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哭。
陆泽宴在哭。
这是闻意第一次看到陆泽宴哭。
她和陆泽宴在一起八年, 哪怕陆泽宴年少时被陆肃清毒打到只剩一口气,哪怕他之前被商业对手设计中.枪命悬一线,他也从来没哭过。
他好像真的很痛苦。
她艰难地消化完这个信息, 陆泽宴一直抱着她, 温热的眼泪打湿了她肩膀的衣服。
陆泽宴不动了,闻意碰了碰他,发现陆泽宴睡着了。
陆泽宴闭着眼,睫毛在眼睑下留下一道扇形阴影,看起来没那么生人勿进,最近似乎瘦了许多, 英俊的脸有些苍白。
闻意淡淡收回目光。
陆泽宴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自己还抱着一团被子, 他起身走到闻意房间门口,发现闻意房间的门虚掩着,房间并没有人。
她不在家。
闻意凌晨六点就去了医院,值夜班的护士看到闻意, 很惊讶。
“闻医生, 你怎么来这么早?”
“楼下买早餐的声音太大了, 我睡不着, 干脆提前来科室了。”闻意说。
“这早餐店开门这么早吗?不过这也算扰民了吧?你们小区居民没意见吗?”护士立即愤愤不平起来。
此刻有人喊护士抽血,护士匆匆走了。
闻意去了值班室, 她躺在床上, 她有些困, 很快就睡着了。
闻意今天下班的早, 科室里张罗着聚会, 大家去了一家新开的火锅店, 当闻意回到家,已经快十点了。
陆泽宴已经离开了。
闻意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昨晚陆泽宴虽然睡着了,但是一直拽着闻意不让她离开,闻意烦躁起来,最后找了个被子裹成一团丢给他,没想到陆泽宴嗅了嗅那条被子,竟然慢慢松开手,抱紧了那团被子。
闻意找了一圈,没有看到自己的薄被,想着或许是他带走了,便放弃了搜寻,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慢慢走到阳台边,想把干了的衣服收回来。
她发现自己的薄被被洗好晾干挂在外面,上面还有肥皂的香气。
房间里的垃圾也被带走了,木质的地板干干净净,闻意记得昨晚陆泽宴因为淋了雨鞋子在地板上留了好几个脏脚印。
闻意微微一怔。
陆泽宴是个少爷脾气,这些年不是闻意就是王嫂负责他的生活起居,闻意很难想到陆泽宴会自己动手搞卫生。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闻意在沙发里坐了一会,突然觉得有点硌手,她伸手碰了碰。
黑暗里,闻意摸到一颗熠熠生辉的粉色钻戒-
庐城,郊外。
陆述白插.进钥匙,旋转一圈,门开了。
空荡荡的大厅里摆着一架三角钢琴,旁边立着几层书架,上面摆满了书。
这栋在山上的别墅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住人了,看起来冰冷毫无人气,陆述白走到二楼,推开房间的大门。
床上放着一只可爱丑萌的大熊玩偶,床头柜上摆着一个星星台灯,暖黄的灯光让四周看起来温暖了不少。
陆述白想起之前的事,唇角微扬。
可惜现在的闻意已经找回记忆了,不再会依恋他,不会弯着眼睛软软地对他笑。
陆述白摸了摸大熊玩偶的耳朵,沉思。
或许他得想个办法再把闻意给骗回来。
当然,如果他那个弟弟能消失更好。
这样他就没有了任何阻力。
陆述白撑着下巴想,笑容却慢慢淡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在黑暗中愈发不清晰-
和国外某个公司合作的项目出了点问题,陆泽宴需要飞往俄罗斯一趟。
陆泽宴并不想在这个时间段出国,他不想离开闻意,又怕在他离开的这半个月里,陆述白横插一脚,抢走闻意。
周凯看着他这幅样子,翻了个白眼。
“陆泽宴,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像什么?”
“一只等待主人回家的痴情家犬。”
陆泽宴冷冷看了他一眼,周凯揽住他的肩:“好了好了,你兄弟我和贺云祁都会帮你看着嫂子的,你不用管这些了,你就放心去国外盯好这项项目,毕竟价值两百亿呢,这可不能出差错,我看你公司那些老狐狸也是对你虎视眈眈啊。”
“我知道。”陆泽宴皱眉道。
追妻之路遥遥无期,陆泽宴想或许他也不能把闻意逼得太紧。
……反正……反正只要闻意还没有和陆述白结婚,那么一切都还是有可能的。
陆泽宴在心里反复跟自己说了好几遍,躁动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他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
【闻意,我明天要去俄罗斯一趟,可能要在那待半个月,如果你碰见什么困难可以找周凯……】
他认认真真写了快几百字。
周凯凑过来一看,打趣道:“哟,陆总,你在这写小作文呢?”
陆泽宴没理他,他把这条短信上上下下看了十几遍,觉得也不算突兀,然后按下了发送。
信号打转了半天,最后发出去。
下一刻,一条红色的感叹号在旁边出现。
闻意把他拉黑了。
周凯没忍住,笑了一声,被陆泽宴面无表情的一盯,又将剩下的笑声咽回去,周凯犹豫地将自己的手机推过来。
“那个,陆总,要不你试试用我的号发?”
陆泽宴揉了揉眉心,说:“不用了。”
陆泽宴在俄罗斯待了几天,他和项目的合作伙伴吃了顿饭,合作伙伴是个年近五十岁的白人,吃完饭后,合作伙伴热情地邀请他去夜场玩玩,说那里有不少身材火.辣的女仆,最适合谈完生意放纵一下。
陆泽宴礼貌又绅士地拒绝了。
陆泽宴走在街上,看着四周牵手的小情侣们,忽然有些羡慕。
他将风衣的领口折起,手插着衣兜里,匆匆忙忙走入人海中。
走进某条小街,陆泽宴忽然停住脚步。
让他驻足的是一家装修豪华的钻戒店。
橱窗上展示的一对婚戒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在橱窗外站了许久,最后引起了店长的注意,店长将他引进店,微笑着询问他是否想要买婚戒。
陆泽宴“嗯”了一声。
陆泽宴忽然想起,之前闻意在日本读博时,他们也曾经逛过钻戒店。
那是闻意拉着他去的,陆泽宴当时对这些钻戒没有兴趣,不过还是陪她进去看了钻戒。
闻意看上一款戒指,模样十分普通,就是一款铂金情侣对戒,店员笑着夸闻意眼光好,询问他们是否现在买下来。
闻意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那对钻戒并不贵,可陆泽宴觉得难看的很,就说了句下次再买。
闻意的眼神很快就暗淡下来,她对店员勉强笑笑说了句抱歉,然后追上了陆泽宴的背影。
当时的闻意很想要一枚情侣戒指吧,可是他没有给她。
陆泽宴捂住胸口,他的心又隐隐作痛起来。
他不知道现在送她还来不来得及。
陆泽宴买下这对戒指,店员热心地询问他需不需要在戒指内圈刻下恋人的名字,他们这里可以免费帮忙刻字。
陆泽宴说自己来。
于是店员把工具给她,陆泽宴小心地在内圈上刻下闻意的名字。
他的目光专注又沉郁,像是透着戒指在看另外一个人。
店员突然就觉得面前这个男人很难过。
她试探着开口,问他。
“先生,请容许我冒昧问一句,你这枚钻戒是打算送给谁呢?”
陆泽宴借着光线端详着戒指,他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内圈的刻字,轻声说。
“我的妻子。”
作者有话说:
感谢【褰裳】X1的地雷,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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