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愚孝男他重生了[七零] > 第166章 杨文清
    等杨文清平静下来的时候,饭菜都已经冷透了,他起身开门,就见父母在那无声的哭,杨文清一愣,接着叹了一声。


    “我去洗把脸,饭菜请人热一热,我们吃了吧。”


    这顿饭,在他心里是有很大分量的。


    “好,我这就去请他们热一热,”杨父赶紧道。


    饭菜他们一点汤都没有剩下,杨文清回到家后,还和父母说了一会儿话,看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视,这才起身回房。


    城里早就通电了,杨文清却没有开灯,而是一步一步来到衣柜前,把那行李箱拿出打开后,拿起那张画,在漆黑的夜里,一点一点地抚摸……


    第二天孙玉兰等人要回文工团,杨文清淡笑着让她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这个哥哥绝对义不容辞。


    孙玉兰抿了抿唇,随意点了点头,接着便第一个上了车。


    杨文清一直盯着她的身影,一直到她上了车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车外的人只能看见一点点头,他才收回视线。


    车开走后,杨文清让同事先回去,他借口有事儿,站在那里许久许久,直到浑身发冷后,他才迈着僵硬的脚步离开。


    “他咋就过不了自己那坎儿呢,”杨表哥得知这件事后,在姑姑和姑父面前也有些难受。


    “他说不能拖累人家姑娘,”杨母微微一叹,“你也知道他其实是倔得很,认定的事儿,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我就担心他以后都不愿意……”


    不愿意成家。


    杨父也因为这个发愁。


    杨表哥眉头紧皱,“我找他谈谈。”


    于是在杨文清休息的时候,杨表哥上门说请他出去喝茶,杨文清不疑有他,跟着一道出去了。


    等到了茶馆,杨表哥拉着他来到已经坐了两个人桌子那坐下时,杨文清才发觉不对。


    “表嫂。”


    他没有翻脸,先给表嫂打了招呼,再对她身旁的姑娘点了点头。


    姑娘好奇地看了他几眼,回了一个笑。


    表嫂和她朋友并没有待多久,等她们走后,杨表哥问道,“你觉得王女士怎么样?”


    “很好,”杨文清喝了口茶,“她一定能找到自己的良人。”


    这是一句话就把他想说的给堵死了啊。


    杨表哥无奈地捂住额头,“文清啊,你不可能做一辈子光棍吧?”


    杨文清放下茶杯,满脸认真地看了过去,“我确实有这个打算,并且想找个时间和爸妈他们谈谈。”


    杨表哥满脸严肃地看着他,“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现在还年轻,姑姑他们也还陪着你,说句不好听的,姑姑他们总有一天会走在前面,那时候你也年纪不小了,每天回到家里,没有一口热乎饭,没有孩子围绕你,是很凄苦的!”


    “我觉得和别人结婚,才让别人苦,她不仅要照顾我,还要照顾我们的孩子,她是我的妻子,不是我的佣人。”


    杨文清淡笑道。


    “你不能这么想,”杨表哥还想说,却被杨文清打断了。


    “表哥,我还有事儿,先回去了。”


    说完,杨文清就起身走了,走之前他还去把账结了。


    杨表哥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有些气恼道,“真是头倔牛!”


    杨文清回到家时,杨父他们并不在家,所以他就坐在书房写东西。


    中午二人回来时,杨文清在饭后说起这个事。


    杨母别过头擦了擦眼泪,把跪在他们面前的杨文清扶起来,“傻孩子,我们想让你结婚,是怕你下半生过得不快活,你不想结婚,那我们也不会逼你。”


    “是啊,”杨父也道,“做父母的,最大的心愿也就是孩子能幸福一辈子。”


    不过晚上的时候,杨父和杨母吃了饭就出去锻炼了。


    他们想着既然儿子不结婚,那他们就把自己的身体锻炼好些,也能多陪他走一段日子。


    即便他们现在也还不算老。


    杨文清为了不让自己想孙玉兰,开始忙起来了,工作外不是看书就是写书。


    这天,杨父跟杨文清说起东门巷的那套房子,“你三姨他们也不继续租了,那这房子留着也没人气,不如就卖了?”


