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逆是被疼醒的。
像是被李老师的魔鬼训练操.练了四小时,感觉骨头和肉都分离,动动手指都疼得厉害。
特别是脑袋,他合理怀疑自己昨晚是一头撞宿舍墙撞晕过去的,脑袋里跟有过年不懂分寸的小孩在乱放鞭炮一样,放的还是二踢脚。
他艰难地动了动手指,但使了浑身解数也只能移动一分,眼皮也重得睁不开。
感觉全身上下就没一块地方不疼,他仔细回忆了一遍昨天。
周日是他们体育生固定休息日,他去连宙工作室当模特,晚上八点回了宿舍,十一点准时上床睡觉,没有过任何剧烈运动。
他想他的舍友也不至于恶毒到趁他睡着给他揍一顿。
时逆这边还没想出个合理解释,兀地,手被人一把握住。
那人手心温度很高,但却很舒服。
时逆这才发现自己手的温度很低,低到有些不正常。
那人声音很激动,“医生!我老婆刚刚手指动了!”
“放总,病房内请不要大叫。”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时逆听不太清切,但根据两人对话那人应该是医生。
等他再回过去想握着他手的男人话里的意思时忽然又一阵疼痛袭来,意识又渐渐模糊。
等再醒来的时候时逆也不知过了多久,但这次醒来没有上一次那么疼了,只有隐隐的麻麻的疼感,他能忍受。
时逆缓缓地睁眼,但看到的不是熟悉的白色脱皮腻子墙,而是漂亮的颇有波西米亚风格的天花板。
左手手背有些肿痛,他扭过头看了眼,正贴着棉布胶带输着液,左边挂着一瓶透明药水。
他这是睡了一觉睡进了医院?
时逆挣扎着想起来,右边胳膊却觉得一重,刚撑起来的一点距离被一把按了下去。
“老婆!!!你终于醒了!”病床右边坐着一个男人,此时正抱着时逆的胳膊,一脑袋埋在他胸口。
男人头发挺茂密,还留着狼尾,看起来毛茸茸的。
“不好意思,能麻烦你松开一下吗?我想起来。”时逆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嘶哑得像个垂暮老人。
从醒来他就一直觉得喉咙很干,但没想到能干到这种程度。
男人怔了一下,神情似乎有些蒙,但他还是松开了手,还很贴心地帮时逆把病床摇高,递给他一杯水。
“谢谢。”时逆终于坐了起来,感觉呼吸顺畅了不少,慢慢将杯中的水喝完。
“不用。”男人还是蒙蒙的,“老婆,你是不是有点……奇怪?”
男人生着一张非常帅气的脸,双眸深邃,眼眶骨微微有些突出,看起来极具侵略性。
此时他面目肌肉都放松下来,眼睛因惊讶变得圆润,有点像一只狼蹭手心让你摸它脑袋,挺可爱的。
但,时逆没心思欣赏男人的帅。
“不好意思,可能是我耳朵出了问题,你叫我什么?”
他活了21年,应该不至于睡一觉就成了女生吧?
男人嘴角向下一撇,忽地一把抱住时逆。
男人很高,手从时逆脖颈两侧绕过,直接将时逆整个人埋在他胸口。
时逆闻到了淡淡的香味,不像是香水的味道,但他一时也想不起来是什么,只觉得很好闻。
“老婆呜呜呜,医生明明说你脑袋没有问题。”男人声音听起来特委屈。
“我是你老公放悬啊,我们刚领证的,你忘了吗呜呜呜。”
放悬?
时逆很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但这个名字他却在哪听到过。
门口传来敲门声。
“放总,放夫人现在需要静养,你这样会影响他休息。”又是第一次醒来时那个声音,时逆努力地转过头。
病房门口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眉头微皱地走进来。
放悬立即松开了时逆,满脸的委屈也瞬间消失。
“宋医生,你真的没检查错么?他不记得我了。”
放悬比医生高了快一个头,垂眸时没什么表情,但叫人生出几分骇意。
所以,刚刚那个抱着他呜呜呜的是谁?
宋医生讶然,忙走到时逆身边。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晕吗?恶心想吐吗?”
时逆摇摇头,“不会。”
余光中一抹黑色从身后向胸前滑过,末端晃晃悠悠地停在了他右手背上,微痒。
这是一绺头发。
时逆愣怔片刻,伸手向脑后摸去,顺滑的触感,又有几缕头发顺着动作落至前胸。
“这是……我的头发?”
放悬再次问:“你的检查真的没错吗?”
宋医生思虑一瞬,“要不,再做一次?”
***
时逆被护士在各个科室推来推去,做了个大全套检查。
但结果显示,一切正常。
宋医生很是为难:“我们的机器都是今年年初才做的检修,不可能出问题。”
放悬二话不说,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联系周怀准,不管他在忙什么,让他一小时之内出现在时逆病房。”
时逆坐在轮椅上,伸手轻轻拽了拽放悬的衣摆,小声地说:“不用麻烦了,我记起来了。”
放悬瞬间双眼瞪圆,猛地蹲下,与时逆平视,兴奋地问:“真的吗!那我是谁!”
