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夜晚是静谧的,月色朦朦胧胧,房中人影绰绰,透过那扇窗,能够清楚的看见交颈缠绵的影子,难舍难分。
阿檀双手扶着宁玉泽的腰,望着她泛着绯红的脸颊,嗔笑道:“谁准你今夜来的?”
宁玉泽她简直是昏了头,竟然还做出了夜闯公主府之事,如果不是暗卫对阿檀说房上有人,阿檀很难想像得出老成持重的她敢孤身来闯这戒备森严的公主府,她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吧?
她扯了扯宁玉泽的耳坠,和自己的不同,因为常年的男子装扮,宁玉泽并未有耳洞,所以摸起来的触感很柔棉。
“幸好暗卫见到是你,换作旁人现在已经被暗卫射成了筛子。”
她骄纵地瞪了眼宁玉泽,对她那双胡作为非的手用力打了几下,她可不会去心疼宁玉泽,反正声音越响,她越高兴。
阿檀的公主府不仅有护卫巡逻,还有藏匿在暗处的暗卫,一旦察觉到什么风吹草动,势必要做好一击毙命的准备。
但他们对宁玉泽的这张面孔不陌生,从她现身的那刻,暗卫就禀报了阿檀,连阿檀都有些不可置信。
她起初是想让暗卫给宁玉泽点教训瞧瞧,省得让她以为公主府是好闯的,就算你武功再怎么高强,也难挡住百人的围攻。不过阿檀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宁玉泽明儿个还要上早朝,打伤了脸不怕,就怕打成了暗伤不能上朝,引人多疑。
所以暗卫全部退下,阿檀让采盼大开着窗,等候着这位宁大人的出现。
阿檀的轻声细语激起了宁玉泽内心中的野蛮,她吻得愈发猛烈,让阿檀再也无法找到空闲来质问宁玉泽。
怀中是温香软玉,这架子床上处处都沾染着她的气息,所以宁玉泽满脑子都是阿檀,根本听不进她对自己说的那一次次的话语。
乌黑的长发散在枕面上,额头上的汗水浸湿了碎发,阿檀疲惫地躺在了宁玉泽的身侧,她蜷缩着身体背对着宁玉泽。
白皙的好似散发着光的肌肤留下数朵红梅,宁玉泽餍足地勾起了嘴角,从阿檀的背后紧紧抱住了她的腰。
因为夜里发凉,宁玉泽便给她们盖上了薄被,清爽的晚风回荡在室中,阿檀留在薄被外的双足来回蹭了蹭,然后可爱地缩回了被子里。
现在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宁玉泽也有功夫去回答阿檀之前的疑问。
她的声音在夜色中听起来很轻很轻,如风吹动花的枝头,落下片片花瓣,道:“微臣只是想来偷偷看一看殿下。”
“所以你就爬上了本宫的屋顶?宁大人,你可真是好本事啊。”
阿檀语含讽刺,就算宁玉泽没有看见她的神情,也能在脑海中描绘出来她的模样,一定是嫌弃地挑着眉头,嘴角的弧度鄙夷冷漠。
宁玉泽笑了笑,解释道:“微臣在傍晚时分其实是想来拜见公主的,但是发生了些琐事,等微臣忙完后,天色都黑了。这时微臣再来见您,也是不妥的。”
“那也比你私闯公主府好啊?宁玉泽,你现在都敢闯公主府了,那下一步是不是都敢闯皇宫后院了?”阿檀为什么不愿意跟她面对面,那是因为她怕自己忍不住翻白眼,害怕被宁玉泽这个离她这么近的家伙看见了她的丑状。
她诚惶诚恐说道:“微臣怎敢?”
“还有咱们宁大人不敢做的事儿?连公主都冒犯了,也不怕再多犯几个砍头的大罪了。”
宁玉泽知道她这是在发脾气,更刁蛮不讲理的时候她也见过,所以现在的宁玉泽司空见惯,顺势贴在阿檀的身后说道:“微臣是故意为之,在明知道公主府有暗卫微臣还敢来,这其中含义的公主猜不到么?”
她当然知道公主府戒备森严,也知道独闯是一件非常不理智的行为。可是她从很早很早的时候就想来件阿檀了,但不随人愿,不是管家未在府上,就是有别的琐事缠身,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
宁玉泽白日去公主府也就罢了,这夜深人静还让管家陪同,那岂不是会让管家多想?宁玉泽不舍得败坏阿檀的名声,虽然管家是心腹,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诸多阻扰让宁玉泽搁置了去见阿檀的念头,她坐在凳子上,愣愣地看着那烛火,不由自主地,突然间就想起了那晚阿檀穿着勉强遮体的外衫,她光着双足踩在地上,微微弯腰,玲珑曲线透着昏黄的烛光显得妖娆妩媚。
她的一颦一笑,勾动了宁玉泽的心弦。
憋不住了,真的憋不住了。
她想见那个会在自己耳畔唤“玉泽”的女子,也想见那个冷若冰霜挥甩自己巴掌的娇俏蛮横的公主。
所以,宁玉泽大胆地夜闯了公主府。
暗卫认识她,也知宁玉泽和阿檀关系匪浅,她的出现绝对会被阿檀知晓。
她不怕会被暗卫伤害,受了伤更好,宁玉泽倒想看看阿檀这位高贵的公主会不会对她有所怜惜,哪怕只有一丝微不可见的怜惜,她也知足了。
阿檀转过了身,曲起膝盖想要将这个贴着她的宁玉泽给踹在一边,她没好气地说道:“你不嫌热么?离本宫这么近!还有就是本宫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干嘛要知道你话中的含义,向来只有别人来猜本宫的想法讨好本宫,何时轮到让本宫来花费心思讨你欢心?”
宁玉泽哭笑不得,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在遇见这位福安公主时,完全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她的地位。
那便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啊。
“不是不是,公主您误会微臣了。”
阿檀撇撇嘴,漂亮的眉眼生动灵气,她看着宁玉泽不安的模样,重新又转了过去,用背对着她,瓮声瓮气地说道:“你如果真想来见本宫,可以让你的人来给公主府的管家捎信儿,本宫若是想见你了,就会给你回信儿,这样就用不着你跑来跑去,也不用你夜闯公主府了。”
阿檀听着身后人的呼吸声,长睫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柔和,嘴上却还凶巴巴地说道:“这次是你走运,发现你的那个暗卫认得你,但凡换另外的暗卫,你的脑袋在一个时辰前已经搬家啦。”
昨天刚见过,今天就想着见面,这宁玉泽实在贪心,不过瞧在她言语还算诚恳的份上,那自己也不是不可以对她有个好脸色。
啧,这个宁玉泽的变脸地速度让自己都惊叹,刚发现她女儿身的时候,凶神恶煞的,别以为她面上装着淡定的模样就能骗过自己,宁玉泽的真实想法全被那双眼睛给暴露出来了,那时自己就知道宁玉泽有想杀自己的念头。
但她也只能想想,那些暗卫可不是摆设。
后来,宁玉泽就变了,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了绮念。是因为美色惑人,还是她有别的想法,阿檀都不在意,谁也没有规定公主的面首只能有一位,没有了她,还会有下一个。
拜托,自己可是公主,只要这王朝不倒,谁也不能撼动自己的地位。
所以一个宁玉泽,不足为惧。
如果她乖乖地,不犯事不闹人不惹自己生气,那自己就会跟她和平共处下去,反正体力不错,人也好学,最重要的是那张脸蛋出众,有她陪自己消遣,还算有意思。
难驯服的宁玉泽,不知道在驯化成功后,会是什么模样呢。
“公主!”阿檀这番扭捏的关心,让宁玉泽激动不已。
不管在什么时候,阿檀对她的态度都算不上友善,性格如此,就别指望阿檀能有所改变。可是她刚刚听见了什么?阿檀竟然关心起了她,都已经习惯阿檀张扬跋扈的宁玉泽在得到了这一句句的话语后,宁玉泽感觉到了她的重视。
这怎能不让宁玉泽欣喜若狂呢?