    杨文清想起之前杨继西曾向他打听过房子的事儿,于是便道,“我写信问问继西哥。”


    “好好好。”


    虽然是卖,可他们还是想把房子卖给爱护房子的人,那毕竟是他们住了那么多年的地方,有感情的。


    很快杨继西就回了信,因为要办很多手续,加上还有点事儿,所以杨父便亲自回去了一趟。


    杨文清和杨母买了许多东西,让杨父一道带给杨继西。


    “嫣嫣那孩子不知道长成啥样了,”杨母帮着打包东西时,还念着呢。


    “肯定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杨文清说。


    “那是一定的,你继西哥和你桂芳嫂子那模样,生下的姑娘能差?”


    杨母哼了一声说。


    “有道理,”杨文清忍着笑应着。


    等杨父回来时,跟他们说起杨继西家的变化以及嫣嫣等,杨文清听得很认真,没有几天,杨继西寄过来一大包东西。


    杨母当下就选择了干菇和鸡炖上了,喝着鲜美的鸡汤,杨文清叹道,“继西哥他们的日子也不错。”


    “只要人勤劳、踏实,那日子铁定是不错的。”


    杨母笑眯眯地说。


    “是这个道理啊,”杨父连连点头。


    因为寄过来的特产太多,杨文清他们还送了一些给朋友亲戚啥的。


    杨表哥喜欢干菇得很,还对杨文清道,“我能买点吗?”


    “这东西不好得,我听继西哥说过,要走几天的路,才能到崂山那边,然后和他们换东西。”


    杨文清说。


    “那这东西挺麻烦的,”杨表哥有些遗憾,“下次你兄弟再给你寄,你想着我啊。”


    “知道了。”


    杨文清点头。


    个体经济政策实行后,杨文清就赶紧给杨继西寄了信,他们家也开了两个铺子,顺带给杨继西也找了货寄过去。


    得知孙玉兰要成家的消息时,杨文清愣了好久,这分明是理所应当的事儿,他应该为孙玉兰感到高兴的,可杨文清还是很难受。


    是他放的手,也是他最难受。


    活该。


    杨文清骂自己。


    骂完后,他又去准备礼物,说好了要给她添嫁妆的。


    东西寄过去后,杨文清很忐忑,他怕孙玉兰不收。


    接到对方电话时,杨文清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慢了好几拍。


    他又激动又高兴,连连祝福着孙玉兰。


    孙玉兰的声音很平静,也很感谢他寄过去的东西,“但太多了,也太贵了。”


    杨文清怕她不收,“做哥哥的,给妹妹添一份嫁妆不行吗?”


    孙玉兰沉默许久后,没有说退回来的话。


    杨母他们知道孙玉兰结婚后,在杨文清面前是一点都不敢提,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杨文清哭笑不得。


    “其实我真的挺高兴的,你们别胡思乱想。”


    杨父和杨母不信,杨表哥他们自然也不信。


    都是一副“我们知道你难受但是我们不说”的样子,让杨文清郁闷不已。


    其实刚开始知道那个消息他是难受的,可在给孙玉兰准备礼物的时候,他觉得是幸福的,因为孙玉兰幸福。


    杨文清不爱搭理这些人,正好一个文会,认识了几个喜欢钓鱼的老爷子,于是闲时也不在家里看书写字了,跑去钓鱼。


    别说,这玩意儿还真会上瘾,杨文清不仅白天钓,偶尔还会和他们约夜钓。


    杨父不放心啊,于是就跟着一道去,结果也给喜欢上了,父子二人有时候满载而归,有时候提着空桶回家。


    “不打算结婚,那孩子也不养?我跟你说啊,我正准备让我儿子儿媳妇他们去领养一个孩子呢。”


    这天,杨母下班时遇见老朋友,于是说了几句话,得知杨文清不打算结婚,老朋友语重心长地提起孩子的事儿。


    “你儿子他们领养?咋回事?”


    杨母一愣,追问道。


    老朋友叹了口气,“怀不上,没缘分呗,他们去检查过,说啥血啥啥,我也不懂,反正就是很难有孩子,我就说干脆领养一个,只要夫妻感情好,领养的孩子好好养着,那也是一家人啊。”


    “你想得通透,”杨母赞道。


    “所以你回去也和你们家老杨商量商量,不行就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孩子。”


    老朋友劝着。


    杨母动了心,回到家见杨父做好饭菜,和杨文清就等着她下班回来吃饭呢。


    她笑着去洗了手,吃过饭后,见杨文清出门去了,她赶紧拉住杨父说起领养孩子的事儿。


    杨父双眼一亮,“这是个法子!我们帮着拉扯大,那孩子怎么也成年了,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家,只要偶尔回家看看文清,都是不错的。”


    “是这个理,咱们养孩子,也不是为了他给文清养老,只想文清老了后,他能时不时回来瞧瞧他,让他别那么孤单就好。”


    杨母红着眼点头。


    二人怕杨文清不答应,索性就不跟他说了,找了个时间,二人便去了城里的孤儿院看孩子。


    等杨文清下班打开门,一个小皮球就滚到他面前,杨文清一边换鞋一边问道,“是阿南过来了吗?”


