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咸鱼宿主拒绝做任务[快穿] > 8、死后生(八)
    陈澹并不是鲁莽之辈。在察觉到事情不对之时,他便一直用神识警惕着可能会到来的危险。但眼前这个人明明在他身后,他却没有丝毫察觉。难道修为远胜过自己?


    他挡下这雷霆一剑,迅速提身后撤,身上已惊出一层冷汗,惊疑不定地望向来人。


    发现对方还未筑基,他稍松一口气,但心头仍然凝重。修为低于自己却能瞒过神识探查,不是功法特殊就是身怀异宝,来历绝不简单。


    “你是何人?”陈澹喝问。


    雨水顺着顾望安绷紧的面颊滑下。他不作理会,顿也未顿飞身而起,连挥数剑。


    剑风划破雨珠,扫荡而来,分毫未差地拦住了陈澹躲避的退路。避无可避,陈澹手握蛟龙剑,精纯的灵气激得剑身嗡鸣着颤动,抬手一挥,以力破巧。


    灵波相撞,震荡开来,雨水如落珠四面飞散。


    顾望安修为不足,不能硬抗,借着冲撞而来的气劲向后荡去,连退数丈才稳住身形。脚下泥泞飞溅,水花四起。


    陈澹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紧跟而上。


    数息间剑光连闪,两人又数次交手。陈澹越打越是心惊。虽然自己一直占据上风,对方且打且退,但这人剑法实在精妙,灵动如风又沉稳如山,在自己密不透风的攻势下巧妙进退,行云流水间颇有返璞归真的道意。要不是自己比他高出一个境界,灵力雄浑,怕是早已退败。


    到底是什么人?


    剑法像是归元宗,但又不完全是。


    顾望安虽一直被动退避,但心有成算,行动间自有章法,不动声色地引着陈澹向自己提前布下的阵法而去。


    一道灵波直扫面门。他矮身躲避,身后长竹断成两截,向下倒去。


    紧随而后的剑光又朝下路扫来。顾望安一掌向地面拍去,借着灵力的反冲,鹰般跃起,轻巧地一踏在半空中向下倒伏的竹身,运着灵力跃到了数尺外另一根竹竿之上。


    竹身被他压得轻轻摆荡,似水波颤动。


    他双脚勾着竹竿倒坠而下,又是一剑斩去。


    陈澹挥剑横挡。


    竹身被顾望安拉着急坠而下,绷成弯月状,弯曲到了极致。震荡的灵波擦着弯曲的竹身向后扫去,竟没伤到竹身分毫。身后一片竹林伏倒。


    顾望安身子几乎落地,胸口贴着地面,垂落的衣摆扫过地上的杂草和泥水。他握剑的手没有丝毫颤动、勉强,以这个刁钻的角度再次挥出一剑。


    陈澹旋身躲避,猝不及防间被划破了衣角。他反应很快,还没转过身,反手就是一剑。


    顾望安催动灵力,被他压得弯曲的竹竿失了重力的压制,遽然向上弹起。


    扫来的剑风斩断身下的竹竿时,他已被带到了半空,当下立刻找准方向向前跃去。


    陈澹飞身直追。


    大雨如注的竹海间,两人在泼墨般的夜色里交手不停,天地间除了雨声一片死寂,只有金石相撞的摩擦声和灵力破空的尖啸时不时响起,连喘息声都没有。


    两头杀气腾腾的野兽,神经绷成一线,不敢露半点破绽。


    顾望安胜在功法高深,天赋异禀;陈澹则胜在经验丰富,灵力雄厚。陈澹虽一直占据上风,但也一时奈何不得顾望安。


    不能再拖了。


    陈澹心中满是忌惮,且另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隐隐刺痛他的神经。修行者能沟通天地,偶然的预感常常并非毫无来由。


    再想到生死不知的李虎,以及还在庙中等候的陈涣,他决定速战速决。


    除了手中的佩剑外,陈澹另有一把本命灵剑蕴养在丹田之中。


    剑修若剑道有所成,都会在丹田或识海中凝聚出剑意,再有所成,剑意一步步聚集,便能由虚化实,由意化形,成就无匹神通。


    不过这是上古大能才能达成的境界,如今的修真界能凝道剑意便算少见,陈澹修行百余年也只凝了个连意都算不上的虚影。但他早年间于秘境历练时有一奇遇,得了个能与剑意相容、藏于丹田的法宝。这法宝既能出其不意,又能提升剑意的威力,除非危机关头,他从不轻易示人。


    现在便是留不得底牌的时候!


    顾望安在泥水里侧身一滚,锋利的剑气下一秒便打在他身侧,泥土飞溅,留下一尺深的凹痕。他眉头都没动一下,一手撑地继续向前跃去。而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寒意突然笼罩住了他。心中危机感如惊雷炸响,让他心脏紧缩。


    此时他人仍在半空,一阵破空声呼啸而至直冲丹田。来物速度太快,在他落地之前便能穿破他的血肉。


    千钧一发间,来不及过多思考,凭着野兽般与生俱来的战斗本能,他从本就快要枯竭的丹田和经脉中抽取大量灵气,在空中强行扭身躲避。


    刺啦一声,鲜血横飞!


