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相贴
乔安年仔细打量了眼房间。
可不就是婚房么。
那他跟小楼身下坐着的是……
乔安年握住贺南楼手中的手电筒,往他们身后也照了照。
红色床纱,床上是大红的鸳鸯锦被。
乔安年还照见花花绿绿的花生,他掀开被子一看,不仅仅是花生、喜糖,竟然桂圆、红枣都有。
乔安年开着玩笑道:“这也准备得太齐全了,该不会是给情侣玩家的隐藏福利吧?直接在密逃中体验一把,洞房花烛,早生贵子。”
贺南楼的视线上下,又淡淡地移开。
乔安年还在四下打量呢,没留意贺南楼刚才的眼神。
玩笑归玩笑,乔安年还是下了床,“NPC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把我们送来这里。这婚房里面很有可能藏有重要的线索,我们一起找找看?”
贺南楼:“嗯。”
乔安年习惯性地把手伸给贺南楼。
贺南楼牵了乔安年的手,也下了床。
两个人分别在枕头
店家道具做得挺用心,书信跟日记都是繁体字写的。
书信是秋小姐写给方少爷的。
至于日记,是从婚房里发现的,应该就是方少爷的日记,毕竟这个时候方少爷跟秋小姐还没结婚,秋小姐的日记不大可能会出现在婚房里。
事实上,日记跟书信的笔迹也的确不一样,不会是同一个人写的。
乔安年看信,贺南楼看日记,两人分工合作,效率最大化。
乔安年看完了信,才知道,原来这位秋小姐跟方少爷成婚之前,就一直有着书信往来。
书信当中,秋小姐对方少爷的身体状况很关心,在书信里问及了方少爷近日睡眠情况好不好,还问他有没有准时吃药。
乔安年概括自己通过这封信所得到的内容:“秋小姐在信笺里称呼方少爷为子茂,这个子茂要么就是方少爷的字,要么就是他的名。从秋小姐对方少爷的关心的程度来看,这个时候两人应该已经订婚,至少秋小姐应该是已经知道方少爷就是自己未来的丈夫,要不然她不大可能会直接在信笺里表达自己对一个男性的关心。
还没有结婚,以名称呼,未免显得太过亲近,那么子茂很有可能就是方少爷的字了。当然,搞不好方少爷就没取字,子茂就是他名字。
不管怎么样,如果单纯从这封手写信的内容来看,秋小姐好像不像是司机所说得那样,对方少爷的身体状况一无所知。相反,秋小姐好像知道方少爷在生病。可能不知道秋少爷病得那么厉害,但是知道他生病,并且对他挺关心是真的。小楼,方少爷的日记你看完了吗?有什么发现没?”
贺南楼:“把信给我看一下。”
“怎么了?这本日记里没什么有用信息吗?你手里的日记给我看下。”
乔安年疑惑地问了一句,配合地把信递过去,同时拿过贺南楼手里的日记,打算自己翻一遍。
如果说,乔安年在看秋小姐的书信时,字里行间,都被秋小姐对方少爷的关心所感动。
那么看过这位方少爷的日记之后,乔安年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从这位方少爷的日记里,无疑他对那位秋小姐有着很深的感情。
日记里,不仅详细地记录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也深情地写下了他对未婚妻秋小姐的思念之情,乍一看,还挺让人感动。
但是,怎么说呢。就是让人有一种……好像是色粉丝在YY女神的那种轻浮感。
可是
,他总觉得,能够让秋小姐动心的人,不应该是……这样的货色。
不管怎么样,如果单从日记还有信笺来看,这位方少爷的日记以及秋小姐写给方少爷的书信,说明这对未婚的小夫妻应该是有感情的。
“既然秋小姐跟方少爷是有感情的,你说,那位秋小姐为什么还要逃婚?是有什么苦衷?”
贺南楼:“未必是他本人的意愿。”
乔安年抬起头,“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那位秋小姐被人威胁了?”
“这本日记,不是方少爷的,是凶手的。”???!!!
怎么忽然蹦出一个凶手了?
这么刺激的吗?
日记还在乔安年手里拿着呢,他又往后翻了几页,日记里的笔迹始终是一致的,日记本上也没有发现血渍,实在没看出来日记里有任何表明这日记不是方少爷,而是凶手的迹象。
“为什么你会认为,这日记不是方少爷写的,是凶手写的?凶手把这么大一个把柄落房间里?”
“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位秋小姐甚至是方少爷应该已经遇害,这里是就是第一案发现场。在房间里再找找,应该会找到其他线索。”
这下,乔安年觉得这密逃开始真有点推理跟烧脑的意思了。
只是有一点,他没想通,乔安年合上日记本:“如果像你说得那样,方少爷已经遇害的话,那我们之前在大厅看见的人是谁?为什么方老爷并没有拆穿他的身份?”
“咳,咳咳咳……”
咳嗽声隐隐传来。
“少爷,您身体不好,还是不要费神去婚房了,何必徒惹心伤呢?再者,您身体也受不住这个。我先扶您回您房间去休息吧。”
“不用,我没事,咳,咳咳咳……”
贺南楼瞥了眼房间,关了手电筒,拉着乔安年躲到房间的书柜后面。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
那位方少爷进来了。
家丁肯定不能让少爷黑灯瞎火地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所以紧接着,房间的灯也亮了。
当然,这房间的灯就跟方宅没交够电费似的,磕碜得很,光线依然很阴间。
乔安年视线当中,那位方少爷一边咳嗽,一边关上了屋内的门。
咳嗽声很长时间都没停。
那位方少爷一边咳嗽着,一边在屋子里翻找着什么。
乔安年的第一反应是,这位方少爷很有可能就是在找他手里的这本日记。
可是,这个方少爷找他手里的这本日记做什么呢?
婚房应该只是布置用来结婚,或者是方少爷跟秋小姐婚后住的房间,而不是方少爷原本的房间,因为乔安年看见,方少爷咳嗽着又出去了。
现在房间里没人,如果这个方少爷是假的,完全没有必要再演戏。
可是不管是咳嗽声,还是走路的姿势,都显示这位方少爷确实生了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安年脑子里全在分析剧情,在看见那位方少爷关门出去后,就想重新在房间里找一找,看能不能再找到其他有用的信息。
身体被拉了回来。
“怎……”
嘴巴被捂住,贺南楼掌心蒙住乔安年的嘴巴,余光警惕地瞥向门口方向,附在他耳畔道:“嘘……”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擦过他的耳朵。
乔安年的耳朵控制不住地烧了起来,那股热意顺着他的脸颊蔓延。
乔安年听见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乔安年:“……”
还不如让他直接撞鬼。
…
那位方少爷又回来了。
目光带着疑惑扫向他们这边。
乔安年这回心跳得有点厉害,总算体验到了一把玩密逃的刺激。
这一波要是被NPC发现,他们是应该直接逃呢,还是想办法把NPC“放倒”,逼他说出实情?
应该是看实时监控,知道他跟小楼不是那种胆小的玩家,如果NPC对上他们,很有可能吃亏的是NPC,因此,那位方少爷紧紧只是在房间里看了看,就又出去了。
乔安年敏锐地注意到,这一次,他没有听见这位方少爷的咳嗽声。
所以这个方少爷,真的像是小楼推测得那样,是假的?!
那这个假扮方少爷的人未免也太谨慎,即使是在他不知道房间里有人的情况下,依然没忘记装病。
这一次,房间的灯也关了。
房间再一次陷入黑暗。
即使如此,贺南楼跟乔安年两人谁也没动,就怕这个病少爷杀一个鬼马枪。
乔安年摸索着,去找小孩儿的手。
很快,他的手被握住。
贺南楼,声音很低,“我没事。”
乔安年反手攥自己手心里,要不然总归不放心。
不确定那位假的方少爷到底是不是离开了,乔安年压低音量:“所以那个方少爷真的有问题?”
贺南楼:“应该。”
两人在黑暗中等了等,那位假的方少爷都没有再回来,乔安年这才让贺南楼重新开了手电筒的灯。
这一次,乔安年搜得比前几次都要更加细致。
不仅房间里每个衣柜都看过,就连床底都找过了,基本上是所有能够藏“尸体”的地方都看过了,并没有任何发现,也没发现血迹之类的蛛丝马迹。
“会不会是我们推理有误?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贺南楼牵着乔安年,往婚床走去。
乔安年:“……”
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就……第一次被人牵着走向婚床……
…
乔安年回过神,继续分析:“难道尸体藏床上了?”
他跟小楼是摔在床上过没错,不过店家也不可能真给放一具尸体,大概率是个等比例布偶人,他跟小楼要是压到的话,触感还真有可能会是软软的没错。
乔安年一把掀开被子。
床上,除了他一开始就发现的桂圆,喜糖,红枣这些,并没有他以为的“尸体”。
贺南楼手中的手电筒,在床头,枕头底下照了照。
贺南楼:“头发。”
嗯??
乔安年凑近了看,才在枕头底下,看见一根头发。仔细看的话,还不止一根。
乔安年就没指望小孩儿会碰道具,他自己把发现的头发给拿起来,目测了下,“看长度,应该是位女性。难道……是秋小姐的头发?”
贺南楼:“嗯。”
贺南楼手里握着手电筒,牵着乔安年往外走去,“线索应该都搜集得差不多了。我们先离开这里。”
走到门前,贺南楼试着推一下门,不出意外,门从门外反锁了,从里面出不去。
乔安年:“钥匙肯定在房间里。我们找……”
乔安年话声刚落,就看见贺南楼拧开手电筒放电池的盖子,拍了拍,一把钥匙掉落在他的掌心。
乔安年:“???”
“宝,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提前在拿了攻略了?”
这也太神了!
“既然那个家丁NPC会给我们提供线索,就说明他是希望我们能调查出事情的真相的,所以他肯定会想办法帮我们出去。”
至于猜测钥匙会在手电筒里,也不过是因为比起这间屋里的其他东西,只有手电筒更像是外来物。
家丁有心要帮他们,就不会把钥匙放在太复杂的地方,稍微猜测一下,也就猜测出来了。
乔安年听了以后,深深地感到自己的智商被碾在地上摩擦。
真就是地面上的意思,不是反讽。
小楼这脑子动得也太快了。
乔安年试着把门推开一点缝隙,看看能不能把手伸出去,用钥匙把锁给打开。
不行,推开的门缝根本不足以把手伸出去。
乔安年把试着伸出门缝的手给收回来,他转过头,“是不是只能等乐乐他们先逃出来,或者是若依、云溪他们找到我们这里来,我们才能出去?”
要不然,按照现在的情形,他们在里面,根本没办法自己打开门锁。
“走火了!”
“走火了!”
“快,快救火!”
乔安年:“……”
这密逃的设定,就是一秒钟也不能让玩家歇着是吧?
外头吵吵嚷嚷的。
当然不可能真的放火,但是外面有NPC跑动,吵吵嚷嚷的。
在一片吵嚷声当中,乔安年听见林乐乐跟骆杰以及郁子航他们的声音。
乔安年赶紧拍着门,尽可能地制造声响,同时隔着房门大喊,“我们在这里!!!”
郁子航跑了过来,钱飞跟许明朗也在。
乔安年猜测,很有可能是钱飞跟小明先救的乐乐他们,从乐乐他们口中得知了他跟小楼的下落,所以才找到这里来。
乔安年把手里的钥匙递出去,郁子航接过去,以最快的速度解锁。
钱飞在一旁快速地解释道:“我们得尽快离开方宅,我跟明朗得到线索,这方宅只要起火,用于逃生的时间就只有五分钟。五分钟时间一到,这宅子就要被大火吞噬,成为废墟。我们得迅速逃离这里才行。”
林乐乐跟骆杰不知道这事儿,异口同声地哀嚎:“不是吧?”
那还能怎么办呢?!
只能跑哇!
大家只得拼了命的往外跑。
NPC适时地出现,制造障碍——
“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放的火!”
“不能让他们跑了!”
“追啊!”
“追!”
房门打开后,乔安年一只手抱着日记本跟书信,另一只手牵着小孩儿,赶紧往大门反向跑。
在一片“烟雾”跟“火光”,以及吵吵嚷嚷的追赶声中,大家总算顺利地从方宅逃了出来。
从婚房跑到门口,也是够呛的,灯光太暗了,身后还有NPC在追。
NPC还时不时地发出仿佛真的被大火所吞噬的悲惨的声音。
在这总氛围的营造下,大家自然只能拼了命的往前跑。
众人惊魂未定,或者是扶着腰站在门口喘气,或者是双手撑在膝上。
乔安年跟贺南楼两个人平时经常锻炼,喘得没有其他人那么厉害。
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乔安年松开贺南楼的手;“宝,你在这儿待一会儿啊,我马上回来!”
乔
安年往门口的石狮子方向跑去,他拦住被家丁背在身上的“方少爷”的去路,“真正的方少爷跟秋小姐在哪里?”
林乐乐、骆杰他们一脸懵。
啊?
几个意思啊?这个方少爷是假的?
方宅着火,最先来的不是灭火的消防员,而是报社的“记者”。
巧了,两名记者都是熟人——
是蒋若依、程云溪。
蒋若依、程云溪两个人是从车上下来的。
随之下来的,还有陆泽晗跟骆初。
只是两人身上穿的是警服,想来是拿了警察的身份。
蒋若依跟程云溪一下车,就一个手里捧着笔记,另一个把话筒对准因为大火而呛得而咳个不停的方少爷。
“方少爷,警方在护城河边上发现了女尸,该女尸身上穿着新娘礼服,恰与婚礼上失踪的秋小姐一样。婚礼当天,新娘子的尸体却在护城河上被发现,方少爷,请问对此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方少爷,这把大火,真的只是意外吗?又或者,是你想要遮掩什么?”
“咳咳咳,我不知道,咳咳咳……你们在说什么,说什么。”
不管蒋若依跟程云溪两个人怎么问,这位方少爷就是咬死了,他什么也不知情,他的脸上甚至浮现出听闻未婚妻死讯时的悲伤。
林乐乐跟骆杰两个人完全听得一头雾水。
乔安年之前一直有关键性的信息没有想通,这会儿听了蒋若依跟程云溪两人话里的信息,再联想到他跟小楼两个人在房间里发现的头发,以及那本看似深情,但是处处透着违和的日记,他的脑子里灵光一闪。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这个假的方少爷。
“你不是真的方子茂对不对?然而,你却对秋小姐一见钟情。你想要在婚礼上将她占为己有。不料,新娘反抗得厉害,你强占了她,之后又将其残忍伤害,把尸体抛到方宅后的护城河,随河飘走。是不是?这把火,是不是也是你放的?”
陆泽晗望着眼前陷入一片“废墟”的方宅,不无遗憾地道:“我们还是来迟了一步。”
贺南楼:“不迟。日记跟信笺呢?”
“这儿呢。可是日记跟信笺我们也看过很多遍了,没其他……我知道了!这日记如果不是真正的方少爷所写,那就是他这个假冒的方少爷所写!只要核对一下笔迹,他不想承认也不行了,对不对?!”
就在这时,众人后脖子忽然一阵冷飕飕的。
在烧成废墟一片的方宅前,忽然出现一个穿着红色礼服,脸色苍白如纸的女生的身影。
女生双手伸长,长长的指尖鲜红如血。
“妈呀!!!”
“救命啊啊啊啊!”
“哥!哥!”
林乐乐跟骆杰直接吓到崩溃大叫。
骆杰转过身,看到他哥正抱着他晗哥,好像在低声安慰怎么的,情绪更崩溃了。
他哥一定是捡来的,一定是!
比林乐乐跟骆杰反应更加激烈的,是在家丁背上的方少爷:“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莺莺,不是我害的你!你的死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是你自己!是你自己!谁让你要反抗的!我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假方少爷的这句话,无疑等于承认了他杀害秋小姐的这一事实。
陆泽晗趁机将他“逮捕”。
乔安年举着手中的信笺,问那位秋小姐,问她跟真正的方少爷是不是在订婚前就认识,问她知不知道真正的方少爷去哪儿了。
乔安年话声刚落,秋小姐就开始流血泪。
林乐乐跟骆杰又开始吓得吱哇乱叫。
秋小姐的声音幽幽地响起:“是,我跟子茂,的确在订婚前,便已认识……”
原来,得知两家大人给他们订了婚之后,为了不耽误一个好女孩的终生,那边方少爷便写信,托人告知秋小姐他的病情,让她单方面悔婚。如此,便不必落一个被退婚的名声。
秋小姐被方少爷的心善所打动,又为他的襟怀所感佩,观其字,落落大方,又大家之风,只是笔力确实偏弱,英气有余而遒劲不足。
此后,两人一直鸿雁传书。
期间,方少爷几次病重,但依然坚持给秋小姐写信。每封信,必劝秋小姐退婚。秋小姐却一如既往地在书信中表达对他的关心跟在意。
今年开春,秋小姐整个春天,都没能等到方少爷的信。只在冬日时,收到过方少爷的一封信,说是他近日救了一位乞儿。那乞儿的相貌,竟与他有几分相似。因此,他瞒着爸妈,安顿于府中。只当是在这世间结一份善缘。他在信中写道,他是注定将死之人,只希望将这善缘,佑秋小姐余生康乐。
之后,再无音信。
期间,秋小姐以为方少爷大限已至,慌乱地托人去打听,幸好,方府一切如常,未曾有坏消息传出。秋小姐便只当那封信是方少爷的“分手信”。
她是心甘情愿嫁于他为夫妻,哪怕是只能做一个月,一个星期,一天的夫妻,也是好的。
也因此,大婚当日,她仍然为他披上大红的凤冠霞帔,红喜鞋,上了红花轿。
谁知,一切只是噩梦的开始。
之后,就是密逃的剧情线。
大婚当日,秋小姐就发现了跟她洞房的人,不是方少爷。自己所爱的人,怎么可能会察觉不了,哪怕,她之前从未见过方少爷的面。
她质问假的方少爷,真少爷去了哪里。只这一句,假的方子茂就不可能让她活着。
他企图占有她,以为这样秋小姐就会甘心成为他的人。
遭到秋小姐强烈的反抗后,便残忍地将其占有,后杀害,抛尸于方宅外城河,对外谎称,秋小姐与人私奔。
“我靠!恩将仇报啊!你也太不是东西了!”
骆杰之前还跟林乐乐两个人抱头尖叫,听了秋小姐生前的故事后,顿时觉得鬼也没那么可怕了。
操。
这要不是密逃,他是真能把这个方少爷抓起来狠揍一顿。
“我不知子茂被他藏于何处,心愿未了,故而迟迟未能前去投胎。只是我始终并非凡人,每年只能于忌日,将路过此处的人引来,助我找出真凶,问出子茂下落。恳求诸位,帮我找到子茂,如此,我便死也瞑目了……”
女鬼对着众人,行了一个大礼。
骆杰绝得自己的脑子不太管用,“什,什么意思啊。每年忌日,不是,不是今天才大婚么?而且这个假的方少爷就在这里,她自己问不就可以了?”
郁子航推测:“应该是类似于一种记忆重现吧。可能从我们踏入这个民国空间,我们看见的街道,黄包车,包括我们现在看见的方宅,包括NPC,以及这位方少爷,都只是秋小姐记忆的一部分。所以她没有办法直接问这个假的方少爷。假的方少爷应该当年就已经逃了。”
林乐乐:“啊?!我凑!那假的方少爷在哪儿 ?!”
贺南楼:“去警局,调档案。”
在场的几个人都还没能明白贺南楼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乔安年马上就明白了,“我懂了!火灾发生以后,有记者跟
警察来方宅调查,都是真的。那位假的方少爷应该是被带走,录口供了!所以警察局里,应该有当时的笔录记录。”
贺南楼:“嗯。”
新地点因此被解锁。
几个人去了警局,果然调到了当时口供档案。
讽刺的是,因为警察压根没有想过这个方少爷还是假的,因此哪怕怀疑他跟秋小姐的死有关,因为死无对证,加上证据不足,最终,那位方少爷拿着方家巨额的财产离开了本地。
蒋若依:“不是吧?最后那个方少爷竟然一点也没受到惩罚吗?”
这也未免太气人了!
“我看看啊——”
因为当年新娘子在婚礼上离奇失踪,尸体又出现在护城河,案子太过轰动,因此档案很齐全,每年都有对线索进行更新。
乔安年迅速翻到后面几页,“这里记录,那位方少爷因为挥霍无度,不久就败光了家财,还染了一身的病。一次醉酒,开车撞到一个女孩子。然而,诡异的是,他下车后,却并没有见到女孩子。从此之后,那位方少爷就变得有点疑神疑鬼,疯疯癫癫,并且再当年的中秋之夜,放了疯一般走入护城河中——次日,他的尸首被发现在护城河里……”
郁子航性格这么温和的人,听到这个假的方少爷的结局,也不由地说了一句:“这也太便宜他了。”
蒋若依也气哼哼地道:“可不是。这种人渣,应该让他病得久一点,再久一点,然后在疾病的折磨中痛苦死去才对。”
其他人纷纷表示赞同。
这种爽快的死法,确实太便宜那位假的方少爷了。
程云溪:“这个假的方少爷的确是罪有应得,问题是他要是死了的话,安我们岂不是到最后,还是不知道真正的方少爷在哪里?”
贺南楼推测:“那个家丁或许知道些什么,如果他顺利从大火中逃生了的话。”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个家丁既然帮了我们,并且信任秋小姐,就说明他跟秋小姐生前肯定是认识的。应该是伺候方少爷的贴身小厮!对!我记得大火里,就是他背出的那个假的方少爷!如果秋小姐能够跟那个假的方少爷一接触就发现人不对,贴身小厮就更容易发现其中的猫腻了!漂亮!”
乔安年兴奋地朝贺南楼伸出手,后者契地抬起手。
宽大的掌心,贴在乔安年的掌心上。两人掌心相贴。
通过掌心,乔安年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对方肌肤的温度跟触感。
乔安年:“!!!”
要完!
刚才“撞鬼”,他的心跳都没跳得这么快。
第132章 失控
虽然只是密逃任务,大家还是特别想知道那位真正的方少爷的下落,替秋小姐完成遗愿。
许明朗发愁:“可是人海茫茫,我们该怎么找那个小厮呢?”
骆杰:“对啊。根据故事线,我们来到这个地方,应该已经是很多年后了吧?当年那个小厮都不知道几岁了,也不知道人家是不是还活着,怎么找?”
郁子航来到档案桌的桌前,他也翻看着桌上的档案,指着档案的某一页,对着大家道:“你们看,档案里,有记载了秋小姐下葬的地点。今天既然还是秋小姐的忌日,那我们去秋小姐的坟前,也许能碰见那个小厮前去祭拜秋小姐。到时候或许就能够解锁重要线索?”
蒋若依崇拜地看着郁子航:“航宝!你真棒!”
郁子航脸蛋红红的,笑得特别害羞,也特别甜。
骆杰:“以后禁止情侣来完密室!”他一点也不想被喂狗粮!
林乐乐点头:“同意!”
钱飞:“附议!”
林乐乐跟骆杰齐齐地看向他。
不是吧?
不是他们想得那样吧?
难道陈果今天没来,不是因为陈果加班,是两人闹分手了?
程云溪走到郁子航身边,跟他一起看着档案,“这个档案上说,秋小姐葬在御龙山公墓,只是这个御龙山公墓又是在哪里?