    阿南是杨表哥的二儿子。


    “咳咳,阿生过来吃饭咯。”


    杨母的声音从饭厅那传来。


    杨文清换好鞋,一边抬起头一边疑惑阿生是哪个亲戚的孩子?


    结果抬头就看见一个瘦巴巴的小男孩,眼睛盯着自己脚边的小皮球,怯生生地站在那。


    这孩子穿着新衣服,但因为人太瘦,显得有些不合身,瞧着三岁多的样子。


    “你是阿生?”


    杨文清捡起皮球,走过去放在他怀里,“先吃饭,吃了饭再玩皮球。”


    阿生抱紧皮球,仰起头看着这个好看的叔叔,“好。”


    杨父和杨母坐在饭桌那没说话,紧张地等着他们过来,见他们相处得还不错,二人相视一笑。


    杨文清一边把包放在沙发,一边盯着阿生看,“这是哪家的孩子啊?”


    “反正就暂时住在我们家,”杨母没有直接说领养的事儿,“你快领着阿生去洗手,他性子腼腆,你说话轻点儿。”


    阿生已经放下皮球,此时站在杨父和杨母之间,即便这样,也好奇地探出头去看杨文清。


    暂住他们家?


    杨文清看了看阿生那模样,想着应该是被人虐待了,不然咋这么瘦,这么胆小,肯定是家里人闹矛盾一时间顾不上他,所以送过来的。


    “成,阿生是吧?叔叔带你去洗手。”


    阿生抬起头看杨母。


    是他们把自己带回来的,阿生和他们相处了一天,很喜欢他们,也很黏他们。


    “去吧,”杨母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洗了手回来咱们就吃饭了。”


    即便中午跟着他们去吃了一顿好的,但阿生还是咽了咽口水,乖乖地跟着杨文清去洗手了。


    他看杨文清怎么洗的,自己就怎么洗。


    杨文清打了香皂洗手,他也跟着打,可香皂太滑了,一不小心就滑到了地上,吓阿生一跳。


    他觉得自己闯祸了,抬着带有小泡泡的手,无措地看向正在擦手的杨文清。


    “我、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杨文清见他这么害怕,更肯定这孩子是受了啥不好的待遇,他笑着把香皂捡起来,与阿生再一起洗了一遍手,还用擦手的毛巾给阿生擦干净水珠。


    他蹲着身,认真地给阿生擦着,发现他的指甲似乎是刚减不久,想来也知道是杨母他们做的。


    阿生呆呆地看着这个对自己十分温柔的人,双眼逐渐亮起来。


    孤儿院的孩子太多了,院长和阿姨们也很好,但再好,私下也有大孩子欺负小孩子,阿生就是被欺负的孩子之一,加上是孤儿,比一般孩子懂得看大人的脸色。


    所以才会让杨文清误会。


    见他傻乎乎的样子,杨文清心里多了几分怜爱,他牵着阿生的手去吃饭。


    而杨母他们看见这一幕后更是高兴。


    吃饭时阿生就左边是杨母,右边是杨文清。


    他吃饭很乖,也不怎么主动夹菜,在孤儿院都是端着碗去食堂,阿姨打饭后他们自己吃的。


    杨母中午还一个劲儿地给他夹菜,现在就当没看见。


    杨文清见他只吃白饭,于是拿起一旁干净的公筷给阿生夹了几块红烧肉以及炒鸡蛋,“不要客气,想吃什么就夹。”


    阿生看着碗里的菜,又抬起头看了看杨文清,接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杨文清摸了摸他的脑袋,“吃饭。”


    杨父与杨母对视一眼,眼里的笑都快溢出来了。


    阿生也听话,吃完碗里的菜后,他也夹菜,但是因为手短,所以他只夹自己面前的那一碗。


    除了他,这一桌的都是大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于是杨文清又给他夹菜,还把红烧肉和他面前那一碗土豆丝给换了,这样阿生夹菜就也是夹肉吃。


    阿生见杨母他们都不吃,于是也不敢多夹,杨母发现后赶紧夹了一筷子自己吃着,“阿生多吃一点,长高高,长壮壮。”


    “对,长得高高大大的,以后咱们去当兵。”


    杨父大声道。


    “好!”


