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叠屋里面散发着浓郁的酒香味,旁边躺着一只店主人养的小野狗。


    小狗懒懒散散地趴在地上,见到迎面而来的川合里野摇着尾巴迎了上去。川合里野嫌弃地伸腿把这只小脏狗小力踢开,转身钻进门内。


    酒吧的回廊里面,凡是情侣座都两两坐在一起。


    到处都散发着荷尔蒙出动的气味,尤为引人心跳加速。


    角落里坐着个一字肩大敞怀贴腰、a字裙裹臀的淡金发女人。她手里捏着一只装有赤红色酒精的高脚杯,抬眸笑睨着面前朝着自己走来的川合里野。


    “呦,orianko,好久不见啊。今天你第一天去财务部报道,工作顺心吗?”


    重复了四次的打招呼,川合里野依旧是那同样的回答。


    “无聊透了,我什么时候能回行动组?”


    贝尔摩德樱红色的唇瓣微抿,笑容邪魅:“谁让你跟gin动手呢,就算gin讥讽了你几句也不该这么冲动。毕竟……他是gin啊。”


    “谁让他这个银发瘟病样的死怪物阴阳怪气说我那件事了?我下雨天不出任务这是连boss都允许的事情,他凭什么嘴我!?”


    川合里野叠起双腿,语气越说越愤怒。


    无论是那一世想起来,都让她非常无法理解。


    本来就是先撩者贱嘛。


    明明是gin先挑衅她的!她也只是反击而已!凭什么只处罚她啊!


    酒吧里面的冷空气开的有些足。


    川合里野端起一杯玻璃水般通透的威士忌酒,一仰而劲:“早晚宰了他。”


    “得了吧,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让朗姆把你调回去吧。”贝尔摩德放下酒杯,双手叠在酒桌上身体微微前倾,一头柔顺的金发往前倾洒。她绝美的蓝眸眯起笑意,看着川合里野一脸慈爱。“需要我帮你说几句好话吗?”


    川合里野咂了咂舌,品尝了一下留在口腔里还未散去的醇酒味道。


    “这是什么酒?”她问。


    贝尔摩德从她手里接过酒杯,蹙在鼻尖轻轻嗅了一下:“苏格兰威士忌吧。”


    醇厚、香甜。


    余味绕凉。


    川合里野想起了那个捧着她被子彈擦伤的手臂,捏着棉球沾着药酒涂抹在上面的男人。


    那是第三世的事情了。


    她伏击安室透受伤,伤痕累累地倒在了那个蓝色连帽衫的男人面前。


    他的身材高大、素蓝色的帽衫穿搭撕破无边无际的迷雾。


    在看向川合里野的时候,他眼尾过分浓密的羽睫撩动着川合里野看不懂的色调。他伸出的手没有去夺川合里野的□□,而是捂住她手臂上流血的伤口。


    因为失血过多,导致川合里野伤口四周的触觉麻木。


    虽然感觉不到那只手的温度,可是川合里野却能闻到他帽檐下犹如松木炽热温暖的气息,浑厚地就是烛火下的温柔。


    苏格兰啊。


    苏格兰……


    贝尔摩德见她不说话,抬头看了一眼那个让朗姆头大的家伙:“你这是什么表情啊,好恶心。”


    川合里野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她伸手摸了一下,摸到了上扬的嘴角。


    她这是在笑吗?


    贝尔摩德瞥了她一眼,笑容里耐人寻味:“听说你上午又随心所欲的让铜狗调了一堆的物资?上次的教训还没吃够吗?因为跟朗姆吵架就从组织钱库里抢了三个亿跑到东京塔上面撒着玩,还引起了一堆条子的注意……”


    贝尔摩德絮絮叨叨得这句话,让川合里野有些恍惚。


    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来着……她都快要忘记了。


    轮回了五次,每一次时间点都是来到财务部的这天。


    所以,贝尔摩德说的这件事撒钱行为在川合里野的记忆里,都快变成上辈子的事情了。


    好像是因为跟朗姆在吃寿司沾甜酱油还是咸酱油,而发生了意见分歧。


    于是川合里野气呼呼的去钱库里打昏了几个看守人,拿着行李箱也没看就塞得满满当当的拎去了东京塔。并且站在上面把钱像雨水一样往下面撒,顺便还扔了一堆准备好的打印纸。


    每一张纸上面都复印着一句话——【吃寿司必须沾甜酱油,甜酱油天下第一好吃。】


    “……有时候真搞不懂你这个‘疯子’的思维,朗姆对你是又爱又恨,爱你的能力恨你的不受控。那天朗姆气的已经决定要处决你了,幸亏被boss的一句‘orianko的可爱之处不就是这样吗?’给拦了下来。”