贺南楼:“在城南。”
嗯?
众人顺着贺南楼的目光看过去,在办公室的墙上,看见了一张当地的地形图。
程云溪走近地图,真的有御龙山公墓的标识。
她转过头,眼睛一闪一闪的,“厉害。”
骆杰一只手搭在小孩儿肩上,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夸奖道:“小楼,漂亮!”
林乐乐:“我们小楼果然厉害!”
钱飞:“瑞思拜!”
蒋若依海报式鼓掌:“小楼!你也太棒了!”
郁子航:“……”
女朋友的夸奖好像不是很值钱的样子呢。
“怎么?你也觉得小楼很厉害?”
骆初手揽在陆泽晗的腰间,在他耳畔低声问道。
陆泽晗看着小孩儿,点了点头:“小楼是很厉害。”
听见身旁的人轻哼了一声,“那是因为今天我们的角色没有让我发挥的余地。”
他跟泽晗只是扮演秋小姐记忆中的两个警察,角色限制,发挥余地不大。
陆泽晗低笑出声。
骆初睨着他:“这么好笑?”
陆泽晗摇头,“只是觉得你有时候很可爱。“
骆初:“只是有时候?”
陆泽晗神情无奈,看着骆初的眼神却是很温柔。
骆杰特意离蒋若依跟郁子航这对情侣远远的,结果不小心,站得离他哥近了一点,听见他哥跟陆泽晗的对话,整个人更不好了!
这世界还有单身狗的活路吗?!
…
“在想什么?”
乔安年在出神,听见小孩儿的声音,冷不防回过神。
对上小孩儿疑惑的眼神,莫名有些心虚,他眼睛微闪,避开贺南楼的眼神,一本正经地道:“没。我就是在想那个御龙山公墓在哪里。”
贺南楼眼神陡然变得怪异起来。
乔安年察觉到小孩儿眼神的变化,一头雾水。
他说错了什么了吗?
蒋若依高兴
地道:“既然线索都有了,那我们出发吧!”
乔安年:“???”
怎么就线索都有了?
他刚才走神的时候,大家是又有什么新发现了吗?
林乐乐:“大乔,你是怎么回事?刚才小楼就说了啊,御龙山公墓在城南。”
骆杰:“啊?大乔你竟然错过了小楼的高光时刻吗!”
乔安年:“……”
…
大家于是根据档案馆里的地图跟资料,又前去下一个场景——城南御龙山公墓。
公墓的场景布置,自然也是阴间打光。
林乐乐跟骆杰两个人出了警局,又开始紧紧地抱住郁子航的手臂。
不过尖叫比之前少了不少,可能也是累了。
尖叫这玩意儿吧,也挺费嗓子。
乔安年跟小孩儿一块并肩走着,有时候,两个人的手背或者是指尖难免会碰到一起。
要换作之前,乔安年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一细节。
今天,他的眼神却总是不住地往两人相碰的手去瞄。
有点……不太受控制。
为了不让自己总是注意力放在手上,乔安年干脆把手给放口袋里。
他的手才碰着口袋,就被握住。
乔安年心下一跳,眼神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去瞄两人交握的手。
“累了?”
“没。为什么这么问?”
很好,语气平静,一点也没有听出慌张了。
贺南楼指出:“从刚才起,你的话就很少。”
乔安年立即从善如流:“……宝,我觉得你刚才说得特别地对,我可能是有点累。”
贺南楼睨着他:“累得说不动话?”
乔安年:“……“
他怎么隐隐听出,讽刺的意味呢?
…
秋小姐的墓前,大家果然见到了一位老者,在摆放祭品。
蒋若依走上前,轻声地问老者认不认识方子茂方少爷或者是秋莺莺球小姐。
蒋若依话声刚落,老者摆放祭品的手就颤抖得厉害。
众人一看,这个NPC肯定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了!
蒋若依:“老爷爷……”
老者缓缓地转过头,苍老的声音里带着克制的激动:“你们怎么,你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家少爷跟少奶年的名字的?”
程云溪走上前,编了一个现场的理由。
“我们是秋家的后人。月前,家中祖母病逝,我们回乡办理老人后世。于老宅中,意外见到方少爷寄于姑母书信,以及姑母日记,方知姑母同方少爷的那一往事。当晚,姑母托梦,言她为人所害,希望我们能够替她找出真凶,又于梦中轻啜,告知当年同她成婚之人,并非真正的方少爷。她因至今不知方少爷下落,故而魂魄始终于人间游荡,入不了轮回。姑母希望我们能为其探知到方少爷下落。”
那老人抬起头,一双浑浊的双目紧紧地盯着程云溪,似乎是在她的身上,寻找故人的身影。
许久,老人的眼里蓄了层泪光,声音愧疚:“是我们方家,对不起少奶奶 。”
NPC开始回忆。
原来,当年,方老爷同方夫人,也知道那位假的方少爷的存在。
只是因为真正的方少爷实在病得厉害,两位老人便想着让那乞儿替了少爷,依照计划娶秋小姐进门,想着冲一冲喜,兴许,如此病也便好了。
那假的方少爷会哄长辈开心,对老人
又十分殷勤。
两位老人也还是糊涂,竟真的信了那乞儿肯甘于一辈子当少爷的替身。
“大婚家里上下,是瞒着少爷的,可人声、锣鼓声、喧嚣吵嚷声如何能瞒得过?说来也奇怪,我们几个家丁那日于走廊外,行经数十次,无一人察觉有何异常。
可那日,在房中的少爷一定要我背他出去。大夫叮嘱过,少爷病重,是万万不能吹风感染风寒的,我自是不敢。可少爷,竟还是趁我去煎药时,强撑着病体下了床,去了婚房。怪我,怪我那日打翻了药壶,回房时便晚了。等我寻去婚房……一切都晚了。我透过门缝,亲眼瞧见那假的方少爷将少奶奶……又在地上见到生死不知少爷。
是我犯蠢!我当时只以为少爷是昏过去了,故而未敢将事情声张。因此,在那乞儿告诉老爷、夫人,夫人同人私奔时,我纵然心急,却什么也不敢说,就怕那乞儿会做出对少爷不利之事。一步错,步步错……”
事情跟乔安年还有贺南楼两人推测得差不离。
不一样的是,方少爷并不是在大婚前便已过世,而是直到大婚当日……可能因为见到未婚妻被欺辱,气不过,要同那乞儿理论,故而发病去世。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位假的方少爷动得手。
骆杰心急:“老头,你说了那么多,你家少爷到底在哪儿啊?”
乔安年猜测:“是同方家老爷、老夫人一起,葬身在当年的那片火海当中了吧?秋小姐身边的这一块墓碑,就是方少爷的吧?”
众人来到方小姐边上的墓碑前,果然如同乔安年猜测得那样,竟然是真的就是家庭为方少爷做立的墓碑!
蒋若依错愕:“秋小姐寻找了那么多年的人,其实一直以来,一直都在她的身边吗?”
乔安年叹了一口气:“应该是这样。只是秋小姐去世得早,魂魄又一直被困在方宅,所以她不知道,她要找的人,早就在这个绿水青山的地方,伴她以朝夕。”
老人掩面,泣不成声,“这是我这个老东西,唯一,唯一能够为少爷,少奶奶所做的事情了。”
…
众人回到方宅,把这个消息告知于秋小姐。
秋小姐眼泪掉若滚珠。
她为子茂丧了命,死后亦放心不下,心心念念,惦记着子茂魂魄于今何处。
未料,他竟早已在等着她。
“谢谢你们,我也该走了。”
她该去寻她的子茂去了。
从今往后,生生世世,再不分离。
秋小姐朝众人行了个礼,一身凤冠霞帔的她,身影缓缓消失在大雾当中。
周围的灯光亮起。
乔安年他们重新回到街道时,周围灯火通明。
街道已经完全是现代的街景。
他们就好像是穿越了一段岁月,从民国回到了现代。
总体而言,这个密逃并不算公太过恐怖,就是后劲有点足。
明明是同样的建筑物,同样的街景,现在再看,已经一点也不再恐怖。
蒋若依环顾了眼两排璀璨的灯光:“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头酸酸的。”
程云溪认真思索了片刻:“可能是因为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长相厮守是那么难地一件事。可是大家好像就像是扑火的飞蛾,愿意为了爱情,奋不顾身。
现代人谈恋爱,无论是男女之间认识的渠道,还是恋爱的方式,都要比过去要容易,可是人们反而在这种容易李,失去了为爱奋不顾身的勇气。习惯性地权衡利弊,连开始都缺一点激情跟勇气。”
许明朗由衷地道:“云溪,
你好像每次说话都特别地有道理。”
乔安年心说,他这可不是勇气不勇气的问题了……
他现在满满都是罪恶感。
挺要命的。
骆杰双手抱拳:“金句女王,不愧是金句女王。”
林乐乐:“谁说的!勇气我有,我有啊!!!我只求新的一年,能让我有一个妹纸吧!!!”
蒋若依没被骆杰跟林乐乐两个傻子所影响:“我们每一个人应该更加珍惜当下,有喜欢的人就要去告白,有共度一生的人就要好好珍惜。”
骆初一只手搭在陆泽晗肩上,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骆初握住陆泽晗的手。
陆泽晗耳根有点红,却没有挣开。
郁子航也挺想跟自己的女朋友拉下小手,搭个肩什么的,可是女朋友跟她的小姐妹在一起。
郁子航那个委屈啊。
没办法,谁让云溪认识若依的时间比他长,又比他久呢。
哎,等等……“
已经把视线从陆泽晗跟骆初两个人交握的手给移开的郁子航,又下意思地看了一眼。
在看见骆初把手搭在陆泽晗腰间时,他的眼睛渐渐睁大……
“再盯着看,骆初哥跟泽晗哥可要看过来了啊。”
郁子航就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带着惊色地转头看向跟他说话的乔安年。
郁子航张了张嘴。
乔安年知道他要问什么,压低音量道:“就是你看见的这样。”
郁子航:“!!!”
…
密室出来,林乐乐提议大家一起去商场楼上餐厅吃饭。
大家这会儿更好是又饿又渴,林乐乐的提议得到大家的一致通过。
趁着郁子航上洗手间的功夫,乔安年也跟着一起去了洗手间。
郁子航见是乔安年,就往边上站了。
乔安年没有要上洗手间,只好过来洗个手:“我跟你说,你再那么看下去,骆初哥跟泽晗哥怕不是要公开出个柜,才能让你相信他俩是真在一起了。“
郁子航上完洗手间,也走到盥洗台边洗手,他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歉意: “我……我不知道,表现得有那么明显么?”
乔安年把手上的水渍甩干:“要是有人不管说话,还是走路,都时不时地瞄你几眼,你觉着呢?”
郁子航:“那我……去给骆初哥跟泽晗哥道个歉?”
“不用,你自然点就可以了。”
乔安年思考了片刻,问道:“骆初哥跟泽晗哥在一起这事,让你这么意外?”
在乔安年的认知里,子郁对同性恋这件事接受度一直挺高的。
郁子航承认道:“是有点意外,骆初哥跟泽晗哥会是,会是那样的关系。我听骆杰提过,骆初哥跟泽晗哥好像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就像是我跟你,跟乐乐,或者小杰他们在一起了。我就是挺难想象的。”
怕自己的话会造成歧义,郁子航连忙解释道:“但是我没有别的意思。骆初哥跟泽晗哥都是成年人,他们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以后再做出的决定。我就是一时有点惊讶。等会儿出去后,我会尽可能,表现得自然一点。”
乔安年一只手在郁子航肩上拍了拍,“其实吧,骆初哥跟泽晗哥的事儿,你代入一下你跟若依就好了。你看,你跟若依,也是从小学就是同学,我们一帮人也经常玩在一起。
你们初中,高中,都没有对彼此有过心动,可是在上大学期间,你们不就是也相互喜欢上了么?喜欢就是喜欢么。在
某一个时间节点,不知不觉对对方的感情发生了变化,逐渐有了心动的感觉。爱情也就发生了。”
郁子航想了想,还真是这么一个道理。
“大乔,你说得对,是我一开始就代入错对象了。我以普通异性恋的思维,去代入骆初哥跟泽晗哥,自然没有办法理解他们的感情是怎么一回事。你放心,等会儿出去后,我一定不会再盯着骆初哥跟泽晗哥看了。”
乔安年却走神走得厉害。
他好像终于明白,自己这段时间的反常,究竟是什么原因。
可是……
他又是什么时候,对小楼的感情发生了变化的?
…
洗手间的门被推开。
乔安年抬起头,跟进来的小孩儿打了个照面。
那种心跳失序,手心不自觉地冒汗,莫名紧张的感觉又来了。
不知怎么的,乔安年的脑子里,蹦出“老房子着火”这五个字。
这已经不是要命。
是太要命了。
乔安年自认为十分自然地朝小孩儿点头,打了个招呼,赶紧搂着郁子航往外走。
贺南楼瞥了眼乔安年略带着慌张的身影,眸色极深。
…
郁子航出去后,果然自然了很多,没有再时不时地看向陆泽晗跟骆初两人。
陆泽晗跟骆初两人都是聪明人,自然早就察觉了郁子航的目光,也多少猜到,为什么郁子航从洗手间出来以后,态度会变得自然的原因。
为此,在大家举杯一起干杯时,骆初格外敬了乔安年一杯。
乔安年挺意外的。
骆初的性格跟小楼有点像,挺冷的,不是那种主动社交的性格。
不过乔安年不笨,他稍微一想,就猜到大概是怎么一回事。
陆泽晗知道乔安年酒量一般,特意说了一句,“随意就好,不用饮尽。”
乔安年现在的酒量,也的确没办法口气喝完,但还是尽可能地喝了三分之二,剩下一点,后来吃着菜,也慢慢地喝完了。
乔安年喝完一杯的功夫,赫然发现跟他隔了个位置的钱飞的桌前空了两三瓶啤酒。
乔安年酒量不行,他先前已经跟大家一起喝了两杯,这会儿酒意就有点上脸,不过意识还是清醒的。
他碰了碰坐他左手边的林乐乐,目光看向钱飞:“那家伙怎么回事?”
骆杰掰了一个蟹腿下来,“没事,就是失个恋。难过个几天就好了。”
钱飞打了个酒嗝,微带着醉意,嗤笑道:“说得你好像失过恋似的。”
骆杰咬开蟹腿的壳,“嘿嘿,哥还真不稀罕。不谈恋爱,也就用不着吃恋爱的苦。嘿嘿嘿。我可真是个大聪明。”
林乐乐比较有良心,问他:“你跟果果到底为什么分手啊?我们刚才问了你老半天,你也不说。你是被甩的那个?”
骆杰咬了一口蟹腿肉:“肯定是,要不然他能这么借酒浇愁的?”
许明朗慢半拍:“可是,你之前不是说,打算等你跟乐乐他们的视频账号粉丝再稳定一定,就跟陈果求……“
林乐乐一听,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哇,赶紧夹了根帝王蟹的蟹腿,放许明朗小碗里:“班长,咱们吃蟹腿,吃蟹腿,啊。”
蒋若依站在女生的角度,替陈果分析:“是不是你犯什么原则性错误了?还是你做什么事情伤着陈果的心了?”
钱飞眼睛都是红的,“她说我工作不稳定,让她看不到未来。”
林乐乐一脸懵:“
啊?工作不稳定,指的是咱们的视频号吗?可是咱们的视频号就是闹着玩的呀。你家就你一个,你爸妈肯定要你回去继承珠宝店的吧?虽然你家不像小楼家那么家大业大的,但是珠宝店挺稳定的啊,有意向加入你家的加盟商也多。前阵子还有人通过我爸妈,想跟你家搭上线。怎么就不稳定了?”
乔安年猜测:“你是不是没告诉陈果,你家里情况?”
钱飞低着脑袋,抱着酒瓶,眼睛彤红:“她问过我家里的情况,我说过,我们家是开店的。我没有说是开珠宝店,是因为,你们知道的……小学的时候,同学们要是知道我家是开珠宝店,就会起哄,喊我珠宝小少爷。我就习惯性地,不想让人家知道我家开珠宝店的。
我也知道,她家有兄弟姐妹三个,她爸妈供她读书特别不容易,她留在大城市,压力也特别大。所以我有打算,等我跟乐乐的视频号稳定一定,我再跟她求婚。我特别想,自己干成一件事儿。跟你,还有骆初哥一样,不靠家里人。我是真的喜欢果果……”
程云溪分析道:“是男女双方思考方式不同的结果吧。你希望不靠家里人,尽可能靠自己成就一番事业。但是陈果不知道你家里情况,她看见的就是你跟骆杰、乐乐他们往里头投资了很多钱,开销又大。可是你们的收入跟你们的开销不匹配。她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觉得没有安全感,所以才会跟你提分手。”
钱飞音量扬高:“她就是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可以跟骆杰、乐乐他们一起,把那个视频号给做大。”
蒋若依:“艾玛,你不会……也对果果凶了吧?”
钱飞委没吭声。
蒋若依:“你可真是……”
骆杰纯纯直男思维,他替钱飞发声:“是陈果先不信任钱飞的吧?怎么的,还不许人有点脾气了啊?”
乔安年“钱飞,我问你,如果你爸妈没有开珠宝店,如果你卡里没有这么多年,你爸妈、亲戚给你的那么多零花钱。如果你知道,你运营视频号有可能会亏很多钱,你还会像现在这样,把你大部分的存款都给投进去么?”
钱飞愣住。
乔安年酒意上头,脑壳有点疼,但是不妨碍他思路清晰。
“你看,你自己都会慌,对么?你之所以现在敢投那么多钱进去,是因为你见惯了这么多的钱,你也知道,哪怕你全部都赔了,会有人给你兜底。哪怕你不找你爸妈,随便找我们在座的几个人,或者你认识的其他朋友,每个人借一点,窟窿也就补上了。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家境普通呢?你目前为止投进去的钱,是不是等于一场豪赌?你不要怪陈果不信任你,她只是知道,一无所有的情况下,背水一战,要冒着多大的风险。身后没有人可以依靠,你只有你自己。”
每天睡觉前,看着银行发来的账单,不知道这个窟窿,能不能被填上,需要多久被填上……
夜里经常失眠,可是还是要强迫自己睡过去,因为如果不睡,第二天就会没有精神。
那种感觉,真的只能用烧心来形容。
钱飞很长时间都没说完,只是又一个人默默地喝闷酒,只是不再喝得那么急。
“哎呀,其实也没什么的。不是有句话说了么,时间会冲淡一切的。咱们难得聚一起,一定要喝个尽兴呀!来,大家伙干一杯!”
骆杰举杯,大家伙也纷纷起身,碰了碰杯。
乔安年坐回位置,刚要喝,酒杯被伸出来的一只手给拿走。
贺南楼:“再喝你就要醉。”
乔安年咕哝了一声“醉了才好呢。”
贺南楼没听清:“什么?”
乔安年注视着近在咫尺的,一张一合的嘴,舔了舔唇。
第133章 喝醉
乔安年脑子一热,伸手把小孩儿的脑袋,给推远了一点。
“说话就说话,贴这么近做什么。”
声音带着酒意,仔细听,好像还带了点抱怨。
贺南楼还没做出反应,他边上的林乐乐,噗嗤乐出声。
林乐乐就坐乔安年左手边上。其他人要么在喝酒,要么在聊天,都没听见,只有他听得可清楚了。
他抬手勾上乔安年的肩膀,笑得不行:“哈哈哈。大乔,我看你是真是醉了。你竟然还有嫌小楼挨你近的这一天。哈哈哈哈哈哈。快说,快说,你是不是酒后吐真言,其实心里老烦小楼了?哈哈,来,今天咱们来一个坦白局。”
骆杰八卦地凑过脑袋:“真的啊?刚才大乔让小楼离他远一点了?是不是真的啊?”
林乐乐:“嗷。说出来你们肯定不信,刚才,还把小楼的脑袋给推远了。哈哈哈。就像是这样……”
要不说是损友呢,林乐乐当着大家的面,把乔安年的脸给推开,给大家把情景重现了一回。
骆杰立马嚷嚷开了,“卧槽,这绝壁是酒后吐真言啊。小楼,过来,过来杰哥这里坐,杰哥保证,不管醉没醉。醉得多厉害,都不烦你!”
乔安年被这一帮人闹得脑袋突突地疼。
他食指虚指了指骆杰,“少挑拨离间啊。”
又低声对着小孩儿解释:“刚刚真不是故意推你,我就是……喝多了。耍酒疯呢。别生我的气,嗯?”
他那会儿吧,也没别的,真就是……脑子进了酒精,怕自己把持不住。
钱飞喝了那么多瓶酒,听见乔安年把贺南楼脑袋给推远这件事,也来了精神,“你还真推了啊?不行!小楼!别原谅他!来,坐钱飞哥哥这儿!”
年龄小,就是这样吃亏。
一屋子的人,全是哥哥姐姐。
蒋若依:“你们别闹,安年肯定是跟小楼闹着玩么。小楼,你乐乐哥哥他们跟你开玩笑呢。别放心上,要不要喝鸽子汤?这鸽子汤的味道挺好的。”
蒋若依给贺南楼舀了一碗当归鸽子汤,她坐的位置离贺南楼有点距离,程云溪就帮忙递了一下。
大家也就是闹着玩儿呢,这情侣会闹矛盾,会吵架,大乔跟小楼两个人都不可能吵起来。
大乔对小楼那叫一个宠,至于小楼,也只听大乔的。
…
乔安年心虚地拿余光瞥着小孩儿。
小孩儿坐在位置上,从头到尾,没出过声,就连刚刚他道歉,小孩儿也没回他。
该不会是生他气了吧?
乔安年自己代入了一下,要是换成是他,好端端的,被推开,估计也要郁闷一小会儿。
乔安年主动跟小孩儿搭话,“鸽子汤好喝么?”
贺南楼手里端着小碗,“想喝?”
乔安年这时候肚子里装得全是水,肚子是涨得,有点喝不太下了,见小孩儿肯搭理他,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强调道:“我尝一口就好。”
乔安年刚要伸手去端过碗勺,小孩儿给他舀了一口。
乔安年张嘴,把汤给喝了。
心里这个感动啊。
心说,没白疼孩子。
就算是他之前因为喝了酒,脑子一热,做出了把人给推开这种傻事,孩子也没放心上,还给他喂汤喝。
乔安年一颗心,顿时暖暖涨涨的。
同时心底又糅杂着心虚跟愧疚。
…
酒过三旬,很多话题,
也就容易逐渐打开。
林乐乐闪着大舌头,搂住乔安年的肩膀,凑过脑袋:“大乔!那什么,你妈跟小楼他爸的事,你别,你别难过啊!”
分明是醉得太厉害,以为自己说得是悄悄话,结果一桌子的人全听见了。
钱飞都喝醉了,靠在椅子上休息呢,听见林乐乐的这一句,腰身一挺,就跟诈尸一样,又直挺挺地坐直身体,“对!别难过!大人的事,你也插不上手!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可以了!”
桌上其他人吓一跳。
倒是乔安年给听乐了,他笑着问道:“钱飞,你是不是提前背了稿子了?”
钱飞虽然醉了,还带有问必答的,他睁着一双迷蒙的眼,声音还挺大:“背,背了!”
还真背了啊!
一桌的人都笑了。
蒋若依小心地觑着乔安年的神色:“安年,阿姨跟贺叔,真分手了啊?”