    阿生使劲儿点头。


    他喜欢这个家。


    在杨文清收拾好碗筷出来时,杨母忽然道,“文清啊,你待会儿帮阿生洗澡,我和你爸有事儿,得出去一趟,你也别等我们了,带着阿生先睡觉吧。”


    说完,二人就像是有啥大急事儿一样,一前一后的快速出了门。


    杨文清站在那与坐在沙发上的阿生大眼瞪小眼:......


    “我没帮人洗过,要是哪里不对,你要说。”


    杨文清放好水,然后对脱衣服的阿生道。


    阿生其实自己也能洗,但是奶奶和爷爷叮嘱他了,不能自己洗,就得让叔叔帮自己洗。


    闻言他点了点头,然后坐进杨母特意给他买回来的洗澡盆里,被杨文清打香皂,然后笨拙地给他搓。


    洗完后,杨文清看着他干干的头发,才想起忘记洗头了。


    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想了想后,用毛巾打湿了就这么给阿生擦头,来回几遍也和洗了差不多。


    等他们来到客厅时,阿生坐在小凳子上看着前面的电视,杨文清坐在他后面,用干毛巾给他擦头发。


    等擦干后,杨文清陪着他看了一会儿电视,见都快九点半了,杨母他们也没回来,只能带着阿生去睡觉。


    家里有个客房,但杨文清打开灯一看,床上连垫子都没有!而且上面还放了一些杂物,这些杂物杨文清记得前天还在外面的阳台上看见了的。


    他挠了挠头,又看向打了个小哈欠,一只手紧紧捏着他衣角的阿生,“……跟叔叔睡?”


    阿生连连点头,“好。”


    杨文清没有给孩子洗过澡,也没有带孩子睡过觉,但现在他僵硬地躺在床上,怀里躺着一个小小的孩子。


    这让他十分不自在,动都不敢动,就怕把孩子吵醒了,他可记得表哥没少向他抱怨阿南那孩子哭起来有多难哄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杨文清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打开了自己的房门,他想睁开眼看看,可实在是有些累,而且听脚步声应该是杨母进来看孩子,所以他也就很放心地继续睡了。


    杨母确实是进来看孩子的,见杨文清没有压着阿生,阿生还趴在他胸口睡得很香,她笑了笑,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杨父站在客厅,见她出来连忙小声问道,“咋样?”


    “睡得都很香,文清睡觉一直很老实,不会有事儿,你后半夜起夜的时候再看看。”


    杨母眉开眼笑道。


    “成。”


    杨父也满脸笑。


    半夜的时候,不只是杨父起夜去看,杨母也去看了,两人不是同时去的,这一夜杨文清和阿生睡得都不错。


    第二天早上杨文清醒来时,阿生已经不在旁边了,他吓了一跳,整个人一下就清醒了,“阿生?”


    这会还不到七点呢,孩子醒这么早吗?


    房门半掩着,听见他的声音,阿生哒哒哒地从外面跑进来,“我去尿尿了。”


    杨文清见他光着脚,眉头微微一皱,起身把他抱在床上坐好,“咋不穿鞋?”


    “穿了的,在那边,我听见你叫我,就跑过来了。”


    阿生说。


    “不着急,还睡吗?”


    杨文清心头一软,问道。


    “不睡了。”


    阿生摇头。


    杨母和杨父起来得比较早,杨父去买菜了,杨母在家包饺子,见他们都起来了,杨母笑着让他们包,“我去看看水。”


    这两天杨父他们都休息,所以不着急上班,杨文清今儿也休息。


    他带着阿生去洗漱,完后再回来包饺子。


    阿生不会这个,他看着杨文清包了两次后,再拿起饺子皮学着杨文清的样子包起来。


    瞅见他虽然笨手笨脚,但也包出一个丑巴巴的饺子后,杨文清给予了表扬。


    “不错,比我第一次包得好。”


    阿生满脸认真道,“叔叔比阿生包得好。”


    “你见过我第一次包的?”


