡地上的东西,忍不住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平日里那些纨绔们出门也不敢这样。”
“看那马车上的图腾好像是大苑国的。”
“一个战败国居然还敢这么嚣张,真是不要脸得很!”
百姓们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开始指指点点的。
那些人也没想到这些人胆子竟然这么大,一时间都忘了这儿是哪儿了,扬起手中的鞭子就想要打下去。
“阿汀!”
好歹也是习过武的,阿汀直接从窗户那儿翻身下去,不过等他下去后那个大苑国的护卫已经别人从马上扯了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这就是你们梁国的待客之道么,我家皇子可是被你们梁邀请前来做客的,你竟然敢出口伤我!”那个护卫也是有点武艺傍身,翻身从地上起来恼羞成怒的看着对面的人。
楚钰拍了拍手心,又拿出帕子细细的擦拭了一下,仿佛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她冷眼看着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护卫:“这儿是梁国,我朝律法朱雀主街不能纵马伤人,既然是来做客的,自然要遵守我朝律法才是。”
“这不是楚世女么,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封予棠带着人一路过来,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容看着楚钰,目光落在一旁的马车上,她挑眉笑道:“原来是大苑国的六皇子殿下。”
“你是何人?”
车帘被掀起,一个面容精致的小少年看向封予棠,声音软绵。
封予棠拱手见礼:“在下梁国三皇女,也是负责接待这次来使。”
容冬儿面上有些不悦:“既然是接待来使,这个人冒犯了本殿难道不应该受罚么?”
他是大苑国最受宠的嫡皇子,长姐又是大苑国的太女,从小金尊玉贵,在大苑国可没有人敢拦下他的马车还将他的人给伤了,这次来梁国,母皇亲自叮嘱他要收敛些性子,刚刚的所作所为在他看来已经算是收敛了,毕竟在大苑国,他出行的时候街上都是不准摆摊位的,既然那些人冲撞了他的马车,他的人自然可以出手教训。
这本是习以为常的事情竟然被另外一个人说他没规矩。
六皇子自然是不开心了,要不是因为他路上贪玩,和姐姐一起进城的话,这个人肯定要被姐姐给收拾了。
封予棠看了眼楚钰随后说道:“六殿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这位是我朝南安王府世女楚钰,她性子就是这样。”
“你就是那个楚钰?”容冬儿惊讶的看着楚钰,随后矜贵的扬了扬下颚:“来之前我听我皇姐提到过你,说你年纪轻轻实力不凡,如果是你的话,那本殿下就不和你计较了。”
楚钰微微拱手说道:“六殿下既然您是来我朝做客的,还望在这段期间遵守我朝律法,三殿下,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说完楚钰就直接离开了,对于大苑国的人,她向来没什么好感。
“诶!你怎么走了啊!”容冬儿没想到那楚钰就这么直接离开了,探出脑袋唤了她半天,只可惜人都没有了,容冬儿小脸顿时冷了下来:“哼,冷冰冰的,本殿看哪儿有皇姐说的那么好,对了梁国三皇女,你可知本殿的皇姐在哪儿么?”
虽然心中不快,但是封予棠还是笑着说道:“本殿带六皇子过去吧。”
“也行吧。”
马车缓离开,容冬儿还是忍不住将帘子掀起来往楚钰离开的方向看去,只可惜后面只有商贩的吆喝声,至于那抹身影却再也无从去寻,容冬儿不高兴的轻哼了一声,气鼓鼓的用力将帘子放下。
眼看着大苑国的马车离开,街对面的一个小摊后面狗狗祟祟的探出两个小脑袋,一旁的小摊老板看了眼这两位锦衣华服的人:“两位小公子可要买东西?”
“谢谢,不用了。”
楚尧推着韩听白从摊子后面出来,两人站在街上看了眼往驿馆方向驶去的马车,然后齐刷刷的转头,最后两人四目相对:“这什么情况?”
夜里,楚钰回去后就看到自己的院子门口蹲坐这一个人,她走过去看到是楚尧后,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下意识的转身就想走。
楚尧连忙从小椅子上站起来,提着衣裙就跑到自家姐姐跟前,一双眸子黑亮亮的看着楚钰:“你和那个大苑国六皇子是什么关系?”
楚钰眼神微眯:“你看到了?”
小郎君理直气壮的点了点头:“嗯!”
“没有关秀,不过就是看着他嚣张跋扈的样子出手了,仅此而已。”
“真的么?我不信!”
“你这小破孩儿,别看什么就觉得有问题,难得黎初今日空闲下来,与其在这儿纠缠我,不如回你的院子里去。”
楚钰伸手按住自家破弟弟的肩膀将人在原地转了一个圈,然后将他推着离开了。
“黎初姐姐回来了?!那我不跟你说了,再见!”
小郎君一听立马就将自家姐姐给抛弃了,毕竟这拷问的事情也不一定今天就要问,反正人跑不了,但是!
黎初姐姐可就不是天天就能看到的!