想得到阿檀的一句关怀,简直比登天还难!
巨大的满足感充满了宁玉泽的心房,这和她当年成为先帝的心腹不同,宁玉泽在那时的感受是激昂澎湃,她迫不及待地想一展身手,让先帝知道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然而现在的宁玉泽只想用力地缠住阿檀,想让她知道自己的欢悦,让她被自己的欣喜所感染。
她现在有了陪伴,不再是孤军奋战,有人知道了她的秘密后,还接受了她的一切。她不用担心会有人暗伤,也不用害怕在睡梦中有人刺杀。
在公主府,在阿檀的面前,她感到很自在。
女儿身的秘密,让她勇敢坚定,一步一步地从不敢回头,直到成为了今天的宁大人。它是压力,也是动力。
不过,肩负重任这么些年,宁玉泽很累很累。
她有想过阿檀是为了拉拢自己所以才愿意虚与委蛇,但这个看起来不太现实,因为没有人能让她委屈自己,就像她所说的那样,她是唯一一个期盼着自己把权臣位置坐稳并且不贪权势的人。
所以自己会为了她的期盼,继续勇敢的努力着。
她的吻来势汹汹,用力地按住阿檀的双手,她问道:“公主,你以后会不会也像今天这样关心微臣?”
阿檀的唇瓣有些红肿,当然宁玉泽也是如此。
她媚眼如丝,骂道:“别做梦了,一次就够了,还想着次次都有?”
“贪心的人,你配么?”
宁玉泽低声笑了笑,眼神里尽是愉悦,被骂了她也很开心,道:“那微臣会努力成为公主心目中那个值得被您次次关心的人。”
阿檀上下打量着她,憋不住笑了起来,道:“你是不是有病?本宫骂你,你不生气就算了还在笑?”
“微臣是个疯子,您是第一天才知道么?”
阿檀挑衅地扬了扬眉头,道:“那太好了,本宫专治疯子。”
宁玉泽转了个身,让她趴在自己的身上,轻叹息道:“那的确是太好了。”
疯了这么久,也该有人来治治自己了。
“对了,你之前说有琐事缠身,是什么事?”
阿檀想从她身上离开,但是宁玉泽不想,因为抱着她真的很舒服,软软绵绵,不过宁玉泽可硬不过阿檀,一个眼神横过去,她讪讪地收回了手臂。
阿檀捋了捋长发,坐了起来,脸上的红潮还没有褪去,如此娇艳欲滴,只会让人欲/罢不能。
宁玉泽双手放在脑后,支起长腿,说道:“跟白姑娘有关,公主还不知她的事吧?”
阿檀不满地说道:“小看谁呢,本宫当然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解释道:“白伯父曾经跟微臣的父亲是同窗,当年他还在世的时候,两家就有往来,病逝以后白伯父一直都在背地里照顾微臣。现在白姑娘有难,白伯父亲自求上了门,微臣也不好推脱。”
阿檀听她咬文嚼字的难受得很,道:“别一口一个微臣了,你不嫌绕口,本宫还嫌听着累呢。”
“遵命。”
阿檀没有绕弯子,直接对着宁玉泽说道:“白玲珠的事情本宫劝你少管。”
她声线微冷,烛光映射在阿檀的左脸颊上,宛若一张半面的黄玉面具,衬托出另外的右脸精致如画,她眸光肃杀无情,不是在跟宁玉泽商量,而是通知。
宁玉泽拧起了眉,说道:“白姑娘惹过公主您么?”
“对啊,要不然本宫费心思折腾她做什么。”阿檀也没有掩饰她对白玲珠的厌恶,宁玉泽见状便说道:“那我明日就让人手回府,不去管白姑娘的事了。”
阿檀听她这么偏心自己,没想笑,但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说道:“你刚不还说白洪昌帮过你么?现在就突然改变主意了?”
宁玉泽是个有分寸的,她和很多人一样,都喜欢知趣懂进退的人,可白洪昌纵横官场多年的老油条仿佛遗忘了这件事儿,总爱拿着从前的一点小恩来宁玉泽前面充当长辈。
她不愿为这点人情世故就跟父辈的故交撕破脸皮,平日里她也繁忙,所以白洪昌很难在私下里见她一面。
原本的白玲珠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姑娘,宁玉泽不想去为难这个比自己小很多岁的姑娘,二人这才有了一些交际。不过后来都被穿来的白玲珠破坏了这份感情,掺杂了太多世俗和野心。
宁玉泽欠白洪昌的那点儿恩,早八百年前就还清了,所以她为了阿檀放弃白洪昌不算是件很奇怪的行为。
宁玉泽从阿檀的神情中察觉到她对自己刚才答覆的满意,心里松了口气,说道:“早不欠了,这些年我给他带来的好处也不少了。”
阿檀对她绽放了自己的笑脸,现在这个宁玉泽是越来越有眼力劲儿了,不错不错。“前些日子白玲珠在别人的茶宴上曾讽刺过本宫,让那些对本宫羡慕嫉妒恨的人把她吹捧成了个才女,所以就让她飘得不记得姓甚名谁。那本宫就让她好好清醒清醒,让她明白本宫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让她踩着的人!”
白玲珠心气高,自诩才情过人,又有才女系统的帮助,在这个朝代里没有人能比得过她。或许有人会败在她的石榴裙下,成为白玲珠的追随者,但这一切都要建立在阿檀这位主角的气运被她抢走,沦落成个倒霉蛋儿的情况下。
所以现在的白玲珠一步错,步步错,主角的光环哪是你能挡住的?白玲珠有系统,阿檀也有,但是阿檀从来不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系统006号的身上,靠山山会倒,还不如靠自己呢。
宁玉泽沉下了眸子,冷声道:“她竟然对公主您做出了这种事儿?”