    贝尔摩德晴蓝色的眼睛里流淌着一股浓郁的汪洋,似笑非笑。


    “你也应该庆幸,15年前居然能让你踩了个狗屎运救下boss的命。当然,boss这15年也一直履行当初对你的承诺,让你在组织里面恣意挥霍你的任性。”


    15年前,川合里野只有五岁。


    也是加入组织的那一年。


    她其实也没做什么,就是见到个躺在轮椅上奄奄一息的老人,帮他喂了一颗药、顺便帮他输了点自己的血救命而已。


    于是,川合里野就被那个老人带回了组织,并获得代号orianko酒。


    orianko。


    法国红酒,富含极其浓郁的糖粉但风味辛辣,刚柔并济。


    虽然川合里野一直跟在朗姆的手下长大,但是boss一直都很关注奥瑞安歌的一举一动。


    贝尔摩德念叨了半天,抬头的时候看到川合里野一点都没听进去,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杯苏格兰威士忌发呆。


    贝尔摩德好气又好笑,伸出素白的指尖敲敲桌面。


    ”hi!hi!orianko!我说——你有没有在听我的话?”


    川合里野也很直接:“没有。”


    贝尔摩德被气笑了:“你今天给我打电话,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发呆?”


    “倒也不是,是想跟你说一件事。”川合里野非常认真的,左侧短发被她别在耳后,浓艳系的深眸里没有疯狂的时候就像一个单纯的孩子,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灵魂穿越的轮回吗?”


    “?”贝尔摩德。


    *


    感觉到自己的时间被耽误的贝尔摩德骂了一句“你这个死疯子最好还是想去看医生,我事很多没功夫跟你探讨这种精神类的内容”之后,扬长而去。


    她觉得贝尔摩德是傻逼。


    朗姆也是傻逼。


    第二次轮回的时候,川合里野也是这样对朗姆说的,朗姆当时也是这个反应。


    哪怕川合里野说对了组织里面藏匿的所有卧底,把基尔、莱伊、波本都揪出来,朗姆都没相信川合里野的轮回之说,只以为可能是这个组织的小疯子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情报。


    疯子的话是没人相信的。


    尤其是“轮回”这种逆科学的事情。


    川合里野安慰自己,你是一个大度的人,不要跟这群没有经历过轮回的家伙们一般见识,然后起身付了钱走出酒馆。


    门口那只被她踢了一脚的小狗狗有些害怕,缩在墙角里不敢过来。


    川合里野站在门口,木呆呆地看着那只狗儿乌溜溜的眼睛。


    一人、一狗,四目对视了半天。


    川合里野蹲了下来,朝着那只小狗伸手。


    狗呜呜叫了一声,还是朝着她走了过来。


    狗毛很柔顺,就像蓝色连帽衫上的绒毛。


    她从来没摸过狗也不知道该怎么摸,但是川合里野想到了第三世的时候苏格兰帮自己上药时,那种轻柔地态度和柔到极致的气泡音声线。


    无不浮动着她冰冷麻木的灵魂。


    “没事了,上了药就好了。”她模仿着苏格兰,把狗狗当成第三世的自己。


    那个时候,苏格兰明明就是用这种语气来着。


    可为什么她说不出来那种,能够让人心情平复的语调呢?


    嗯,反正狗狗也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它只知道这个刚才踢了自己一脚的女人一扫方才的凶神恶煞,眉眼都抚平了冷冽和冰霜。


    川合里野模仿着苏格兰当时的语气,抚摸着狗狗的小肚子。


    狗狗觉得很舒服,摊在地上打滚。


    “真好啊,你好像一点都不记恨我。”


    川合里野笑嘻嘻的收回了手,抱着自己的膝盖,歪头瞧着着一直围着自己摇尾巴转的狗狗。


    “我也不恨你,我害死了你四次、但我四次也因你而死,我们算扯平了。这辈子我尝试着让你活着,你可千万别再让你的幼驯染杀我了。”


    谁也不知道川合里野那天的这番话是对谁说的。


    所有人只知道那位来到财务部的第一天就打伤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财务部部长的川合小姐,让朗姆很不高兴。