小郎君一路跑回院子外面,还站在那儿伸手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又抬起手在原地转了一个圈,觉得衣服没有问题后这才矜持的走了进去。
“黎初姐姐~”
小郎君一蹦一跳的跑进院子,跟只小兔子似的直接钻进了听到他声音转过来的女人怀中,他双手抱住黎初精瘦的腰肢扬起脑袋看着她:“你今天怎么过来了呀?”
“我这不是怕要是再不回来,阿尧怕是要生气不让我进门了么?”黎初伸手捧着楚尧的小脸轻轻地揉了揉。
巴掌大的小脸茶点被黎初的手给遮挡完了。
楚尧嘟囔的说道:“才不会呢。”
黎初伸手捏了捏他的后颈,本来想带着人回屋的,结果没想到走到半路的时候楚尧却突然伸手拉住黎初的手,将人往小书房拐去:“之前我不是说有东西要送给你么,虽然你没问我要,但我刚刚掐指一算今天是个适合送礼物的好日子,你不准不喜欢!”
“我一定喜欢。”
这件事情黎初黎初怎么会喜欢,但是她的阿尧没提,黎初也就没问,想着可能是他没有准备好。
但是黎初绝对不会想到楚尧给她准备了多大的一个惊喜。
站在书房门口,楚尧松开了黎初的手,转身,小脸认真的看着她,伸手拽住黎初的衣袖:“黎初姐姐,你会娶我的吧?”
没有半点犹豫,黎初十分肯定的说道:“我会。”
“那就好!”
小郎君顿时露出笑容,眉眼弯弯的,露出两个乖巧的小酒窝。
楚尧深吸了一口气后,伸手将门推开,重新拉着黎初的手,两人以前以后的进去。
说起来这还是自从黎初回来后第一次进楚尧这个小书房,七年前倒是经常过来。
那个时候阿尧只有十一岁,整个人乖乖巧巧的,最喜欢的就是每天下学回来在小书房画画,日复一日,所作之画有不少都是她们平日里相处的点点滴滴。
阿尧作画天赋极高,尤其是画人方面,简直是栩栩如生,就连南安王的书房中就单独挂了一幅她们一家四口的画像,更别说楚钰和江伯父的房间里了,不管是山水也好还是人也好,几乎也都是阿尧自己画的,七年前她走的时候唯一带走得也是阿尧画的。
那是黎家遭难后,她被南安王接到王府的时候,小阿尧身着一身红色小袄站在一棵覆盖着白雪的红梅树下,小少年笑得乖巧动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在看到她的第一时间跟只小兔子似的蹦蹦跳跳的过来抱住她,欢欢喜喜的说欢迎回家。
那个时候她是什么反应?
好似原本黑暗的世界终于有了一丝的亮光,逐渐冰冷的心也有了裂纹,那个时候她就在想要一辈子守护这个乖巧懂事的小弟弟的笑容,可这份守护在后来的七年中尤其是知道阿尧成年后的那个晚上变质了。
那晚……
“嘶!”
黎初猛地回神就看到她的阿尧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跟前横眉冷眼的瞪着她,而突然来的疼痛则是源于小郎君伸手揪住了她的耳朵,她竟是没想到她对阿尧不设防到了这等地步。
黎初想要伸手去抱楚尧,却被小郎君扭身躲开了,就连揪着她耳朵的手也松开了,黎初不明所以的看着楚尧:“阿尧,怎么了?”
“怎么了?”小郎君气得双手叉腰看着黎初:“你在我的小书房里面,坐在我的椅子上,居然在想别人,我都站在你跟前了你都没有发现!你变心了!你这个负心女!本县君郑重的告诉你!你的礼物没有了!除非你给我解释清楚!”
看着小郎君气鼓鼓的样子,黎初没忍住笑了一声,结果这一下就将小炮仗给点燃了。
小郎君眼眶都红了:“你还笑,果然你不重视我了!”
“阿尧,我没有。”
求生欲促使黎初立马反驳,她也知再不说,只怕就不是阿尧为她精心准备的礼物没了,恐怕到时候就要出大事儿了,她忙道:“我没有想别人,我只是看到小书房想到了以前。”
楚尧抿着嘴不说话,只是满眼我看你怎么狡辩。
黎初只能继续说道:“我想到当初我被南安王接回来的时候,你对我说欢迎回家,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要一辈子守护你,不过后来我没想到这份守护变质了,我想要一辈子都陪在你的身边,怎么都不肯放手。”
楚尧依旧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眉宇间却有了松动,耳朵也泛着淡淡的粉色。
许是黎初的目光太过真诚,也太过炙热,楚尧没忍住伸手捧着小脸,闷声说道:“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我明明还在生气,你居然将情话!”