时逆轻叹一口气,非常不情愿地说:“你是放悬,我法律上的丈夫,我十四岁那年你救了我。”
放悬喜笑颜开,再次拨通电话:“让周怀准滚吧,不需要他了。”
时逆:“……”
时逆终于想起来在哪听过“放悬”这个名字。
他舍友徐森被同班女生安利了一部名叫《你的信息素好甜》的小说,里面的主角和时逆同名。
“你这名全国都找不到几个同名吧?居然能在一部小说里找到,这是何等的缘分哪。”徐森说。
时逆对主角名字和自己一样并不觉得惊奇,“信息素是什么?”
徐森笑得贼兮兮的:“哦,一种设定。abo听说过吗?这本小说背景就是。”
时逆摇摇头:“没听说过。”
徐森又给时逆解释了一遍abo设定,“你知道和你同名这主角第二性别特征是什么吗?”
“是什么?”时逆冲了袋蛋白.粉,漫不经心地问。
“是个omega,他男人是个alpha,典型的强a弱o设定。时逆十四岁时被放悬救了,最后给放悬生了三个孩子。”徐森忍住笑意说。
时逆噎住,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他可真是个英雄爸爸。”
如果时逆不是在做梦的话,他现在大约是穿书了。
但问题是,他对这本小说的了解仅限于徐森跟他说的那些。
放悬亲自推时逆回了病房。
病房是单人间,整体构造挺像酒店的,入门是洗手间。
进了病房放悬顺手给门关上。
时逆开口道:“等一下,我想去一趟洗手间。”
放悬嗯了一声,调转轮椅方向,作势要推时逆进洗手间。
时逆忙伸手撑在洗手间大门边上的瓷砖上,居然还感到一丝暖意,他手比瓷砖温度还低。
“等等等等,我可以自己来。”时逆扭过身对身后的放悬说。
他还不习惯长发,因为动作半边脸被长发盖住。
时逆刚要伸手,放悬却倾身向前,温柔地替他将长发别于耳后。
“老婆乖,你现在身体很虚弱,我来帮你。”放悬右手从时逆脑后穿过,弯腰,左胳膊想伸到时逆膝弯下,大有公主抱的意思。
时逆活了这么久别说公主抱了,连背都没让人背过。
他努力往轮椅里缩了缩,双腿死命往下压,尴尬地说:“我觉得我需要一点私人空间。”
放悬松开手,静静地看了他半响,弯起眉眼一笑:“有个很容易害羞的老婆真是没办法。你去吧,我在外面等着,有事就叫我。”
“麻烦了。”时逆从轮椅里慢慢站起来,腿软得像没有骨头,他撑着墙好半天才站稳。
放悬的手一直在他身后护着,但没有上手帮忙,待时逆站稳之后他将轮椅挪到身后,安静地看着时逆走进洗手间关上门。
时逆来到洗手池旁,他并不是想上厕所,他只是想看看这位“时逆”长什么样。
镜子很大,能够映出他大半个身体。
这副身体给时逆的第一感觉就是太瘦了,身上都没几两肉,宽大的病号服穿在他身上空荡荡的,领口露出一片锁骨,骨头像要突破皮肤冲出来。手背青筋非常明显,像是只有薄薄一层皮,左手背上还有好几个针眼。
第二感觉是白,白得不正常。用徐森的话来讲就是“我裹二斤面粉都不可能那么白”。
给人的整体感受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病弱。
这样一副身体能生三个孩子?他怎么办到的?
时逆将长发别到脑后,露出完整的脸,仔细端详了会,愣住了。
这张脸和他非常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比自己瘦太多,也要白一个度,所以他乍一眼没看出来。
眉眼平展,是非常标准的桃花眼,眼眶微微泛着粉,瞳孔颜色很深,如一砚墨台,但却也明亮;鼻梁挺拔隽秀,唇有些薄,唇色非常淡。五官和自己很像,但现在这张脸更多了分中性的美。
整张脸如一块上好的古玉,没有一点瑕疵。
时逆从初中进田径队后有一个称号一直跟着他:田径队花。
他一直以为这么叫他的都是开玩笑的,但他现在发现这张脸多少是配得上那个称号。
时逆在洗手间待得时间过长了,门口传来敲门声。
“老婆,你还没好吗?”
“马上。”时逆匆匆洗了个手,一步一艰难地开了门,“抱歉,让你久等了。”
时逆没再坐轮椅,慢慢走回了床边坐下。
放悬没说什么,把轮椅停在一边,说:“你睡了一天一夜了,我叫赵砾送些吃的过来。”
时逆确实饿了,“麻烦了。”
放悬匆匆扫了他一眼,神色有一丝不自然,但很快就恢复常色。他给赵砾打完电话后没出两秒又接到了电话。
放悬看了眼来电提示,长眉拧了半秒,“我出去接个电话。”
“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在医院很安全。”时逆对他笑笑。
入秋后的太阳温度一日不如一日,但今天的却叫人觉得和煦。
暖橘色的光在时逆脸上滑了一圈,终于停留浓密的眼睫上,柔柔的,软软的。
放悬没忍住,伸手揉了把他的头,“乖,那我先去公司了,待会让赵砾陪你。”
时逆强忍住不适感,“嗯。”
放悬走后,时逆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好在是面容解锁,他进入桌面,看到最上面两个app时乐了。
怎么换了个时空,大眼仔和vx还在啊……
时逆打开浏览器,输入:
omega绝育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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