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开了半扇, 窗外夜空明亮。
偶尔还听见几声晚夏才有的蝉鸣。
烟火撩人,树枝随风在摇。
宁樱吹着风发呆,她忽然想起来问:“你的钥匙是落在家里还是掉了?”
江措满不在乎, 笑了笑:“不知道啊。”
宁樱渐渐蹙起眉,她认真想了想, 说:“如果你钥匙找不到了, 以后怎么办?”
难道都要来找她拿钥匙吗?
虽然他现在每天都在接送她上下班,但是没有钥匙毕竟不方便,万一临时有情况需要回家呢?岂不是很麻烦。
江措听见她的问话,懒洋洋笑了声:“来找你不就得了?”
宁樱抿直嘴角,声音倒是软的:“那你也不能天天来找我呀。”
江措眉眼淡淡, 随性潇洒,“怎么不能?你嫌我烦了?”
她不是这个意思。
她只不过是出于正常人的关心。
宁樱假咳两声:“我没有嫌弃你。”
江措低笑。
宁樱感受到无形的压迫感, 这个人无理取闹起来确实还挺难缠的,为了缓和即将僵硬的气氛, 和证明自己真的出于好心,她诚挚提出合理的建议:“可以花五块钱去配把新钥匙。”
“我配几把。”冷冷淡淡,都听不出来是不是故意。
“……”
宁樱停顿几秒, 欲言又止, 就没有再说话。
江措其实也没生气, 只是他这个人冷着脸没表情就像多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场, 将人逼迫的难受。
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江措腾不出手接电话,看了她一眼,“帮我接下。”
来电显示是舅妈。
宁樱接通电话后打开了扩音, 乖乖的将手机贴在他耳边:
“江措!你就是条放屁的狗!怎么会有你这种连第几个路灯都报出来打小报告的狗贼!活该你被甩了!我下次叫个屁的嫂子, 你做梦去吧!”
傅钦拿着母亲的手机骂的很凶, 小刺头在被他母亲从烧烤摊逮上了车, 现在正在去理发店的路上,手机和钱包都已经被没收。
江措听见骂声反而笑了出来,满不在乎啧了声,“小黄毛,你再骂句试试?”
傅钦其实也怕这个表哥,别看他平时笑吟吟,家里最不能惹的就是他。
傅钦闭上了嘴,憋屈的挂了电话。
通话结束后。
宁樱抬眼,江措好像还挺云淡风轻的样子,被骂了也没真的生气。
她才发现,他好像剪短了头发,到眉眼的软发剪得很短,干净利落,黑眸锐利。
“我就说他会怪你。”宁樱的声音本来就软,温声细语说话更是软糯糯的,“下次还是不要骗小孩子,他会伤心。”
江措好像根本就没有在听,车子停稳,他声音沙沙哑哑:“宁樱。”
两个字低沉的字就撩拨的心弦,像是落在紧绷的琴弦,气场压迫。
“你嫌我烦,我也会伤心。”
宁樱微抬起脸,漂亮的双眸漆黑明亮,定定看着他,没有逃避也没有谎言。
“我真的没有嫌你烦。”
“行。”
下了车,电梯里又没什么好说的了。
宁樱从包里找钥匙的时候,江措就乖乖站在她身后,等着她开门。
*
宁樱第二天抽空去了躺警察局。
她很漂亮,阳光底下站着儿更显得细皮嫩肉。
她走进去,找到当时办案的警官。
宁樱面对不熟悉的人,有点轻微社恐,鼓足勇气才走到警官面前,说话之前指甲都被她用力掐白了,她的态度很好,“你好,我是和璟小区上次报警家里被偷的当事人,我想问下案子有什么进展了吗?”
问完这句话,她紧张的心情稍稍松驰些许。
办案的警官似乎有些诧异,抬头看向她,“早就结案了啊。”
宁樱怔了怔,漆黑的圆眼睛睁大了,“什么时候?”
她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呀。”
警官放下手中的圆珠笔,停下手头的工作,听见她的话就更吃惊了,“你丈夫没有告诉你吗?之前就结案了,人已经抓到,还让他来警察局签字了。”
宁樱先是解释:“我们不是夫妻。”她想了想,“他是房东。”
警官噢了噢,“我以为他告诉你了。报案人是他的名字,所以结案也是通知他来签字。”
警官十分体贴:“至于你损失的东西,已经被小偷卖掉,我们尽可能会帮你追回来,帮你挽回损失。”
宁樱低声道谢,“辛苦了,谢谢。”
警官:“不用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从警局里出来,宁樱站在树下的隐蔽处发了会儿呆。
树叶摆动的簌簌声,头顶刺眼的阳光。
她的脸色看起来有点白,任由穿透枝叶的日光打落在她身上。
白皙精致的侧脸看起来像是镀了层细碎的光芒,衬得皮肤越发细腻。
宁樱前几天问江措小偷抓到了?
他的回答都是——没有。
义正言辞,面不改色,底气十足。
她完全没有看出任何撒谎的痕迹,和心虚的神情。
江措甚至能理直气壮打个问号来反问她。
宁樱是佩服他的。
他为什么要骗她呢?
