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要与他断的干干净净◎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我倒是不知道你是个会说谎的。”他将人自怀中拎起来, 语气中有调侃之意。
“你就是想让我死是吧,我给你拿把刀,你杀了我好了。”
“杀了你?”他轻笑出声, 姚静檀心虚,哪怕他出一点动静也觉着吵闹,忙探手去捂他的嘴,“我可舍不得。”
他笑的更欢了。
孟砚泓将人抱到床榻上, 好声说道:“明日我手里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 后日带你去瑰园,瑰园里新来了几个胡姬, 你先前不是一直说想看胡姬跳舞吗。”
“瑰园”看胡姬跳舞, 倒是听起来好似许久以前的事了。
瑰园是皇上赐下的御园,里头饲养各种家珍猛兽,名家花卉, 假山水榭一应珍奇应有尽有,供王孙公子游乐之所。
从前姚静檀便总惦记着去瞧看一回,可求了孟砚泓,他每每只说那地方不适合自己, 求了几次, 倒一次都没带去过。后来这成了姚静檀的一块心病。
如今她倒是将这心病去了,他反而又勾起来。
可她如今,早就对那地方没了兴致,也没有想去的心思。
见她没有应的雀跃之意,孟砚泓脸上一时失色, 捧着她的脸问道:“在想什么?”
“那地方我不去, 从前去不得, 现在的身份更加去不得了。”
“你哪里去不得了?你以为你是谁?”他一顿, 自己讲的认真,“待咱们成了亲,你便是皇子之妻,不比旁人贵重?”
“别总将过季的东西捧给我,”姚静檀打掉他的手,身子朝后微仰,“我不稀罕。”
“嗯,好。”他随口一应。
反让姚静檀一愣,觉着自己是鸡同鸭讲,明明已经很生气了,他却还能像没事人一样好好应下。
拳头打在棉花上。
分明姚静檀还想说什么,可下一刻他的唇便凑了过来,姚静檀躲闪不及被他摁倒。
“天亮之前我就走。”他用唇堵了姚静檀所有想说的话。
果真,他折腾到天亮才走,近乎一夜未眠,夜色渐渐撤去,他捡了掉落在地的衣衫穿上,又从柜中翻找了一身干净的寝衣给姚静檀换上,而后才看了昏昏欲睡的人,手指轻抚她脸颊,低声道:“好好睡,后日我在瑰园等你。”
感到脸颊上的触感,她有些不耐烦的皱紧眉头,连眼皮都不肯睁一下。
孟砚泓来时走门,走时翻窗,隐隐听见有人跃动的声响,姚静檀知道,他这是离开了。
瑰园
“呵。”她轻笑一声。
玉宝晨起来时,姚静檀还睡着,因为有心事的缘故,玉宝一进门她便醒了。
玉宝瞧着内室中地上碎落的瓷片,又拎起挂在一旁的寝衣左右打量,“姑娘,您这寝衣怎么坏成这样?”
姚静檀一睁眼,这才看到那寝衣被撕的惨状,总不能讲是被孟砚泓撕坏的,于是敷衍道:“昨夜打翻了花瓶,许是那时候割的,扔了吧。”
“哦,姑娘可得小心些。”好在玉宝心思单纯,姚静檀说什么她都信。
“呀!”将破寝衣卷在手里,抬眼便瞧见窗子竟敞着一条缝隙,玉宝忙走过去将窗子合上,“这窗子怎么还开了,夜里凉,姑娘小心着凉。”
“嗯。”姚静檀应着,实则早就已经开始在心里骂人了
瑰园中的湖中养了许多锦鲤,只要站在岸边朝里面投食一把,成群结队的鱼儿便游过来抢食吃,金红的颜色在水面连成一片,远远瞧着似一张织锦在水下浮动。
方才眼线来报,说是姚静檀已经乘了朝这边行来的马车,孟砚泓估着时辰,差不多该到了。
正当孟砚泓在瑰园前做着春秋大梦之际,门口小厮跑来报信,说是马车已经快到了门口。孟砚泓将手中一把鱼食全部丢出去,拿帕子净了手,转身出府门迎接。
他单手扯着衣袍一角行的飞快,脸上难得露着笑,急奔着去迎姚静檀。
待来到大门口时,果真见得一辆素简的马车刚好停在门前。
他阔步迈下石阶,来到马车前,里头的人纤手掀开帘子,弯身出来时头上戴着帷帽。孟砚泓才想抬手去接,便被她伸手相拒,随后由驾车之人取了脚踏在车下放好,她才提裙小心下了马车。
今日倒是奇怪,姚静檀下马车何时用过脚踏,便觉新鲜。
“我就知道你会来。”
待她平稳站好,孟砚泓眉目含笑伸手便要去拉她的手,哪知眼前人身朝朝后一退,小声道:“民女见过三皇子。”
她一出声,孟砚泓的脸色便变了。
姚静檀的声线甜脆,而此人声线温慢。
眼前人掀开帷帽一角,露出与姚静檀八分相似的脸庞来,不是姚唯舒,还是谁。
“姚家大姑娘。”孟砚泓这脸变的倒是快,方才仅存的一丝笑意也无了,“姚静檀呢?”