在林乐乐冷不防地安慰那么一句的时候,乔安年就怀疑,今天这局,是不是专门为他攒的。
一看边上大家的神情,就立马明白了,今天真局,还真是为了他。
乔安年没问大家伙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圈子就这么大,不要说是有钱人家之间的八卦,就算是普通百姓,消息之间传播得也快,特别像是这种情感八卦类的消息。
张倩柔跟贺惟深分手这件事,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还是乔安年积极促成的,他也没什么藏着掖着的:“嗯。真分了。我妈已经从贺家搬出来了,我给她在她医院附近买了套房,离商圈,还有这儿也挺近的。房子不算特别大,不过也有120来平,她一个人住,或者以后接我外公、外婆来住,都挺宽敞的。”
程云溪:“挺好。”
乔安年笑了:“是挺好。”
许明朗探过脑袋,关心地问道:“你给妈买房了,那你现在呢?你现在住哪里?”
骆杰积极地道:“骆初名下好几套房,你要不要,问我哥租一套?”
骆初“啧”了一声:“慷他人之慨。”
骆杰理直气壮:“我怎么慷他之慨了?哥你是他人么?你是自己人。“
平时一口一句骆初,这会儿又自己人了。
骆初皮笑肉不笑:“我谢谢你。”
倒不是骆初舍不得出租自己的房子,而是他不认为,以乔安年稳重的行事作风,会让自己面临没有地方住的情况。
骆初:“如果你要租房,我名下还是有房子空着,你可以直接搬过去住,有几套房里,家具跟家电也都有。房租就不必了。回头有时间,替我跟泽晗拍一组照片就行。”
乔安年听见大家一个个地为他日后的住处出谋划策,还是挺感动的。
乔安年笑着道:“租房我可能不大用得着,不过我最近还真挺空的,回头我们定个时间,我随时都可以。”
许明朗纳闷地问道:“年底不是应该是最忙的时候?”
像是他所在的公司,最近就特别忙。
乔安年弯唇:“我辞职了。”
许明朗神情错愕:“为什么?你不是说聚辉是你实现梦想的地方吗?”
乔安年:“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跟你们说。”
许明朗也就没细问。
林乐乐歪着脑袋:“大乔,那你现在到底住哪儿啊?”
喝醉酒的人,胳膊特别沉,乔安年把林乐乐揽在她肩上的胳膊拿下,“小楼把我们现在住的别墅,从他爸手里买了。我现在还跟他一起住。”
骆杰拍他自
个儿大腿:“好哇!人家啃老,你啃弟!可以的!大乔!我看好你!”
乔安年:“……”
张倩柔跟贺惟深交往了挺多年的,这么多年,虽然没有领证,但是在大家的认知里,一直都以为两位长辈结婚会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本来还担心两位关系上的变化,会多少影响到乔安年的心情,见他跟平时没什么两样,这才放了心。
…
乔安年去洗手间,洗把脸,顺便,放个水。
看见程云溪跟蒋若依两个女生拿起椅子上的外套。
乔安年走上前;“云溪,若依,你们两个人要走了?”
林乐乐替两个女生回答道:“云溪跟若依两个人要去看电影。
对于两个女生的精力,男生们只能用佩服来形容。
蒋若依跟程云溪是本来就约了晚上一起看电影,后来看乐乐在群里组局,她们两个才一起参加。
郁子航也是刚刚才知道,女朋友晚上还有别的行程安排,并且这个行程安排里并没有他。
郁子航卑微地道:“小姐姐,求带。”
蒋若依跟程云溪有约在先,她肯定要先过问程云溪的意见。
得到程云溪的首肯,蒋若依这才松口,“准了。”
郁子航感激涕零,向程云溪道谢:“谢谢人美心善的云溪小姐姐!”
骆杰吐槽道:“真是的,人家两个女生去看电影,你去凑什么热闹?坐下,坐下,咱们再喝一轮。”
郁子航这个委屈啊,他跟依依最近工作都比较忙,已经连着两个周末,行程都没能合上。
好不容易这周末空了点,哪知道依依已经约了云溪了,他再不积极争取一下,可能到这个月底,他都没法跟依依约上会。
“不了,你们喝。”
郁子航拿上外套。
骆杰不满地道:“还是不是兄弟了?钱飞还失着恋呢!”
林乐乐和钱飞两人也跟着起哄:“就是!坐下!继续,喝!”
乔安年拿过桌上的纸巾擦手:“不是不陪你喝酒就不是兄弟。知道什么是兄弟么,兄弟就是不勉强兄弟做让他为难的事情。云溪跟依依晚上也喝了点酒,有子航陪着,安全点。”
转过身,对郁子航道:“去吧。”
郁子航那个感激啊:“谢谢大乔!”
抱了抱乔安年,陪着两个女生一块出去。
蒋若依挽着程云溪的手臂,走到门口,朝众人挥了挥手,“你们慢慢喝呀。”
程云溪也朝大家挥了挥。
聚会这件事,通常,只要有一、两个人提出要先走,座位一旦空出了位置,就很难再有之前的热烈气氛。
他们出来的时间也挺长的了,骆初提议今天就先到这里。
他们这屋子的人,骆初最大,他身上也有那种令人信服的气场。
于是,一帮人也就陆陆续续地起身。
最后单是骆初买的,没让这帮小孩儿请。
钱飞喝得太醉,必须得有人送他回家。
本来乔安年是打算由他送钱飞回家,陆泽晗不放心:“我看你晚上也喝了不少。钱飞家离我跟骆初的住处不远,我们送他回去吧。”
乔安年晚上确实喝了不少,不过他好歹意识是清醒的,不像钱飞跟骆杰、林乐乐这三只醉鬼,直接醉得瘫椅子上了。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
骆杰肯定也是要跟骆初还有陆泽晗两个人走的,照顾两个醉鬼,乔安年担心会太麻
烦这对情侣。
骆初替陆泽晗把外套给穿上:“顺路的事。”
许明朗晚上喝得也少,他主动道:“那我送乐乐回去吧。”
于是,骆杰跟钱飞跟着骆初跟陆泽晗走,许明朗则带着林乐乐一起打车。
一行人在商场楼下分了手。
…
外头天色早就已经黑了。
乔安年晚上喝了酒,不能开车。
他点开手机软件,打算叫代驾送他们回去。
眼睛有点花,被风吹得手也有点僵,乔安年眯着眼,困难地戳着手机。
手上的手机被拿走,乔安年:“宝,你干……”
贺南楼:“车钥匙给我。”
乔安年大脑有点迟缓,好半天没动静,“啊?”
贺南楼把手伸进他裤子的口袋。
乔安年怕痒,扭着身子,躲着他,“哈哈哈,宝,好痒。”
边上有几个人经过,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
贺南楼对他人的目光毫不在意,他搂住乔安年的腰身,不让他乱动,成功地从他裤子口袋里拿到了车钥匙。
乔安年靠在他肩上,还在那儿笑,“宝,真的太,太痒了。哈哈哈。”
贺南楼转过脸,盯着他:“乔安年,你是不是醉了?”
乔安年眼露茫然:“我头好像有点晕,路灯也有点晃。”
说罢,他神神秘秘地凑近贺南楼:“你猜,我这样,是醉了,还是没醉?”
酷盖从来不做猜测题,贺南楼把问题给抛了回去:“……你觉得呢?”
乔安年摇晃着手指:“当然是,没有醉啦!”
说完,他双手捧住贺南楼的脸,一副我要揭晓谜底的郑重架势——
“蹬蹬蹬,揭晓谜底,是路灯醉啦,哈哈哈!”
贺南楼:“……你醉了,我先扶你上车。”
乔安年哼了哼,把人给推开:“瞧不起谁呢!我没醉!我可以一个人走得可好了!你看着,看着啊!”
乔安年自己站直身体,飞快地往前走。
还没走出去几步,身体摇摇晃晃,双膝一软。
贺南楼疾步走上前,一只手揽在他的腰间。
乔安年仰起脸,跟贺南楼认真地控诉,“这地面,欺负我。”
言外之意就是,不是他不能走,是这地,不太配合。
贺南楼不是没有见乔安年喝醉过,但是没有见对方醉得这么厉害过。
这个人太过克制。
哪怕是在醉酒的状态,也不会允许自己给他人添麻烦。
除非……真的醉得厉害,意识已经完全由不得理智去支配。
腰身被人揽着,行动就受限,乔安年委屈地道:“宝,我不能走了。”
贺南楼蹲下身:“上来。”
…
贺南楼背着乔安年,往两人停车的地方走去。
乔安年双手搂住小孩儿的脖颈,因为酒精而发烫的脸贴着小孩儿的后脖颈,“宝,你真好。”
紧接着,又嘀咕了一句:“我爸都没背过我。“
贺南楼语气嘲弄:“……那你喊我一声爸爸。”
“爸爸。”
贺南楼搂着乔安年双膝的手臂倏地收拢。
乔安年又喊了一声:“爸爸。”
片刻,他自己嘻嘻地笑了:“你比我爸好多了。”
贺南楼:“是么?”
小
孩儿的肩很宽,背着他的手臂也很有力气的样子,步伐迈得也特别稳。
他舒服了。
乔安年趴小孩儿肩上,像是说给小孩儿听,又像是自言自语:“这个世界,如果不是因为有你,我可能一开始就没法撑下去。太漫长了,你能想象吗?从十二岁,到现在二十五岁,在这个世界,我竟然,真的一天天,过过来了。”
贺南楼呼吸陡然一沉,他转过脸:“什么意思?”
乔安年一脸茫然:“啊?”
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几秒前说过什么话了。
贺南楼:“……”
车到了。
贺南楼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让乔安年坐上去,扶着他的脑袋,让他的脑袋靠着座椅背,替他把安全带扣上。
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室。
贺南楼盯着乔安年:“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这个世界,指的是,你原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贺南楼是做的AI研发,他从小所接触的就是这世界上最先进的科技。
他应该比谁都相信科学,拒绝一切怪力乱神。
可是此时此刻,他却像是一个完全没有接受过科学教育的人,趁着一个人喝醉,问一个荒诞无稽的问题。
并且,是那样迫切地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一个乔安年眼皮发沉,“宝,我好困。”
贺南楼换了个问法:“你能回去你原先所在的世界么?”
乔安年眼睛已经快闭上了,闻言,他又费劲地撑开眼皮,带着几分茫然:“回去?”
贺南楼一只手扶在副驾驶座的椅背上,盯着座椅上的乔安年,又问了一遍:“能回去么?”
乔安年摇头:“不知道。”
贺南楼眸光沉沉,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如果能够有机会,回到你原先的世界,要回去么?”
乔安年唇角勾着笑,眼神露出几分怀念:“一开始挺想的。”
不管怎么样,原先的世界有他所熟悉的一切。
穿书这种事情,多慌啊。
贺南楼:“后来?”
乔安年笑了笑:“后来啊。后来就不想了啊。”
至此,贺南楼悬浮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地。
贺南楼:“那就别回去。一辈子留在我身边。”
乔安年:“好的呀。”
…
回到别墅,贺南楼把车停在车库。
自从张倩柔搬出去后,家里的佣人已经被贺南楼遣散,只请了钟点工定期打扫。
贺南楼跟乔安年出去两天,房子里没有人,客厅自然也就没有亮灯。
贺南楼拍了玄关的灯,扶乔安年在沙发躺下,替他把外套脱了,去开客厅的灯。
乔安年只在沙发躺了一会儿,忽然胃里一阵翻涌。
乔安年踉跄地,跑向洗手间。
贺南楼开了客厅的灯,听见洗手间传来呕吐声。
乔安年在车上睡了一觉,这会儿脑子还很重,胃也很难受。
瞥见小孩儿进来,到底是没忘记小孩儿洁癖这事,连忙抬手阻止:“你别,别过来!”
转过身就吐了。
身后有一只手,在抚着他的后背,大大缓解了他的难受。
乔安年被小孩儿从地上扶起时,赶紧踉跄跑去盥洗台前漱口。
“我现在可臭了,你先离我……离我远点。”
贺南楼没说话。
他抽了毛
巾架上的毛巾,用水沾湿,拧干,给乔安年擦脸。
从乔安年的角度,刚好能够看见小孩儿微垂的眼睑,高挺得不像话的鼻梁,以及那张微抿的唇。
他的胸口就好像有烟花炸开一样,砰砰跳得厉害。
乔安年咽了咽口水。
贺南楼:“渴?”
乔安年脑袋晕乎乎的,反应也慢了半拍。
他点了下脑袋,“嗯。”
贺南楼把毛巾用水冲干净,拧干,挂回去,扶乔安年在沙发上坐下,“我去倒水。”
乔安年双腿并拢,坐姿规矩:“谢谢。”
贺南楼看了他一眼,进厨房倒水。
贺南楼端着水杯从厨房出来,沙发上的人又不见了。
洗手间里传出水声,贺南楼把水杯放茶几上,往洗手间走去。
乔安年正在刷牙。
听见脚步声,正在刷牙的人转过头,沾着一嘴泡沫。
贺南楼:“……水已经倒好了。你自己出来喝。”
乔安年点点头,还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贺南楼:“……”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贺南楼也有点渴。
他端起给乔安年倒的水。
喝第二口,乔安年从洗手间出来了——
他穿着四角裤,光着上身。
贺南楼攥着杯子的指尖收紧。
乔安年走到沙发前:“我衣服换过了,牙也刷了。刷得可干净了,一点也不臭的。不信,你闻闻。”
说着,一只腿跪在沙发上,张着嘴,要贺南楼闻他。
贺南楼盯着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四角裤的乔安年:“闻了,然后?”
乔安年目光灼灼地盯着贺南楼湿润润的唇瓣,吞了口口水:“你可不可以,给我亲一下?”
他伸出一根手指,强调:“就一下!”
第134章 腿软
贺南楼握住乔安年伸出的那根手指,低头,亲吻他的指尖。
一阵酥麻感宛若一小股电流,直抵乔安年的天灵盖。
乔安年很没出息地软了膝盖,本来就只一只腿区在沙发上的他,身体一软,跌坐在了贺南楼腿上。
乔安年有点懵,眼神有几分茫然,好像有点没明白过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许久,乔安年手搭在贺南楼肩上。
要起来。
贺南楼手伏在他腰间,稍微用力,把人摁在他腿上:“不是说要亲亲。”
乔安年没穿衣服,只觉着腰间那片肌肤都要着火了,脸也烫得厉害,耳尖更是红红的:“我亲过了。”
贺南楼眼神诡异,“你亲过了?”
乔安年两辈子也没亲过人,这会儿不大好意思地“嗯”了一声,小声地道:“我腿都软了。”
贺南楼之前开的不是客厅吊灯的灯,而是沙发带上面的暖黄灯带,灯源打在沙发区,落在两人的身上。
乔安年这会儿坐在贺南楼腿上,遮住了部分灯源,使得贺南楼有部分身体隐在阴影里。
此刻,他就像是来自最暗处的撒旦,在诱惑一个自己窥视了许久的灵魂,贺南楼缓缓开口:“腿为什么会软?”
乔安年垂着眼睑,耳尖红得不能再红,只是没吭声。
贺南楼:“亲的?”
乔安年点了点头,还朝小孩儿害羞地笑了一下。
贺南楼眼底倏地一深,扶在乔安年腰间的那只手加深了力道。
乔安年蹙了蹙眉心。
不是很明显的表情变化,贺南楼注意到了,他松开了力道,微仰着脸,手里的杯子往前递了递:“还渴么?”
乔安年喝醉了,忘了他自己之前要水喝的事情。
这会儿见到水,那种口干舌燥的感觉又立马回来了。
“要——”
他把脑袋凑过去。
贺南楼身体往后靠。
乔安年巴巴地看着,看着贺南楼把水杯递到自己嘴边。
这个人,哪怕是喝醉了酒,也没有任何的攻击性。
贺南楼喝了口水,身体前倾,把水杯放在茶几上。
乔安年的脑袋,随着贺南楼的动作而转动。
在确定贺南楼不喝了之后,他眼睛亮了亮,伸手自己去拿。
他的手刚伸出去,就被贺南楼给握住。
乔安年委屈啊,他现在是真的很渴,却也没发脾气,只是巴巴地问道:“不可以喝吗?”
贺南楼没说话,只是一双眼睛沉若此时冬日的夜色。
乔安年歪着脑袋,没说不可以,这应该就是默许的意思了吧?
他余光瞄着贺南楼,试探性地将手从抽出来。
并没有遭到任何阻拦。
成功过地将手抽出,乔安年弯起眉眼,笑得可开心。
他的指尖触碰到杯子,手腕再次被握住。
乔安年蹙着眉心,唇瓣也孩子气地抿起。
倏地,他的后脖颈被搂住,唇上罩上一片温热。
乔安年有点懵,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到嘴里有水渡过来。
他喝到水了!
乔安年贪婪地吮吸着,在贺南楼把水全部都度过去时,要撤退时,他的舌尖立马追了过去,以为这样就能够喝到更多的水。
没有水了,可是,好甜呀。
比他喝的任何奶茶跟汽水都还要甜。
乔安年跨坐在贺南楼腿上,双手环了上去。
贺南楼揽着乔安年腰间的那只手用力,恨不得把身上的人,糅进自己的身体里。
“嘶——”
贺南楼吻得太凶,乔安年的嘴唇破了。
他不满地推了推贺南楼。
哼了哼,表示不想亲了。
贺南楼:“喝够了?”
乔安年的眼睛浮现茫然的神色。
“还想喝吗?”
乔安年想了想,慢半拍地点了点头。
贺南楼端起水杯,掌心抚上他的后脖颈,吻了上去。
贺南楼:“腿软么?”
乔安年伏在他肩上,微喘着气,眼尾都是红的。
…
翌日。
阳光晒进遮光密实的窗帘。
床上,蜷缩成蚕蛹的人动了动。
要命,头怎么会这么疼?
脑袋好像是一只暴胀的气球,随时都要炸开。
乔安年就是在这种炸裂般的疼痛中醒来。
掌心摁着太阳穴,乔安年困难地撑开眼皮。
连着两天都是宿醉醒来的体验,不要太销魂。
一开始,乔安年看天花板时,眼睛都是花的,看物体都带着重影。
乔安年又重新闭了闭眼,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尽管看物体还不是完全地清晰,比起刚才算是好多了。
注意到自己是在房间里,乔安年眼底满是茫然。
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跟乐乐他们一起在包间里吃饭,大家伙一起喝了点儿酒。
乔安年试着往后推测。
后来应该是他们吃完饭,各自回家。
至于自己怎么回来的,乔安年已经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不过不用猜,肯定是小楼把他给送回来的。
昨天聚餐,只有小楼从头到尾喝的都是饮料。
他太清楚自己的酒量了,要是小楼都喝醉了,那他们两个要怎么回家还真不好说。
脑袋还是很疼,他就只是这么回想了一会儿的功夫,头就更疼了。
希望他昨天晚上没有给小楼添太多麻烦。
等等……
他怎么记得,他昨天晚上,好像吐了?
他该不会是脏兮兮地,就上了床吧?
乔安年赶紧低头检查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上穿的不是他昨天出门的那一套——
他身上穿的是秋冬的薄款棉睡衣。
乔安年有点懵,小楼昨天晚上给他换衣服了?
在他整个人都臭烘烘的情况下?
乔安年满脸通红。
他昨天晚上好像给小楼惹了很大麻烦的样子。
…
乔安年掌心撑在床上,他艰难地坐起身。
床头的电子时钟显示,10:21。
乔安年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幸好不用上班,要不然他今天可以直接请假了。
下床时,双腿软绵绵的,脚就跟踩在一堆棉花上一样。
乔安年摇晃着身体,勉强走到洗手间。
放了水,去盥洗台洗手。
不经意地抬眼,被自己嘴唇的惨状给吓了一跳。
他的嘴唇怎么回事?
怎么又破又肿的?!
听见脚步声,乔安年下意识地转过身。
视线跟站在门边的小孩儿对了个正着。
乔安年眼神闪烁。
片刻,他抬了抬手。
“早呀”两个字才说出口,又意识到现在已经接近中午了,尬笑了一下:“哈,现在好像也不早了。”
喉咙意外地沙哑。
每次只要是宿醉,醒来都会喉咙疼,乔安年已经习惯了。
倒是第一次,嘴唇这么种……
贺南楼捕捉到乔安年眼底极力掩饰的心虚,是纯粹的心虚,没有任何的慌乱跟害羞。
他的视线从乔安年红肿的唇上移开,不动声色地道:“我给你拿了醒酒药。”
乔安年“噢”了一声,他现在可太需要醒酒药了。
乔安年坐到床边,接过小孩儿递过来的水杯,乔安年服下醒酒胶囊。
嘴唇上的伤口碰了水,乔安年“嘶”了一声。
没去管唇上的伤口,乔安年纳闷地看着这个点了,都还在家的小孩儿:“宝,你今天是不是得上班?”
“请假了。”
乔安年又喝了口水:“噢。”
贺南楼看着他:“有话要说?”
乔安年斜睨着小孩儿,试探性地问道:“昨天晚上,我没有耍酒疯吧?”
贺南楼眸色沉沉:“你都不记得了?”
不知道为什么,乔安年总觉得,他要是回答不记得,好像有亿丢丢的危险。
“记得!”
乔安年音量升高,紧接着又补了一句,“记得一点点。”
贺南楼轻嗤了一声,“说说看。”
乔安年从这声轻嗤里,听出了无限嘲讽的意味。
如同一个压根不知道答案,却被老师点名要求回答问题的学生,乔安年觑着小孩儿的脸色,“我记得,我昨天晚上,好像抱着马桶吐来着。”
贺南楼点头:“继续。”
乔安年有点为难。
还继续呢。
没得继续了啊。
就连抱着马桶吐,都是他好不容易才想起来的。
接下来发生的事,他是真断片了,完全没有任何记忆。
乔安年果断转移话题,“宝,我身上的衣服,是你帮我换的吧?谢谢呀。”
笑容里谄媚当中多了点讨好,讨好当中,多了点谄媚。
…
昨天晚上乔安年醉得太厉害,贺南楼没指望他全部都记得,却也没想到,这人把后来发生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
贺南楼微沉了脸色:“给你穿衣服的人是我。”
乔安年觉着,自己可能是酒还没醒透。
他每一个字都听懂了,可是连在一起,愣是没能明白证据话是什么意思。
他卑微地问道:“宝,能展开说说么?”
贺南楼:“衣服是你自己脱的。”
乔安年:“!!!”
“我吐了之后,我自己就把衣服给脱了?”
“嗯。”
乔安年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还知道自己脱衣服,那说明他昨晚应该没有醉得太厉害。
等等,如果是他自己把衣服给脱了,那为什么,是小楼给他穿的衣服?
正常不是应该,他把衣服脱了之后,就去洗澡,然后就上床睡觉才对吗?!
乔安年硬着头皮:“……把衣服脱了之后,我还干嘛了?”
“你去刷牙了。在全身只穿着四角裤的情况下,告诉我,你衣服换过了,现在身体也不臭了,让我闻一闻你。”
贺南楼说得倒是实情,只不过掐头去尾,以至于乔安年是越听,老脸越红。
酒这东西,果然是少碰为妙。
“我是真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那后来呢?”