阿檀打了她支起的那条腿一下,说道:“你说话就说话,凶本宫做什么?”
“不不是凶您,这是在心疼公主您。”
阿檀轻哼,双手掐腰道:“不用心疼本宫,敢惹本宫的人,从来没有一个好下场。白玲珠的事儿你反正不准插手,你敢插手以后就别来见本宫,去跟你的白姑娘过吧。”
她可没有忘记白玲珠亲亲热热地喊什么“玉泽哥哥”,哎哟,那叫一个肉麻呀,喊得半个身子都快酥掉啦。
阿檀想着想着,就有点儿生气,之前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她还拿这个称呼打趣过宁玉泽。但是现在她们两个把不该做的事情都做过了,所以阿檀没有办法保持之前的平常心,生个小气,也不过分吧?
她说上手就上手,可不是跟你闹着玩的,阿檀掐着宁玉泽的小腿肉,似笑非笑道:“本宫突然想起件事儿,你好像还是白玲珠的玉泽哥哥呢,别到时候在本宫面前表现得是个偏心眼儿,等到白玲珠一哭二闹找上你,你就心疼地又改变了主意。”
“宁玉泽,本宫最讨厌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人,你可千万别让本宫抓住你的小辫子。”
“要不然,你会死的很惨!不对,我会天天把你锁进笼子里,把你丢进竹林里去喂蚊子!”
宁玉泽听着听着,就仰头大笑了起来,她拉着阿檀往怀里带,她也不懂这叫什么情绪,反正看见阿檀这凶巴巴地模样,心里还挺甜蜜,所以这脸上的笑啊,不受控制地就跑了出来。
她说道:“我是女儿身,怎么能当她的玉泽哥哥?我若真是个表里不一的人,聪慧如公主,又怎能看不出我的坏心思呢?”
公主怎么能这么可爱,还说把自己锁进笼子里喂蚊子,天底下也就只有公主会想出这个来。
宁玉泽抚了抚阿檀的后背,说道:“是她做错在先,公主受了委屈不说,我心疼还来不及呢,就别说什么对她偏心了,十个她都比不上您一根手指头。”
阿檀发现这两天宁玉泽给自己带来的惊喜那完全是一个接一个的,“宁玉泽,你竟然会说甜言蜜语啊?”
“很奇怪么?”
她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二十八岁的人了,还有什么是不会做的呢?”
宁玉泽叹息着,呢喃道:“何况是哄公主的话,又有何难?”
“油嘴滑舌。”
“哎呀你别搂!离本宫远一点,好热!”
宁玉泽被推开,滚到了一边,她无奈地失笑,从地上找到不知何时掉下去的团扇,重新拥着她,手上的动作不停,道:“该睡了。”
微风轻轻,宁玉泽撑着头望着阿檀渐渐舒展的眉眼,知道她已经入睡。
幼年时,娘亲说她一点也不累,那是因为可以看着自己依偎在她的怀里安睡,这种美好的感觉那时候的自己并不明白娘亲的话。
现在,好似有些懂了。
*
白府的小院里,丫鬟春芽磨磨蹭蹭地回来了,她人刚到就被白玲珠喊进了房。春芽咽了咽口水,低着头不敢去看白玲珠。
她是真搞不懂姑娘在想什么,外面都传疯了,和姑娘交好的人一个个跑得比谁都快,直接是闭门不见,听管家说放在书肆的姑娘诗集已经被原封不动地退回来了。事情都到了这一步,明眼人都知道姑娘名声坏了,可是她不信邪,一个劲儿的让自己出去打听。
打听什么啊打听,茶楼里说的都是跟姑娘有关的事儿,自己一个丫鬟听着都觉得脸皮发烫,别提有多难受了。这些不安好心的读书人看着清高,讽刺人的时候倒是挺接地气,什么话都敢说。
“春芽,现在外面是不是有很多人在骂我。”
白玲珠很平静,淡淡地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起初春芽也是这么以为的,直到今个见到白玲珠嘴角的异样,就知道她心里也着急得很,没瞧见都气出火泡来了么。
“姑娘,那些人咱们不用理会,宁大人肯定会帮您处理的。”
白玲珠捏紧了手帕,又问道:“是不是也有人在骂福安公主?”
这些日子一直都有人在议论福安,现在自己出了这档子事,还需要福安给自己吸引仇恨,要不然自己也不会派出那么多人去煽风点火。
“呃”
“说啊!迟疑什么?有什么话还不能跟主子说?”
春芽犹豫地舔了舔唇,最后双眼一闭,死就死吧,说就完了。
“姑娘,一开始的确有人在说福安公主的挥霍无度,但后来不知道是谁说了公主这么多年一直在照料慈幼堂,又有人说什么人家是公主,喜欢享受又没劳民伤财,现在她还这么的有善心,干嘛要骂人家福安公主。”
“所以夸她的人越来越多了,骂她的人,现在都来骂姑娘您了。”
“姑娘?姑娘!”
“来人啊,快去请大夫,姑娘她晕过去了。”
奴婢的姑娘啊,你还是消停会吧,别再给家里惹麻烦了。真是搞不懂姑娘老是那么在乎福安公主做什么,人家可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想做什么都可以,就算她想霸占宁大人,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谁让人家就是有这个底气呢。
不对不对,宁大人才不会被公主看上呢。
应该是这样的吧?但是福安公主给宁大人送荷包了呢,那岂不是公主要跟姑娘抢人啦?
春芽看了看怀里已经晕过去的白玲珠,实在做不到那睁眼说瞎话昧良心的事儿。
是个人都会选择福安公主的吧,别说男子了,女子瞧了也动心啊。
哎,姑娘好惨,对手偏偏是福安公主。
要不趁着年轻,赶紧换个?
算了算了,这事还是等姑娘的麻烦事过去了再说吧。
她又继续哭嚎着,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白玲珠不在人世了呢。
“闭嘴,吵死了。”
白玲珠被她嚷嚷的从短暂晕眩中苏醒过来,她咬牙切齿道:“扶我起来,我还能再战!”
福安公主,我是不会认输的!
作者有话要说:
白玲珠:我要跟你pk!
阿檀:哦。
白玲珠: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女人!
阿檀:哦。
白玲珠:身为一个成功的女人,宁玉泽是必不可少的,这个人是我的!
