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悬一口气连吃了三颗奶糖才缓过劲来,嫌弃地看看那一盒礼盒装的橘子,各个黄澄澄的,极具欺骗性。水果店老板还说有一个不甜就把脑袋给他。
所以那老板有九颗脑袋给他么?
他愣神的时候时逆已经将橘子的一半吃完了,面不改色。
放悬讶然:“老婆,你不觉得酸吗?”
当然酸,但他吃了两瓣之后对酸的接受度高了些,后面的也就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不能浪费食物。”
放悬沉默良久,看着时逆一瓣一瓣把橘子吃完,末了问:“失忆也会改变一个人习性吗?”
时逆手一顿,“什么?”
放悬摇摇头,又露出那一副纯真的笑容,“只是觉得老婆你现在变得很安静。”
时逆:“我之前很闹腾吗?”
放悬想了想,说:“不闹腾,但也没现在这么安静。不过老婆就是老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喜欢你的!”
时逆抽了抽嘴角,倒也不必这么博爱。
放悬扯来一张椅子,坐在床边,视线落在时逆的脸上。
“你现在还记得多少有关我们的过去?”
时逆坦白:“除了你我的名字以及我十四岁那年被你救了,其他都不记得了。”
他又补充道:“我为什么会被你救也不记得。”
徐森只说原身被救了,他当时对这小说也没兴趣,没问原因。
放悬“啊……”了一声,特惋惜地说:“我把一群小混混打趴下,救出可怜兮兮濒死的你的英雄救美的情节你全都忘了吗?”
原来是救命恩人,难怪原身会喜欢放悬。
时逆歉意地说:“不好意思。”
他看得出来放悬对原身也是喜欢的,他拆散了一对恩爱的夫夫。
放悬摸了摸他的头发,说:“没关系。周怀准说你可能是晕倒之前受了刺激导致短暂性失忆,有很大概率能够恢复。”
时逆垂眸,淡笑:“那就好。”
脸颊忽然被一双热乎乎的大手托住,手的主人还恶趣味地捏了捏。时逆被迫与放悬对视,放悬的瞳色很浅,在灯光的照射下宛若两颗琥珀,流彩肆意。
放悬兴奋地说:“既然老婆你忘了,那我给你复述一遍当时我的英勇行为!以及我们之后如何相爱结婚!”
时逆巴不得有人给他来一份前景回顾,忙点头:“好,麻烦你了。”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还打着雷,气象台发布了雷电橙色预警……”
时逆是个孤儿,他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他只有六个月大的时候就被福利院的院长抱了回去。
他在福利院里长大,因为他长得好看院长总会多偏心他一点,会在晚餐结束之后多给他一片面包或者一个苹果。
时逆也很乖,他很会讨院长的欢心。但这样的孩子在小孩中是不会受欢迎的。
时逆私底下总是被欺负,他身体素质差打不过别人,他深知如果他反抗欺负将会来得更加重,他学会了隐忍。
但时逆十四岁那年院长去世了,福利院也就此倒闭,孩子们只能四处流浪。
时逆徒步走到了万象市,在翻垃圾桶的时候饿晕了。
一群喝了酒的小混混见他长得好看想轮.奸他。
“关键时刻我从天而降,三下五除二就给那群小混混打跑了!不是我说,那群人真的太丢混混的脸了,我连一成力气都没用就给他们揍得鼻青脸肿。”放悬特骄傲地说。
但瞬间又变脸,苦兮兮的,“你倒在雨里蜷缩着,瘦小一团,呆呆地看着我,努力地爬到我脚边,求我救救你。”
“我见你实在可怜就把你带回家了。”放悬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时逆,“可真是一段激情……”
时逆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眉目舒展,浓密纤长的睫毛隐隐颤动,像挥翅的白鸽。长发顺滑浓密,称得他肌肤更加得白,也添了几分病美人的意味。
放悬静静凝望了他许久,确定眼下的人不是在装睡,将病床缓缓摇平,给时逆盖好被子。
出了病房,他给周怀准拨了个电话。
“不是装的,他真的不记得了。”
电话那头周怀准猛地喘了口气,“这就奇怪了。他的脑袋没有受过撞击,身体各项指标正常,除了有点低血糖。”
“而且一般失忆的人在一段时间内都会精神恍惚,但他没有。他能准确地把我递给他的水杯放回原处。”
放悬随意撩了把刘海,双眼微眯,最近太忙一直没来得及去理发店,有点戳眼睛了。
“晕倒的原因查出来了吗?”