乔安年其实还挺想问小孩儿,那他后来到底闻了没闻。
咳。
到底没好意思。
要脸。
贺南楼:“自己想。”
乔安年:“……”
语气听着很冷漠的样子。
他昨天晚上,到底还做什么了?!!!
…
“想不起来就算了。”
贺南楼冷漠地转过身,往外走:“下来吃早餐。”
乔安年是真的暂时什么都想不起来,他从床上站起身:“你做了早餐了?”
贺南楼停下脚步,转过头,递给乔安年一个,“是不是还没清醒”的眼神,“钟点工做的。”
乔安年慢腾腾地跟在小孩儿后面,纳闷地道:“……你不是会一点么?”
小楼在国外生活过,大菜是做不了,但是简单的早餐,像是煎个鸡蛋,烤一个面包片什么的还是会的。
小孩儿没搭理他。
也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到底怎么把人给惹了,乔安年讪讪地摸了摸鼻尖。
要是知道自己犯什么错了还好,关键是他现在一点也想不起来,就算是想要哄人,也不知道该从哪儿入手。
贺南楼走了几步,没听见脚步声,转过身,乔安年还在第二层阶梯上。
贺南楼抬起头。
乔安年双手扶着楼梯栏杆,朝小孩儿摆了摆手:“没事,我可能就是昨天身体被掏空了,没什么力气,你先下去。”
贺南楼往回走,走到乔安年下一个阶梯停下。
乔安年疑惑地看着他,大脑有点没转过弯来:“怎么了?”
贺南楼背对着乔安年,身体微弯,“上来。”
乔安年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不用,我就是没什么力气,我走慢一点就……”
很显然,清醒时的乔安年,比醉酒的乔安年要脸许多。
贺南楼转过身,“打算在医院过新年?”
“嗯?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在医院过新……”
乔安年倏地明白过来小孩儿是个什么意思。
他不满地为自己据理力争:“我才不会从楼上摔下来。”
更不会摔折了腿,受伤住院!
贺南楼一只手扶在楼梯栏杆上,仰起脸,看着乔安年:“要我抱着你下楼?”
乔安年:“!!!”
乔安年一点也不怀疑,但凡他说一个“不”字,大概率,他就要被抱着下楼。
搞不好,还是以抱小孩的那张姿势。
为了维护自己这张老脸,乔安年只好妥协。
乔安年趴在贺南楼肩上,双手勾着他脖子:“我还以为你在生我的气。”
贺南楼背着乔安年,一步步走下楼梯,“嗯”了一声。
乔安年看着小孩儿的侧脸:“小楼哥哥,能稍微透露一点,昨天晚上,我到底做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么?”
贺南楼还是原先那三个字——
“自己想。
乔安年:“……”
…
贺南楼背着乔安年下了楼。
餐桌上,白粥冒着热气,米粒晶莹,闻着就有米饭特有的香气。
乔安年本来还没觉着多饿,闻见白粥的香气,肚子立马咕噜噜地叫了起来,生生给看馋了。
在宿醉的第二天醒来,吃一碗暖胃的粥,不要太幸福。
距离贺南楼上楼去叫乔安年吃早餐有一会儿了,这会儿粥也差不多放温了,温度刚好。
桌上,还有几碟配粥的小菜,番茄鸡蛋、爽脆可口的凉拌海藻丝、木耳炒肉丝,全是开胃口味又不会太重的小菜。
尽管早餐不是小孩儿亲手做的,乔安年还是觉得窝心得不行。
乔安年拿起勺子,吃了一口。
暖粥滑入喉间,熨帖着被他糟践了一晚上的胃,舒服是舒服,就是粥不小心碰着嘴唇上的伤口的时候,也是真疼。
乔安年到这会儿,也没想起他昨晚上到底是干嘛了,把自己的嘴唇给霍霍成这样。
乔安年忍着疼,慢慢地把粥往嘴里送,他看着从厨房端着咖啡出来的贺南楼,关心地问道:“宝,你吃过了?”
贺南楼:“嗯。”
对此,乔安年倒是没太意外。小楼生活一直都特别自律,除了倒时差的那几天,基本上都起得挺早。
乔安年夹了一筷子凉拌海藻丝,舀了一口粥送进嘴里,把粥吞下去后,随口问了一句:“也是吃的粥么?”
贺南楼没回答。
乔安年抬起头,以为小孩儿没听见,刚想再问一遍,看见了小孩儿食指贴的创可贴。
乔安年一愣,“你食指怎么了?”
贺南楼垂眸瞥了眼,淡淡地移开:“没什么。”
乔安年关心地问道:“怎么伤的?”
贺南楼神色骤然冷了几分,低头继续喝咖啡。
乔安年眼露困惑,手受伤,有什么不能说的?
总不会是……
乔安年小心翼翼地问道:“该不会是被我咬的吧?”
贺南楼抿起唇:“不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乔安年总觉着,在他问出这问题之后,小楼的脸色好像又冷了一点。
哎,青春期男孩子的心情,比四月的天气都还要多变。
…
乔安年昨天晚上吐过,这会儿胃是空的。
小菜跟粥的适配度太高了,他吃了一碗还意犹未尽。
没敢多吃,怕会对胃造成负担。
吃了一碗之后,乔安年把菜端进冰箱,把空碗拿去洗手间的碗槽。
隐隐闻见一股焦味。
乔安年闻着味儿,寻到了厨余垃圾箱。
里面赫然有着倒掉的番茄炒蛋,还有半根黄瓜。
联想到小孩儿受伤的手指,乔安年多少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乔安年想象着,小孩儿笨手笨脚地在厨房忙碌,就只是为了给他做早餐,心里头暖得不行。
“你给我做早餐了?”
贺南楼手里拿着IPAD,听见乔安年的声音,他抬起头。
乔安年手里拿着半个切好的火龙果,给小孩儿递了半个,挨着小孩儿坐下,“我都看见了,垃圾桶里。蛋炒焦了,是吧?”
贺南楼把低头回复布莱恩的信息。
对于这位董事长三天两头请假这件事,布莱恩当然可不满。
他也要假期,出海,去享受阳光、海岛!
贺南楼驳回了布莱恩年假的要求。
布莱恩一连发了好几条抗议的信息,贺南楼再没回复。
乔安年见小孩儿只顾着玩IPAD,没理他,也不生气。
他自己咬了一口火龙果,把没有咬过的那一口递到小孩儿嘴边:“吃一口呗。”
贺南楼瞥了他一眼,到底是给面子咬了口。
乔安年又问:“手呢?怎么伤的?切黄瓜,不小心伤到了手指?”
这下,哪怕是乔安年把火龙果递到嘴边,也是不管用的了,贺南楼全程头也没抬。
救命。
怎么会这么要面子。
哈哈哈哈!
好面子这一点,小楼还真是从小到大都没有变过。
乔安年把他自己的那一块火龙果给吃完,他伸手拿着纸巾擦手:“你的心意我收到啦!不过以后这些事,喊钟点工做就成。你这手,多宝贵啊。”
乔安年握住小孩儿的手,贴着创可贴,他也看不出伤得到底深不深,“伤口真不要紧?”
贺南楼:“嗯。”
乔安年这才放了心。
火龙果容易上色,乔安年手用纸巾没擦干净,他抽了张湿巾。
没有先擦手,而是先擦的嘴。想着等擦完了嘴,再把手顺带给擦一擦。
忘了自己唇上有伤,湿巾擦过嘴唇上的伤,疼得他嘶嘶地抽了几口冷气。
…
贺南楼的视线落在乔安年唇上的伤口,比谁都清楚乔安年唇上的伤是这么来的他,故意问道:“嘴唇怎么了?”
乔安年满脸痛苦:“我也不知道,我早上照镜子的时候,才发现嘴唇肿成这样,你敢信?我以前不管喝得多醉,都从来没有肿过嘴唇。”
关键是不知道为什么还破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喝醉的时候不小心咬着他自己了。
嘴唇是不敢再擦了,乔安年湿巾在手上随意地擦了擦完事儿。
乔安年扔纸巾的功夫,你扭头,刚刚还坐在他边上的小孩儿不见了。
他转了转脑袋,在厨房储物柜前,看见小孩儿在翻医药箱。
乔安年走过去,紧张地问道:“宝,你是哪儿又受伤了?”
贺南楼的手里,多了一管药膏。
他拧开瓶盖,往指尖沾了点药膏,抹向乔安年的唇。
乔安年的脑袋本能地往后躲了一下,防备地盯着贺南楼手里的透明药膏:“这是什么?”
贺南楼:“药膏,消炎止疼。”
乔安年不放心,凑近闻了闻,就怕跟上一回的药酒一样,味道太冲。
别说,这药膏竟然还挺好闻,有淡淡的玫瑰露的气味。
贺南楼:“可以上药了?”
乔安年站定,这一回没再乱动,配合地上药。
贺南楼再一次抬起手,沾着药膏的指尖粘上乔安年的唇,轻点他破口的伤处。
小孩儿垂着眼睛,乔安年只觉着小孩儿专注的样子特别迷人,尤其是睫毛,又长又翘,简直像是两把小扇子……
乔安年无意识地咬唇。
贺南楼没有沾上药膏的指尖抵在他的唇瓣之间,“别咬。”
牙齿会沾上药膏。
乔安年听见“别咬”两个字,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脑子一抽,张嘴含住了贺南楼的指尖。
第135章 手洗
人在过分震惊的时候,大脑反而会出现短暂的罢工,以至于身体不能及时作出反应。
乔安年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贺南楼眸色极深:“要继续含下去?”
乔安年本来就烧红的脸颊,这下更是红至耳根。
这都是什么要命的对话?
乔安年把小孩儿的指尖吐出,顶着一张通红的脸,佯装淡定:“你刚才说不能咬,我一下没反应过来。”
贺南楼:“嗯。”
乔安年红着脸,心底大大松了一口气,幸好小楼不懂这些。
他肯定是没醒透,才会做出这种脑抽的事情。
楼下是没法待了,乔安年决定上楼冷静一下:“我还是有点困,我上楼去再睡一个回……”
手腕被拉住。
被小孩儿掌心握住的肌肤,滚烫发热,好像缠上一条火舌,烫得他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又怕自己反应太大,被看出端倪。
乔安年脸上好不容易褪去一点的温度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心跳得好像才参加过百米赛跑,表情却不要太平静。
乔安年看着小孩儿:“怎么了?”
很好,声音不抖也不慌。
贺南楼视线落在他的唇上嘴唇:“药还没上好。”
“噢。”
凭借强大的“自控”能力,乔安年忍住了拔腿就跑的冲动。
一回生,二回熟,指尖带着药膏抹上嘴唇的那会儿,的确是有点痒,被指尖轻轻抚过的地方还有点麻,至少比之前要适应一点。
药抹好了,贺南楼拿纸巾擦手,把盖子盖上。
乔安年在一旁趁机打了个呵欠,像模像样地装出一副困倦的模样,“好困啊,宝,我先上楼去睡觉了啊。”
贺南楼把手中的药膏放回去,闻言,转过头。
乔安年眼底立即闪过几分紧张,别是看出什么来了吧?
贺南楼:“睡觉的时候不要碰到伤口。”
乔安年笑着道:“知道啦!”
上了楼。
关上房门的瞬间,乔安年的腿立马就软了。
他后背沿着房门下滑,蹲在地上,抬手拍了下自己的脸。
他刚刚在干嘛?!!!
那是谁的手指头?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乖崽的手指头,那是别人么?
怎么就张嘴就含上去了?!
真是一点也不过脑子!
乔安年在心底狠狠地把自己骂了一通。
等到腿上的力气稍微恢复一点,乔安年这才扶着门,慢慢地站起身。
昨天晚上睡得晚,重新躺回床上,按说应该很快就能睡过去,只是这宿醉的后遗症,比昨天早上起来要厉害,喝了醒酒药,脑袋还是有点疼。
乔安年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双手放在小腹前,睁着一双布着红血丝的眼。
睡不着。
十几分钟后,乔安年下了床,坐到电脑前——
搜租房信息。
江城的房子太贵了,他才全款给张倩柔买了一套,手头没什么钱,买房的计划肯定得往后延一延。
哪怕是现在买不起房,他也得想办法尽早搬出去!
再这么继续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下去,他担心,他的心思迟早会暴露。
到时候小楼会怎么看他?
会不会有一天,那双他最喜欢的眼睛里,出现对他的恐惧跟厌恶。
年底,放出的房源不是很多,房子合适得也少。
不是租金太贵,就是离科技园比较远。
年后他肯定还是要再找工作的,而且他想投MT试试。
距离科技园太远,通勤上就太累了。
想起昨天饭局上,骆初提过他名下有好几套房的事,乔安年咬了咬曲起的食指。
或许,可以试着问一问骆初。
房租肯定是要给的,拍一组照片的事,对他来说,就是抽个几天的功夫,不能让人家白白租房给他。
主要是他可能要过个好几年才能买得起房,如果骆初手里头刚好有合适的房源,至少不用担心会被房租给撵来撵去,或者忽然通知要涨房租。
乔安年伸手在桌面上摸了摸,这才想起,他醒来到现在,压根就还没碰过手机。
视线不经意扫过自己食指上淡淡的咬痕,冷不伶仃想起自己把小孩儿食指给含住了的事情,乔安年脸上的温度再次迅速升高,从脸颊到耳根,再次红透。
乔安年侧脸抵着电脑桌面,脸颊传来冰凉的触感,脸上的温度却怎么也没有要降下来的趋势。
他怎么就对小楼起了心思呢?
简直是被鬼迷了心窍。
…
房子要找,工作也得找。
人只有在充实的时候,才不容易想入非非的。
乔安年点开MT的官网,看看MT最近招不招人。
马上就要放春节年假,这个时候各大公司通常不会再招人。但是一般公司也会放出几个招聘名额,因为不少人都是拿了年终奖之后,在年末就提出离职。
因此春节过后,会有一小波招聘潮。
为了不至于出现年后人手不够的情况,因此,不少公司也会提前放出招聘信息,面试时间则一般会定在春节过后。
乔安年猜测,像是MT这样的大公司,应该会提前招聘。
果然,乔安年在MT的官网上,看见了招聘信息。
MT的网页页面做得很简洁,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公司主营业务,产品信息、招聘信息……一目了然。这一点上,跟MT一贯的宗旨挺像的,无论是设计的产品,还是在做产品推广时,都以实用性为主。
AI这个东西,如果想要圈钱,太简单了。
AI公司给乙方扯一个什么高大上的项目,概念图看着也特别酷炫,忽悠乙方往里面投钱。最后产品做出来也挺像模像样,甲方等着产品正是投入生产使用,最后被告知产品性能还不够稳定,或者是原材料昂贵没有办法做批量生产。等于所谓的新产品,只能哄着甲方一个人玩。
除非甲方继续往里头砸钱,尽管最后未必能量产,但的确会有突破,只是很多的投资人耗不起。
甲方当然暴怒,问题是乙方也的确是按照合同来的。最后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就当是为科技事业做贡献了。
MT名声在外,如果想要融资,忽悠外行人往里头投钱,太简单了。
MT却不一样,在宣传上,对方始终很低调。
每次全部都是产品,投入市场之后,同行才知道MT又做出了新的东西。
这里头透露的信息其实挺多的。一方面,说明MT的研发团队确实厉害,才能够每次新品发布,都创下AI销量冠军,另一方面,说明……MT不差钱。
不需要对外画饼,自己就能把产品给做出来了。
公司资金充足,在研发上就不会太小气。
乔安年在认真地看过招聘信息上对于求职者的要求后,试着给
MT的研发部投了一份简历。
对于收到MT的面试通知,乔安年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只是哪怕是收到MT的面试消息,估计也得是年后。
对着电脑的时间有点长,乔安年眼睛有点酸。
关了电脑,乔安年重新躺回床上,忽然想起,他自己昨天晚上既然换过衣服,那他昨天换下的衣服呢?
乔安年赶紧坐直了身体,起身去洗手间。
都过了一晚上了,衣服该馊了。
乔安年在洗手间找了一圈,没看见换下来的衣服。
是钟点工拿去洗了?
不太可能。
他上午在房间里睡觉,钟点工是不可能在没有经过他允许的情况下进他房间的。
乔安年木着一张脸。
小楼说他昨天晚上把衣服给脱了。
那他把衣服,脱哪儿了?
其他的不要紧,重点工要是看见了,自然会拿过去洗掉,关键是他的贴身衣物,从来都是自己手洗。阿姨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也不会碰他的私人衣物。
…
乔安年坐在电脑椅上,非常努力地回想了一遍。
还是没有想起来他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脱的衣服,更不要说是他到底把衣服给脱在哪里。
总不至于,是脱客厅里了?
乔安年倒是有家政阿姨的微信,在微信里问一下,应该就能知道他换下来的衣服是不是被阿姨给拿过去洗了。
现在的问题是,他也完全没想起来,手机被他给放哪里去了!
大概率应该是放在衣服,或者是裤子的口袋里,没拿出来。
所以,还是得想办法找到他的换洗衣物。
乔安年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儿呆。
他光是浏览租房信息都花了挺长时间,小楼应该也回房间了吧?
乔安年推开房间的门——推门的姿势略鬼祟。
四下张顾,没听见楼下有什么动静,乔安年扶着楼梯栏杆,下了楼。
乔安年在客厅里找了一圈。
就连沙发底下,他都趴地上仔细看过,没见到他换下来的衣服。
乔安年又去了一楼的洗手间。
如果他真的在客厅乱脱衣服,小楼把他收拾进洗手间是最有可能的。
一楼洗手间也没有!!!
乔安年想起有一年,他在微博上看见有一个学生投稿,说是他室友喝醉,大冬天的,非要在室外脱衣服,拦都不住。
乔安年:“……”
他应该,不至于那么疯???!
玄关处也找过了,还是没找到,乔安年只好上了楼,披了件羽绒外套,下楼去了院子。
“在找什么?”
乔安年在四处找他换下来的衣服,冷不伶仃听见声音,吓了一跳。
他寻着声音,抬起头。
贺南楼手扶在阳台上。
“没什么。我睡不着,到院子里晒下太阳。阳台冷,你赶紧进去。”
见小孩儿身上只穿了件睡衣,乔安年朝小孩儿挥了挥手,让他进去。
小孩儿转身进屋去了。
乔安年挺意外,这次还挺配合。
一阵冷风吹过,乔安年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就是裤子他还是穿的春秋的薄款睡裤,风直往他裤管里钻。
乔安年更加抱紧了上身。
嘶,是挺冷的。
难怪小楼进去得
这么干脆。
…
乔安年围着院子,转了一圈。
草丛里头,树后,都看过了,就是没见到自己的衣服。
“要我帮你找么?”
乔安年弯着腰,在看院子里休息椅的底下,猝不及防地听见小孩儿的声音,加上目的被戳穿,他带着慌张抬起头。
贺南楼手撑在椅背上,乔安年的脑门撞上了他的手背,这才没有砸疼脑袋。
乔安年站起身:“宝,答应我,下次咱们走路,出点声音?”
一天接连被吓两次,未免也太考验他的心脏了。
贺南楼:“在找手机?”
乔安年眼睛亮了亮。
对啊!
他怎么就没想到,只要是找到手机,就肯定能找到衣服!
乔安年装出特别自然的模样,“啊,对。我刚才看今天的天特别蓝,想拍几张照片,结果才想起来,我醒来到现在都还没见到过手机。是你替我把手机给收起来了?”
贺南楼把手里的手机递给他。
乔安年就压根没注意小孩儿手里还拿着手机!
“还真是你帮我把手机给收起来了啊?我昨天晚上衣服是不是也被你给收起来了?“
嗯,很好,惊喜的语气尺度把握得刚刚好,转折也非常自然。
贺南楼:“嗯。”
乔安年满脸问号。
嗯?
“嗯”就没了?
“我昨天晚上,该不会,把衣服脱你房间里了吧?”
但凡乔安年少那么稍微的决心,他可能都没有勇气问出这一句。
贺南楼:“不是。”
乔安年才想松一口气,只听小孩儿道:“现在在我房间里。要过来拿么?”
乔安年其实挺想问,既然他不是在小楼房间里脱的衣服,那他衣服怎么跑小楼房间里去了,没敢张开这个嘴。
怕一张嘴,就获得自己醉酒社死片段。
…
乔安年跟着小孩儿一块上了楼。
一走进小孩儿房间的门,乔安年就看见了床上叠得整齐干净的衣服。
被放在最上面的,显然是最省布料的——内裤。
要是换成平时,乔安年肯定是大大方方地走上去,取走自己的衣服,这会儿愣是多出了几分不好意思,以及见鬼的……小羞涩。
“咳,咳。”
人在紧张的情况下,就很容易清嗓子。
乔安年不自觉地咳嗽了几声,走上前,捧过自己的衣服,佯装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我衣服是你吩咐阿姨洗的啊?”
“不是。”
乔安年倏地转过头。
不是阿姨洗的,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人,是谁洗的,答案也就呼之欲出。
乔安年很想一脑袋扎衣服里。
多半是昨天太晚了,也不好叫阿姨,衣服又不能不处理,所以小楼才会替他把衣服个洗了。
“宝,谢谢啊。昨天晚上很辛苦吧?”
小孩儿坐在电脑前,没回应。
乔安年:“???”
当乔安年凑近屏幕,看见恋爱综艺几个字时,他的内心是无比震惊的。
孩子到底是多渴望谈恋爱?!
乔安年捧着衣服,心情复杂。
也是,青春期么。
也是到憧憬异性……不是,憧憬喜欢的人的时候了。
“那我先
回去了啊。”
“嗯。”
小孩儿眼睛盯着屏幕,头也没有要转一下的意思。
乔安年有些失落,还夹杂了一点点,一点点的小苦涩。
乔安年回了房间。
他找了半天衣服,现在终于找到了,他心里也没多高兴,反而有点空落落的。
乔安年把内裤放进抽屉,把裤子跟衣服都到衣柜里。
乔安年关上柜子的门。
小楼对他这么好,又是照顾喝醉酒的他,第二天早上,很少下厨的人还尝试着给他做小菜配粥,又替他把衣服都给洗了。
乔安年在床上坐下,躺下去。
他应该够知足的。
维持现状就好。
…
第二天,乔安年收到了MT的面试通知。
出乎他意料的是,竟然通知他当天下午两点到四点之间这个时间点去面试。
对于求职MT这件事,乔安年本来多少还有点犹豫。
他现在还跟小楼住在一起,又待在同一家公司,担心自己在情感上不是特别能收放自如。
别的倒也没什么,主要是怕孩子太聪明,迟早会把他给看穿。
要是没收到MT的面试通知,他肯定会再尝试着另投其他公司简历。
既然这会儿顺利地收到了MT的面试通知,乔安年也没打退堂鼓。
MT那么大,他跟小楼也未必会在公司碰见。
乔安年是打车去的MT,他的车早上被小孩儿开去上班去了。
面试很顺利地通过。
只不过,上班要等到年后。
这一点,乔安年倒是理解。
他这个节骨眼去上班,人家还得多少支付他年终奖。
不管怎么样,顺利找到工作,还是一家自己欣赏了很久的大公司,总归是开心的一件事。
出了面试的办公室,乔安年拿起手机,习惯性地想要给小孩儿打电话,分享自己的快乐。
指纹识别,手机屏幕自动解锁,乔安年愣了几秒的功夫,把手机给重新放回衣服的口袋。
从小大,乐乐他们都说,小楼很粘着他。
他好像也强不了多少。
面试顺利,就急吼吼地想要给小楼打电话。
乔安年去乘坐电梯,按下电梯按钮,电梯门打开,意外跟一双熟悉的眼睛碰了个正着。
乔安年进了电梯,笑着主动解释道:“我今天来MT面试,刚刚结束。刚才还想打电话给你,问你下班了没。”
贺南楼看着他:“那为什么没有打?”