    杨文清挑眉问道。


    阿生摇头,“但是我觉得叔叔就是比我厉害,那肯定就比我包得好。”


    杨文清被他逗笑了,一大一小就这么包完了饺子,吃饺子的时候,杨父故意夹起一个丑丑的饺子问道,“这是哪个小朋友包的啊?”


    阿生红着脸道,“是我包的。”


    “不错不错,”杨父一口吃掉了,“真好吃。”


    见杨文清和杨母都先吃那几个丑丑的饺子后,阿生的脸更红了。


    “我们有事儿,你带阿生出去转转吧,熟悉熟悉咱们附近。”


    杨母以同样的理由,把杨文清和阿生推出了家门。


    杨文清想了想也对,万一这孩子出去玩儿的时候不知道路也不好,于是牵着阿生的手在周围转悠了大半天,瞧见有人卖糖丝,还给阿生买了一点。


    “我小时候就爱吃这个,”杨文清说。


    阿生赶紧举起手里的糖丝,“叔叔吃!”


    “我已经是大人了,不吃这个,你自己吃。”


    杨文清摸了摸他的脑袋。


    阿生的手不放下,眼里透着倔强。


    杨文清看着这样的阿生,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挺倔的,想了想后,他对阿生道,“我们分着吃,我牙疼,吃少一点。”


    “牙疼?”


    “是啊,因为吃太多甜食了,所以牙疼,”杨文清故意道。


    阿生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腮帮子,“我不疼。”


    他吃甜食其实还挺少的,想着就越发同情杨文清了。


    杨文清见此哭笑不得。


    回到家时,杨母他们正在看电视,嗑瓜子,见他们回来赶紧把阿生叫过来问了一番,“好玩不?”


    “好玩儿,我还吃了糖丝,还和叔叔去看婆婆们跳舞了。”


    他们小区外面有一个广场,退休的老头儿和老太天就爱在那打太极,跳舞啥的。


    杨文清倒水的时候,也给阿生倒了一杯,阿生还在跟杨母他们说杨文清牙疼的事儿。


    杨母扫了杨文清一眼,哪里不知道是骗孩子的话,“你啊。”


    杨文清笑了笑,把水给阿生,“我的原意是他以后吃糖节制一点,小心蛀牙。”


    “我没吃很多的,”阿生赶忙道。


    “知道,我们阿生.....不怕,我会给你准备量,”杨母有些心疼地抱起阿生。


    就这样,阿生在他们家住下了。


    杨文清上下班都挺早的,即便是回来时遇见邻居,他也是微微一笑打个招呼就回家了,没和他们多闲聊,因为一直是这样的性子,所以在阿生住进他们家,邻居们或多或少都猜中议论时,杨文清还以为阿生就是杨母或者杨父朋友的孩子。


    只是在他们家借住而已。


    这天一早,杨父带着阿生出了门,家里就杨文清和杨母在。


    “妈,阿生……他家里是什么情况?”


    杨文清带着些好奇问道。


    “什么什么情况?”


    杨母明知故问。


    “您不是说他是来咱们家借住的吗?刚来的时候瞧着那么瘦巴巴的,胆子也小,瞧着就是受过欺负。”


    这来了他们家两三个月了,阿生胖了不说,还长高了呢。


    杨母叹了口气,“他父母.....反正不是东西。”


    要不怎么会把一岁多的孩子丢在孤儿院门口,院长说要不是那天她起来得早发现了阿生,这孩子可能就被人贩子拐走了。


    杨文清闻言眉头紧皱,“他们住哪?”


    “这事儿你别掺和,我和你爸心中有数,”杨母轻声道,“你也别在阿生面前提,我怕孩子难受,别看他人小,可也听得懂很多事儿了。”


    “我知道,不会这么没分寸的,”杨文清点头。


    转眼就到了九月,杨父去看了周围的幼儿园,然后回来跟杨母商量后,二人就带着阿生去报了名。


    杨文清下班回家时,就瞧见杨母正在做书包。


    “这是?”


    “给阿生做的,”杨母笑道,“孩子也不小了,现在好些人都把孩子送到幼儿园去呢,我们也不能落下阿生啊。”


    杨文清想问这孩子家人,可见阿生在旁边玩小汽车玩得高兴得很,一时间话到了嘴边也给咽下去了。


    阿生上学后,杨父他们都会让杨文清下班的时候去接孩子。


    杨文清也照做,他挺喜欢阿生的。


    这天,他下班早,就先一步到幼儿园门口等着,这会儿那已经站了十几个老头老太太了,其中就有他们那楼的叔叔。


    “文清啊,你这孩子听话,而且听我孙子说,老师不管教啥,他一下就记住了,真是个天才啊。”


    杨文清在他开口的时候还以为对方说自己听话,结果听到后面有些不对劲儿了。


    “您说阿生啊?”


