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看到了任务完成的希望，系统一改一被宿主提问就甩死亡倒计时通知的厌世作风，十分配合地开始扫描附近残余的能量，并与顾望安的数据做对比。
【两者系出同源的可能性很高。】
谢白看了顾望安一眼，对系统说：“那这任务目标岂不是很可能是从棺材里蹦出来的？”
若是系出同源，不管是顾望安身上的玄气来源于玉棺，还是玉棺上的玄气来源于顾望安，顾望安在这棺材里待的时间定不会短。问题在于他是跟这棺材在地下一同埋了百年以上，还是中途被扔进去的。
【是这样。】
还真蛮有活死人或僵尸的感觉的。
谢白这么想着，又认认真真地把顾望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他对顾望安的身世有些兴趣，但顾家活着的人显然都对玉棺的事一无所知，想问也没处去问。
系统播报任务进展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任务目标情绪波动值15。】
这是今天第四次较大幅度的情绪波动了。
谢白感到迷惑。他也就问了句顾望安是否知晓有关玉棺的事，其余的真的什么也没做。
“怎么回事？”
【方才任务目标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你问他话才回过神来……】系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说不定又回想了一遍你出手帮他的事。】它乐观地总结道:【总之这对我们是好事。】
不包括我，谢谢。
谢白想了想还是没把心里话怼给系统。一方面他不想伤害系统这个重新振作的小可怜，也不想再接受系统的劝说轰炸，另一方面他开始对顾望安的属性感到迷惑。
心思深沉、隐忍力max、情绪几乎没有波动的狠人，似乎，好像，还挺爱感性脑补的？这么下去，系统对未来的展望说不定还真能糊里糊涂地实现了。
灵力已经将破损的阵法勾连了一遍。布阵的手法挺特别，一看就知道不是出自普通修行者之手。谢白让系统帮忙记录下来。
“那几个修士还没回碧水宗吧？”谢白问顾望安。
方才因为躲杜氏也就没仔细问，但依着顾望安放下追踪阵盘时的神情来看，情况显然不是最麻烦的那种。
“没有。”果然顾望安答道：“他们现在应该在钟灵山一带。”
钟灵山并不在碧水宗的地界里，甚至还隔着不少距离。得了宝贝却还在外游荡，没有将此事上报宗门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这倒是件好事。
谢白看向顾望安：“要再跟家人道个别吗？”
顾望安站直了身：“不用了。解决此事最为紧要。”
“也好。”谢白祭出灵舟，一挥手，灵舟迎风而长，“那就走吧，速战速决。”
***
灵光隔绝了渐急的雨势，灵舟从翻涌的乌云间穿行而过。
顾望安站在船头，寻踪阵盘浮在他身侧，引导着他掌控灵舟前行。
谢白趴在船侧，望着舟下逶迤青山、滔滔江水，天地间雨色连绵一片，万物尽皆默然。
细密的雨声中，似乎一切都是静止的，只有这一叶行舟破开雨幕，向前疾驰而去。
宁玦到底是怎么想的？顾望安无从猜测。
他是奔着突然出现的、疑似浸透了玄气的玉棺而去的吗？可是这三年间他一次也不曾从自己身上抽取过玄气。
单纯的帮忙？纵然他一直猜测宁玦的壳子里已经换了个人，但曾经剜心的痛苦至今想来仍然鲜明，令他一时半刻无法彻底放下戒心。
更重要的是，如果宁玦已经不是宁玦了，夺舍又是怎么完成的？只有修到化神的大能才能肉身已死却元神不灭，非如此几乎不可能夺舍成功，而日渐没落的修真界，已有千年不曾出过一个化神了。
他不动声色地向后看去，余光里谢白倚在船侧似乎又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他跟宁玦确实大为不同。宁玦再掩饰也遮不住骨子里透出的阴沉尖锐，而谢白却像清晨时分林中的霜露，飘渺无常，仿佛被日头一照就要消散。
不管怎么不可思议，他们确实不像一个人。他到底是谁呢？
“一会儿最好不要用上仙云门的功法。”谢白突然出声叮嘱，“你应该还会别的功法吧。”
顾望安一顿。谢白的语气十分笃定，显然认定了他会其他功法，再加辩解只能是欲盖弥彰。
“是。”他应了下来。
