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静半晌。
江泽洲起身,打开屋内的灯。
孟宁被光线笼罩,她仰着脖子,清丽的脸上漾着温柔的笑,“你的生日愿望,怎么是帮我实现愿望?”
“我什么都不缺,不需要许愿。”
“……”
孟宁顿了下,“哪有人什么都不缺的?”
江泽洲语气平静:“嗯,我就是这种人,很欠揍的存在。”
短暂沉默后,孟宁说:“你也没有什么都不缺,你看你那么努力工作——”
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打断。
“——我工作不是因为我缺钱,而是因为我想做这件事,想要以此来证明我江泽洲是无所不能的,我有资本狂妄,我就是我自己的资本。”
江泽洲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但一切的前提,都是因为他的父母。
没有父母的加持,江泽洲什么都不是。
江泽洲很早就认清这一点了,所以他大学就开始创业,成立华锐资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可以有三百六十天泡在工作里。不是因为他缺钱,而是因为他需要离开父母的庇护,需要成为自己的底气。
父母是人最后的退路。
江泽洲不需要父母做他的退路,父母为他做的已经很多了。
江泽洲要成为自己的退路,自己的资本。
这段时间孟宁和江泽洲的进展突飞猛进,不止是身体,更多的是灵魂。两个人聊过去,聊爱情,聊未来,聊生活,所有的一切都聊。他们并非是契约情侣,也非因戏生情,而是货真价实的,世间最普通的一对陷入热恋期的情侣。
江泽洲将伪装出来的疏离冷漠统统撕开,但他的心并非是柔软的,而是狂妄骄傲的。
蓦地,孟宁感慨:“我突然觉得你过来陪我,挺好的。”
江泽洲:“怎么说?”
孟宁:“我对你的了解,越来越多了。”
江泽洲眼一挑,男人的劣根性在此时尽显,哪怕聊着正事儿,依然能浮浪不羁,语调暧昧旖旎,与她调情:“身体的了解,好像还不够。”
孟宁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一派清明,克制地将话题转回去,“而且你还戴了我给你买的耳钉。”
提到耳钉,孟宁手指碰了碰他的左耳。
意外的,江泽洲左耳耳垂通红,微微发胀。
孟宁一愣,“这是发炎了吗?”
江泽洲不在乎:“可能吧。”
孟宁:“疼吗?”
江泽洲:“一般,太久没戴,有点儿不舒服,多戴戴就行。”
相比于江泽洲的漫不在意,孟宁急的不行,两个人,仿佛位置颠倒,发炎的人,好像成了孟宁。
“你摘下来吧,别戴了。”
孟宁作势,弯腰去摘他的耳钉。
却被江泽洲躲过,他双手把孟宁的手架在身后,一只手禁锢住,另一只手拿起叉子,挖了一大勺蛋糕,递到孟宁的嘴边,“今儿个我生日,什么都得听我的。别管我这耳钉了,戴的不疼,挺帅的,跟二十岁出头的小流氓似的,我挺喜欢的。”
“——张嘴,不吃蛋糕,我可得耍流氓了。”
孟宁刚准备开口说话,双唇一张开,嘴里就被强硬地塞进一嘴奶油。
“吃东西就别说话了。”江泽洲显然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一口接一口地喂着孟宁吃蛋糕,没吃几口,孟宁咬着牙,死活不让他往里喂了。
江泽洲:“吃不下了?”
孟宁乖巧地点点头。
于是江泽洲放开手。
嘴角还沾着奶油,孟宁弯腰抽纸,手伸至一半,又被他制住。
孟宁显然误解了,“我拿纸,不摘你的耳钉了。”
江泽洲眼皮轻掀:“拿纸干什么?”
孟宁:“擦嘴,嘴巴边上有奶油。”
江泽洲:“哦。”
但他手没放。
孟宁抽了抽,没抽出来。
下一秒。
江泽洲俯身凑过来,身上的气息压住她的鼻息。孟宁眼观鼻鼻观心,语气平静地问:“你突然离我这么近干什么?”
“我的生日蛋糕,我还一口没吃,都被你吃光了。”
“蛋糕还有很多。”
“我要吃的部分,都被你吃了。”
“……”
似乎是猜到江泽洲要干什么,孟宁没再挣扎了,乖乖窝在他怀里,另一只不受束缚的手,搭着他的后颈,手按在他后脑勺,一用力,把他的唇,往自己的唇边压。
温热的气息顺着她翕动的唇齿流进她的口腔里。
然后,是他的舌尖,一点一点地舔着她沾了奶油的嘴角。
奶油都吞咽入喉。
江泽洲将她的脑袋埋在自己的颈窝里,下巴轻蹭她的头发,身心愉悦后,声线也似是在空中飘荡,“我的宝宝怎么这么乖?”