周怀准:“没,也查不出来。一切迹象表明他就是无缘无故晕倒的,赵砾不也这么说的吗?”
放悬抿了抿嘴角,“失忆会影响一个人的喜好吗?”
“一般情况下不会。”周怀准想到什么,问,“你是不是也觉得他像是变了个人?”
放悬步入走廊的黑暗,“嗯,他把一个酸得我怀疑加了工业添加剂的橘子吃完了,面不改色。”
周怀准声音听起来也很惊讶,“我记得他之前因为嫌葡萄酸给你屋干了八年的清洁工辞了?”
有新的电话打进来,放悬匆匆地说:“你最近多盯着他点儿,挂了。”
***
时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
他听着放悬的声音觉得身体越来越重,思绪也慢慢飞远,最后听到的一句话是放悬说他从天而降。
也不知道是放悬说得太绘声绘色还是自己脑补能力太强,他居然做梦梦到了原身之前发生的事。
梦境里很黑,雾蒙蒙一层,时逆仔细辨认看出是雨天,只是雨太密太急穿成线又排成面,让他一时没看出来。
像是巷子的一个角落,堆了许多袋垃圾,是个非常适合藏尸的地方。
垃圾袋上有一个小小的男孩的身影,努力地往里蜷缩。
他前面站着一个人,高大的身影轻松地将他整个人盖住,高大的男人垂首,似乎说了什么。
时逆离他们太远了什么也听不清,他想前进但却如何也动不了。
他看见小男孩身影动了,艰难地撑起双臂,细瘦的胳膊向男人那伸去。
他的手很脏,即使被雨水冲刷那么久依旧脏污不堪,但男人没有闪躲。
男人蹲下,撩开小男孩的长发,手指似乎拂过了他的后颈,摩挲了两下,将男孩拦腰抱起,塞进了黑色轿车里。
很奇怪,时逆看不清男人的脸。
黑色轿车消失在雨雾中。
时逆醒的时候才六点。
手背感觉到微小的刺痛,他缓缓睁开眼,意识还没有完全回到身体,瞳孔像打上了一层阴霾。
进来挂水的小护士见他醒了,有些慌乱,“抱歉,是不是我扎疼你了?”
时逆眨眨眼,双眼恢复清明,他轻笑道:“没有,只是睡醒了。”
小护士松了口气,“那就好。这瓶水大概吊一小时,我会提前五分钟过来查看,如果有其他事麻烦你按护士铃叫我。”
时逆应了声,心想不愧是高档病房,护士的服务这么到位。
上午八点,周怀准来了,还给他带了早餐。
如果放悬、赵砾和周怀准三个人之间一定要有个人来看他,那他希望是周怀准。
放悬不用说,赵砾太沉闷了,而且对他毕恭毕敬,就差替他生病躺病床上了。
虽然周怀准话多,但矮子里面挑高个,也只有他了。
时逆今天状态好了不少,可以下床走动了,不会走两步就腿软。
周怀准把早餐放到病房右边的桌上,怕不小心碰到,他把桌上那瓶小苍兰拿走了。
“早餐是我在我小区楼下买的,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周怀准将袋子拆开,把东西一样一样摆出来。
灌汤包、烧麦、小米粥、面包以及豆浆牛奶。非常常见的早餐,但令时逆无比感动。
他可太怕今天赵砾送饭给他订一桌满汉全席,再请几个业界总裁来喝香槟。
周怀准热情地递给他一只面包:“这个面包我强烈推荐,咸蛋黄芋泥内陷,分量超足!而且面包体也非常香非常好吃!你快尝尝!”
“好。”时逆洗了手还没干,他匆匆拿纸巾擦了两下,双手接过面包,鼻尖立马被面包独有的香味包围。
他轻嗅两下,总觉得这股味道好像在哪闻到过,而且是最近闻到的。
周怀准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心下了然地说:“即使失忆了也还是记得放总信息素的味道?真恩爱啊你们。”
时逆:?
他记起来了,刚醒来时放悬抱他,他闻到的就是这个味道。
但,身为一个总裁,还是一个人设为超级富商的alpha总裁。
信息素是面包味,还是咸蛋黄芋泥面包,是不是多少有点不符合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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