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半,盛岚跟护士一起进到病房。
陆雪吟被叫醒。
她精神很差,房内有姜凌在,才能清早翻个身,趴在床上,让护士在她后颈腺体贴上了取样帖。
后半夜才开始的休息,没让陆雪吟恢复状态。
她皮肤过分苍白,跟取样帖的纯黑对比扎眼。
几缕发丝懒懒趴在肩头,隐约能看见一点微红的印子。
是被睡裙肩带勒出的痕迹。
皮肤这么薄?
盛岚心里嘀咕一句,问姜凌要不要休息,“她这边我看着。”
姜凌不休息,甚至想把盛岚赶走。
这就没意思了。
盛岚靠沙发上打盹儿,懒得理她。
取样半个小时,将取样帖扔进试剂内,看颜色深度,信息素恢复到正常浓度,才来人给陆雪吟抽血。
袖子被撸上去时,她立刻惊醒,眼里犹有惊惧警惕。
那眼神,看得盛岚心都揪了下。
这次她自觉回避,坐到了陆雪吟不能一眼看见的角落。
抽血后,陆雪吟状态差,也不继续睡。
被姜凌扶着洗漱出来时,恰好盛岚点的外卖也到了。
昨晚都被人喂食过,今天没矫情,一杯温水下肚,陆雪吟靠床头,自己捧着小碗拿勺子细细慢慢的吃。
姜凌吃着盛岚买的饭,还要对她阴阳怪气,“把人弄得快要死了,再来当她的救命恩人,我真是长见识了。”
盛岚抬眸,为了配合发色而戴的浅粉色美瞳摘下,她的眼神就少了几分少女的活泼俏皮,有了独属顶级a的冷感与压迫。
一开口,就暴露本性。
“吃人嘴短,能说两句好听的吗?”
姜凌冷哼一声,“想要听好话,你先办件人事再说。”
盛岚耸肩。
不跟她吵吵。
整个早饭时间,陆雪吟都特别安静。
这种安静让盛岚感觉压抑,她喊了陆雪吟一声,“在想什么?”
陆雪吟神游天外的灵魂被她的声音拉回。
两人视线相对。
盛岚觉得她眼睛里那几根红血丝很碍眼。
也觉得陆雪吟的睫毛很漂亮,浓密又不过分卷翘,偏直的弧度,让她气质显得疏冷。
盛岚指腹发痒,捻了捻抱枕的流苏。
陆雪吟让姜凌先出去,“我有话跟盛岚说。”
姜凌根本不放心她俩单独待着。
她现在防盛岚像防贼。
陆雪吟轻嘲一声,“不用担心,她是个假a,不会标记。”
盛岚指尖动作一顿。
想到昨天她说这话的场景,眨了眨眼。
所以,陆雪吟要求她标记的时候,是有意识的?
陆雪吟并不心虚,直直看向盛岚,问她是不是。
盛岚毫无心里压力的点头,“是。”
还重复:“我是假a,不会标记。”
陆雪吟说她什么,她就是什么。
反正陆雪吟又不是言灵。
她以后想怎么浪就怎么浪。
姜凌的表情从震惊到怀疑,再到同情,然后是恍然大悟。
难怪盛岚以前从没有传出过绯闻,原来是她不行啊。
盛岚不行,她就出去得很放心。
新婚妻妻在病房,视线再次交汇。
陆雪吟问她是不是想离婚,还在盛岚开口前,语气更加嘲讽,加了重音,“你这样对我,就为了离婚?”
这口锅给扣的。
盛岚当然不能接下。
今天陆雪吟没昨天那么紧绷,智商回笼,能好好谈谈。
“我没有约你过去,房子买了以后我一次也没住过,已经报警处理,今天可能要找你做笔录的。”
陆雪吟被她这话打乱了节奏。
影后的演技支撑,只眸光一闪,又能正常跟她交谈。
“叫我过去的是你朋友。”
盛岚点头,“对啊,不是我本人。”
陆雪吟给她看通话记录。
盛岚当她面,把上面备注了“盛岚”的号码拨通,已关机。
盛岚用自己手机给陆雪吟打,她的手机号码,备注是一串看起来就很“电信诈骗”的数字。
陆雪吟收回了手机,不说信与不信,跟盛岚说离婚不可能。
盛岚靠椅背上看着她。
两人坐的位置一高一低,陆雪吟靠床头,跟她拉开距离,姿态显得倨傲,被憔悴脸色压下了锐气,嗓音依然泛哑,让这场谈话不显得激烈。
她的理由也很简单。
家里要求的联姻,要是能拒绝,就不必有领证那一出。
盛岚是被家里以“退圈”相逼,陆雪吟不同。
她是妈妈癌症,算是遗愿了。
不仅现在不离,昨晚的事也要瞒。
如果有必要,还要装装恩爱,表示她们感情很好。
盛岚无语望天。
她就说为什么昨天陆雪吟没提离婚。
她很想拿出推销员的语气跟她喊:“现在就有一个永远摆脱‘渣a’的机会等你把握,机不可失!”