阿檀:这边请,请你快点下线去死啦,别耽误我们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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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捉虫
公主府门前一改往日的安静,今儿个府门前停了不少马车,管家带着小厮和护卫在前院忙碌着,那宫女们当然也不会胆大地去偷懒,她们井然有序地托着御厨做的膳食正往后院送呢,各个面带微笑,看着就让人觉得舒心。
阿檀公主府上的御厨的手艺那可是一绝,现在皇宫里的御膳房大掌厨就是他的徒弟之一,当年公主府建成后,先帝就将这位大御厨赐给了阿檀,带着一车车的赏赐从此在公主府常住。
这一住就是三年,大御厨后来收了个小徒弟,是阿檀身边的宫女,等他日后老了干不动了,就让小徒弟接手。
因为今儿个来的都是名门千金,所以做的每一道膳/食/精致且有雅意,就连摆盘的雕花都栩栩如生,让人惊叹连连。
能收到阿檀公主府的茶宴帖,都是京城里的正常人,也就是和阿檀关系不错的姑娘们。
她是天之娇女,不用看人脸色,她个性张扬,只有从小被宠大的人才会有如此一面。因此阿檀活得自在坦率,喜欢就是喜欢,讨厌那就是讨厌。或许之前觉得这人挺顺眼,说不定犯了什么小事儿就惹到了阿檀,再怎么喜欢,也会把她从宾客名单上划走。
这就是她,说一不二,唯我独尊。
阿檀面前摆着的都是她爱吃的菜肴,身边坐着的是采盼,正乖乖巧巧地托着脸看这群姑娘们的嬉闹。
她能坐在这里,那是阿檀的吩咐,没有人会说这样不合规矩,在公主府上,阿檀这个主人家说的话是不会有人傻到去反驳她的。
一主一仆对眼前的一切习以为常,她们也不是发生了争执,而是谁也不服谁,就想争个头名。吵归吵,闹归闹,不会伤了感情。
“公主,您说究竟是我的珠钗好看,还是宝珠这小肉团子的金簪好看!”
一个身着蓝衣,面相文雅秀气的姑娘蹙着眉头,别看她模样长得文文静静,私底下脾气暴躁着呢,也只有在这群朋友面前,她不用装成大家闺秀,可以表现出最真实的一面。
她话音刚落,阮宝珠双眼就紧盯着阿檀不放,如果阿檀没有站在她这一边,她绝对要给阿檀来个哭声作为这次茶宴的伴奏。
阿檀放下汤匙,这汤真是鲜美,御厨不愧是御厨呀。
她慢条斯理地看了看这两人,美目盼兮,露齿一笑,美花了众人的双眸。阿檀推了推采盼,说道:“去把本宫订做的那些玩意儿端来。”
“好勒!”采盼是个闲不住的,提着裙儿二话不说扭头就跑,就像是一只养在草原上蹦蹦跳跳的小羊羔。
采盼对公主府熟门熟路,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哪是哪间房,所以很快就拿来了阿檀说的那份礼物。
这是十八支花钗,每朵花都不同,各有各的美丽,采盼端着红漆木的托盘,来到姑娘们的面前,准确无误地说道:“方姑娘,这朵茶花是您的,阮姑娘,这朵铃兰是您的。”
阿檀看着她们,轻轻笑说着:“这花钗是本宫一个月前画好的样式送去造办处让大师们做的,现在就不用争执谁的簪子最漂亮了吧?那必定是本宫送你们的簪子最好最上乘。”
她娇气地尾音上扬,手持着团扇挡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那双灵动好似会说话的眼眸,不让众人瞧见她自卖自夸红了脸的模样。
她们笑作一团,不约而同地请坐在身边的姑娘为自己戴上花钗,这个时候她们纷纷夸赞起了阿檀,让她听得都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拍了拍桌,忍笑道:“行了行了,你们一个个嘴皮子伶俐的很,本宫都怕了。”
阿檀很喜欢这群鲜活的姑娘,她们会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
“对了,现在人还没有来全,所以暂时不开席。”
有人就问了,说道:“少了个谁呀?都敢让公主等她了。”
“可不是嘛,架子忒大了点儿。”
阿檀继续扇着团扇,话语中的幸灾乐祸显而易见,她说道:“也不晓得她今儿个会不会来呢,反正帖子是由人转交给她了。”
她这幅态度,让众人很是好奇,阮宝珠仗着自己年龄小就毫不客气地缠着阿檀要她说出人名来。
阿檀本来还想给她们一个惊吓,但现在被阮宝珠缠的头皮发麻,不再卖关子说道:“这人你们也都认识,近日在京城有名的很呢。”
她用团扇戳开阮宝珠想要靠近的手臂,说道:“那人叫白玲珠。”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全部露出惊讶的神情来。
她们是知道白玲珠曾在别人面前说过阿檀的坏话,所以有时候见到她还会拐外抹角地暗讽白玲珠一顿。
依着阿檀的性格,她是肯定不会放过白玲珠的,但左等右等都没见她出面解决,后来她们一想,大概是阿檀觉得白玲珠是个喜欢沽名钓誉的家伙,跟她一般见识实在是丢份儿,所以才放过了她。
没曾想,今儿白玲珠也会来!
阮宝珠拍了拍手,不嫌事大地起哄道:“公主是不是想给她个教训?这件事我在行,之前我还刁难过她呢。”
阿檀瞥眸,制止道:“白玲珠的事儿不准你们掺和,这女子心术不正,本宫有把握让她爬不起来,但你们可不行,俗话说得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鬼晓得她会怎么对付你们。”
鉴于白玲珠身上还有个稀奇古怪的才女系统,她的事情能不碰就不碰,万一被她给算计了,还得让本宫去救,实在是麻烦。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掺和白玲珠的事儿,全权交给她来做就行了。
一个白玲珠再加上一个不知道是个什么妖魔鬼怪的才女系统,实在邪乎,还是让她们听话点儿吧。
“006号。”
【檀宝,人家在呢。】
自从上次阿檀问过系统006号那番话,它就不比从前那般活跃,再也不会时不时地跳出来煞风景。
这么些年了,阿檀已经默认自己身边多了个叽叽喳喳的系统,现在它变得沉默寡言,多多少少让阿檀有些无奈。
她没有表现出对系统006号的在意,只是说了句:“哟,还活着呢?差点儿以为你已经报废了呢。”
【哭哭。】
“高冷不太符合你的属性,关于你的秘密我只问那一次,以后不会再问,除非你愿意开口告诉我。”
“但我们合作这么久了,也算是伙伴,006号,我就问你一句话,那个鬼系统会不会危及我的性命。”
系统006号当即马不停蹄地回答着阿檀的疑问。
【当然不会啦!它算个什么玩意儿,就是一个被改造过的垃圾,像我006号都不会承认它属于我们系统,所以它只能靠破坏主角的气运来苟延残喘。檀宝,你就放心吧,它伤不到你的。我可是正规的!我可是装有的护主功能的系统哦!】
阿檀,如果你真的遇到了危险,我就算拼了这条命自毁,也会护着你哒。
阿檀从它透露出来的讯息里得知了一些事情,略有深意地笑了笑,说道:“那就好,你以后还是话痨一点吧,热热闹闹的,也挺好玩儿。”
【真滴嘛!】
“但是不准再煞风景了。”
【比如你跟宁玉泽那个内个的时候,我不可以出现,是这个意思嘛。】
“?”
阿檀扶额,刚刚说出来的话现在可以收回去吗?