    一柄莹白色、灵气四溢的小剑疾射而过,在顾望安腰侧留下一长道寸许深的狰狞伤口。


    顾望安重重摔在地上,咬着牙狼狈地躲过陈澹紧追而至的一剑。剑风割破了他的侧脸,鲜血混着雨水沿着他下巴淌落而下。


    顾望安牙关紧咬,一手攥着剑,一手紧扣着身下的泥地。


    还有一点。


    还有一点便要到了。


    疾射而出的小剑听凭主人的心意,调转方向又朝顾望安而来,与此同时陈澹居高临下的一剑就要斩落。


    灵剑折射的寒光里,陈澹面目森然。他打算先废了顾望安再逼问他的来历和目的。


    眼见剑光将至,顾望安打算赌一把。他发了狠,从地上暴起,不加防御地直直扑向陈澹。


    剑意与法宝凝成的灵剑对还是筑基期的陈澹来说并不是那么好控制的。以其威力,于眼下这种情况,怕是要将两人一块捅个对穿。陈澹心惊之下连忙控制朝着顾望安而来去势不减的法宝。他来不及挥剑,仓促中只用灵力将顾望安震开。


    顾望安摔在一丈外,正正摸到了他提前设好的法阵的边!


    这个阵耗费最多,威力最强。凭着它,他便还有最后一搏的机会。


    谢白会不会帮他?若他赌输了,生死之际谢白到底会不会出现?这些顾望安都没有想。


    紧急关头他的注意力反而越发集中。除了眼前的目标,脑中别无他物。


    他装成力有不逮的样子,抓着草皮,拖着沉重的身体,向前一步步爬去。


    其实也不完全是装的。灵力几乎枯竭,经脉胀痛,身侧的伤口火烧一般疼,而鲜血流失过多又让他的身体一阵阵地发冷。他的身体状况是真的到了强弩之末。


    但他前所未有的清醒,心里的那一口气吊着他。


    终于,他爬进了阵内的生门,翻过身,仰面躺着,咳出一口血来。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望着迈步而来的陈澹,眼神亮如寒星,透着狠意。


    不把这一口气出了,他怎么敢倒下?


    在陈澹看来,顾望安已经翻不起什么浪来了,紧绷的神经不由放松了些许。他提着剑向瘫倒在地、看起来毫无还手之力的顾望安走去,再次喝问:“你是什么人?”


    顾望安没有说话,在黑暗中沉默着。


    陈澹看不清顾望安的相貌。这人的外貌在他眼中总是模模糊糊看不分明,大概是用了什么法器或符箓。他上前几步,锋利的剑尖落在顾望安面门上。


    他又问道:“我们有何仇怨?”


    冰冷的雨水顺着剑锋一滴滴落在顾望安眉心,凉意直往他身体里钻去,汇入沉积了满心的冰寒杀意中。


    眼见陈澹入了阵,顾望安终于有了反应。


    他抬起眼盯着陈澹,盯着这个面目森然冷酷、居高临下的修士。雨水冲打着他的眼睛,他也一眨不眨。


    “你还记得那个数日前被你杀害的老妇吗?”顾望安问道。声音平静的可怕,似暴风雨前的压抑。


    陈澹先是一愣,后又露出轻蔑的笑意,“原来如此,还真是出人意料。你这是报仇来了?”


    他看着身下这个狼狈不堪的可怜虫,可惜道:“明明天赋不俗,却这点子尘缘都舍不去,上赶着来送死。你今日就算不死于我手,将来怕是也难成大器。”


    “来日能不能成器我确实不知,我只管今日。”


    顾望安抬手如电,将眼前的剑一把架开,从地上弹身而起,一道灵力打入阵眼,在腾然亮起的灵光中,一字一顿道:“我今日定要你死!”


    陈澹轻蔑的笑凝在脸上,这才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被引入阵中。这阵法明显比先前的那道高深,以致他在松懈下没有提前察觉。


    再想离开已经晚了。转瞬间,闪着雷光的熊熊烈焰在阵中四处蜿蜒流走,窜起十余尺高,将他围得密不透风。


    猝不及防下,灵火将他的左臂烧得一片焦黑。他疼得面容扭曲,连忙运起灵力去挡。防御的符箓一张张爆开,展开一道透明的屏障,极大地缓解了危机。陈澹连忙掏出疗伤的丹药吞下,眼睛布满暴怒的血丝,他知道除非遇到极大的机缘,他这手臂多半是要废了。


    他怨毒地看了顾望安一眼,随即闭上眼,灵力探入阵中,寻求破阵之法。


    法阵虽能以少量的能量引动天地之力,发挥出高于投入百倍千倍的力量,但它是不可能一直维持的,投入的力量一旦断绝,便也不过是死物。顾望安若不能在支撑不住前解决敌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顾望安盘坐在生门处,一边运行周天极力补充灵力,一边操控法阵运转。


    阵中环绕的火焰压缩成百把长剑,冲着陈澹的防御,往一个点猛力刺去。


    防御的灵光如风中残烛闪烁不定,一下子被吞噬大半。陈澹再次抽调灵气加固防守,意识仍陷在法阵变幻莫测的迷宫中。


    陈澹自负略通阵法,而控阵之人不过强弩之末,法阵本身再强,控阵之人精力不济,也很快会露出破绽。但等他摸进这阵中,才发觉困住他的杀阵竟时时处于流动之中,有万千变化。他的各种对阵手段,都如泥牛入海,被无穷变化连消带打,化于无形。


    这阵非死阵,而是活阵!


    他睁开眼,盯着勉力强撑的顾望安,心头惊怒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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