    他知道阿生聪明,而且这孩子跟着他识字也非常快,现在都已经在自己看儿童画本了。


    “是啊,”大爷点头,“你可得好好养这孩子,别让你爹妈再操心了。”


    杨文清的眉头随着大爷的话越发皱了,见阿生他们放学出来,杨文清牵着他的手往家里走。


    阿生还在背老师教的诗,一蹦一跳的很是快乐。


    杨文清心里装了事儿,没有和平常一样和他说太多话,可在路过卖小面包的地方时,他还是停下脚步,和往常一场买了几毛钱的装好,给阿生回家后吃。


    阿生没有感觉到他的异常,还叽叽喳喳地跟杨文清说起在幼儿园的趣事呢。


    杨文清也应着。


    回到家,杨母已经做好饭菜,就等着他们回来呢。


    吃过饭后,杨文清说今儿周五,明天也不用上学,让杨父带阿生去广场玩。


    杨父沉默带孩子的快乐,也没发现他的不对劲儿,高高兴兴地领着孩子出去了。


    可杨母却发觉杨文清应该是知道了什么,本来这事儿也瞒不了多久,杨母很冷静地泡了茶,与杨文清面对面的坐着。


    “妈,阿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杨文清一看杨母这架势,就知道自己误会很久了,阿生根本不是她朋友的孩子!


    杨母盯着他看了许久,然后忽然就开始哭,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哭得杨文清不知所措。


    以前杨母哭,那都是捂着嘴,无声地流泪,哪里像今儿这样像个孩子哭。


    他一时间又慌又难受,赶紧起身来到杨母面前,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妈,您别哭。”


    “我怎么不哭?我命苦啊,”杨母大声哭道,“你说你不结婚,我和你爸即便是难受,也顺了你的心吧?”


    杨文清抿了抿唇。


    “你说是不是顺了你的心?没有再给你介绍对象,也没有说过一句逼你结婚的话,你说啊!”


    杨母轻轻推开他的手,指着他一边哭一边质问着。


    杨文清赶忙点头,“是是是,您别哭了。”


    “你不结婚我们没说啥,可我们想抱孙子怎么了?你不生,我们还不能领养一个?”


    杨母不管不顾,还是哭得厉害,“我们也没让你给钱养,也没让阿生叫你爸爸,我们自己养,你要是不想看我们,那我们搬出去住好了呜呜呜……”


    杨文清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他蹲在杨母面前,“您别这么说,就是要搬,那也应该是我,这房子……”


    “好啊,”杨母指着他哭得更厉害,“你居然想自己出去过日子了!你是嫌我和你爸老了是不是!”


    杨文清只觉得自己十张嘴也说不清。


    杨母哭不说,还扬言死了算了等话,杨文清哪里听得,一直到杨母提出要求要领养阿生,让阿生一直住下去,杨文清点了头后,杨母才擦了眼泪。


    接着喝完那一杯微凉的茶,起身去洗了个脸,打开电视一边看一边嗑瓜子,还时不时评两句里面的剧情。


    杨文清:......他好像上当了。


    但想到阿生来家里后,除了晚上和自己睡,确实是父母带得比较多,他叹了口气,坐在那喝了许久的茶。


    等阿生和杨父高高兴兴回来时,阿生冲到杨文清面前,扬起笑脸神采奕奕地喊着,“叔,我给你带了这个!”


    说着便伸出小手,期待地让杨文清看。


    杨文清看过去,那是一个小石头,白色的,长得圆嘟嘟的,很可爱。


    “真好看,”杨文清夸赞着。


    他接过手,“给我的?”


    “嗯,”阿生使劲儿点头。


    “谢谢,”杨文清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我很喜欢。”


    阿生脸一红,杨母见此轻哼一声,“阿生过来,陪奶奶看电视。”


    阿生笑眯眯地凑了过去,却发现她的眼睛是红的,“奶奶您哭了?”