她们之间的交流没有耽误阮宝珠和阿檀在撒娇,阮宝珠不服气,撅着嘴说道:“公主,我爹可是二品大官!她不过就是个小五品的官员之女,有什么可怕的呀。再说了我娘还是侯爷之女呢!我不怕她!”
阿檀掐了把她的脸,严肃地看着她,说道:“这次你必须要听本宫的。”
阮宝珠嗅到了阿檀的威胁,委屈地点点头,抱着他的手臂说道:“好嘛好嘛。”
就听公主的吧,别惹她生气了,那可就不值得啦。
其他人面面相觑,有细心的姑娘察觉到了阿檀对白玲珠的忌惮,不由得纳闷儿白玲珠何时有了这么大的本事,都让天不怕地不怕的福安公主这般警惕。
“今天她不会来了吧?京城笑话她的人可不少,白玲珠那么清高孤傲哪能受得了这个羞辱。”
阿檀面红心不跳地说道:“谁让她剽窃呢,被人不耻是很合理的。敢做,那就要敢当,真以为偷了旁人的东西,还能潇洒自在一辈子?”
“公主说的极对。”
就在她们说起白玲珠名字时,一个宫女缓缓走来,对采盼附耳说了些话。
采盼颔首点点头,那宫女便退了下去。
“公主,白姑娘她来了。”
阿檀用扇掩唇,笑说道:“本宫早就说了,她绝对会来的。”
她现在最不希望的就是被自己看低,骂声越多,她越得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模样,这样一来,她就会认为自己没有输。
她派出去煽风点火的那些人阿檀是知道的,白玲珠想拉着阿檀一起跳进河里洗不干净,那阿檀就让更多人知晓她的善心之举。
所以这几日白玲珠一定憋屈极了,设想出来的骂声满天飞并没有被她扣在阿檀的头上,反被阿檀狠狠地踩了一脚,现在能不能爬起来还需要另说呢。
“快请。”
阿檀又对她们说道:“待会你们就装作不知道她要来的样子,本宫也装着不知情的模样,陪她演演戏,让她暂时得意一会儿。”
公主府的茶宴帖有一部分是没有写邀客人的名字,这样的帖子一般可以被人用作人情,像在场这些姑娘也有这些人情贴,心情好就带上自己的庶妹庶姐或是旁人。不过她们很少带外人来,除非是被长辈叮嘱才会捎带。
不远处的另一个席面,坐的就是她们的亲戚或是庶女们,好不容易有出来散心的机会,她们也是极为珍惜的,各个眉开眼笑或是惊艳于公主府的奢华。
她们其中也有不安分的人,但在阿檀的面前,她们不敢招惹,阿檀可不会对她们留情,很有可能把小命儿给丢了,还是消停会吧,交交朋友吃吃美食,也极为不错。
白玲珠被丫鬟春芽搀扶着下了马车,仰头看着这公主府的牌匾,庄重肃穆,根本不是白府那小小的宅院能比得上。
她羡慕地收回了视线,有的人她就是会投胎,像福安就是如此,运气好的投进了皇后的肚子里成了嫡出的公主,从出生时就注定了这辈子是个富贵命。不像自己,穿越前在家中就是被父母忽视的那一个,来到了这个没有在历史上出现的架空朝代,又成了个五品小官的女儿。
这可是京城啊,随随便便砸下一块瓦就有可能被砸到皇亲国戚,所以一个五品官根本算不得尊贵。
自己这个便宜爹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那就是曾经对宁玉泽有恩,多亏了有宁玉泽的威名帮衬着,才不会被挤出这清流一派。
当白玲珠走进这公主府时,才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叫气派,她真是嫉妒的一双眼睛都快要发红了。
这个福安生为公主,她一辈子都没有受过任何的委屈,虽然到死也没有成亲,可是她有宁玉泽陪着下黄泉,还有江南知府谭竹生的余生守候,她的命怎么能好到这一地步!
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还有追随者无数,她凭什么能有这么大的魅力?
后来自己知晓了,她原来是主角啊。
主角好啊,光环往头上一戴,神挡杀神,谁都拦不住她的好运气。
但是现在自己来到了这个朝代,福安的福气也快要到头了。
她今日来公主府,发髻上如愿戴上了那副头面,白玲珠最近名声是不好,但她可不傻,藉着去公主府的名头又重新翻了身,她对父母夸大海口,说既然公主会给她请帖,那说明在公主的心里她还是有一定重量的,只要有福安公主的庇护,不愁名声再次好起来。
白玲珠说这番话的时候,在心里骂了阿檀多次,现在她还需要利用阿檀,只能硬着头皮去夸阿檀了。
她的出现让阿檀不着痕迹地审视起了她,阿檀客套地展颜浅笑,无论其他的女子有多么的娇美,但在阿檀面前,也只能沦为陪衬,这就是她的倾城之色所造成的美颜冲击。
这是白玲珠穿来后第一次和阿檀正面相对,她心不自然地慢了半拍,行了礼,说道:“臣女白玲珠,拜见公主殿下。”
阿檀没有起身,歪着头打量着白玲珠,百闻不如一见呐,五官长得不错,就是那双眼睛露出的精光让人不适,充斥着算计。
“起吧,不必那么多礼。”
白玲珠拿出了茶宴帖,怯怯道:“臣女收到了公主的请帖,这才敢斗胆来叨扰公主,还望公主恕罪。”
采盼接过那张茶宴帖放在了阿檀的手上,当看见是自己亲笔写的请帖后,她脸上的笑容加深,不过她还是狐疑地问了句:“白姑娘怎么会有本宫的请帖?记得本宫不曾邀约过你吧。”
她的话丝毫不给白玲珠留有颜面,那帖子也被阿檀随手扔在了一边。
白玲珠低眉顺眼地应着阿檀的话,在阿檀看不见的嘴角,她得意地微扬起。
终于到了重头戏了,她等得就是阿檀的这句话。
白玲珠为什么会愿意来,为什么想来。
那是因为在名声还没有被毁掉时,她是打算和阿檀来个面对面的道德绑架,毕竟她可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不缺钱也不缺权势,所以她必须要多多给百姓捐献金钱,这也算是积福了,她如果不愿意,就等着被百姓讨伐吧。
但刘皇后派来的太监打乱了白玲珠的计划,她只能另辟它路,认真想了想,她认为自己可以从宁玉泽的方向下手!
白玲珠知道阿檀给宁玉泽送了荷包,这就代表着宁玉泽对阿檀是不同的,假设能从阿檀的手中夺走了宁玉泽,那她可真是太解气了!
她低垂着头,露出纤细的脖颈,柔柔弱弱,和阿檀比起来白玲珠就是需要被人呵护的那一方。
“这是玉泽哥哥,不对,是宁大人赠予臣女的。他的用意臣女心里都明白,是希望臣女藉着这次机会跟公主赔罪道歉的。”
白玲珠想了想,还是用力掐了自己一把,眼睛泛红地说道:“臣女在之前的茶宴上说了一些无恶意的话,却不想被那些心眼子坏的人歪曲了臣女的意思,也让公主遭受了无妄之灾。”
“还请公主原谅臣女。”
阿檀状似吃醋地问了句:“玉泽哥哥?你跟宁玉泽关系很亲近?”