做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做完后,孟宁后悔的肠子都清了。
羞耻心上涌,她眼皮轻颤,他一声“宝宝”,更让她脸红心热,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敢说了。
-
每个人过生日都有自己的想法。
江泽洲喜欢安静,而周杨喜欢热闹。
江泽洲在这边温馨吹蜡烛,吃蛋糕的时候,周杨正被十几个人围着,众人大声地给他唱生日快乐歌。四层大的蛋糕摆在面前,上面插了二十七根蜡烛。
蜡烛吹灭,香槟浮沫漫天。
包厢内,音乐与人声交错,嘈杂喧嚣。
寿星公捧了块蛋糕,看样子是要吃蛋糕的,结果下一秒,就把蛋糕盖在旁边的人脸上。周围的人不断效仿,一下子,包厢门打开,尖叫声与谩骂声四溢,但还是夹杂着笑声。
周杨的脸上也都是奶油,他跑去洗手间清洗,洗到一半,拿起手机,给江泽洲发消息。
周杨:【没有我陪你过生日,你是不是很开心?】
江泽洲:【确实。】
周杨:【?】
寿星公不能受这种委屈,于是把聊天记录发到群里。
三个人的小群,除了江泽洲和周杨,还有个贺司珩,他们三个打小就一块儿玩儿,只不过后来贺司珩身边出现了个今兮,渐渐地,他的心思都分给了今兮,对另外两兄弟,秉持着有事说事,没事消失的原则。
周杨:【阿珩,你看看江小三,有了老婆忘了兄弟。】
江泽洲:【告状也得找对人,阿珩可是典型的有老婆没兄弟。】
贺司珩往常鲜少回应周杨,当然,江泽洲也不怎么回周杨消息。主要是周杨线上线下,一个人能说出十个人的阵仗。
而且说的,都是些废话。
今天却是罕见。
贺司珩秒回:【谁有了老婆还在乎兄弟?】
周杨愣了。
周杨很气:【你俩合起伙欺负我是不是?】
贺司珩:【我们只是在说实话。】
江泽洲:【没欺负你,是你自己上赶着找骂。】
贺司珩:【确实。】
周杨:【?】
周杨:【等着,我也找个女朋友。】
这句消息之后,群里陷入寂静,没有人回周杨消息,周杨也没再往群里发消息。
周杨想找女朋友,简直再简单不过了,他勾一勾手指,多的是女孩子前仆后继。他一直以来,女朋友都没断过。
只是每一个,都尤其短暂。
周杨是不婚族,他不可能拉着一个小姑娘谈地久天长的。
江泽洲和贺司珩也是意识到这一点,没再说话。
而周杨。
周杨退出聊天界面。
微信的聊天联系人中,没有人知道,他周杨会有一个置顶的联系人。
他定定地盯着那人看了好久,像是要把手机屏幕看穿般。
时间点滴流逝。
洗手间镜子里映照着的面孔,尤为年轻,是个朝气蓬勃的年轻大男孩儿,染着时下最潮的发色,整张脸有着不谙人间疾苦的精致。
“老子明天就去找女朋友。”他咬牙切齿地放狠话,下一秒,脸上流露出的悲痛欲绝像是要别人吞没,“——我为什么做不到像江泽洲那样坚定呢?”
为什么呢?
为什么我无法坚定地选择喜欢你?
为什么我无法坚定地选择等你?
统统都是我活该,是我自作自受。
-
另一边。
江泽洲和贺司珩没在群里聊天,而是私聊。
聊的,也不是风花雪月的□□,而是正事。
贺司珩:【陈良煜的情况很不好,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坏的方向走。】
贺司珩:【而且上周开始,因为皮肤屏障结构的缺失,引起了全身性的感染,这段时间的治疗,非常艰难。】
江泽洲:【嗯。】
贺司珩:【他昨天问我,能不能联系到孟宁,他想见孟宁。】
江泽洲:【我不会让孟宁和他见面的。】
贺司珩:【我知道,所以我帮你拒绝他了。】
贺司珩:【但他提出来,要和你见面,怎么说?】
江泽洲:【我还得在江城待几天,下周一回来。】
贺司珩:【好,那就下周一见面。】
江泽洲:【嗯。】
结果江泽洲这边刚答应,还没到下周一回江城,周六晚上,江泽洲在江城演奏厅的停车场等待孟宁表演结束的时候,接到了贺司珩的电话。
——“抢救无效,陈良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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