姚唯舒微微颔首,说话时带着些小心翼翼,“我正是为此事而来,可否借一步说话?”
孟砚泓脑子转的飞快,想着多半是姚静檀自己不想来,便让自己的长姐过来传话。
可先前明明有人禀报,说姚静檀已经乘上了来此的马车,浅浅打量姚唯舒,心里便知了大概,这两姐妹长的似孪生一般,有人认错也不奇怪。
害得他空欢喜一场。
“随我来。”孟砚泓面无表情的转过身身去,大步朝向园里,他倒是想听听看,姚静檀到底有什么话不敢同他讲,非要让旁人来。
行至园中一处亭中,孟砚泓止了脚步,“说吧。”
姚唯舒左右盼之,瞧见四下无人,于是便将头顶的帷帽摘下,这才说道:“静檀她不能赴您的约了,她于昨日便离了京城。”
孟砚泓脑子“嗡”地一声响。自门口到这亭中,说短不长的一段距离,孟砚泓于心里想了她因不来此处而想的各式搪塞借口,却唯独落了这样,“她昨日离京?去哪里了?”
姚唯舒轻抿着唇,脸上便挂了几分歉意道:“这个我也不晓得,她并未同我说,只说想离了京城,去别处生活一段时日,待寻到合适的地方,便给我们来书信。”
孟砚泓觉得着她在讲笑话一般,而且是拿他当傻子一般戏耍,他被气笑了,“你不晓得?你妹妹离了京城去哪里,你会不晓得?”
“唯舒不敢欺瞒,静檀的性子三皇子或也有所了解,她自小被我们娇惯坏了,从前独自出门的事也是有的,不过这次,她执意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的行踪”姚唯舒一顿,抬眼打量他的脸色,斟酌片刻才又说道,“许是因为三皇子的缘故。”
“三皇子先前救人之事,我们也有所耳闻,虽现在您与那位贵女的婚事尚未定下,不过想来也是这几日的事,静檀她不乐意给三皇子添任何麻烦,也不愿意再在京城中掀起任何风浪,所以才会选择一走了之。”
孟砚泓一言不发,下巴微仰,目光怔忡,看似盯在姚唯舒脸上,实则思绪已经乱飞到旁处。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何她会让她长姐来传话,正是因为她们两个长的相似,正想掩他的耳目,以求得自己顺利出京的时间。
她是故意的!
正当姚唯舒被盯的心里发毛之际,孟砚泓突然冷笑出声,面上带了几许咬牙切齿之意,“亲事?呵,我何时说过会娶刘昕若?她就这么急不可耐的跑出去,甚至都不给我一个机会吗?我说要娶她的话,她当真想也不肯想?”
虽孟砚泓于姚家有恩,可事不归一码,姚唯舒爱妹心切,也忍不住分辩几句,“三皇子,若只是因为你的亲事,想来我妹妹也不会离京,正是因为你说过要娶她的话,让她很是苦恼,所以她才会走。”
“你难道当真看不出,她不想嫁你?”
他眼尾泛红,不知为何,这一句被人当面戳破,他竟觉着有些无地自容。
知道,他当然知道,只是不乐意面对而已。
“有很多东西,她想要的时候,你给不了,一旦她不想要了你再给,她便不会伸手接了。她自小便是这个性子,再喜欢的东西一旦丢了,便再也不要了。物件是,人亦是。”
“今日我来,正是想跟你说这些,你们两个,到底还是有缘无分,感情的事当真勉强不得的。”
他表面相安无事,实则心底一片一片的开始碎裂,他千想万想都没想到姚静檀会弃手离开,明明他们两个已经那般亲密了不是吗,明明他已经同她表了真心不是吗。明明她偶尔也会对他笑,也会对他说些娇气的话,虽不似从前,但一切都已经开始慢慢变的好起来了不是吗?
如今,又是一去置之,跑的无影无踪,势要与他断的干干净净。
姚静檀就像是手里的流沙,看似在掌中,实则抓握不住。
“三皇子,您对我姚家有恩,往后若您有任何吩咐,我姚家上下定当无往不至”她显然还有后半句,“除了静檀这件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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