这时阮宝珠天真无邪地说了句:“公主公主,你有所不知,他们两个可是青梅竹马呢,有人还说宁玉泽非她不娶呢。”
白玲珠匆匆抬眼看了看阮宝珠,见她这么配合自己,也暂且放下了二人之前积攒的仇怨,她娇羞道:“阮姑娘,你快别说了,真是羞死人了。”
阿檀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心里头还挺不是滋味,这就叫什么,抱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她会让宁玉泽去给白玲珠送茶宴帖,就料定了今天白玲珠会藉着宁玉泽发挥。
事情进展的实在顺利,却也让阿檀真正的有了醋意。
特别是听到阮宝珠的话,她收敛了笑,把团扇扔在了桌上,没心情扇风了。
采盼暗暗对阮宝珠使眼色,阮宝珠身边的姑娘扯了扯她的袖子,摇了摇头,示意她暂时别去添乱。
阿檀的表现让白玲珠心中更是沾沾自喜,你是个公主又如何,照样有你得不到的男人,现在得不到,以后就更别痴心妄想了!
她惶恐不安地抖了抖身子,火上浇油地说道:“公主您别动怒,是臣女的错,不该接受宁大人的请帖,都是臣女的错。公主您要怪就怪臣女,千万不要迁怒宁大人的身上。”
阿檀冷笑着,不屑地说道:“你张口闭口提的永远都是宁玉泽,你是故意让本宫为了个宁玉泽和你拈酸吃醋的吧?京城里谁人不知本宫曾送给宁玉泽一个荷包?所以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敢来本宫面前叽叽歪歪!”
她优雅起身,披帛拖地,华丽而又高贵,发鬓上的青鸾簪的鸟喙处衔了颗祖母绿宝石,神气高傲,像极了阿檀。
阿檀走到白玲珠的跟前,道:“本来是想跟你好好玩玩的,但是你这张嘴实在是聒噪,本宫没兴趣了,也没有耐心继续听下去了。你的这个戏台本宫不想给你搭了,那就让你死个明白吧。”
“你的这张茶宴帖的确是宁玉泽给你的,本宫知道此事。”
白玲珠紧紧抓着手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她又说道:“但是,这张茶宴帖是本宫让她交给你的,所以从一开始本宫就知晓你这个女子会来。”
阿檀冰冷锐利的目光好似一眼就看穿了白玲珠那颗不安分的心,随着她的话语,白玲珠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别做一些让人看不起的小动作了,外面传的那些你和宁玉泽感情的事儿,是你搞的鬼吧。前天白府的小厮故意败坏本宫的名誉,也是你做的吧。”
阿檀步步逼近,勾唇笑道:“你以为假象会有成真的那天么?你让众人误会你和宁玉泽的关系,就能打击到本宫了么?”
“啧,真是可惜啊,宁玉泽已经是本宫的人了,一颗心被本宫攥地死死的,小偷她想来抢都难抢的哟。”
阿檀忽然亲昵地用手指虚空点了点白玲珠,说道:“你说对不对啊,剽窃者?”
白玲珠再也无法控制住脸上的情绪,她震惊地连连后退,绣鞋还不小心踩到了裙摆,连累的她差点摔了一跤。
她想要反驳,可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檀高高在上地对她嗤笑。
“来人,拖下去掌嘴,让管家亲自把胡言乱语的白玲珠给本宫送回白府。”
采盼应声道:“奴婢这就着手安排。”
白玲珠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她转身就要走,但是采盼可不是个吃素的,带着几个丫鬟就拖着白玲珠离开了。
这边的闹剧引来了不小的注目,阿檀不以为然,刚刚发泄一通,心里爽快了不少。
“看什么呢?”
“您您真的跟宁大人”
阿檀颔首,傲娇道:“不行么?”
哼。
不行也得给我行!都是我的人了,还想跑不成?
夜里,阿檀冲着宁玉泽发脾气,白嫩的双足踢着宁玉泽的右腿,解开发髻的她乌发垂顺,纯美娇俏。
“都怪你都怪你!”
宁玉泽哄了半天也不见她消气,最后干脆使了次野蛮不讲理地手段,搂着她吻住了她的唇。
唇齿相依后,阿檀愤愤地瞪了瞪宁玉泽,还想继续骂她,要不然根本不解气。
要问为什么对她撒气,那是因为阿檀很费解,自己竟然会为了宁玉泽去吃一个没必要吃醋的醋。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她在犯傻啊!所以就问你该不该怪宁玉泽!
“下流!”
“不要脸!”
“你个色胚!”
宁玉泽憋不住心里的笑意把她搂的紧紧,说道:“那我给公主下跪认错?”
“你又不是没跪过本宫。”
“那公主想要我做什么呢?”
阿檀冷冷一笑,扯过旁边的披帛用力拽了拽,它很结实,阿檀很满意。
她阴恻恻地说道:“角色扮演。”
“这是什么?”
阿檀眉眼狡黠,趴在她的耳边说道:“就是,今晚你是话本子里的公主,而本宫就是个采花贼,专门欺负你。”
把你绑起来,看你这位公主还能往哪跑。
宁玉泽,今晚必让你喊一直求饶!
是让你嘴巴不停歇的那一种哦。
作者有话要说:
阿檀:哼哼,我不是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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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鸟儿鸣啼,清脆动听,站在树梢上叽叽喳喳,它拍了拍翅膀,啄食着那红果果,味道清甜美妙,让它更为愉悦地又叫了几声。
它因为食物而兴高采烈,却不知它的捣乱已经吵醒了幔帐中的阿檀。
她勉强地睁开了双眼,眼睛周围有些红肿,不可避免地让阿檀难受地揉了揉眼。
她的眼尾好似涂抹着胭脂红,迷濛地打了个哈欠,随意慵懒。
阿檀的身侧空无一人,枕面上残留着的青丝还有阿檀发疼沙哑的喉咙,皆告诉了她昨夜的确有人留宿在此。
阿檀身子晃了晃,重新又躺了回去,不过这次她枕在了宁玉泽昨天的位置。
她侧躺着用手撑起了头,因为这个方向,让阿檀的余光一下子就注意到了绑在床柱上的披帛,它是烟紫色,为上好的薄罗纱,再由宫中绣娘为她所做。大片的金银彩绣无比的绚丽,在昨夜里它可帮了阿檀一个大忙。
不过昨夜确实玩得太过火了,就连阿檀主导者都感觉到了疲惫,一觉睡到了现在。
她隐约记得天还未亮时,宁玉泽似乎跟她说了什么悄悄话,但阿檀现在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不想了,到时候问问她不就得了?