乔安年:“……”
这重点是不是抓得有点偏?
重点难道不是他过来MT面试,难道不是他面试过了吗?!
为什么没有打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在意的!!!
乔安年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晃了晃:“这不是,电梯来了,想着出去以后再给你打嘛。”
临场应变能力满分,不愧是他。
倒是,小楼的表情,怎么看,都跟“满意”两个字不太沾边。
乔安年稍微猜想了一下,猜测多半是因为他没有提前告诉,他来MT面试的事情。
电梯里,不是只有贺南楼一个人,布莱恩也在。贺南楼跟布莱恩两个人,刚从研发部出来。
乔安年也不好当着外人的面解释,他朝布莱恩礼貌地点了点头,“布莱恩先生,好久不见。”
乔安年
跟布莱恩的确是好些年没见了,哪怕这位经常会出现在新闻里,两人也算是在同一个圈子,不过他毕竟正式入行也没多久,因此除了那一年两个人在机场见过,这算是第二次见面。
“Joe,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布莱恩热情地走上前,张开双臂,刚想来一个社交拥抱,被身后一股力道拉住了。
贺南楼面无表情:“电梯到了。”
布莱恩:“噢。”
布莱恩率先走出电梯。
乔安年刚刚等电梯时,没注意到电梯是往上走,他想跟小楼说一声,他先回去,只听布莱恩热情地邀请他:“Joe,你要不要参观一下总裁办?”
乔安年:“???”
MT这么随便的吗?
随随便便就邀请他一个还没有入职的面试人员参观总裁办?
贺南楼拉着他的手,一起出了电梯:“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等我一起下班?”
乔安年人生当中做过最少,最不擅长的一件事,大概就是拒绝贺南楼提出的要求。
“好啊。”嘴巴比脑子要快。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会儿也不大好反悔。
乔安年只好跟着布莱恩跟贺南楼两个人,一起参观MT的——总裁办 。
乔安年原本以为,所谓参观,就是客套的说辞,比如他答应了之后,布莱恩就去忙,把他交给小楼之类的。结果这位大总裁,竟然真的全程陪同,还介绍得特别详细!!!
如果他不是才刚刚去了二楼的人力资源部面试完,他简直要以为他是MT的核心股东,而不是一个屁都不是的,还没有入职的面试人员。
总裁亲自领着人参观总裁办,对于MT的员工来说,不算是什么新鲜事,反正公司只要是有大客户过来,基本上都是由总裁亲自出面陪同。
反而是贺南楼这个,自从入职以后,基本上没有见这位大佬陪过客户,竟然也全程陪着一起参观。
一时间,办公区几个员工偷偷地多看了乔安年一眼。
这么年轻,气质看着也很好,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才能养出来的,不知道是不是哪位商界大佬的公子。
“那一间是我的办公室,我对面那一间,是Leo的。本来是想要把我的这间办公室……”
“你不是要跟工厂那边开线上会议?”
布莱恩抬手,看了下表,发现会议时间还真的差不多了。
他歉然地对乔安年道:“很抱歉,Joe,我不能陪你了。”
乔安年表现得也巨得体:“没关系,您有事就先忙。”
布莱恩的秘书过来找他,见到陌生的乔安年,微微一愣,也只是看了一眼,就礼貌地收回目光了。
布莱恩跟秘书一起回了办公室。
贺南楼推开办公室房间的门。
乔安年跟在他的后面,进了办公室。
“宝,你刚刚跟布莱恩先生讲话,会不会太不客气了?他好歹是你上司。”
贺南楼拉下办公室对着工位的百叶窗。
乔安年听见百叶穿下拉的声音,下意识地抬起头,被入眼所及的宽敞给震惊到了。
“这是你的办公室?”
会不会也太大了一点?
MT这么豪横的吗?
一个技术顾问,竟然就给这么一大间办公室!
这都快赶得上一个二室一厅的面积了吧?
第136章 羞臊
“你喜欢?”
乔安年乐了,“这话问的。这么大一间办公室,谁不喜欢啊?”
大部分打工人的终极梦想,大概也就是靠自己的能力买间房,然后有独立的办公室了。
就算是这样,这间办公室也绝对是属于TOP才有的级别,一般人真享受不了这待遇。
贺南楼的确不是很喜欢这间办公室。
办公室全是透明的玻璃,正对着工位,想要私密空间必须得先降下百叶窗。
贺南楼更喜欢的是布莱恩的那间办公室,办公室四周都贴上了防窥膜,办公室也不是直接对着工位。
朝向也好,大面积的落地窗,光照足,面积比他现在的这间办公室要大。
布莱恩倒是提过把那年间给贺南楼这个董事长,贺南楼拒绝了。
MT在策划之初,就预留了董事长办公室,是在总裁办最里面的位置,一直没有投入使用而已。
现在收拾得差不多,他只是暂时还没有搬过去。
这间原先是个高级会议室,被他暂时拿来过度一下。
因为不会用太长时间,所以没有动。
贺南楼走到会客区,“坐。”
“噢。”
乔安年跟着一块走到会客区,习惯性地选了张单人沙发上落座。
职场上,除了办公室主人,很少有人会选择坐主沙发。
保持社交距离,基本是每个职场人刻在DNA的本能了。
贺南楼冷瞥了眼乔安年的位置,没说什么。
他在主沙发坐下,“想喝什么?”
“嗯……咖啡吧。只要不是美式,其他什么口味都成。”
贺南楼走到办公桌前,打了个内线电话,让秘书送一杯拿铁进来。
重新回到沙发落座,看见乔安年弯着唇在笑,贺南楼:“笑什么?”
乔安年笑着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刚才这两句话,特别有范儿,你知道吧?”
贺南楼眼含询问。
“坐。”
“想喝什么?”
“梁秘书,乔安年把贺南楼刚才说话的语气学了个十成十。
学完,他自己也乐了,“哈哈哈,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有范儿?就是那种里头的高冷霸总。”
转念一想,小楼可不就是高冷霸总么。
虽然现在还不是,不过迟早也会是。
小楼小时候讲话就很有那种高冷劲儿,只是那会儿这么冷冷的说话,听着人小鬼大,会让人忍俊不禁。
现在就不一样了,气势都拿捏住了,怪有气场的。
贺南楼:“面试结果怎么样?”
乔安年起了玩心,故意装出忐忑的神情,向小孩儿取经:“……没说,只是让我等通知。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啊?是没看上我?还是还有第二轮面试?”
贺南楼:“你面试的什么岗位?”
不同岗位,对于面试要求肯定不一样,个别重要的岗位会有二轮、三轮甚至是四轮以上的筛选。
乔安年原先觉着,自己面试一轮过,是不是他的简历信息被布莱恩或者是小楼看见了,给他开了后门。
看小楼跟布莱恩两个人的反应,应该是不知道他今天过来面试,要不然小楼在电梯里见到他,也不会冷着一张脸,气他怎么来MT面试,也没提前跟他说一声。
看来他是纯纯凭自己的本事进的MT。
哈哈。
这么一想,还是挺开心的。
“我投的你们研一组组长的岗位。”
乔安年八卦地问道:“我看你们官网的招聘信息,研二、研三到研五,全部都只是招工程师,没有招组长的。那个研一组组长,是不是就是偷了我们公司……嗯,不是,是聚辉的概念图,一时顺口了,害。是你们把人家给开了吧?所以研一组长的位置,才会被空出来,是不是?”
一般像是研发这种核心岗位,职员流动不会太多。
一是这个岗位本来就高薪,高薪就容易留住人。二来,公司在签雇佣合同之前,除了要求签保密协定,对于工作年限肯定也有会有所要求。
研发组组长这一岗位太特殊了。除非是业界大牛,公司主动去挖来的,要不然一般都会从自家公司的工程师开始提拔,那样不容易出幺蛾子。
这次MT绝对算是破例了。
年底还急着招人,说明这一岗位空缺得很突然,否则像是这种大公司,肯定会有预备人选。
乔安年在看见研发部一组,招聘组长位置时,心里就猜,他投简历的这个岗位,会不会就是那个偷聚辉概念图的那位。
贺南楼:“嗯。”
乔安南失笑:“还真是啊。”他好奇地问道:“你们怎么没有从研一直接调,或者是从别的组调过去一个组长啊?有副组吧?怎么不把副组升上去?”
“想知道?”
乔安年:“???怎么,接下来要听的内容,得付费是不是?”
贺南楼看着他:“你先告诉我,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今天面试的事情?”
乔安年:“……”
…
“叩叩——”
听见敲门声,乔安年下意识地也跟着转过头。
贺南楼:“进来。”
秘书手里端着一杯拿铁,把咖啡轻放在茶几上,“贺顾,那你要的拿铁。”
贺南楼伸手接过,放到乔安年的面前。
秘书在工位区,就看见乔安年被贺南楼还有布莱恩两个人陪同参观总裁办了,现在又见贺南楼给乔安年亲手端咖啡,心里或多或少有些惊讶。想着这个长得好看的小哥哥是不是来头真的很大,竟然能够让像是贺顾这种,连对总裁都爱搭不理的人都主动殷勤地给端咖啡了!
“请问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出去之前,梁秘书主动问道。
贺南楼:“在下班之前,不要安排任何访客,包括布莱恩在内。”
秘书:“……”
她会不会明天就失业???
秘书犹豫地问道:“那要是总裁有重要的事情……”
“让他提前打内线电话给我。”
秘书:“……”
闯荡职场多年,这么拽的技术大佬,她也是头一回见。
不过,人家也确实很有实力。
秘书关门出去了。
关门时,梁秘书听见他们那个漂亮得过分,但是也高冷得过分,连总裁面子都不给的贺顾,说了句“烫”。梁秘书眼露茫然,是提醒那位好看的小哥哥咖啡烫嘴的意思?梁秘书一阵精神恍惚。今天的贺顾是被人魂穿了?
要不然就是小哥哥给得太多???
…
刚泡开的咖啡,的确还有点烫嘴,没有办法马上喝。
乔安年用汤勺搅拌了几下,主动道:“其实没关系的,你要是有别的访客,我可以就坐在这里等你嘛。如果有内容我不方便听,我就出去逛逛。不用为了我特意把访客给推了。工作要紧。”
贺南楼:“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
乔安年手里端着咖啡,睨了小孩儿一眼,“……贺顾,你家总裁知道知道你这么目空一切、目下无尘、目中无人么?”
贺南楼:“他不需要知道。”
乔安年:“……”
很好,这很贺小楼。
贺南楼:“现在可以说了吗?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来MT面试的事?”
这话题急转的,最凶狠的山道都不带这么急这么转的。
乔安年吹了吹拿铁咖啡上面的拉花,轻啜了一口,“这不是还没成呢么?我想着,等正式被录取了,再告诉你,给你一个惊喜。话说,贺顾,要是这一次面试没过,能帮忙走个后门,暗箱操作一下吗?”
贺南楼:“不能。”
对于这个回答,乔安年一点意外也没有。
在里,男主就是一个非常恪守规则,可以说是铁面无私的那么一个性格,说一不二,像一个没有感情,恪守规则的机器人。
人的性格真的很奇怪。
哪怕小楼的成长轨迹跟男主重叠的部分其实并不多,但是有时候还是会在小楼身上感受到跟男主相似的部分。
就好像是冥冥之中,有些事,还是朝着预定的轨道去了。
庆幸的是,他穿书的时间够早,原主的命运轨迹好歹被他改变了,小楼也受了他的影响,性格里冷血、偏执的部分不多。
从这一点上,剧情线变化还是大的,尤其是原主的剧情线。
乔安年半点没有因为贺南楼过于“冷面无私”的回答而生气,他端着手里的咖啡,笑着道:“骗你的,我面试过啦。恭喜我吧!”
乔安年还等着看小孩儿意外的表情呢,哪曾想人连表情都没变一个。
乔安年试探性地问道:“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面试过了?”
贺南楼“嗯”了一声。
乔安年纳闷:“怎么猜到的?”
贺南楼:“如果面试失败,你不会要求我给你开后门,而是会问我,你哪里做得不够,会希望我帮助你提高,争取通过下一轮面试。”
乔安年的心重重跳了几下,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一直以来,他跟小楼之间都特别地默契。
他以前就非常享受跟喜欢这种默契,只是第一次,他为这种默契心跳不已。
喜欢就喜欢上了吧。
哪怕一辈子戒不掉,也没关系。
能够被全心全意地信任跟理解。
他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乔安年举杯,“谢谢呀。For your trt.”
有些话,如果用中文说出来,好像显得有点煽情。
只有用英语才能自如地说得出口。
贺南楼办公室的内线电话响了。
不等贺南楼说话,乔安年就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主动道:“你是不是还有事要忙?没事,你先忙你的。如果不方便我在办公室,就说一声,我出去溜达溜达。”
贺南楼:“在这里陪我。”
乔安年一怔。
小楼不是个依恋型的人,他很少会说,陪我之类的话。
也因此,每次只要小孩儿开口,乔安年就一点也没办法拒绝。
乔安年弯起唇:“好,我在这里参观下你办公室好了。”
贺南楼这才起身,去接电话。
在贺南楼接电话时,乔安年从口搭理摸出手机,戴上蓝牙耳麦
,点开音乐APP,一个是为了避免听到他不该听的,再一个,也是为了打发时间。
乔安年带着蓝牙耳麦,在办公室里随意看看。
办公室的展架上,摆放了好几款MT已经面市的几款产品,还有几款产品他没见过。
是开放的展架,可能是客户来的时候,用来展示用产品用的。
乔安年没碰。
他现在还不是MT的正式员工,还是避嫌一些好。
展架上的产品太多了,乔安年是最近几年才关注的MT的产品。之前MT总部在M国,又大都是高端产品,市场也都在海外,国外货铺得并不多。
现在看了这一排排产品,乔安年惊讶地发现,原来这些年,MT做了这么多产品。
乔安年被其中一个球形状,珍珠黑的东西给吸引了注意力。
这个东西的外观……怎么这么像当年,小楼圣诞节送他的那个投影仪?
耳朵被碰了一下。
乔安年转过头,小孩儿手里俨然拿着他戴在左耳朵上的蓝牙耳麦。
他眨了眨眼:“你刚刚……跟我说话了?”
贺南楼:“如果无聊,展架上的东西都可以拿过去玩。”
乔安年很意外:“真的?不会泄露公司机密什么?”
“我用我自己背书。”
乔安年故意问道:“这么相信我呢?”
贺南楼把手里的耳麦还回去,“我大概还有半个小时。”
贺南楼再次去忙去了。
乔安年站在原地。
刚刚,音乐恰好放完一整首。
耳朵里塞着耳麦,他听得没那么清晰,但是还是听见了,小孩儿在把耳麦放进他耳朵里时的那一声,“嗯。”
乔安年失笑。
小楼的嘴简直比铁架的皮都还要硬。
…
乔安年还是没碰展架上的东西。
这万一磕了碰了,他可赔不起。
他才买了房,资金紧着呢。
乔安年又重新坐回到沙发上。
窗外,夕阳打在玻璃床上,黄昏艳丽。
渐渐地,夕阳从城市的另一头沉下去,只留下一点余晖。
处理完手头的文件,贺南楼打了内线电话,让秘书把他签署的文件拿给布莱恩。
秘书出去后,贺南楼关了电脑,拿起挂在衣架上的风衣外套,朝乔安年走去,“走了。”
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的人没反应。
贺南楼走近,乔安年头微仰着,靠着沙发,睡着了。
耳朵里的耳麦都没有取下,说明多半是不小心睡着了。
贺南楼有时候午休会直接睡在办公室,因此,办公室里枕头跟毯子都是现成的。
从办公室的柜子里,取出薄毯,盖在乔安年的身上。
贺南楼弯腰,取下他耳朵里的耳麦,把乔安年的身体放平在沙发上,脱去鞋子,把他的双腿放平。
顾堇准备下班,经过贺南楼的办公室,发现小贺董的办公室意的百叶窗意外处于下拉的状态。
自从顾堇被忽悠着上了MT这条贼船,只要是过了下班时间,他就没有在公司见过贺南楼。
这位董事长简直是打工人梦寐以求的工作状态,卡点上班,卡点下班,有事还自己给自己放个假。
当然,工作效率也是真的很高就是了。反正就是,人家的实力觉得跟脾气相匹配。
顾堇象征性地敲了下门,也没
等里头的人同意,就推门进去了。
“不知道今天吹得什么风啊,贺董竟然带头加……”
顾堇推开门,“班”字还没说完,在看见贺南楼伏在乔安年身上。
顾堇:“??我去,玩这么大的吗?”
贺南楼冷冷地朝他瞥了一眼:“出去。”
顾堇没出去,他不但没出去,反而堂而皇之地进来了,进来以后,倒是没忘记把办公室的门给关上。
办公室里,加他一共也就只有三个人,其中一个还睡着了,他还多此一举地把手圈在嘴边,压低音量:“贺小楼,你这是把人做得直接晕过去了?”
顾堇长着眼睛呢,一看贺南楼穿戴整齐,他就知道这肯定不是进行时。
加上乔安年躺在沙发上,明显是睡着了,确定自己没坏好事,他刚刚才敢直接进来,而不是“夺门而逃。”
贺南楼:“什么意思?”
顾堇恍然大悟,“啊,我差点忘了,你是还没把人追到手是吧?不过你是不是没看过武术指导片啊?”
要不然怎么会连刚才他在说什么都没听懂。
“顾堇。”
声音里,已经蕴着不悦。
两人可是穿开裆裤的交情,顾堇能怵他就有鬼了。
也因为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看贺南楼这反应,顾堇就心领神会了,“我去,你是真没看过啊?我要不是确定你出国是念书去了,我都要怀疑你这几年是不是在寺庙里修行!”
身为一个男人,怎么能没有经过动作武术指导片的洗礼呢?!
简直反人类,反科学!
“说完了?出去。”贺南楼的语气很冷。
“别啊,别啊。我手上有资源。我晚上发你邮箱。不过我有个条件。”
“拒绝。”
“听一听嘛!我就是要求涨个薪而已。要不,提一提年终奖也是可以的。”
贺南楼从上一世起就无法理解顾堇对钱的执念,“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以顾崇山夫妻两人的财力,加上顾堇本人的资产,已经是一个非常客观的天文数字。
顾堇理直气壮:“我就喜欢钱,喜欢看着卡里存款飞快增长,不行吗?”
贺南楼:“你的薪资跟你的工作能力相挂钩,与其要求我涨工资,不然在产品推广跟新产品招商多下功夫。”
顾堇:“……”
是的,自从顾堇对CFO助理这一岗位驾轻就熟之后,他现在又兼了个产品经理助理。
简直是在助理这一岗位上深耕的节奏。
对于涨薪要求没有被通过,反而喜提新产品招商计划一份这件事,顾堇只有一个反应——
“再见!”
顾堇果断挥手。
贺南楼:“江城有没有适合约会的餐厅?”
顾堇停下脚步,眼睛陡然瞪圆,“约会?你……你真把人给追到了啊?”
贺南楼:“跟你无关。”
顾堇:“那你答应给我涨工资。”
贺南楼不可能破坏自己定下的规则。
但是几秒后,顾堇账上多了四位数。
顾堇一看,四位数是不多,不过这钱来得容易啊!
干脆利落地点了首款,他立即变转了脸色,笑嘻嘻地道:“这个嘛,你还真是问对人了!”
顾堇从小跟着他母亲出入时尚场所,免不了也会被带着一块应酬。
这江城有什么浪漫的,适合情侣约会的餐厅,还真没人比
他更清楚。
…
落地窗外,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消失。
城市的灯火亮起。
乔安醒来时,以为自己是睡在家里,习惯性地翻了个身。
“咚”一声,摔在了地上。
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没摔疼,就是脑子有点发懵。
贺南楼在看研发组上交上来的建模数据,听见动静,他抬起头。
乔安年揉了揉屁股,发现办公室的光线是昏暗的,下意识地看了眼窗外,这才发现窗外的天色竟然都暗了。
他这到底是睡了多久?
一只手伸到他的面前。
乔安年握住贺南楼的手,自我解嘲:“艾玛,我这脸丢的。 ”
顺着贺南楼的力道站起身,乔安年关心地问了一句:“你这是还没下班?晚上要加班么?”
“下班了。”
贺南楼只回答了一个问题,不过乔安年立马就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晚上没加班,并且早就已经下班了,估计是因为他睡着了,才会一直待到现在,顺便忙下工作上的事。
乔安年:“你怎么不叫醒我?”
他都不知道他自己是怎么会睡过去的,反正起初就只是打算靠一会儿。
贺南楼:“你抱着我撒娇,让我给你再睡久一点。”
乔安年耳尖有点红,他尬笑了一声,“哈。可能我当时睡懵了。”
乔安年以前压根不会为了这种事害羞,他连小楼哥哥都喊过,这种抱着撒个娇,让他再睡一会儿的事情,就完全不是是个事儿。
现在倒好,他好像真变成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动不动就害臊。
不对,他二十岁出头那个时候都没现在这样。
一把年纪了,他都替他自己臊得慌。
乔安年把沙发上的薄被收拾起来,看着乔安年:“还要睡么?”
乔安年:“不睡了,再睡晚上估计要失眠了。宝,你现在忙完了吗?要是忙完了,我们就回去?”
“嗯。”
…
车上,乔安年看着窗外的景色,眼底浮先几丝疑惑。
车子越开,路线越是不对。
“宝,这不是回家的路吧?你晚上是还有其他的安排吗?
从科技园回家的路,乔安年熟得不能再熟。
不管是大路还是小路,他都开过。
小楼现在开的这条路,明显就不是回家的路。
贺南楼:“嗯。去约会。”
第137章 浪漫
约会?
乔安年的心倏地紧了紧。
小楼有喜欢的人了?
乔安年下意识地想要把攥紧的指尖手往衣服口袋放在口袋里,摸了个空,才想起外套在他上车时就脱了,现在在后驾驶位。
乔安年把双手放在膝上,转过脸,调侃地问道:“有喜欢的人啦?不过你约会,带上我这个电灯泡,会不会不太合适啊?”
贺南楼:“不会。”
是真有了喜欢的人了啊?
也正常。
乔安年松开攥起的指尖,关心地问了一句:“你跟对方说过,要带人过去么?”
乔安年不太清楚小楼跟对方进行到哪一步了。
现在的人一般多多少少都有些社恐。
如果不是两人处于足够稳定的状态,可能对方会不太喜欢跟陌上人一起用餐。
“他不会介意。”
乔安年克制住心里头不自觉涌上的酸意,笑了笑:“听着脾气很好的样子。”
“嗯。”
得到肯定的答复,乔安年的心更酸了。
不过心里头也替自家乖崽觉得高兴。
在十八九岁,谈一段两情相悦的恋爱,挺好的。
这个年龄段的感情往往最是纯粹,喜欢上了就是喜欢上了,没那么多对利弊的权衡。
哪怕最后不能走在一起,以后回想起来,估计云朵都是粉色的。
乔安年其实还有挺多问题想问的。
比如,小楼跟对方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对方多大年纪,现在两个人感情进行到哪一步了。
倒也不全是吃味,更多的是对对方的好奇。
能够被小楼喜欢的人,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
云祥中心大厦,江城第一高楼。
乔安年望着窗外高高耸起的江城第一大楼,有点惊讶:“你跟人约在这儿吃饭?”
