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岁再醒来,已经是次日。
屋中那极淡的梅花香,已经彻底消失无踪,余岁有些失落,他缓缓地叹了口气。
余岁呆呆地望着窗外。
窗外亭台楼阁,水榭拱桥,景致极佳。
他重获光明,这青冥宫的美景,对他来说,应该是美好而新奇的,但对余岁来说,都是无心欣赏的。
他昨夜并未做梦,可他却是骗不了自己。
余岁怔愣地看着尊主的披风。
他的的确确无法再欺骗自己了——他动心了,他生了妄念,他从未想到他会心动,更未想到,他心动之人,会是尊主。
余岁不明白,理不清。
他不知是因为那一夜的缠绵,还是因为尊主的强大神秘,无所不能,亦或是尊主对他悉心照料,关怀体贴。
余岁只知道,自己在他能重新看到这个世界之时,他终于看见了尊主的相貌。
而他也是在此时,知道他对尊主动了心,生了情。
梅花林中见君颜,倾心不改不能忘。
余岁有些怔然,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公子,您醒了。”余岁恍惚了片刻,便听见有人在说话,余岁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公子叫得不是别人,正是他。
余岁微微点头:“你是?”
小姑娘俏皮地笑了笑:“公子的寝殿一直没人打理,我是被管事的派来照顾公子的。”
“以后公子的日常起居,便是交给属下打理。“
余岁看了看小姑娘,小姑娘活泼可爱,两根麻花辫子扎着,倒是活泼可爱。
看着她,余岁倒是想起了最开始尊主给他折得那个脑袋和身子一般大的纸人了——
他记得纸人被打趴下后便不再动弹了,想来是坏了,不禁有些惋惜。
他的目光落在姑娘身上,微微一惊,轻叹了口气,这普普通通一个姑娘的实力竟是在他之上。
似乎已经是金丹期的修士了。
姑娘察觉到他的目光,也看了过来,两人眼神交错。
姑娘看着余岁微微一愣,不知为何,余岁只是简单的一个眼神,她却是不自觉的红了脸。
“多谢姑娘。”余岁拱手行礼,缓缓道,“只是我区区一个筑基期的修士,如何能承担得起姑娘照顾,还望姑娘不要折煞我了。”
“公子唤我拂儿便好。”小姑娘笑道,“属下只是听命行事,公子是尊主亲自带回来的人,又嘱咐了好生照料,属下照顾是应当的。”
余岁听见是尊主安排,心中一暖,但仍旧是不安。
他微微颔首,道:“那便麻烦拂儿姑娘了,只是在下出身卑微,实力低下,不敢劳烦姑娘,拂儿姑娘日常收拾屋子便是照料好我了。”
拂儿闻言,却是有些失落,轻轻点了点头。
余岁本想要拂儿出去,犹豫了片刻,却是缓缓问道:“拂儿姑娘,这可知晓这青冥宫中都住些什么人?”
拂儿想了想道:“有尊主,有左护法,青冥魔域中大人们在青冥宫中都有住的地方,他们大部分时间会在这里住着。”
余岁认真听着。
拂儿水汪汪的眼睛眨了眨,笑道:“公子刚来青冥宫,可是想要了解了解青冥宫。”
余岁点点头:“还请拂儿姑娘赐教。”
拂儿认真道:“青冥宫很大,住得人也不少,若要上上下下都算进去,少说也有几万人,但有名有姓的却是不多。”
“青冥山是尊主所住,也是青冥宫中最高、最静、最冷的地方,也是因为如此,梅花在这里常年盛开,四季不败。”
“除了尊主外的其他大人,以及他们的弟子、下属,大多住在青冥山以北的山峰之中,像左护法在断肠峰,右护法在神女峰,四大坛主则住在东、南、西、北四山之中。”
“还有像草药堂、炼器堂、百花堂、刑堂也有各自对应的山峰,像我们大多是在哪里做事,便在哪里居住。”
余岁微微点头,温声道:“那拂儿姑娘也是住在青冥山中吗?”
拂儿却是摇了摇头道:“这倒不是,我住在青澜峰中,离青冥山不远。”
余岁微微一愣,有些不解:“可拂儿姑娘刚刚不是说,在哪里做事,便在哪里居住吗?”
拂儿轻笑了笑,道:“公子有所不知,尊主他喜好清静,是以青冥山向来都是只有他一人居住,直到——尊主把公子带回来。”
“青冥山一直以来都是尊主一人居住吗?”
“这倒不完全是,左护法幼年时是跟着尊主一起住在这里的,左护法成年后,便搬到了断肠峰。”
余岁的心中闪过喜悦,尊主把他安排在青冥山上,是不是在尊主心中,他也是不太一样的?
余岁犹豫了许久,还是问了出来:“尊主这千年来,可曾有过亲密之人?”
拂儿微微一愣,忽然想道了青冥宫中对这位余公子的传言,倏地出了一身冷汗。
她生得可爱,但性子一向冷静,但不知为何,看见余岁之后却是有些不太一样,险些让她忘了眼前人的身份——这位似乎深得尊主宠爱,才会把他安置在青冥宫中。
余岁见她面色发白,手指忍不住地攥在了一起。
拂儿很快冷静下来,缓缓道:“尊主之事,属下不敢妄言,但尊主千年来一向独居,除了诸位魔君和青冥宫的诸位大人外,少与人来往。“
余岁缓缓点头,温声道:“劳烦拂儿姑娘了,我这里无事,拂儿姑娘随意。”
拂儿走出这里,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她微微一愣,却看见了一个陌生的白色身影,眉头微蹙,走上前去叫住那人,温声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微微一愣,犹豫片刻道:“小生是月寒白,初来青冥宫,一不小心迷失了方向。”
拂儿仔细看了看此人,此人生得是极为不错的,只是看修为他尚未筑基,就算一时走运入了青冥宫,也断然不会派来这里。
她眉头微蹙,却是好言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还好没有遇见的管事的,你快快离开,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月寒白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他不明白,他只是想要追随尊主,为何会那般困难?
犹豫片刻,月寒白把他的来意全盘托出了。
拂儿眉梢微挑,轻叹了口气,摇头道:“这我帮不了你,但我让你离开此处,是真心为你好的,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月寒白吓了一跳,行礼道:“那我听姑娘的便是了。”
拂儿微微点头,道:“走吧。”
月寒白回首望去,眼中有些不甘。
*
余岁轻轻叹了口气,尊主虽是魔尊,性格却不像传闻中喜怒无常,孤僻乖张,更像是花中四君子中的梅花一般。
清高孤傲,君子端方,若是相处起来,才会发现尊主是个极为温柔的人。
血祭之阵的夜晚是一场阴谋,他只是阴谋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卒子,尊主他实力之强,不需要炉鼎来修炼,以他的性子,也绝不可能有炉鼎。
尊主一千年来都是独居在青冥山上,从不近声色犬马,更何况他一个男子?
若是尊主知道了自己对他的心思,不知会不会对他心生厌恶——
余岁的面色微白,轻轻地叹了口气。
若非那血祭之阵,他与尊主便是生活在两个世界中的人,永远也不可能相识。
余岁深吸了口气,把尊主的披风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正如他对尊主的心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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