宁玉泽的待遇可比不上阿檀,她还能偷懒地睡到清晨,可宁玉泽还需要苦巴巴地转换阵地,然后再去上早朝。
所以为了今天能够起得来,宁玉泽昨晚说了太多顺着阿檀心意的话,那叫一个百依百顺,捧得阿檀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考虑到宁玉泽如此嘴甜,再加上确实把阿檀伺候的不错,因此阿檀没有对她赶尽杀绝,还是给她留了些体力让她能顺利去早朝。
阿檀趴在床上勾着手臂去解开那披帛,能不动就不动的她,宁愿手臂都快要伸得有些酸了,也不想挪动一寸,这大概就是她为了偷懒所剩下的最后一丝倔强吧。
披帛皱皱巴巴地,早已不成样子,不仅是床柱上有,架子床上也散落着。但床上的就不如阿檀手中的那么干净,因为在昨夜里,它们多多少少带着些几分晨间露水被沾湿的潮湿感,以至于现在的披帛的颜色都变得黯淡。
“采盼!”
“采盼啊。”
阿檀声音微哑,眼皮子红肿,唇瓣上似乎还有被咬伤的痕迹。采盼没忍住多看了几眼,随后很快意识到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两颊变得粉扑扑的,低着头不敢再看,小心翼翼地端着温茶给阿檀饮用。
“她离府的时候你去送她了么。”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采盼知道阿檀口中的“她”是宁玉泽。
采盼笑了笑,邀功道:“奴婢亲眼目送着宁大人坐上马车离去的,就连昨天一同来的管家,奴婢也让人好好照顾着呢。”
当她说到宁府上的管家时,采盼眼底的揶揄满满,一想到管家那欲言又止地模样,采盼就笑出了声,惹来阿檀的目光。
茶水润喉,让阿檀觉得自己终于又活过来了,她靠在采盼递来的软枕上,问道:“傻乎乎地在笑什么呢?”
“公主,经过昨晚啊,奴婢认为宁大人府上的管家更适合去写话本,您是不晓得啊他有多逗。”
阿檀被她说得也对那位管家有了好奇,催促道:“快说吧,别卖关子。”
昨夜采盼带着管家去客房安置,体贴入微,还问了管家需不需要来份夜宵。但是他一直低着头没说话,采盼就以为正是他这幅老实巴交的性子才会被宁玉泽信任。
哪曾想采盼关门时看见了那管家正擦着眼泪,像是突然有了什么伤心事。采盼也不好意思去偷听他的悄悄话,可是却听他说起了“公主”二字,那采盼必须要留下来呀,和公主有关呢!
采盼回想管家那副受气包的模样,憋不住先笑了几声,在阿檀不满地视线下,她边笑边说道:“管家说难怪最近宁大人经常来公主府,他还以为是在商量什么朝廷大事儿,但公主昨天不是说宁大人是您的人了嘛,所以他这才明白不是商量大事,而是宁大人被您迫使她成了公主的人。这可是他的原话,奴婢没有添油加醋哦。”
“还说宁大人也真是奇怪,该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明明是被公主威胁的,可每次来公主府的时候都是宁大人主动的。又说来公主府那就来呗,但宁大人的脸上不仅没有失魂落魄,反而每次都乐呵呵的,那眼巴巴地模样跟管家当年刚娶妻时简直一模一样。”
采盼捂着嘴想让自己不再被管家逗笑,但无济于事,她笑趴在阿檀的床边,揉着肚子说道:“其实最好玩的还是管家的神情,奴婢实在学不出来,要不然会更好笑的。”
阿檀失笑着,打趣道:“本宫这恶人形象看来还是非常深入人心的呀。”
她忽然又问:“为什么他们都觉得是本宫逼迫了宁玉泽呢?”
明明本宫才是那个受害人啊!
采盼眨眨眼睛,胆大地问道:“或许是因为公主的威慑力太强啦?”
阿檀呵呵冷笑,赶紧喝口茶压住心里的火,说道:“宁玉泽那种人,你觉得她会怕本宫这个公主么?”
她要权有权,要名有名的,真要论起谁更有威慑力,那绝对是她,而非自己。
要不是自己发现了她的女儿身,这宁玉泽指不定在自己面前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采盼思索了一番,说道:“但奴婢总觉得宁大人还是很怕公主您的,有时候可能是公主没发现,奴婢在一旁的时候,完全都轮不上奴婢去伺候公主。宁大人非常关注您,想要什么,想吃什么的时候,她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呢。”
“有宁大人在,奴婢都快没存在感了。”
“这难道不是因为她怕您么?所以才会这么注意公主的一举一动。”
阿檀愣了愣,如果不是采盼点明了这件事,阿檀还真的没有留意到,她是习惯了养尊处优,身边从来都不缺有眼力劲儿的人。就拿采盼来说,她能做到阿檀的贴身宫女,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为的,是需要得到阿檀的满意才会提拔成一等宫女。
采盼很了解阿檀,想吃什么一眼就能知道。
可是宁玉泽不同,在这么短暂的时日里就练成了这么一双懂阿檀的眼睛。说她太过聪慧,还是该说她太在乎阿檀了呢?
【你的这个宫女太傻啦,这可不是怕檀宝,分明是在乎你呀?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抢了采盼的工作嘛。】
系统006号吃瓜吃了许久,现在是终于憋不住要出场了。
它的话应对了阿檀的想法,阿檀心慌意乱地眨了眨眼睛掩饰自己的真实内心。
“好啦好啦,不提宁玉泽了,你以后少提她。”
采盼瘪瘪嘴巴,明明是公主先关心宁大人的,怎么就变成让自己少提她了?
“知道啦公主。”
阿檀现在也睡不着了,就让采盼给她梳妆,又吩咐道:“那些披帛尽快让人洗了。”
“咦?好多条呀。”
采盼还想要问什么话,但阿檀已经敏锐地转移了话题,和采盼说着自己今天要戴的头面。
青丝如瀑,背影纤柔。
阿檀坐在梳妆台前,自然也就看见了本该送人的却没有送出去的檀木盒子。
她拿起了放在桌上的细长型的檀木盒子,低语道:“都忘了把这个交给她了。”
送给旁人的那些花钗是阿檀一个月前就画好的样式,但在那时候她跟宁玉泽还不熟悉,这花钗并没有她的份儿。
旁人都有的物件,阿檀也不想让宁玉泽缺。
所以现在的这支花钗,本该是阿檀的。
自己可真是个善良的人,现在都愿意把自己的东西分给宁玉泽了,到时候必须要让宁玉泽知道自己付出了多少,让她明白这是一种荣幸,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公主的谦让。
她把檀木盒子又放回了原位,轻轻拍了拍几下,今天可不能再把这么件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呢。
昨天的茶宴和夜里的贪欢皆让阿檀今日懒懒散散的,提不起一丁点地精神,好久没这么操劳过了,她能不累么?