    杨父刚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自己的搪瓷杯,闻言一愣,当下看向杨文清。


    杨文清抿了抿唇,捏着石头不敢和杨父对视。


    “奶奶是被某些人气着了,不过看见我们阿生,奶奶别提多高兴,一点都不生气了。”


    杨母笑眯眯地捧着阿生的脸,在他脑门上亲了亲。


    阿生脸更红了。


    之后杨父特意找时间和杨文清在外面喝了茶,说了许久的话。


    在给孩子办理户口的时候,杨文清以父亲的身份把阿生加入了他们家的户口本。


    阿生抱着户口本,听了杨母的解释后,便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跑到杨文清面前,喊了一声爸爸。


    杨文清整个人一激灵,十分不适应,可当他垂眼看见阿生眼里的崇拜与喜爱后开口应了一声。


    “嗯。”


    有了儿子的杨文清对阿生的教育也开始略严格起来,但是阿生并没有因为这个觉得杨文清不喜欢自己,反而更加黏杨文清。


    “你多大了?明天就报名念一年级了,”这天,杨文清背着手看着面前站着的阿生,“你得自己睡知道不?”


    “可我才七岁,”长高了不少,如今已经是个小胖子的阿生抬起头道,“阿南哥哥七岁的时候,还跟他爸爸一起睡呢。”


    杨文清一噎,看向杨母他们,结果二人盯着电视就是不看他们。


    “那你不就比你阿南哥哥更厉害了?你一年级就能自己睡了,小小年纪就成了男子汉,真厉害!”


    杨文清这么说道。


    阿生一听,对啊,他这不就比阿南哥哥厉害了吗?


    于是阿生便自己住进了小房间,拥有了自己的书桌以及小床。


    可不适应的,居然是杨文清。


    他有些失眠了,又怕孩子晚上踢被子,于是时不时就偷摸起来去阿生房里看看。


    结果发现这小子睡得十分香甜。


    杨文清有些怄气,敢情只有他睡不着?


    有了心事的杨文清第二天上班时,还和自己比较要好的同事提起这个事儿。


    同事和他交往还挺密切,也去他家里吃过很多次饭,自然知道阿生的来历。


    “这有啥,我闺女要和我们分着睡的时候,我一晚上起来十几次,就怕闺女踢被子,或者是摔下床了。”


    同事一脸老父亲担忧,“我闺女睡得沉,一点都没有发现,我也怄气,觉得闺女长大了,都不黏我了,可文清啊,你我六七岁的时候,还挨着父母睡觉吗?”


    杨文清想了想,“没有,我五岁的时候就自己睡了。”


    “那你一定也没发现你叔叔和阿姨晚上去你房里看你吧?”


    同事取笑道。


    杨文清闻言感慨不已,“确实没发现,我睡得很好。”


    回去后,杨文清还问了杨母这事儿,杨母笑道,“那肯定的,我们哪里放心你一个人,有时候还会做噩梦呢,赶紧起来去看看你,可你睡得香,怄气的只有我和你爸。”


    杨文清听完她的话后,忽然笑个不停,抱起一旁吃东西的阿生,“我也怄气,等阿生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孩子,阿生也会明白我的心情了。”


    阿生蹭了蹭他的脸,虽然听不懂,但是他还是很喜欢爸爸。


    阿生高一的时候,见过一次杨文清发病,他没有害怕,而是非常镇定地给他服药,送杨文清去医院。


    杨文清有些不敢看他,“我是不是很狼狈?”


    阿生正在一旁给他削苹果,闻言笑道,“狼狈啥,我觉得爸爸很厉害,您的病情控制得很好,我为您骄傲。”


    为他骄傲的阿生也有叛逆期。


    而且还是高三那么重要的时候。


    杨文清和他吵架,杨父和杨母一边劝一个。


    原因很简单,阿生从小的梦想就是当兵,可高一见过杨文清发病后,他只想搞更多的钱,来给杨文清治病,学医他有自知之明,所以想考工清怎么舍得他放弃自己的梦想,二人自然是吵架的。


    阿生又怕气着他,怕他犯病,所以干脆办理了住校,周末的时候才回家看看。


    在外人眼里,这就是在冷战。


    杨文清心里也不好受,跟杨继西打了好几次电话,都在说自己拖累了阿生,让他改变了自己的志愿。


    有一天,杨继西对他道,“文清,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对阿生来说,他的梦想是因为你展开的,以前为啥想当兵?因为你们觉得保家卫国是男儿本色,他能当兵那是很好的事儿。”


    “可他现在觉得当兵是好事儿,可是会离家很远,也不是时常能回家看你们,所以他改变了想法,文清,这不是你拖累他导致的改变。”


    杨文清挂了电话后,拿着钓竿去河边钓鱼,他在那边待了一天,也想了许多事儿。


    在阿生周五晚自习下课回到家的时候,发现杨文清还没睡。


    他坐在饭桌旁,见自己回来还笑了笑,“饿了没?”