贺南楼停车熄火,他解开安全带,转过身,把放在后座的外套递过去,“你觉得这里不好?”
乔安年也跟着解开安全带,乐了:“没有,没有。再说了,我觉得好不好的,也不重要嘛。”
他这是觉着不好么?
是太好了!
他听说这里平均最低的消费,都要四位数,还只是坐在普通位置而已。
要是包间,或者是vip包间,价格更贵。
云祥中心大厦今年七八月才正式对外营业,早先乐乐他们还在群里说说要约着来这玩一下,位置都订好了,结果那个周末,他有事要加班,云溪也家里有点事,大家档期没撞上。
倒是子航跟依依两个人来过,还在这拍了照,发群里。
后来钱飞也陪着陈果来了一次。
乐乐跟骆杰两人赌气,也一块约着去了,也叫了他,他那段时间是真忙,就没跟着一起去。
没想到,第一次来,竟然会是跟小楼。
噢,还有小楼喜欢的人。
麻了。
这变化无常的世界。
…
两人进了大楼,搭乘观光电梯一起去楼上餐厅。
乔安年知道云祥中心大楼采用的是观光电梯,这样就不会给人以幽闭的感觉。
要不然,这么高的楼,他都担心小楼在搭乘电梯时会不会难受。
这个观光电梯最特别的一个地方之一就是,除非搭乘电梯的客户另有要求,或者是出现紧急情况,要不然中间不会停。
如果有其他客人也想要搭乘这部电梯,就只能在一楼等。目的就是为了让搭乘电梯的客人能够尽可能地享受风景,儿不被打扰。
因为,电梯外面就是江景。
江面辽阔。
江边停泊着漂亮的观光船,江面上有往来的观光船以及货船,时不时还能听见汽船鸣笛的声音。
乔安年白天在江边露天的咖啡厅陪客户一起用过餐,还是第一次晚上来到南江江边,以前最多只是开车经过这里。
这种感觉还是挺特别的。
乔安年还面朝着江面,随着楼层越深越高,视野里江面上的观光船越来越小,失重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显。
乔安年扭过头,去看电梯数显,楼层才刚过半。
收回视线时,瞧见小孩儿手搭在电梯扶手上,手背上青筋凸起,明显是紧张的样子。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贺南楼抿着唇,没出声。
乔安年看了眼窗外越来越矮的高楼,忽然明白过来,“宝,你是不是……恐高啊?”
乔安年之前也不知道贺南楼恐高。
每个人的心里承受能力不同。
这种全透明的设计,的确会令原先没有恐高的人也心生害怕。
“你靠着我,把眼睛闭上。等到了,我再叫你?”
“嗯。”
乔安年走上前,让小孩儿靠他肩上。
楼层还在升高,失重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估计是吓着了,原先还只是靠在他肩上的小楼这会儿紧紧地搂着他。
乔安年望着窗外璀璨的灯火,抱着他的是他最喜欢的人。
忽略小楼是因为害怕才抱着他这件事,
嗯,好像还挺浪漫。
…
没有永远不停的电梯。
“叮”地一声,电梯抵达空中餐厅。
“不怕,我们到啦。”
脑袋靠在他肩上的人人抬起头,搂着他的腰却一点也没有松开的意思。
“怎么了?”贺南楼眼露疑惑。
贺南楼:“腿软。”
电梯门眼看着又要关上,乔安年赶紧按了一下开门的箭:“那我扶你出去?”
“嗯。”
贺南楼楼上乔安年的腰间。
乔安年:“……”
倒也不是这种扶法。
贺南楼走得很慢,乔安年转过头看他,担心地道:“还是很不舒服吗?”
“嗯。”
…
两个人一起进了餐厅。
大厅里,有人在演奏钢琴。
整间的餐厅也很高档,环境看着很好的样子。
他一个大男人,被搂着多少有点不自在,乔安年低声道:“宝,你现在腿稍微恢复了一点没有?”
“你不想扶我?”
“没有,怎么会?我就是……”
两位先生您好,请问一共几位?”
身穿制服的服务员恭敬地迎上前。
“我提前订了位置。”
“好的。先生,请问能出示下您的短信信息吗?”
如果预订成功,会收到短信提示。
贺南楼把手机递过去。
乔安年本来都快忘了,小孩儿今天约了人这件事,这会儿听见他跟服务员的对话,心里头不由地再次泛酸。
就连位置都提前预定好了。
这得是多喜欢,才会在恐高的情况下还订了一家空中餐厅?
乔安年环顾餐厅,想着小楼喜欢的人会不会已经到了。
餐厅里,有年轻的情侣在相互谈笑,也有爸爸妈妈带着孩子一家三口在用餐,也有两个女在一起愉快地聊天,还有的一看就知道是商务会谈,比较拘谨跟礼貌。
乔安年看了一圈,也没有看见单身的男孩子一个人坐一桌的。
是对方还没到?
“两位是吧?好的,请跟我来。”
乔安年在分神,并没有留意服务员的这一句话。
服务员领着两人来到靠窗的位置。
外面就是江景,以及江周遭跟江对岸璀璨的城市灯火。
风景跟视野都堪称绝佳。
夸张的是,餐桌上铺了玫瑰花瓣,点了红色的香氛蜡烛,烛光晚餐的氛围感直接拉满。
乔安年已经不是酸不酸的问题了,他是彻底麻了。
人生第一次烛光晚餐,好歹也是跟喜欢的吃的,这么一想,也挺值。
服务员替两人拉开餐椅。
在流行小程序或者ipad直接下单的当下,这家餐厅反而依然保持着纸质菜单下单的传统。
“两位麻烦看下菜单。”
服务员将桌上的两份菜单恭敬地分别递给乔安年跟贺南楼两人。
乔安年点了一壶普洱茶,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其他的我们等人到齐了再点吧。”
贺南楼手里拿着菜单:“现在就可以点。”
乔安年想也不想地给否了,“不行,对方还没来,我们怎么先点?这样也太没有礼貌了。”
贺南楼:“没有其他人。”
嗯?
乔安年脑子一下没转过来,一脸茫然地道:“什么意思?”
贺南楼没有解释,只是淡声道:“你喜欢吃什么现在就可以点了。”
乔安年脑子彻底卡壳了。
…
贺南楼点完餐,把菜单递还给服务员。
乔安年回过神,他这会儿也没什么用餐的心情,随意点了几样,等服务员离开以后,他压低嗓音,“宝,你在车上说的,你要去约会什么的都不是真的,是在跟我开玩笑?”
什么约会对象脾气很好之类的,全是随口扯的?
“不是。”
不是?
乔安年迷糊了,“那你——”
乔安年忽然想起,好像从一开始,小楼就没说是要跟喜欢的人去约会,是他自己想岔了!
乔安年深呼吸一口气,他指着自己的鼻尖,“我问你啊,你在车上说的,去约会,约会对象指的是我?”
贺南楼:“嗯。”
“!!!宝,下次咱们把话说清楚成么?!我还以为你是要跟喜欢的对象约会。不是,那我在车上问,你约会,带上我这个电灯泡,会不会不太合适的时候,你怎么也不解释清楚啊?害我……”
乔安年及时住了口。
贺南楼看着他,眸光沉沉,“害你什么?”
“没什么。”乔安年没好气地道。
总之,害他白吃了一路的醋这件事,他是打死也不会说的。
“我就是我以为你有喜欢的人了,还以为我这次要当一回电灯泡。”
怕说多错多,乔安年赶紧转移话题,“今天是什么特殊的节日吗?”
他跟小楼的生日都早就过了,非年非节的,怎么会忽然带他来这里用餐?
服务员端上一块提拉米苏以及乔安年点的玫瑰花茶,两人的对话被暂时中断。
贺南楼拿起透明的茶壶,给他跟乔安年两人各自倒了一杯,端起他桌前的杯子,“恭喜,面试通过。”
乔安年心跳骤然漏跳了一拍。
心跳不争气地加快了频率,乔安年等心跳稍微平缓了一点以后,他才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开口:“你今天之所以带我来这里吃饭,就是为了庆祝我面试顺利通过?”
贺南楼手里仍然还举着杯子:“碰个杯?”
乔安年:“……”
嘴是真的一如既往地硬。
空气中浮动着是玫瑰花茶的淡香,以及香氛蜡幽幽的冷香,大厅里的钢琴曲换了一首活泼、轻快的。
一切都恰当好处。
乔安年弯起唇。
哪怕严格意义上而言,这压根也不算是约会,管它的!
此时此刻,他跟小楼两个人都在享受当下的时光就好了。
乔安年也端起茶杯,跟贺南楼碰了碰,笑着道:“谢了啊。贺顾,以后多多关照。”
…
松露焗大虾球、鹅肝、法式焗蜗牛、帝王蟹、香烤挪威三文鱼……
乔安年在切着澳洲大牛排,看着一盘盘被端上来的大菜,有点傻眼。
这几道菜里,除了松露焗大虾跟他们现在吃的澳洲大牛排是他点的,其他的什么黄鳍金枪鱼面条,海胆霜饼双拼,都不是他点的。
尽管这个号称还是澳洲大牛排,名字取得这么豪横,实际上两个人分一分,切了吃到嘴里也没多少,大虾球什么的也不管饱,可是对于两个人的分量而言,还是太多了。
尤其是帝王蟹,分量是真的足。
乔安年怀疑,他跟小楼两个人哪怕就只是点个帝王蟹,全部吃完估计也就饱了。
贺南楼是根据顾堇给他的推荐点的。
贺南楼:“可以打包。”
乔安年眼睛一亮,“这个可以有,可以拿回去当宵夜吃!”
不浪费,才是对食物最好的尊重嘛。
肝完牛排、大虾球、三文鱼跟金枪鱼面条,剩下的是真的肝不动了。
尤其是帝王蟹,几乎还剩一大半。
肚子吃到差不多撑的时候,乔安年也就没有再勉强自己进食。
美食就应该是用来享受的。
如果为了强行不浪费,竭力吃光,让享受变成为一种负担跟痛苦,反而本末倒置了。
…
贺南楼叫来服务员买单,被告知,餐厅免费提供观光夜景的服务。
如果有需要,还可以以优惠于市面上的价格,购买夜间观光游轮的船票,夜游南江。
贺南楼拿出手机,扫服务员所提供的付款码。
乔安年握住贺南楼的手腕,压低音量,“宝,会不会太浪费了啊?不是说了,免费提供欣赏夜景的服务吗?”
去观景台眺望一下夜景差不多得了,这游不游南江的也没差。
“滴”地一声,扫码支付成功过。
乔安年仿佛听见“哗哗哗”rmb在流走的声音。
观景台也是祥云大厦空中餐厅的卖点之一,其中最大的卖点,就是连接餐厅跟观景台有一段,是长长的透明钢化玻璃长廊。
游客们要走过玻璃长廊,才会抵达观景台。
玻璃长廊载重有限,因此游客们都是排队进入,出于安全的考虑,也会严格限制人数。
乔安年本来还挺期待所谓的观景台,想着在视野开阔的观景台眺望,一定又是另一番滋味。
一看这玻璃长廊,顿时有点打退堂鼓,他倒是不怕,就是担心小楼受不受得住。
尤其是,长廊上,哀嚎”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啊啊啊!我不行!!!我不行!!妈妈,妈妈!!!”
“呜呜呜呜。我想回去。快点,快点,过来扶我一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可怕!!!”
“啊!!!”
排在他跟贺南楼两人前面那对情侣,女生紧紧地抱住男朋友的胳膊,眼睛闭着踏了上去。
人类的天性,就是对未知充满好奇。
当女生迈出去,走了几步以后,悄悄地睁开了眼,接着就是高分贝的尖叫。
男生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开始看着还挺兴奋,后面直接就是给跪地上了,反而把他女朋友惊讶得尖叫都忘了。
乔安年没忍住,笑出了声。
幸好周围尖叫声没停过,人家情侣也不知道他是在笑什么,要不然搞不好会挨打。
哈哈哈。
眼看着马上就要轮到他们,排在贺南楼后面的乔安年戳了戳他的后背,“宝,我觉得要不还是算了?我觉得这个对你来说还是太有难度了,我们现在就下去?直接去乘游轮游江?”
贺南楼:“不。”
乔安年怀不太理解小孩儿的坚持,“为什么?不要告诉我,你是想挑战下自己啊。”
这都不是挑战了,对于恐高的人而言,这应该等于送走自己吧?
“不是我吓唬你啊,我跟你说,从那个玻璃通道上往下看,比在电梯里往下看要吓人多了。”
贺南楼:“你想看。”
乔安年愣住。
他一脸错愕:“因为我想看,所以你要陪我一起去看?”
…
轮到他们了。
贺南楼拽着乔安年的手,上了玻璃长廊。
“你牵着我。”
乔安年看着因为害怕而把眼闭上,把手伸向他的小孩儿,心绪复杂。
明明这么害怕了,就只是为了跟他一起看夜景……
“乔安年。”
乔安年笑着,握住贺南楼的手,“在呢。”
乔安年牵着贺南楼往前走,“不怕啊。你就直接往前走就可以了,前面没人。要是有人,我会告诉你的。”
可能是太过害怕,他牵着还不够,没走几步,小楼就抱着他,整个人都贴着他。
乔安年全程都没顾得上欣赏脚下的风景,他光数他自己的心跳了。
将近100层楼高的距离,往下眺望,很少能有人不怕的。
长廊上,跪着的,趴着的,就连匍匐着往前挪的都有。
相比之下,两个男生抱着往前,真的都不叫一个事儿。
几乎每个人都吓得够呛,也根本什么人有心思看其他人。
最多就是有胆大的,在拍照取景时,拍到他们,会多看个几眼。
乔安年无所谓。
他向来活得坦荡。
唯一的不坦荡,只一件——
对小楼的感情。
…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在走了近五分之四的距离时,一个长得人高马大的男生,因为太过害怕,抱住了刚好经过他身边的,小楼的腿。
这种情况下其实挺危险的,因为人的防御本能在受到惊吓时做出攻击性的行为。
小楼倒是没有一脚把人踹开,就是眼睛睁开了,十分冷戾地盯着那个抱他腿的人。
以至于对方朋友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啊。”
其实画面挺搞笑的,就是对方是吓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小楼则是冷着一张脸,他朋友是一脸社死,他要是在这个时候笑出来,显得太不厚道。
乔安年憋住笑:没关系。”
对方赶紧把朋友的手扒拉下来,扶着他朋友走了。
乔安年收回视线,忽然意识到身边的人好像太安静了一点。
乔安年转过头,就看见小孩儿低着头,在看着什么。
因为小孩儿脸上没有出现太过害怕的情绪,乔安年也就顺着贺南楼的视线,往下看,看见了他们的脚下,万千的璀璨灯火。
他们好像真的身处在云端里,往人间眺望。
“很漂亮,对不对?看着是不是没有害——”
乔安年话还没说完,身体就再一次被抱住了。
好么,敢情刚才是没反应过来。
…
走走停停。
观景台已然在望。
乔安年停下脚步,鼓励道:“就只剩下几米的距离了,要不要试着睁开眼,走过去?”
贺南楼睁开眼。
“我牵着你,我们一起,慢慢走过去。如果中途你感到害怕,那我们就停下来,等你适应了,我们再继续。嗯?”
乔安年伸出手。
“宝宝,别怕。只要你成功地走到观景台,我就给你一个奖励,好不好?”
一对情侣也艰难地走到了这里,女生实在害怕,腿软得没有办法再继续,他男朋友鼓励他。
“什么,什么奖励?”女生夹杂着害怕的哭腔。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xx家经典色号的口红,或者是xxx门票,都可以。”
“我想,我想要你陪我一起去看xxx的演唱会。”
男生一口答应,“好。”
最终,几乎是半跪着的女生,在爱豆演唱会门票,不是,是在男朋友的激励下,重新搂住男朋友的手臂,哭哭噎噎地往前走。
贺南楼看着乔安年:“有奖励么?”
乔安年被逗乐了,“……你这有样学样的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啊?人家想要演唱会门票,你想要什么?”
贺南楼握住乔安年的手,语气认真:“我要好好想想。”
乔安年失笑,“多大点事儿啊?成,你慢慢想。那我们现在开始走了啊,要是感到害怕,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嗯。”
一共也没有几米了。
两人牵着手。
终于观景台到了。
“宝,你做到了!”
乔安年高兴一把抱住贺南楼,给他一个大大地拥抱,“你真的太棒了!说!想要什么?”
贺南楼手臂圈上乔安年的腰身。
他要的,已经在他的怀里了。
第138章 上头
观景台。
有人为夜景发出惊叹,有人在雀跃欢呼。
乔安年只听见自己的心砰砰跳个不停。
以前他跟小楼两个人也不是没有抱过,按说他早就习惯了才对。
奇怪的是,他这心跳得就跟怀里揣了只兔子一样。
心动这种事情,可真是一点道理也不讲。
乔安年注意到,有情侣往他跟小楼这里看了一眼,眼神带着惊讶。
小情侣很快就礼貌地移开了,男生揽着女生的肩膀,两个人一起看窗外的景色。
视线里,不少情侣都在静静地相拥。
乔安被这种成双成对的气氛所蛊惑,一时有点上头。
他把两只手,轻轻地搭在贺南楼的腰间。
心跳就好像他马上就要百米冲刺,再往前一步,就要跨过终点一样。
就贪心这一次好了。
…
从观景台回来,乔安年跟贺南楼两人从服务员那里拿了他们之前没吃完的打包好的食物,搭乘电梯下去,开车去江边坐游轮。
乔安年上了游轮才知道,什么在餐厅用餐,船票优惠,根本就是忽悠人的。
根据他的分析,最本质的原因,估计还是冬天,游江比较冷,游客较少,看船上三三两两的游客就知道了。
虽然设有室内舱位,里头有暖气,但是肯定没有一边吹着江风,一边欣赏夜景来得有感觉。
乔安年怕小孩儿冻着,乔安年跟其他游客一样,选择坐在室内舱。
船离江面越来越远,视线也越来越开阔,乔安年望着窗外辽阔的江面,心里有有点蠢蠢欲动。
“宝,你在这儿,我去甲板上看看,很快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
打包的食物被放在座位上,贺南楼也随之站起身。
乔安年想了想,两个人一起去看江景也挺好的。如果实在太冷,就提前进来好了。
于是,两个人一起去了甲板。
风其实不算大,就是冬天的江风,怎么都谈不上温柔,吹在身上带着刺骨凛冽的冷。
两岸高楼林立,璀璨的灯火倒影在江面,水波光转,太美了。
是坐在船舱内,不可能欣赏到的景致。
乔安年抱着手臂,冷是真的冷,风景也是真的好看。
贺南楼:“冷?”
乔安年被风吹得有点流鼻涕的征兆,他吸着鼻子,“宝,你不冷啊?”
火力这么旺的吗?
身体被拥进一个温暖的胸膛。
瞬间被人体的温度所包围,乔安年一呆,连吸鼻涕的动作都忘了。
“有没有好一点?”
乔安年耳边,蓦地响起电子特效音——
game over。
完犊子。
他刚刚竟然有一种,他跟小楼在谈恋爱,他们两个人真的在约会的错觉!
一定是吹风吹久了。
脑子都不清醒了!
…
“约会”的后劲有点大。
原先乔安年见到贺南楼,最多也就是偶尔心率失常一下。
现在是夸张到,只要一个眼神对视,他就溃不成军似的,简直没有道理。
白天两人在一个屋檐,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过分的是晚上也不消停。
乔安年一连几天都做梦,梦见贺南楼。
不是梦见他们两个人,在草原上共骑一匹马,就是梦见他们一起去太平洋某个小岛上,一起海底潜水,看珊瑚礁,两个人还去一起乘坐了氢气球……
乔安年感觉自己在梦里,把世界都给环游了一遍。
要是把他这几天做的梦记录下来,都能出游记的那一种。
这一天晚上,乔安年再次做了个梦。
梦里,他跟小孩儿一起去滑雪。
小楼运动神经不行,穿上滑雪橇很难站稳,就容易摔。
眼看小楼就要摔倒,他连忙过去扶。
不小心两个人摔在了一起,小楼被他压在了身下。
四目相对。
鬼使神差,乔安年缓缓地低下头。
在两人的唇瓣快要亲上的那一刻,强烈的负罪感令乔安年猛地从梦里醒了过来。
窗外,天还未亮。
乔安年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把手臂横在眼睛上。
幸好,只是个梦。
…
“太棒了!今天上最后一天班,接下来就放年假了!爽!”
顾堇激动地不要不要的。
年少不知寒假香,被资本家忽悠来上班。
现在,他终于自由啦,啊啊啊!
空气都是甜的呢!
嗯,就连咖啡也是这么得醇香!
完美!
贺南楼从电脑前抬起头,视线落在勾着腿,坐在他会客沙发上,喝着咖啡的人。
“带着你的咖啡,回你的办公室再发疯。”
“就,不!”
顾堇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一只手搭在皮质沙发上,晃着脑袋:“我只要一想到明天可以睡到地老天荒,我就高兴。我连机票都订好了,我要去海岛度假!阳光、沙滩、椰子树……美啊!对了,你跟乔安年两个人有什么计划跟安排没?还是打算就待在家里,两人没羞没臊地尽情地滚床单。”
贺南楼沉了脸色。
顾堇眼睛熠熠,立马放下勾起的腿,把咖啡杯放茶几上,“怎么?你俩感情出问题了?不会吧?那天你们两个人不是还甜甜蜜蜜地约会去了吗?”