所以她跟陆雪吟商量:“要么,咱们偷偷领个离婚证?”
陆雪吟给她的回应是一个无懈可击的职业微笑。
盛岚垂眸回忆了一下。
原书里,陆雪吟忍了渣a的长期暴力对待,多次住院,都没有在这期间提过离婚。
等到被渣a挖掉腺体,才突然爆发。
单次的强行标记,没挖腺体严重。但长达一年的家暴与人格侮辱,以及事业低谷,也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而且陆雪吟是个成年人,她答应去郊区别墅的那一刻起,就该猜到自己可能会遭遇些什么。
她都没反抗。
盛岚想想昨天陆雪吟对她的态度,是不要多人标记,但是可以接受她标记。
盛岚有一阵无语。
她抬头看向陆雪吟,也感到一阵心堵。
接收了原书的剧情,她也没有她就是那个“渣a”的实感,因为她的性格跟渣a差太远。
但不想被炮灰,就要摘掉炮灰标签。
摘标签最快的方式,就是远离原书剧情。
远离剧情最好的方式,就是离婚。
但看陆雪吟现在还苍白着脸,用硬撑出来的强势镇定与她交谈,想想陆雪吟会有的悲惨遭遇,一时心软,说不出一定要离婚的话。
僵持时,孟蝉上班。
带来了检查结果,姜凌一起跟进来。
孟蝉是有话直说,开门见山型。
看盛岚跟陆雪吟都点头,她就直说了,“没有患上信息素紊乱症。”
在众人要露出喜悦表情时,孟蝉说话急转弯:“但是——”
“要吃药排出诱导剂,也要注意抑制剂的使用,还要再打三天针,一周后复诊,看体内诱导剂残余量,降低药量。”
期间如果没按照医嘱来,病情反复也是有可能的。
没有信息素紊乱症就是最好的消息,这些都能忍。
陆雪吟再次要求出院,孟蝉依然把免责协议书给她,签字就能走。
她是已婚人士,还要盛岚签。
盛岚不想签,“再住一天吧,我看你随时要晕倒的样子。”
陆雪吟很抗拒在医院,“你签吧,我留这里也睡不着了。”
盛岚拿了笔就想转。
脑子里还有别的思绪活络开了。
已婚人士这么麻烦,出院都要伴侣签字。
用这个跟陆雪吟讲道理,她是不是就会对离婚的事多一分渴望?
这想法很渣。
趁人病弱,想这法子威胁。
盛岚。
你完了。
你的思想被“渣a”污染了。
她麻溜儿签字。
还顶着陆雪吟妻子的名义,就要干实事。
出院事宜盛岚办完,也安排了车,还说有人公关,这两天不会有负面热搜。
也很自觉,送人上车后,没跟着一起。
把新配的医药箱放到车上后,她跟姜凌互换了联系方式,并让陆雪吟把她的手机号码存了。
最后提醒:“会有人找你做笔录。”
然后关上车门。
离开医院范围内,没有了阻隔剂跟除味剂的双重效果,陆雪吟身上的五月玫瑰信息素又开始往盛岚心口钻。
车门合上时,那些信息素像是有所感,猛地往外蹿出,与被车门砸出来的劲风相融,朝着盛岚扑去。
馥郁,清澈,是一种能让人将警惕性放到最低的暖香。
盛岚从兜里摸出便携式抑制剂,毫不犹豫闭眼对脸喷了下。
区区信息素。
区区小玫瑰。
她不带怕的。
等到她也上车离开,走了一段以后,才想起来有什么东西忘记了。
盛岚歪头想了想,既然想不起来,那就不重要,不如回家补觉。
医院里。
孟蝉敲开了郁橙的门。
“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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