黎初笑着起身走到楚尧跟前,伸手轻轻地将他拥入怀中,这次她的阿尧没哟再推开她,而是主动蹭进了她的怀中,不过羞涩的小郎君依旧不肯将遮住小脸的手给放下。
这样的阿尧她只觉得太过可爱了。
明明两人已经亲吻过了,在行宫的时候也同床共枕了,可她的小郎君心中依旧是最容易害羞的,稍微逗一逗就会面红耳赤,然后跟只小鹌鹑似的想要找一个东西把自己藏起来,就像现在,他没有别的可以藏得地方,就将自己藏在她的怀中。
过了好一会儿怀中才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楚尧将自己的手放开,伸手抱住黎初的腰,小脸在她的怀中和蹭了蹭,他小声的说道:“当初黎家出事儿的时候我就在想,我什么时候还能见到你,直到后来,娘亲将你带回来后,那个时候我真的很高兴,我也知道黎伯母她们出事儿了,但是我们两家一直交好,所以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的娘亲和爹爹就是你的娘亲和爹爹。”
黎初伸手轻轻地顺了顺楚尧的长发,戏谑的说道:“嗯,以后我就能改口了。”
“你凑不要脸!但是本县君准了你这个请求!”
恼羞成怒的楚阿尧伸手就在黎初的背上挠了一下。
动作轻轻地,不像是挠,痒酥酥的,黎初反手将那只小手抓住握在手中:“那阿尧,坦白以后的我可以有礼物了么?”
“那也不是不可以,你先坐下。”
楚尧从黎初怀中出来,拉着黎初重新坐在她刚刚坐的椅子上面,然后将黎初的双手拿起来遮住她的双眼:“你不许偷看哦,不然我会生气的!”
“好。”
对于楚尧的任何要求,黎初都是十分配合,她缓缓地点了点头。
不过说黎初不许偷看,楚尧却站在黎初的面前看着这样的黎初却有些挪不动脚。
手背上传来一阵温润,黎初心尖仿佛被人用羽毛轻拂而过,不过她依旧没有松手,没过一会儿,黎初就听到了动静。
楚尧找了个椅子来搭,踩在上面,他有些吃力的从书架的最上面将那个嵌玉的红木匣子。
他抱着匣子小心翼翼的从椅子上下来,走到黎初面前站住,他看了看黎初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嵌玉红木匣子,心中别提有多紧张了,甚至还有一点小小的后悔。
他一个郎君送这样的礼物会不会有些太过孟浪了?
黎初姐姐会不会觉得他很不矜持?
可是这是他精心准备的诶,毕竟他觉得没有任何东西能比得上之前黎初姐姐送给他的紫玉手镯,毕竟那可是乔伯父留给她最后一件东西了。
思来想去也只有他怀中的这件东西能配得上那么贵重的礼物。
可是……
在楚尧重新站在她面前的时候,黎初就知道了,在楚尧没有让她松手的时候,黎初也只是依旧做着这个动作,她不知阿尧到底想要送什么东西给她,但是她知道这份东西一定很让人惊讶,若不然阿尧不会这般纠结还有紧张。
不知过了多久,楚尧终于将那个嵌玉红木匣子放在一旁的小茶桌上,他伸手握住黎初的手腕,抿着嘴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后,他将黎初的手拿下来。
重新见到光亮的黎初刚开始还有些不适应,忍不住眨了眨眼经,这才看向楚尧,
她伸手轻轻地捏住楚尧的下巴,让他松开已经被咬得发白的唇瓣,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阿尧,要是你还没有准备好,那个礼物可以不用今天给我的。”
“不,不行。”楚尧摇了摇头:“这个礼物其实我之前就准备好了,本来想等你拿到狩猎头名的时候送给你,可是后来出了意外,就一直放着,今天其实这个日子什么都不是但是我在院子里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有种强烈的想法,想要将这个礼物送给你,只是我不知道你看了以后会是什么反应,黎初姐姐,我好紧张。”
“不管阿尧送给我什么,我都会非常喜欢的。”说着,黎初将目光落在那个匣子上面,单单是看匣子也能知道这个匣子很是精美贵重,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目光重新落在楚尧的身上,她双手微微用力,楚尧就直接扑到她的怀中,黎初将他抱着坐在自己的怀里,伸手圈住他的腰,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所以,阿尧,我现在可以打开了么?”
“那,那你打开吧。”
楚尧点了点头。
黎初抱着他转了一个方向。
就在黎初伸手碰到那个红木匣子的时候,楚尧立马伸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只要他不看看,他就不知道黎初姐姐是什么反应!
匣子慢慢的打开,里面是一封信,看着普普通通,但不知为何,黎初却心中一紧,她下意识的看着怀中的人儿。
只可惜楚阿尧一双小手将脸捂得严严实实的,她根本看不见他的表情,她再次将目光落在那封信上。
她不知她伸手拿信的时候,指尖都在发抖。、
明明是一封信,轻飘飘的,可黎初拿着却感觉很重,抱着楚尧的那只手也紧了紧,最终她还是将这封信给打开了。
引入眼帘的是一张金筏红纸。
黎初瞳孔一缩,虽然在看到是信封的时候黎初就有了猜测,如今真正看到的时候黎初还是震惊的,心中更是泛起一阵酸意。
她小心翼翼的将金筏红纸取出,仿佛这不是一张纸而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似的,不过在此刻,这张纸对于黎初来说恐怕比稀世珍宝海报珍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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