    阿生忽然感觉自己委屈,他带着点情绪道,“饿了,我上了三节课呢。”


    “你继西伯伯寄来了干菇,还有他们家自己养的鸡,我炖了一只,还温在锅里呢。”


    杨文清起身去舀了一大碗出来,见他还站在门口,“去洗手。”


    阿生赶紧放下书包去洗手了。


    鸡汤很鲜美,阿生一直埋头吃着,一大碗吃得干干净净,桌上就只有点鸡骨头。


    “你想考什么就去考吧,但是有一个前提,必须得你自己喜欢,不要因为家人改变自己的梦想,知道吗?”


    阿生点头,“我不是孩子了,我知道自己在选什么路,爸,您就是老钻牛角尖,觉得我是因为你才改了啥,不可否认您确实影响了一点我,可我要是真因为您改变的,那我为啥不去考医科大学呢?”


    对哦。


    杨文清立马眉开眼笑了,让他搬回家住,“高三可累人了,你回家住我们给你多做点好吃的。”


    阿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羞涩道,“其实我在我们班算是比较胖的类型了。”


    “哪里胖了?你这样刚刚好,瘦不拉几的才不好呢,”杨文清立马道,说完不顾他的反对,又给他舀来一大碗鸡汤,直到阿生当着他的面喝下后,杨文清才心满意足地去洗碗筷。


    阿生想帮忙还被赶出去了。


    房里的杨父和杨母听见外面的声音,纷纷一笑。


    阿生如愿考上了想考的大学,只是这个学校在隔壁省,杨文清送他去学校时,心里十分感慨。


    到了宿舍,见他们是第二个到的,杨文清给阿生整理被子,阿生把桌子和衣柜擦干净。


    接着二人去学校外面购买了一些生活用品,晚上杨文清和阿生一起吃的晚饭,之后杨文清就要回酒店住宿。


    阿生赖着不走,跟辅导员说明情况后,陪着杨文清在酒店住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杨文清就洗漱好了,然后把他叫醒,“今天虽然不上课,可你们早上不是要开班会?下午可就要军训了。”


    阿生赶紧起床,杨文清把卡给他,“该花的你就花,可不该花的你自己心里有点数。”


    “知道了爸。”


    阿生应着。


    家里没有阿生在,杨文清总觉得没有那么热闹。


    杨父他们也退休好几年了,没事儿就出去钓鱼或者是跳舞。


    杨文清除了上班,就是去店里帮忙,要不就是在家看书。


    阿生放假回来时,一家人别提多高兴,家里也热闹起来了。


    几年后,杨文清带着阿生回了老家。


    他们去祭祖,然后来到杨继西家,在这边过了年后才离开的。


    后来阿生结了婚,杨文清说不住在一起,生活习惯不一样。


    而且距离产生美。


    阿生夫妇闻言也没说啥,这是在买房的时候,买了门对门的两边,这样既分开住了,也能每天见面。


    杨文清年纪越大,病情也越稳定,也是他想出去玩儿。


    儿子和儿媳妇双手赞成。


    再不玩儿,就老得走不动了。


    阿生公司做得很大,家里的日子也是比较好的,很快就准备妥当。


    杨文清和杨继西等人坐上自家的大巴车出发了,听嫂子说猴子厉害得很,杨文清便对杨继西道,“我倒要看看有多厉害。”


    “那你得小心点,不然被抓伤了脸还不知道为啥哈哈哈哈……”


    杨文清也笑,“比起猴子,我更期待日出。”


    “听说在山顶看日出别提多美了,”杨继康也很期待。


    当他们站在山顶看见那日出的时候,杨文清觉得自己白读了那么多书,因为太美了,他觉得没有什么词能形容出来,只能用眼睛尽情地去欣赏。


    然后回头在相亲相爱一家人里面发了在山顶拍的大合照。


    石头点开照片,看见站在继西伯伯身旁,咧嘴笑着的父亲,也跟着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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