    “orianko,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把你送到财务部是对你最轻的处罚,如果你再恣意妄为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川合里野肩膀夹着手机,一只手拿着指甲锉修剪着自己有些不圆润的甲面,整个人呈现半躺的姿势横在桌前语气讥讽:“笑死人了,朗姆。这句话你不知道跟我说了多少遍,麻烦讲点没说过的东西好不好?什么‘你真是太大胆了竟然敢跟gin动手’、什么‘如果不想死的话最好听从我的安排’、什么‘现在立刻到我的面前来我要处决你’这种,这十五年来我要听吐了……”


    整个办公室非常安静。


    所有人都只能听到川合里野在讲话。


    每一个人都如坐针毡,不敢大喘气。


    天哪,川合里野这是在跟朗姆对话吗?是那个朗姆吗?组织二把手的朗姆?


    这么……嚣张?


    “……反正你都把我流放到这里了,我现在的顶头上司也不是你。我打我自己的领导,挨着你什么事儿了?如果想要教训我就把我调回去。现在啊,你管不着我,嘻嘻。”川合里野瞥了一眼办公室墙壁上的时间,迅速结束对话。


    “……”其他人。


    居然还直接挂断了朗姆的电话。


    牛逼。


    所有人静若寒蝉,那个被川合里野戳了一刀的女成员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塞到角落里,明天就跟铜狗申请换办公室。她在感受到川合里野目光扫过自己的时候,整个人都抑制不住的发抖。


    昨天本来打算去给财务部部长告状,结果发现财务部部长被打的比自己还要惨。


    这个川合里野一定是个疯子。


    “喂。”川合里野朝着她喊了一声。


    她抖得更厉害了,这种生理性的恐惧是控制不住的:“是……”


    川合里野实在记不住她的名字,长相也不是很出挑的那种,也就是鼻尖有一颗痣具有点个人特色,她索性也就直接这么叫了:“鼻尖痣的老女人,你明天是不是负责给任务成员送物资?”


    女成员脸涨红又气又羞,她今年才刚25岁!怎么就成了老女人了?!


    川合里野也就20岁而已,大了她五岁就变成老女人了吗?


    女成员想反驳几句,但是又不敢,手臂上的伤口告诉她要学会低头:“是。”


    “你不用去了。”川合里野抓着一把小木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红发。“我去。”


    *


    外面的天色烈焰朝阳。


    街对面就是一个人流量极重的娱乐型商场,街边又是纵横交错的道路线。


    苏格兰站在这栋鳞白色的楼宇下面,柔顺的日光沐撒在他的身上。他穿着极简的湛蓝色休闲棒球服,在组织约定的地方等着送物资的成员。


    旁边的公园长椅上叠腿坐着一个年轻女人。


    那个女人斜斜的依靠在沙发背上玩手机。


    头发是扎眼的酒红色,从左侧看是个剪着短发娃娃头的少女,但是绕到前面的时候发现她的右侧又留着极胸的长发。


    这种不规则的特殊发型和发色,很容易能够知道这一个把墨守成规碾踏到尘土里的性格。


    川合里野听到了脚步声,歪歪地扭了一下身体让右侧的长发散开。


    手机放下的时候,她对上了那双富有生命的、鲜活的……


    像一只布偶猫般年轻的暗蓝色双眼。


    零零碎碎的轮回之路。


    铺就二人之间的吊桥。


    她跌跌撞撞的站在绳索之上,看着那不笑自暖的光。


    对于他来说,川合里野只是一个组织的成员而已,今日之后打过照面。


    萍水相逢。


    命中相遇。


    子彈穿透了的荒芜长出了复苏的花朵。


    川合里野快步走上去,横在他的面前。


    “我叫川合里野。”


    她没有说自己的代号。


    只是告诉苏格兰自己的本名。


    她希望苏格兰记住的是她的名字,而不是代号。


    “我今天除了来给你送物资之外,还是要告诉你,下周的任务我跟你一起去。”她的热烈,就像是一个没长大的任性孩子。“苏、格、兰。”


    “?”苏格兰。


    根据前四次世界的剧情点。


    朗姆会派给苏格兰一场套取黑(bang)帮沙頼组老大洗钱的任务,目的也很单纯,以此作为要挟勒索钱财。


    这场任务当时苏格兰处理的很好,但是朗姆还是因为这件事对苏格兰产生了疑心。


    她得知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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