她好像能猜到答案。
宁樱心里乱糟糟,江措是……
真的还喜欢她吧?
可是江措。
也不是会遮遮掩掩的人。
当初,他和她告白的时候,恣意嚣张。
半点都不在乎被别人知道,被别人发现。
宁樱叹气,懒得再乱想。
徐茴说的没错,如果还喜欢他就去把他追回来。
她虽然没有经验,但是可以慢慢学。
一点点试探。
如果这段时间。
他对她只是像溜猫逗狗似的随意逗弄,她也认了。
但是宁樱相信江措,他不是那种人。
*
宁樱打车回了家。
江措这几天下班都很早,他的上班时间很随意,有时候都不一定会去公司。
白天睡觉,晚上通宵。
昼伏夜出,日夜颠倒。
宁樱坐在沙发上听见开门声,忍不住看了过去,等他换好拖鞋,她装得很平静:“小偷抓到了吗?”
江措耷拉着眼皮,好像还很困,他手里提着刚从超市买回来的新鲜蔬菜,“没有呢。”
宁樱掀眸,认认真真观察他的表情。
他胡说八道的本领已经炉火纯青,说谎真就连个眼睫毛都不带动的。
他都不会心虚的吗!
他难道一点都不怕露馅吗?!
宁樱咬唇,没有拆穿他的谎话。
“噢。”
“晚上喝鱼汤。”
“好。”
宁樱看着他提着袋子去厨房忙活的背影,心里更是烦乱。
她心里静不下来就回浴室洗澡。
换上干净的家居服,心情也跟着舒爽轻松了许多。
衣领还有洗衣粉的香气。
铃兰花香,淡淡的。
宁樱吹干头发,慢吞吞朝厨房的方向走过去,锅里炖着汤,白雾朦胧。
江措在阳台接电话,腰窄腿长,身材优越。
神色懒洋洋站在黄昏里,有点冷。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热心肠的暖男。
清冷的眉眼,犹如覆了层冷淡的皑皑白雪。
宁樱听见他和顾舰明在打电话。
顾舰明这些天在部队快要忙疯了,抽空关心江措的舔狗生活。
“你那天都说要亲人家,也没有顺势干点什么?”
“你以为我是精虫上脑的禽兽吗?”
“……”
江措好像一点都不怕被她听见,从阳台朝她走来,眼底漆黑,上下扫过她全身。
男人又去浴室找了条干毛巾扔给她,声音又沉又哑:“头发没吹干,擦一擦。”
宁樱被毛巾兜了头,遮住了眼前的视线。
她匆忙摘下毛巾,心不在焉擦着发梢。
顾舰明那边吵得很,没听见他跟宁樱说的那两个字儿。
“江措哥哥,你这不行啊。”
“没吃药,确实不太行。”
“……”顾舰明服了江措这没皮没脸的性格,“我最近也快被任务折磨的不行,妈的,那帮新来的狗崽子真踏马的是一点不让人省心,搁在以前老子见一个弄死一个,都是煞笔东西,训练不好好训练,成天就想着家里的女朋友,没出息!”
顾舰明骂完心里舒坦多了。
江措轻飘飘的,嗤笑道:“不行你也趁早吃药。”
顾舰明破罐破摔:“你给我点。”
沉默几秒,江措说:“我自己都不够吃。”
尽管顾舰明和江措认识这么多年,每次都还是会被他的不要脸刷新认知。
电话被挂了。
江措挂的。
他随意把手机扔在沙发里,对傻乎乎在擦头发的女孩儿招了招手:“过来,江措哥哥为你服务。”
宁樱的脸有点红,“已经快干了。”
江措主动往前,接过她手里的毛巾,低垂眉眼,眉眼里存着温柔至极的神色,轻轻帮她擦拭潮湿的发梢。
隔得很近,他的胸膛硬邦邦的。
冷冽的气息、浓烈的气场朝她压迫。
她的后颈,被灼灼的热气扫过,薄嫩的肌肤泛起滚烫的醉红。
宁樱心跳越发的快。
砰——
砰——
砰——
她紧张咽了咽喉咙,低垂眼睫,浓睫颤颤,“你和顾舰明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江措嗤的笑了出来,“生气了?”
宁樱说:“没有。”
“他让我主动点。”江措说。
宁樱抿唇,过了一会儿:“你别欺负我。”
怎么能当着她的面讨论吃不吃药这种问题。
就是故意想看她出丑。
“啧——”
江措随手将毛巾放在一旁,仗着体力优势,扣住她的手腕,抬高她的手腕,不容置疑抵在墙面。
他笑了,懒懒散散又不像很随意。
“宁老师,你讲讲道理,我哪儿欺负你了?”
她被他强势的逼问弄得喘不过气,面色发红,脖颈也红透了。
耳朵烫的像是快要掉下来。
体内火热。
江措居高临下欣赏她面红耳赤的拘谨仓促,指骨用力几分,漫不经心揉捏她的后颈,膝盖趁势挤进她的双腿——
男人嗓音低哑,充满磁性:“见识过真正的欺负是什么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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