那叫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
贺南楼:“你昨天发我的招商方案还我看过了……”
“告辞。”
再过一个小时就能享受快乐年假的顾堇,咖啡都没喝完,果断离开。
贺南楼眸色微沉。
桌面上,手机屏幕亮了亮。
余光扫了眼屏幕,贺南楼的眸色更冷了。
贺南楼点开微信。
“宝,我这边还没好。你下班前给阿姨打个电话,让她过来给你做饭,不用等我回来吃,我回到家可能会比较晚了。”
贺南楼冷着脸,指尖往上滑,聊天记录的内容,大同小异。
“宝,今天我要出外景,晚上不用等我一起吃噢。”
“宝,我今天有点事,回来可能没那么早,你早点睡噢。”
“宝,今天天气不是很好,没有拍到想要的效果,我会在山上再待一晚,明天回来。”
“……”
一开始,是晚归。
接着,开始夜不归宿。
贺南楼不是个傻子。
当然看出来了,乔安年在躲着他,也猜到乔安年为什么躲他的原因。
他之所以没有冒进,直接将两人关系捅破,就是为了给乔安年适应的时间。
现在看来,他依然高估了乔安年对他们这段关系变化的接受程度。
贺南楼把手机抛回桌面,冷嗤一声。
缩头乌龟。
…
“阿嚏。”
山里,手里拿着摄影机,站在一间老式房屋的院子里的乔安年,偏过头打了一个喷嚏。
“学长,没事吧?是不是太冷了?要不要进来暖一暖身体?不急的。”
一个女生,手里端着冒着热气的清茶,从屋里出来,小心地接过乔安年手里的单反,把手里的茶杯递给她。
乔安年向对方道了声谢,从女生手里接过清茶,捧在手心里。
女生是乔安年江大的同校师妹,也是一个关注了他很久的粉丝。
乔安年只是眼熟对方的id,两人此前并没有正式见过面。
乔安年是在微信后台,收到学妹肖茜茜的私信——
问他,可不可以给她的两位外公拍一组照片。
“学长,我知道你最近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不怎么玩摄影了。我也知道,我的要求很冒昧,也很有点唐突。我也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终于鼓起勇气,给你发这一条私信。
我想请你给我的两位外公拍一组照片,可以吗?嗯……我的两位外公,他们外公,他们在一起很长时间了。我之前找过其他的摄影师,但是……妈妈是两个外公一起收养的,他们没有骗婚,是真的把我跟妈妈从小宠到大的。
我妈妈意外去世,他们两个人受了很大的打击,几乎一夜白头,但还是为了我,一直很勇敢,很乐观地面对生活。我知道在大学期间,就公开表态过,同性恋跟异性恋也没有什么两样,只是他们喜欢的人是同性而已。
我好像说得有点颠三倒四。我会支付一定的费用,是我寒暑假打工存下来的。我不知道,够不够……如果不够,我可以寒暑假再去打工还您,如果大学期间没办法还清,等我毕了业,我也一定会慢慢还你。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会很感激,如果不方便,也没关系。谢谢你,谢谢你花时间读我的私信!”
乔安年之前帮老人社区拍摄的几组关于社区老人的照片,被社区人员po到了网上,还小小的火了一把。
他的后台也因此收到许许多多粉丝的私信,大部分人都表达了对他作品的喜欢,还有不少人被他的作品所打动。
当然,也有不少人质疑,他是拿老人来炒作的。
对于这些争议,乔安年从来不作任何回应。
那些拿着键盘满世界质疑的人,大概现实生活里从来没有收到过善意,他们也吝啬于向他人付出善意,这样的人,不值得去回复。
这么多私信当中,来自学妹肖茜茜的这条私信,绝对是最特别的。
因为肖茜茜经常会点赞跟转发他饿微博,因此乔安年对肖茜茜的id多少有些印象。
他也在学校网站里,找到肖茜茜的入学信息,可见对方目前的确就读于江城大学。
出于谨慎,乔安年又去问了云溪跟若依,问她们两个人能不能帮他在校友群里打听一下肖茜茜,云溪跟若依两个人都是女生,打听女生不会有人放在心上。
要是他在群里打听,多少会引发一些议论,对人家女生也不太好。
为此,乔安年专门拉了三人小群。
蒋若依上的不是江大,不过她消息灵通,交友也广,江大还是有很多她的朋友的,因此乔安年也把她给拉进群里。
出乎乔安年意料的是,反而是向来不则呢么热衷于社交的程云溪,认识学妹肖茜茜。
程云溪:“在一个竞赛里合作过,很开朗优秀的一个女生。”
蒋若依:“???大乔,我第一次听你说打听一个女生哎。你这是……有情况了?”
乔安年:“没情况,别误会。”
因为涉及肖茜茜的隐私,因此,乔安年只是说了对方托自己给她家里的长辈拍一组照片的事。由于对方家庭地址比较偏,出于谨慎,所以事先打听清楚。
竞赛也是两年前的事情了,程云溪也不是会主动跟人深交的性格。
她回想了一下,“她家里什么情况不太清楚,不过她家确实住得比较偏,她有提过。而且她好像是跟外公一起长大的,她母亲在她很早的时候就过世了。”
程云溪不是喜欢八卦的人,不过同在一个竞赛团队里,多多少少会听见其他同学相互之间的一些八卦。
所有的信息都对得上。
出于严谨,乔安年还特意问了大学时期的辅导员,最后得到的信息跟云溪没有太大出入。
乔安年就给学妹肖茜茜回了私信,接下了给两位老人拍照片的任务。
之后,两人约了时间、地点。
肖茜茜的其中一位外公前几天感冒,咳嗽,身体比较虚弱,这两天逐渐好转。
马上就要过年,到时候乔安年就要去mt上班,可能会没时间,两人商量了之后,约在这两天拍摄。
这也是为什么乔安年今天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
“没事。我也没觉着冷,太阳晒在身上,还是挺舒服的。”
乔安年站在院子里,房屋后面就是连绵的群山,边上也没有其他的邻居,有一种遗世而独立的感觉。
房子修缮得也很好,谈不上气派,更谈不上恢弘,但是大方、秀气,院子里种着花草。
即使现在是冬天,百花萧瑟,院子里,白色跟红色的茶花开得很艳,一看就知道,主人有一双侍弄花草的巧手,也爱收拾跟爱干净。
一位年纪大约在六十来岁的老者,搬了一张竹椅,从屋里走出,“也就是现在这个时候暖和,等太阳下了山,就冷了。山里就是这样,昼夜温差大。来,趁着有太阳,坐在这里,感受一下黄昏最后的暖意,也挺舒服的。”
老者就是乔安年今天的拍摄对象之一,孟海生。
他的伴侣,是同样身为同性,过了年,就一起迈入花甲之年的岳启明。
请乔安年过来给两位老人拍一组照片,就是外孙肖茜茜所能够想到的,给老人最好的礼物。
因为两位老人一生节俭,加上关系较为特殊,两人一辈子也没有进影楼拍过照,唯一的一张合照,还是当年两人一起上大学时,校方所拍摄的一张黑白照片。
两位老人都很珍惜那张合照。
乔安年抵达不久,还很热情地从抽屉里拿出当年的照片给他看,跟他说着昔日的趣事。
“给我的?谢谢您。”
乔安年很是有点受宠若惊,连忙从老人手里接过椅子。
想了想,又觉得不妥,“您坐,我也不累。”
老人笑了,“辛苦了一整天了,怎么不累?之前为了配合你拍摄,我跟启明可是一坐就坐了好长时间。现在啊,可得站一站。这人啊,要是经常坐着,也不行。也得站一站,动一动,走一走。”
乔安年还是不好意思坐,他关心地道:“是不是拍照比较辛苦?要是比较累,您跟我说一声,我们可以分开两天拍。明天再拍一天,这样身体上,不会那么累。”
“那不是耽误你时间么?再说,我们就是配合摆个姿势,也就是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有点累,大部分时间还是挺好玩的。哪及得上你,又得指导我跟启明还有茜茜的动作,又得帮忙等光线,指导茜茜帮着一起打光,忙得团团转。”
老人还是不肯坐,肖茜茜机灵,去屋子里又给搬了张椅子过来。
“不用,不用。我不是说了,我想要站一站么?小乔,茜茜,你们坐。”
“我看你还是坐吧,你要是不坐,我看小乔要陪着你一直站着了。他今天拍摄了小半天,也够辛苦的了。”
这次乔安年拍摄的另一位老人,岳启明穿着围裙,从厨房出来,脸上挂着和气的笑容。
从小到大,乔安年都是被称呼大乔,这还是头一回,被人称呼为小乔,有些哭笑不得。
岳启明在准备晚餐,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他对院子里的三人道:“你们再坐一会儿,等一下,晚饭就该好了。”
“辛苦您了,还得准备我的晚饭。”
老人和善地笑道:“哪里的话,应该是我们谢谢你才对,不辞辛苦,来给我跟海生还有茜茜拍照 。你们先聊,好了我叫你们。”
乔安年连忙道:“好。”
拍摄还没结束,加上两位老人执意留他在这里用餐,乔安年推辞不过,只好留下。
乔安年来之前,知道两位老人住得这么偏,可等真的到了,才对“偏”这个字有更为深刻的理解。
他原先以为山上会有民宿之类的,连帐篷什么的都没有带,也因此,在学妹肖茜茜提出,让他今天晚上在这里住一晚,他也没办法拒绝。
这里交通不便,学妹是从村子里接的他,两个人一起步行了二十多分钟,才抵达两位老人的住处。
除非连夜下山,否则附近确实没有地方住宿。
“累不累?还差几个菜?要不,我来下厨吧?。”
“别。难得家里来一位客人,不带还怎么欺负客人的。”
“我烧得菜有那么难吃吗?”
“不难吃,为什么你每次烧的饭菜,都偷偷倒了?”
“唔……嗯……”
乔安年坐在院子的椅子上,双手捧着手机,给小孩儿发信息,告诉对方自己要明天才去回去的事情。
无意间听见两位老人的对话,乔安年忍俊不禁。
信息发送出去有一会儿了,小孩儿没回。
在忙?
明明微信提示音开着,乔安年还是怕自己错过了信息,不时地看一眼。
“学长,你是不是在等女朋友的电话呀?”
乔安年抬起头,“嗯?”
肖茜茜笑着道:“我看你一直在看手机。”
乔安年一怔,“不是。”
要是真是女朋友就好了。
他现在心情也不会这么矛盾了。
想要靠近,又害怕自己控制不住。
肖茜茜欲言又止。
可是学长刚才魂不守舍的样子,真的很像有一年大外公有事去城里,小外公时不时地拿着手机走神的样子哎。
…
山里天气多变。
下午夕阳还暖暖的,到了傍晚时分,云层越堆越厚。
晚上,天全部变暗时,天上就飘起了雨丝,下起了雨。
雨落在院子外的芭蕉树山,落在山里的竹林里,起初是淅淅沥沥,后来,就听见一阵一阵咆哮的山风。
风声咆哮呜咽,盖过了雨声。
乔安年躺在老人特意给他铺的床被上,盖着棉花被,听着屋外的风声。
山里冷,又没有暖气,乔安年躺在被窝里很长时间,手脚都没有暖和起来。
这个时候,乔安年格外地想念身体总是跟个暖炉一样的贺南楼。
也不知道小楼现在睡了没睡。
他下午发的那条信息,小楼到现在也没回。
估计是生他的气了。
乔安年本来想着打个电话过去问一下,又有点不太敢。
小楼太聪明了,估计是猜到他这几天在躲着他了。
他怕小楼会在电话里直接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怕自己的回答,不够天衣无缝。
“笃笃笃——”
在山里的夜里,还是下着雨的夜里,听见敲门声,难免会让人心尖一跳。
乔安年听茜茜提过,说是两位老人早就同家里人断了关系,只有零星几个旧友还保持着联系。
既然是老人的旧友,想必年纪也不会太小,应该不太可能冒雨摸黑上山。
雨天路滑,家里人多半也不会让长辈在这种天气出门,因为太危险了。
那么,这个时候,敲门的人会是谁?
“谁啊?”
乔安年听见学妹肖茜茜带着试探跟警惕的声音。
屋外的人没有回答。
“茜茜,你进屋去,外公去来问。”
是老人岳启明的声音。
乔安年不放心,他披着衣服,从房间里出来。
岳启明走到门边,扬高音量:“你到底找谁?说话!”
孟海生沉着脸,从屋里拿出一根棒球粗的木棍,站在岳启明的身边。
要是外面的人敢硬闯进来,他就跟他拼了!
两位老人年纪都不小了,茜茜又只是一个身材瘦弱的女生,乔安年也担心会有什么闪失。
为了以防万一,他也赶紧走到门边,随时准备帮忙。
“我找乔安年。”
第139章 委屈
屋外,风声呜咽,雨声大作。
人声,在这种风雨的天气里,隔着门板,听着多少会有些失真。
乔安年却还是一下就听出了是贺南楼的声音。
就是因为听出是贺南楼的声音,乔安年反而愣在原地。
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小楼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小乔,是你朋友?”
听见老人孟海生的话,乔安年赶紧回过神,“是我弟弟。抱歉,我不知道是他今天要过来……”
这大晚上的,把一屋子老小都给吵醒了,乔安年很是过意不去。
乔安年低声道:“能麻烦二老给开下门么?”
毕竟是两位老人的家,乔安年自然不好擅作主张去开这个门。
“小乔,真是你弟弟啊?”
孟海生以及肖茜茜显然都很是惊讶。
“嗯。”
乔安年不大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孟海生放下手中的木棍,岳启明开了门。
房门一开,风雨扑面灌了进来。
门外,贺南楼穿着黑色的风大衣,手里撑着一把红色的伞,站在雨中。
乔安年被风雨吹得睁不开眼睛。
屋外的人,瞧着才十八九岁的样子,太稚嫩了。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一个人摸黑上路,还是走的山路,找来他们这里的?
孟海生跟岳启明两位老人吃了一惊。
“快,快进来。外头雨是不是下得很大?很冷吧?来,赶紧进屋,进屋暖一暖身体。”
岳启明赶紧招呼小孩儿进来,转过头对外孙女吩咐道:“茜茜,去拿干净的毛巾过来,还有,记得顺便倒一杯热茶过来。”
“哎,好。”
肖茜茜跑去倒热茶。
孟海生关上房门。
风雨被隔绝在了门外。
乔安年擦了下脸上的雨水,总算能够正常地睁开眼睛。
小楼在收伞,他的外套都被淋湿了,发梢在往下滴着水,握着伞柄的手被风雨冻得惨白至发青。
乔安年的心倏地紧了紧,喉咙微涩。
“来,孩子,伞给我吧。“
孟海生把贺南楼手中的雨伞拿过去,放在墙边的水桶里。
贺南楼抬起头,朝乔安年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
两人目光对上。
肖茜茜端了热茶,拿了毛巾过来,“给。”
贺南楼头发在滴着水,按理说,得先拿毛巾擦一擦,再把热茶端过去,暖一暖身体。
可是贺南楼一点也没有要伸手去接的意思,语气平铺直述地道了一声谢。
乔安年从听出是贺南楼的声音到现在,都处于一种魂不守舍的状态。
对于贺南楼的到来,他到现在都始终没有什么真实感。
直到这会儿,他才总算有了真实感,还莫名有点想笑——
都淋成落汤鸡了,还不肯用别人的毛巾,这天底下只怕是独一份。
不过总算这么多年没白教,还知道跟人女孩子道谢。
就是不知道小楼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乔安年在心底浅浅地叹了口气,“谢谢你啊,茜茜。给我吧。”
…
乔安年领着乔安年去了他的房间。
房间门关上。
乔安年下意识地
想要替小孩儿把身上湿淋湿的外套给脱了,伸出去的手犹豫了下,改为指了指洗手间反方向。
“那里是洗手间,你把外套还有裤子脱了放里面,出来,把热茶喝了,我再给你把头发擦一擦。”把热茶跟毛巾都给放房间的桌面上,乔安年对小孩儿道。
又从行李包里,找了一条干净的毛巾。把双肩包的拉链拉上,乔安年抬起头,见小孩儿还站在原地没动,随口开了句玩笑:“怎么,要我给你脱呢?”
两个人以前开惯了玩笑,这会儿要是特别解释一句,反而太多奇怪。
小孩儿一双直勾勾的眼睛看着他,看得乔安年心里头一阵心虚。
别是小楼真察觉出什么来了吧?
幸好,小楼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又收回了目光,进洗手间去了。
乔安年捏着毛巾的手陡然一松。
他可是出息大了。
只是一个对视而已,心虚成这样,真是生怕小楼看不出来。
小孩儿进去脱湿衣服去了。
乔安年本来手里拿着毛巾,坐在床上发呆。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朵一热,他又匆匆忙忙从床上起身。
房间里没有空调,担心小孩儿出来会冷,乔安年把披在自己身上的羽绒服拿下来放床上,去把加绒的卫衣给穿上。
他只计划在外面待一天,羽绒服跟大衣都太占收纳的空间,因此除了白天穿身上的外套,一件多余的外套也没有。
洗手间的门被推开。
乔安年以为大冬天的,小孩儿好歹会穿一件棉裤,结果下身只穿了件内裤就出来了。
腰以下全是腿。
乔安年只看了一眼,就赶紧移开了视线,把外套递过去时,眼睛都是盯着小孩儿肩膀的位置。
视线更加往上,或者更往下,他都担心自己把持不住。
让小孩儿自己把外套穿上之后,乔安年又去给找了件睡裤。
贺南楼当着乔安年的面,弯腰穿上睡裤。
说起来真叫人嫉妒,明明他锻炼的频率一点也不比小楼少,小楼的腹肌就是比他的匀称,也更要有力量感。
乔安年有点后悔把加绒的卫衣给穿上了。
热。
很热。
要命。
…
小孩儿终于把裤子给穿上了,乔安年紧绷的身体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呼吸,体温什么的,也在慢慢恢复正常。
“穿好了啊?好了就坐椅子上,我给你把头发擦一擦。”
乔安年招呼小孩儿在桌前的椅子坐下,不忘把桌上的热茶递给过去,“先把茶喝掉,身体会暖和一点。”
贺南楼沉默地把茶给接过去,乔安年站在后面给他擦头发。
一时间,两人谁也没开口说话。
贺南楼没有马上喝杯子里的热茶,而是捧在手心里,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喝了一口。
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看得乔安年鼻尖一酸。
刚才,就那么开门一会儿的功夫,他都觉得冷得不行。
这里又不通车路,雨天,又是夜里,还是陌生的山路,也不知道小楼一个人在夜里走了多久。
估计冻坏了吧?
小孩儿的头发总算不往下滴水了,乔安年把毛巾给挂椅背上。
他在小孩儿面前蹲下身,双手握住小孩儿的手。
明明身上裹着羽绒服,刚刚也用热茶暖了手,指尖还是冷的,只有掌心,有一
点点的温热。
在触碰到指尖的一瞬间,那股凉意甚至冻得乔安年身体都本能地打了个激灵。
乔安年又是给呵气,又是给搓手。
没敢对上小孩儿的眼神,怕秘密,会从自己的眼里跑出来。
…
掌心里的那双手,连同指尖一起渐渐地暖和了起来。
乔安年这才松了手。
起身时,头有点晕,身体晃了晃,他本能地在小楼肩上搭了一下,没稳住,一屁股坐在了小楼腿上。
乔安年:“!!!”
乔安年连忙从小孩儿腿上下来,“刚刚没弄疼你吧?”
小孩儿面无表情,也没说话。
乔安年拿不准,刚刚那一下有没有弄疼小孩儿,倒是弄准了,小孩儿现在多半在生气。
要不然,也不会从进屋到现在都不跟他说话。
乔安年有点心虚。
是察觉出他这段时间的躲避了?
乔安年:“……我多带了一套换洗的衣服过来,已经给你放在床上了。你头发湿得太厉害,最好还是洗个澡。浴室门边有一双一次性的夏天拖鞋,是我带过来的,你冲澡的时候可以穿。”
乔安年笃定小孩儿不会拒绝,因为对于小楼来说,绝对没有办法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睡觉,更何况是在淋过雨后。
果然,小孩儿起身拿了衣服,进洗手间去了。
穿的他的衣服,也不拒绝跟他肢体接触,就是就是不肯跟他说话。
嗯……
是不是说明,气得没那么厉害?
哄一哄,还是可以挽救的?
…
窗外的雨一点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风声跟雨声那么大,都没能盖过浴室传出的淅淅沥沥的水声。
乔安年先是坐在椅子上,不一会儿,改由在房间里踱着步。
他在愁,晚上睡觉的时候怎么办。
万一起了反应……
那可真是地狱级别的灾难。
越想越心烦意乱,乔安年干脆给自己找点事做。
他把喝空的碗以及挂在椅背上的毛巾,拿出房间。
老房子是二楼的三进式的四合院,但是房间跟客房都在一楼。
二楼是两位老人以前的主卧,以及肖茜茜的父母,跟她小时候睡过的房间。
因为老人年纪大了,行动到底没有年轻时那么方便,因此肖茜茜陪着两位外公,一起搬到一楼的房间,好方便照顾两位老人。
走廊上,乔安年碰见手里抱着棉被的肖茜茜。
肖茜茜很是惊讶:“学长,这么晚了,你这是要……”
“茶喝完了,我把碗拿出去洗一下,顺便把毛巾也给还回去。”
“不用,不用。碗跟毛巾你都先放着,等会儿我把被子给你拿过去后,我再一起带回去。”
乔安年:“你这被子,是给我们的?”
“嗯。小外公说山里夜里冷,两个人盖一床漏风,容易感冒。快过年了,要是生病感冒,很多好吃的都吃不了,多难捱啊。小外公还让我跟你说一声不好意思,因为不知道学长的弟弟回来,楼上客房没有收拾出来。学长,你把碗跟毛巾拿回去吧,我等会儿一起带走。”
这被子可来得太及时了。
两床被子,他跟小楼就不会睡同一个被窝,就算是万一一不小心,起了反应,也不至于收不了场。
“岳爷爷有心了,替我谢谢岳爷爷。我跟小楼睡一个房
间也一样的。”
乔安年一只手抱过肖茜茜怀里的棉被,催小女生快去睡觉,“应该是你去睡觉,被子交给我就行。”
“可是……”
乔安年笑着道:“事实上,我弟弟现在洗澡,你进去也不大方便。”
啊,那是有点不大方便……
“这样吧。学长你把碗跟毛巾给我,被子你就自己拿回去。这总行了吧?”
社交场合中,如果过度客气,反而容易会令双方都不自在。
在肖茜茜拿走他手里的碗跟毛巾时,乔安年也就没拒绝。
…
乔安年抱着棉被,回了房间。
“聊得很开心?”
乔安年一只手抱着被子,一只手去关房门。
冷不伶仃听见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刚刚是真的要被你吓死。”
乔安年把被子放在床上,两床被子以条状的方式叠好,各自占床的一半。
老式的拔步床,很大。
就算是床上放两床被子,也一点不会挤。
乔安年铺好被子,转过身,问小孩儿:“宝,你刚刚,说什么?”
他刚刚只顾着吓一跳了,没听见小楼说了什么。
小孩儿没说话,只是视线落在床上的两床被褥时,眼露嘲讽。
乔安年顺着小孩儿的视线,担心小孩儿会误会,赶忙解释道:“是两位老人让茜茜给我们拿的,怕我们夜里两个人盖一床被子会漏风。可不是我嫌弃你睡姿,特意找两位老人家要的被子啊。”
说起来,小楼小时候睡姿是坏得没边了,不过长大以后好多了,除了会抢被子,好歹已经不会再胡乱踢人,或者是梦里打拳了。
乔安年说着说着,忽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睨着小孩儿:“终于肯跟我说话了?不生我的气了?”
贺南楼:“你做了什么让我生气的事?”
乔安年:“……”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你头发怎么不吹干?来,我给你把头发吹干。”
乔安年蹩脚地转移了话题。
肖茜茜跟两位老人想得很周到,客房的卫生间里,就连吹风机都给他备着。
乔安年晚上自己洗头后,就是用浴室里的吹风机吹干的。
乔安年去了浴室,拿吹风机出来。他把吹风机插在床边的插座,对小孩儿招了招手,“宝,过来。”
…
电风扇呼呼的声音,跟窗外呜咽的风声,相互应和。
乔安年指尖梳过小孩儿柔顺的发梢,有那么一瞬间,他在想,要是时间就这样停在这里就好了。
头发很快就干了。
时间过得太快。
乔安年的指尖留恋地拂过小孩儿的发梢,弯腰,拔了吹风机插头。
乔安年把吹风机放回洗手间的架子上。
低头,缓缓地亲吻了下自己的指尖,上面有小楼发梢的柔软触感。
乔安年转过身,冷不防跟门口的贺南楼打了个照面。
乔安年心尖一跳。
小楼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
刚刚……不会都看见了吧?