谢白抬眼看向顾望安，无法从他的沉默中品出任何情绪。原本这些事与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但想到之前的决定，谢白皱了下眉，还是解释了一句：“我也不是要试探你，只是不想让仙云门牵扯上太多麻烦。”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等此事结束，回去以后，不论是继续跟在我身边，还是在门中换个师从，抑或是干脆离开，都随你。我绝不干涉。你要是走，我日后也绝不找你麻烦。”
为了增加可信度，他像模像样地举起手，准备发个心魔誓。
系统焦急地阻止他：【别啊。发什么誓。他要真走了这任务就完蛋了！我可是专门给你找的接近任务目标的身份。】
你以为我想发誓吗？这动作还真挺傻的。
谢白顶着系统跳脚的声音，举着手面无表情地开始念誓词：“我向心魔发誓，此话绝非虚言。”
系统屏息等待顾望安的回答。回答之前却先等到了10点情绪波动值。
还挺吃这套的？
确实，如果不看狗宿主的心理活动的话，以正常的攻略流程来看，这话也算得上以退为进了。
顾望安的回应没谢白原先想的快。他原以为顾望安会很快做出选择，毕竟他可是心魔誓都发了。对修行者而言，心魔誓一出，绝无悔改的余地。
片刻后顾望安才回答道：“我只愿留在门主身边。”
系统闻言松了口气。
谢白听了便彻底把心上这事放下了。不管顾望安选择留下来是为了方便找准时机复仇，还是为了师从门主能得到的各种修行的便利，谢白都不在意。他要做的只是给顾望安推开门，至于后面的路对方怎么选，那就不是他的事了。
系统向谢白报告了一下任务目标的波动数值。
谢白可有可无地听了，问道：“你搞这个任务是为了什么？”
这是自绑定那天以来，谢白第二次问到跟任务相关的事情。
【机密事项，不对外透露。】
“你做的事情对任务目标有害吗？”
谢白是真的有些忧心了。
有没有害原本是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的，毕竟他打从一开始就不准备做任务。一颗毒药再毒，你若是不投毒，它又有什么用呢？至于他死了以后，系统会不会找别人来投这个毒，他只能表示自己对此无能为力。
而如果这个任务不仅无害甚至是有益的，那就更不用考虑了。他自己不稀罕重生，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也不错。又能死而复生又能学雷锋做好事，继任者应该会十分开心的。
可是现在情况出了变化。
三年来，顾望安这个异世导游人形挂件，送自己旅游完去轮回的备用船票，情绪波动一直宛如死水，令人分外安心，但现在却开始强势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虽然这是因为自己出手帮他的缘故，过段时间估计就又能恢复平静了。但谢白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万一出了岔子，顾望安的情绪波动着波动着，一不小心把他自己给波动完蛋可怎么办？
这担心倒也算不上多么强烈，毕竟任务完成的几率仍然低到几乎没有。但隐患再小也是隐患，还是得问一问。
系统斩钉截铁：【绝对不会对任务目标有害。如果任务成功了，反而对任务目标很有帮助。】
“什么帮助？”
【机密事项。】系统又搬出同样的说辞。
为了增强自己的说服力，它补充道：【若我真是来做坏事的，你以为你还能安安生生地旅游了三年吗？】
系统显然积怨已久，这话说着说着就忍不住透露出几分阴阳怪气来。
守法良民能动用的手段是有限的。自从碰上了软硬不吃的宿主，系统常常对自己的良民身份感到分外遗憾，不止一次地在脑中对拒不配合的宿主各种制裁，然后再鼓起勇气面对无情的现实。
脑中严厉出击，现实无奈躺平。
谢白对系统的辩白给予了高度的赞同：“你说的有理。”
然后在脑海里附赠了一个双手合十作揖的动图表情，以示对系统心慈手软的感谢。
系统：……
莫名有种被小瞧的感觉。
谢白虽然有些担心系统图谋不轨，但也一直觉得这系统干不成什么大事，若是成了，那也是走了狗屎运——他现在就是忧心系统会不会走这个运。
这倒不是他主观上看不起，而是很有事实依据的。他刚来到这个世界询问任务相关内容时，系统就表现出“我对前路一概不知，您就摸着石头自己过河吧”的不靠谱形象。实在是非常新手，非常小白了。
系统身后就算站着个恶势力团体，那大概也只是能黑一个是一个的草台班子。
作揖的动图突然变成了扯了张大旗就占地为王的q版土匪。这土匪还是个笑眯眯的软萌招财猫。
系统：【?】
“抱歉，想得太认真了。”谢白说着，脑海里的图像很快没了影子。
系统：呵呵。虽然不懂为什么，但这果然是嘲讽我的吧！
好系统是有局限性的。系统非常想突破自己的局限。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