不会吧?
乔安年心里已经尴尬得能用脚指头扣出一座城堡,面上平静得不行,“你是要上洗手间?你上吧,我出去了。”
小孩儿乌色的眸子看着他:“你刚刚在做什么?”
乔安年自黑起来完全不给自己
留任何余地:“抽风。”
贺南楼:“……”
…
乔安年趴在床上,握拳的手捶了几下枕头。
啊啊啊啊!
小楼会不会怀疑他真的在抽风?
算了。
小楼认为他抽风,也比知道他对他的龌龊心思要强。
乔安年捶了几下枕头,立即转过头,警惕地往洗手间方向看去,就怕会像刚才那样社死。
洗手间传来洗漱的声音,说明人暂时还没那么快出来。
乔安年却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去拿了微单到床上。
倚着床背,像模像样地拿着看起了微单里今天拍的照片。
经常是翻到了下一张,对上一张的照片完全没有任何印象,只得又重新看一下。
效率低到发指。
听见开门的声音,手里拿着相机的乔安年抬起头。
他也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穿在他身上的睡衣长袖,穿在小楼身上,袖口只到手腕的地方,睡裤就更不用说了,直接短了一截,变成了九分裤。
很是有些喜感。
乔安年举着相机,一连拍了好几张。
镜头里,小孩儿冷冷地瞥了过来。
乔安年现在可不是那个,小孩儿眼睛一瞥,他就识趣把相机给放下的人了。
镜头里的人,越来越近,身体的局部部位,也就跟弄了放大效果一样,逐渐地清晰。
开襟的睡衣,上面三颗纽扣,小楼都没扣,走近时,锁骨跟结实的肌理,也就格外地清楚,撩人又禁欲。
换作以前,乔安年都敢直接上手摸,充满胜负心地对比,他跟小楼两个人,谁的胸肌练得更好。
现在是万万没有那个胆子的了。
以前他对小楼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现在存了不一样的心思,他要是再触碰小楼的身体,就是故意在占小楼便宜。
乔安年赶忙放下了相机。
…
乔安年把微单拿下床,放相机包里装好。
转过身,小孩儿已经挑了外面的位置躺好。
乔安年犯了难。
老式的拔步床,只有面对着门口的一侧才能上床,其他三面都是木质的雕花床围,没有办法上去。
小楼身体又长,他一个人往床上一趟,就没什么空隙,给他上去。
等于,他要是想上床,就必须得经过小楼。
啊!啊!啊!
喜欢这种事情,为什么这么烦人?
放在以前,这都不是个事儿!
乔安年走到床边,跟小孩儿打着商量,“宝,你睡里面,好不好?”
贺南楼眼神瞥了过去,无声询问原因。
乔安年现编了一个:“我明天一早起来还要工作,我要是睡里面,早上起来时,容易把你吵醒。”
对此,小孩儿的反应是,扯过被子,淡漠地转了个身。
乔安年:“……”
…
商量失败,乔安年也就只好从床尾上去——
猫着腰,小心地跨过小孩儿。
总算躺在了床上,乔安年脑袋枕在床上,轻舒一口气。
太难了。
这一晚上过得比一天都还惊心动魄。
乔安年拿过自己的那床被子,盖在身上。
乔安年没有睡意,他相信,小楼跟他一样。
小
楼那么聪明,可能已经察觉到什么了,当然,也有可能当局者迷,什么都没察觉。
乔安年由衷地希望,是后者,
小楼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也是最亲密的人。
他不想改变现状,更不愿冒着失去小楼的哪怕一丁点的风险。
乔安年:“宝,灯在你那一边,关一下。”
“啪”一声,灯关了,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四下寂静,外面的风声跟雨声听得更加清楚。
乔安年数着风声咆哮了几次,风声卷着雨声,又呜咽了多少次。
在一阵哨子般的风声过后,乔安年问了一个他憋了一晚上的问题:“宝,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贺南楼:“蒋若依、程云溪。”
车子开到村口,向村民一打听,也就知道了具体位置。
乔安年:“……”
差点忘了,云溪跟若依知道他要来给茜茜的两位外公拍照的事。
“宝,你是怎么想的啊?大老远地跑这里来?”
小孩儿没了声音。
“你是一个人开车上山的?你知不知道,夜里开山路有多危险?我都不敢在夜里开下山,你胆子也太大了。何况晚上又下着雨。在发现下雨的时候,你就不应该再往山上开,而是应该找一间民宿,等天亮以后再上山。”
乔安年本来,真就是打算随口聊个几句,“家长”的毛病犯了,不自觉就有点啰里啰嗦。
“下次不可以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知道吗?”
乔安年只要一想到,山道上,或者是小孩儿撑伞,一路找到这里来的途中出意外,他就一阵后怕。
“你躲我。”声音低低的,夹杂着控诉跟委屈。
绝杀!
这一回,换乔安年彻底没了声音。
过了好半晌,乔安年才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我……”
“终于想好了,找什么借口哄骗我?”
乔安年:“……”
倒也不用这么直接。
耳边听见的窸窸窣窣的,翻身的声音。
有热气,徐徐地拂过他的耳畔。
乔安年忍不住,抬手去摸微痒的耳朵。
手背不经意间擦到一片柔软。
乔安年手背一烫,慌里慌张地就要把手给伸进被窝。
手腕被握住,手腕的骨节处,传来一片温热的触感。
乔安年怀疑,外面的风声跟雨声,是不是能掩盖得住他此时此刻的心跳。
“这段时间,为什么躲着我?”
第140章 坦白
乔安年憋红了脸。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紧张地呼吸都忘了。
他也没敢一下子喘大气,怕小孩儿听出异常,张着嘴,一起吐气。
可以说,这两辈子加一起,都没这么没出息过。
“我……的心理出了点状况。”
贺南楼的唇离开乔安年的手背,“嗯,我在听一个因果关系。”
语气很淡,也听不出个喜怒来,乔安年就是从里头听出了嘲讽的意味。
他没好意思去问,小孩儿刚才亲他手背的那一下是个什么意思,可能就是单纯的依恋。
乔安年被小孩儿那一个手背吻给整得心都漏跳了好几拍,加上他自己又紧张,刚才还憋了下气,这会儿只觉得脑子都有点不够用,“就是,可能我最近有点焦虑,也不是特意为了躲你。我就是想用工作充实下我自己。我……”
最后,乔安年实在没办法继续编下去,他转过身,低着脑袋,小小声地告饶:“宝,我以后不躲着你了,行吗?”
兵法上讲,穷寇莫追。
他在乔安年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追了过来。
现在人就被他逼在墙角。
这人不仅是个逃兵,还是一只蜗牛。
逼得急了,下一次可能连人带壳去躲得更远。
除非,他把壳敲碎。
没有壳,乔安年自然无处可躲。
他可以亲手为他,盖一个庄园,一个家。
“因为呢,喜欢一个人呢,尊重是前提。如果对方在明确表示,他不喜欢你,这个时候,你就应该尊重对方的选择,而不是千方百计,想要占有他。如果只是单向的勉强跟占有,那不是爱,是自私,是不自重,也是不尊重对方。”
山风扰人,听得人更添烦躁。
贺南楼抿起唇。
…
乔安年等了很长时间,都没听见小孩儿的回答。
时间太长,乔安不由地有点忐忑。
“小……”
“真的?”
小孩儿的声音很轻,也很低,听起来像是很没有安全感。
乔安年听得心都疼了一下。
小楼在外留过学,不像小楼第一次出国前,他们都没分开过。
他以为自己早出晚归,或者是一晚上不回家,对小楼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乔安年忙不迭地道:“真的,真的!我保证,说话算话!”
他的被窝被掀开一角。
乔安年的手脚,在空调房里还好,只要是离开了空调,到了冬天就很容易手脚冰凉。
小孩儿钻进被窝的瞬间,他就觉得整个被窝都暖和了起来。
“怎……”么了?
“么”字还没说完,他的腰身就被抱住,那一瞬间的暖意,令乔安年鼻尖一酸。
犹豫了一下,乔安年还是像以前那样,轻轻地拍了拍小孩儿的背,取笑道:“多大的人了,还撒娇呢?”
环在他腰间的那只手一点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乔安年只好一边让思想放空,一边轻抚着小孩儿后背。
忍一忍,等小楼睡着了,他再悄悄地把手臂给拿开,在把小楼推回自己的被窝就好。
这事儿他以前就没少干过,熟练着呢。
小孩儿洗过澡,身上有沐浴露的香气,用的还是他的沐浴露,就是普通薰衣草香。
这款沐浴露他用了小半年。
乔安年就没想过,有一天,他闻见这种烂大街的薰衣草香,还能闻得心神荡漾。
就离谱。
为了转移注意力,乔安年问道:“对了,你在门口敲门那会儿,一开始茜茜问你是谁的时候,你怎么不出声啊?你知不知道?孟爷爷木棍都抄手里了。幸好你后来应了一声。”
“茜茜?”贺南楼的声音很沉。
乔安年的耳朵一热,觉得自己真的有点病入膏肓。
以前他最多是觉得小楼声音好听,现在是光听声音,他竟然就能起反应!
乔安年不得不微微躬起身体,“哎?云溪跟若依两个人都告诉你这儿的地址了,没告诉你,我是来茜茜这里,给她跟她的两位外公拍照的事情吗?”
乔安年把他微博收到肖茜茜私信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
嗯,很好,声音听起来很稳。
事实上,已经从蒋若依跟程云溪口中,了解全部前因后果的贺南楼,眼也不带眨的,“ 没问。”
乔安年:“……”
是小楼的风格了。
乔安年:“宝,你是怎么打听到这里来的?”
“村民。”
“然后你就一个人撑着伞,步行上山了?你就不担心会在山里迷路什么的?至少,你应该给我打个电话。”
“好让你及时避开我?”
乔安年:“……”
他觉得小楼要是不搞AI,去搞军事,大概率也能够大获成功。
就凭小楼每次都能做到精准打击的这种天赋。
自知理亏,乔安年小声反驳道:“我是那种人么?”
再说了,这附近就这一间屋子,他能躲哪里去?
外面的雨好像转小了,只有山风还是扯着嗓子咆哮。
意识到谈话很有可能会把自己带沟里,最安全的办法就是——睡觉。
乔安年像模像样地打了个呵欠,他在摸了摸小孩儿的脑袋:“宝,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头发被亲了亲。
很轻很轻的触感。
如果不是他们两个人就在同一个被窝里,乔安年甚至不会注意到,这是一个吻。
贺南楼:“晚安。”
乔安年指尖攥了攥自己的被子,“唔”了一声,晚安。”
晚安亲头发什么的,会不会……太过亲昵了?
“宝……”
“嗯?”
小孩儿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有些困倦。
乔安年那一句,他们这么大了,其实可以不用晚安吻了的话,到了嘴边,只得咽回肚子里去。
“没什么,想问你那边被子够不够,有没有漏风。”
乔安年说着,摸了摸小孩儿那边的被子,发现有一点点没盖住,把自己这边的被子匀了一点过去,仍然辛苦地维持着微蜷着身体的姿势。
“乔安年,你顶到我了。”
乔安年一惊,手中的力道过大,把他自己身上的被子都给扯到了贺南楼那边。
皮肤暴露在冷空气中,哪怕身上穿着睡衣,乔安年还是狠狠地打了个激灵。
冷意反而令他一晚上过热的大脑稍稍冷静了下来。
小楼刚才的语气那么平静,肯定不是他以为地那个意思,“你刚才说,我什么……你了?”
“你的膝盖顶到我了。”
乔安然骤然松一口气,差点被吓出一脑门的冷汗。
“噢。”
乔
安年慢慢地放平了双腿。
感谢刚才那一下,他已经什么绮丽的想法都没有了。
呼……
躬了一个晚上,总算可以躺平了。
“你很紧张?”
乔安年本来都已经躺平了,双手都放在小腹上,特别安详的一个姿势,被吓得像一只鲤鱼一样瞬间挺直了腰身。就,跟诈尸没什么区别。
“啊?”
“你今天晚上,很紧张。”
又补了一句,“比如刚才。”
乔安年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怕你夜里踢我。”
很好,世界安静了。
过了一会儿,他的腰身被松开,旁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乔安年:“!!!”
以为小孩儿气得要回他自己的被窝,赶紧把人搂住,“别生气。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真没有嫌弃的意思。”
身上一暖。
刚才被他手劲一扯,全部都扯到小孩儿那里去的被子,现在重新被盖在他的身上。
乔安年刚才也没觉得多冷,这会儿才发现,他自己的指尖都是冷的。
“谢谢啊。”乔安年小小声地道了声歉。
又听小孩儿道:“不踢你。”
乔安年抱着小孩儿双臂箍紧,意识到自己有可能会把小孩儿弄疼,赶紧又松了松力道。
不躲了。
他以后再也不躲了。
他会一直陪着小楼,看着他恋爱,成家。
朋友跟家人的关系,可比恋人稳固多了。
小孩儿把脑袋靠他肩上,头发弄的他的脖颈有点痒,乔安年也没敢推开。
山风渐渐地小了,只是雨好像又下了起来。
乔安年听着雨声,渐渐地,有了睡意,他不带任何欲望的,亲吻了下小孩儿的额头,“宝,晚安。”
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均匀。
贺南楼低下头,亲在乔安年的唇上,眼底幽深一片。
…
“啾啾啾,啾啾啾……”
在山间,鸟儿比群山起得还早。
群山还只是一片幽蓝,鸟声已经热闹地响起,唤醒沉睡的山峦。
乔安年在清脆的鸟叫声当中醒来。
昨天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又开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还步行了二十多分钟上山,早上醒来,只觉全身酸疼。
眼皮也很沉,没睡够。
乔安年习惯性地去摸枕头边上的手机,指尖才刚刚摸到手机边缘,乔安年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等等,昨天夜里,小楼是不是来找他了?
乔安年一下从床上坐起身,他赶紧低头,去看床上的被子。
床上,是有两床被子,一床在他身上盖着,另一床,整齐地叠成长条的形状,铺在床的外侧。
昨天晚上,小楼真的来找他了?
不是做梦?
乔安年下了床,脚穿上棉拖鞋,外面罩了件羽绒外套,就往门外走。
身上只罩了件外套,下身都还只是穿着春秋薄款睡裤的他,才开门,就被冻了个够呛。
乔安年忍着寒冷,走出房间。
“学长,早安啊。”
肖茜茜拿着抹布,在客厅擦桌子,见到乔安年起来了,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乔安年这会儿后知后觉地才觉出半分不好意思,在女生面前,只穿了件睡裤,多少有点失礼。
“茜茜,有看见我弟弟吗?”
乔安年话声刚落,小孩儿穿着绿色的军大衣,跟孟海生老人从屋外进来。
“醒来就找弟弟呢?要不是知道你弟弟是个半大小伙了,看你这着急的样子,我都要以为你弟弟才胖胖那么大呢。”
肖茜茜笑出声,见乔安年望过来,她笑着解释道:“胖胖是山下村口那家开小卖部的赵爷爷的孙子,还在上幼儿园。”
乔安年听出老人是在调侃他,可当得知胖胖是个还在上幼儿园的小朋友时,还是窘了一下。
乔安年不解地道:“我的样子,看起来,很着急吗?”
孟海生把手里的布袋子,给挂客厅的钉子挂钩上,转过头,斜睨了乔安年一眼:“不着急?不着急你套了件羽绒服,只穿了件睡裤,棉拖鞋,就出来了?”
乔安年大窘,他竖起大拇指,“孟爷爷您的观察能力,可真是这个……”
孟海生骄傲地道,“那是。”
岳启明过来喊老伴,外孙女以及客人吃早餐,来到客厅,见乔安年也醒了,温和地问道:“昨天累了一天了,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是不是被你孟爷爷打球的声音给吵醒了?”
乔安年是看着小孩儿跟老人一块进来的,可他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打球去了。
他很是有些意外,因为他知道小楼不是热络的性子,很少见他头一回跟人见面,就跟人打球的。
乔安年昨天参观过两位老人的院子,他知道,屋后有一台乒乓球桌。
乔安年连忙道:“没有。除了鸟叫声,我没听见其他声音。”
他又转过头,看着小孩儿问道:“你跟孟爷爷打球去了?”
贺南楼点头:“嗯。”
这么冷的天气,乔安年瞧见,小孩儿额头上还出了点汗,可见确实是打球去了,而且时间还不短。
岳启明温声道:“山里头就是这样,听见鸟叫声,就知道天要亮了。早餐我煮了粥,不知道你跟小楼两个人是不是吃得惯。”
“吃得惯,没什么吃不惯的。我先去洗个漱。”
孟海生道:“你都还没洗漱,就从房间里出来了?这是醒来就找弟弟了吧?”
岳启明之前在厨房准备早餐,他不知道孟海生跟乔安年之前聊天的内容,闻言,也困惑看着乔安年,这才注意到,乔安年身上只穿了件外套,裤子跟拖鞋都没换,可见出来的确匆忙。
乔安年架不住两位老人的调侃跟目光,赶紧先回了房。
贺南楼走在乔安年的身后,跟他一起回房。
乔安年见小孩儿也一块跟过来了,纳闷地道:“你怎么也过来了?怎么不先去跟孟爷爷他们吃早餐?”
“出了点汗,洗把脸。”
“喔。”
走到门前,乔安年推开房间的门,随意地问道:“你早上怎么起得那么早?”
“鸟叫声太吵。”
起床,听见打乒乓球的声音,寻着声音,就去了后院。
“是你呀?小朋友,你起得很真早,你叫什么名字呀?”
“贺南楼。”
“是小楼呀。小楼,要不要过来一起打球?乒乓,会么?”
老人也没问,既然乔安年说是兄弟两人,那为什么一个姓乔,一个姓贺,只是招呼贺南楼一起打球。
乒乓球桌是在水泥地上,地上有点湿,还没干透。
人在运动移动过程当中,一定会沾湿裤管。
他厌恶所有的脏污。
一起做某件事,是迅速拉
近距离的最好方式,也是获得有用信息的最佳途径。
最后,他还是应下了老人的邀请。
也从老人口中确定,肖茜茜跟乔安年之间,的确不熟。
在这次受邀前来给两位老人拍照之前,两人也的确没有见过面。
…
乔安年一听,小孩儿也是被鸟叫声给吵醒,顿时乐了:“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被鸟给吵醒呢,没想到,你也是。等会儿吃完早餐,你回房补个觉。”
贺南楼走在乔安年后面,他负责关门。
“为什么出门得这么急?”
乔安年就没提防小孩儿问这个,一下愣住了。
过了一会儿,他以开玩笑的语气道:“怎么你也问这个?我就不能有不修边幅地出门是吧?”
“只套了件外套,穿着拖鞋,裤子没换,也没有洗漱。乔安年,这不是不修边幅。”
乔安年破罐子破摔,他坦白道“对。我就是睡醒醒来,忽然想起你昨晚上连夜来找我的事。然后衣服也来不见穿,裤子也来不及换,更加没有想过要去洗漱,穿着拖鞋,就急急忙忙地出来找你了。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你,行了,高兴了,满意了吧?”
贺南楼往前一步,抱住乔安年,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奖励地亲了亲他的发鬓,“我喜欢听你说实话。
乔安年的心因为小孩儿这一亲昵的举动不可避免地,没出息地胡乱跳了几下。
乔安年木着一张脸。
淡定。
要习惯。
…
贺南楼要洗脸,速度要相对快一点,乔安年就让他先洗。
小孩儿洗完脸,脸上的水珠都擦得干干净净,不像他,通常顶着水珠就出来了。
“你先去吃早餐吧。等我换完衣服,马上就过去。”
贺南楼:“我等你。”
乔安年没办法,只好以最快的速度洗完漱。
又当着小孩儿的面,若无其事地脱了身上的睡衣,换上外出服。
山里早上冷,尤其是昨天晚上还下过雨。
乔安年昨天晚上敢穿着卫衣就拿碗出去洗,今天可不敢只穿着卫衣就出门。
乔安年穿上羽绒服,他看着小孩儿身上的军大衣:“你身上穿的军大衣,是孟爷爷给你的啊?”
“嗯。”他的外套晒在屋檐下,还没有干。
乔安年上下打量了一眼,笑着道:“还挺合适。”
军大衣普遍偏大,加上老人的军大衣可能本身码子就偏大,哪怕老人身材并不算多高大,穿在小楼身上尺寸刚好,挺合适。
主要是吧,人长得帅,就算是披个麻袋也好看。
乔安年以前就对小孩儿有滤镜,现在更加是情人眼里出潘安,怎么瞧他家小孩儿都是好看的。
…
乔安年带着小孩儿一起去餐厅吃早餐。
两位老人都太过客气,竟然都还没有动筷,在等着他跟小楼两个人。
冬天饭菜凉得快,岳启明是把小菜的碟子,都用筷子架着,
见乔安年跟贺南楼两人出来了,这才从锅里把盛着小菜的瓷碟取出,同时吩咐外孙女去乘粥。
乔安年连忙道:“我来帮您。”
“不用,你就跟小楼两个人坐着。哪有让客人端菜的道理?”
孟海生说着,自己进了厨房,帮老伴一快端菜。
虽然过了段时间,碟子从盛着热水的锅里取出,还是会有点烫手。
孟海生手里拿
着布,把碟子取出,递给岳启明,不忘叮嘱老伴,“小心烫手。”
岳启明反而会担心地望着老伴,提醒他动作慢一点,不要烫了手。
乔安年看了,对着小孩儿小声地感慨道:“所谓相濡以沫,不过也就是两位老人这个样子了吧?”
桌子底下,贺南楼握住他的手,“我们也可以。”
乔安年心尖一跳。???
小楼是不是对相濡以沫这四个字,有什么误解?
“学长,小楼,给。如果不够,你们告诉我,我再去给你们带添。”
肖茜茜手里端着两碗粥,放到乔安年跟贺南楼两人桌前。
乔安年一看,满满一大碗,哪里会不够,赶紧跟人小姑娘道谢。
四方桌,长条的凳子,乔安年很自然地,选择跟贺南楼坐一条凳上。
倒是孟启明摆好菜,担心他们两个人坐会太挤,“你们两个人做一张凳,会不会不方便?我去给你们拿一张凳子过来?”
孟海生拉住老伴的手,“不用,大冬天的,挤挤还暖和一点。你也坐嘛。你要是忙个不停,两个孩子也不好意思。”
说完,还给老伴递了个眼色。
乔安年赶紧出声道:“对,冬天挨在一起,是暖和一点。岳爷爷,您也别忙了。赶紧坐下来吃一点。”
岳启明没能明白老伴眼神的具体意思,不过鉴于乔安年的婉拒,他还是坐下了。
老人炒了鸡蛋葱花,蘑菇炒肉干,还有一碟黑木耳炒芹菜,汤是昨天晚上的,冬瓜炖骨头汤、
乔安年习惯性地替贺南楼挑去葱花,香菜,芹菜跟黑木耳贺南楼也都不吃,因此他就给夹了块骨头,给放碗里。
孟启明眼底划过一抹微讶。
终于明白了老伴刚才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肖茜茜嘴里吃着粥呢,见状,她把粥给咽下,对小外公道:“小外公,我以后再也不说你惯着大外公了。你看,有个人,比你还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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