枝繁叶茂的树下,摆着藤椅,阿檀听着采盼的琵琶声,悠悠闲闲,甚是自在。
远在皇宫的刘太后见不得她如此潇洒,所以派了身边的嬷嬷特地来了趟公主府。
她细细听来,好似脚步声有点急促,阿檀便睁开了眼,朝着往这边走的管家望去。
阿檀问道:“何事这么慌张?”
“公主,宫里来人了,召您进宫呢。”
阿檀握了握扇柄,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刘太后再这么没眼色,就休怪她翻脸不认人了昂!
“行吧,让人在外面侯着,待等本宫梳妆打扮。”
“是。”
阿檀小声交代采盼,说道:“咱们慢一点儿,让太后等着吧。”
采盼捣了捣头:“对对,就该这么办!”
管家欲言又止,最后闭上了嘴巴。
算了,自己老了,耳朵不好使了,公主刚说了什么来着?哎呀,听不见啊。
刘太后之所以召见阿檀,一是因为她和宁玉泽的事儿;二就是白玲珠的父亲来宫里告状了。这怎么说也得装装样子,是得把阿檀召进宫里谈一谈,这到底最后怎么处理去白玲珠的事儿,就需要另说了。
刘太后好歹也是她嫂子,不袒护阿檀,难道还袒护白玲珠不成?
她在栖凤宫里等了又等,琉璃托盘的青色葡萄都被刘太后不知不觉中给吃光了。
“撤下去吧。”她用绢帕擦了擦手指,不耐烦地冲着心腹秋霜抱怨道:“这福安也真是的,就会给本宫找麻烦不说,现在竟然还让本宫等起她了!实在胡闹。”
秋霜笑了笑,安抚着她,说道:“公主向来爱使些小性子,娘娘您宽宏大量,是母仪天下的贵主,就多担待着点儿福安公主吧。”
刘太后唉声叹气,说道:“从前有先帝在,福安惹出来的事儿也不必本宫去处理,他就爱宠着他这个妹子,凡事都顺着她。那时候本宫就提心吊胆的,生怕养出个跋扈不懂礼的性子。现在先帝仙逝,本宫成了她的靠山,除了惯着,还能怎么办?难不成指望福安变懂事?”
秋霜给刘太后捏着腿,压低声音说道:“如今看来公主还是会为您分忧解劳的。”
她所指的便是宁玉泽,刘太后也懂,可偏偏上次她想给二人牵红线,反被阿檀呛了顿,这真是越想越气。
刘太后揉了揉眉心,感慨道:“本宫只盼着宁玉泽能在日后把福安给管束好,让她给本宫少惹一些麻烦事儿。”
“那是必然的,宁大人刚正不阿眼里揉不得沙子,福安公主兴许会稍加收敛的。”
“那本宫就谢天谢地了。”
宫门外有个宫女进来福身行礼,说道:“禀告太后娘娘,福安公主她来了。”
“快请她进来吧。”
刘太后用手支着头,靠在软椅上等着阿檀的到来。
她逆着光走来,裙摆上的金丝线好似熠熠发光,宛若天女下凡,阿檀美眸弯弯,一眼就看见了刘太后,亲昵地小跑着过去,说道:“皇嫂。”
刘太后仿佛不知道阿檀是故意磨磨蹭蹭的进宫,明目张胆地让自己等了她有一会儿。
见着阿檀后,她也不得不承认阿檀的容颜真是一绝,从小两人就相识,这么多年了,每次见到她都还会被阿檀的美丽所惊艳,这让刘太后羡慕不已。
“福安啊,本宫今儿召见你是为了何事,你应该知晓的吧?”
阿檀理直气壮地摇摇头,说道:“不知呀。”
“”
刘太后憋住了火气地无奈道:“本宫知道那白洪昌的女儿白玲珠得罪过你,但姑娘家的脸皮子都薄,你让嬷嬷掌她的嘴还闹得整个京城都知道,你就不怕她是个气性大的想不开没了命?”
阿檀自来熟地捻起糕点给刘太后喂进了嘴里,说道:“嫂嫂,先撩者贱,白玲珠她败坏我的名誉时,我有找皇嫂告状么?现在她还有脸说自己委屈?还好我是个公主,能欺负回去,如果我是个普通的女子,那岂不是就要吃了这个哑巴亏了?”
阿檀幽幽叹气,阴阳怪气地说道:“哎,要是父皇母后和皇兄都还在的话,我就不用亲自去对付白玲珠了,自有他们帮我打回去。你说对不对哦,皇嫂?”
刘太后头又疼了,嘴里的糕点再怎么甜也没有办法治愈她的头疼。她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摊上了这种小姑子,一言不合就搬人名,压得她死死的。
“对,福安说的对极了。”
她僵硬地笑着,不再揪着白玲珠的事情不放,转而说起了宁玉泽的事儿。
刘太后装模作样地关心着阿檀,问道:“到底是个大姑娘了,红鸾星动的事儿怎么不跟皇嫂知会一声呢?昨天你对众人说宁玉泽是你的人,这话可是真?”
阿檀挑眉,明媚地笑了起来,挺了挺胸,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呀?”
有时候就算说假话,那也是善意的谎言,不算假哦。
刘太后这下终于能放下心了,听到阿檀这么说,头一次对阿檀有了好脸色,拍了拍她的手,感叹道:“福安还是极为懂事的,知道为皇室解忧了,想来应该是上次跟你的交谈说服了你吧。”
“上次?什么上次?”
她那双黑眸装起无辜的样子,呆呆地望着刘太后,就是不去接她的话茬。
刘太后这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她沉声道:“你难道忘了?就是那次你指出白玲珠剽窃的那一次。”
“哦哦,我想起来了。”
刘太后硬是挤出了笑脸,想起来就行。
阿檀吃了口糕点,香酥脆甜,真的蛮好吃的,等回去了也让大御厨给自己做这道糕点。
她奉上一抹甜甜的微笑,说道:“不过皇嫂你多想了,我跟宁玉泽是日久生情,不是为了你分忧的。再者,你应该要依靠骞儿给你分忧,而不是我呀,我只是个会贪图享乐的公主罢啦。”
这刘太后脸皮也忒厚点了吧,还为了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善人呀。为了别人赔上了自己,这赔本买卖,谁爱做谁做,反正自己不做。
这下子别说刘太后了,连常年不动声色的秋霜也没有绷住脸上的表情。
刘太后还是比秋霜更了解阿檀这个出言不逊的性子,放轻松,放轻松,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暂且不说她是为了谁,总归是把宁玉泽给攥住了,只要他成为了驸马,就别想再对皇室有任何的不轨之意。
她皮笑肉不笑,说道:“那既然如此,本宫给你们二人赐婚吧。”
“等等!”
阿檀警惕地盯着刘太后,忙说道:“皇嫂,你可别乱点鸳鸯谱,我暂时还不想成婚。”
“什么!?你不怕宁玉泽跑了?”
阿檀摇摇头,纠正道:“应该是她怕我跑了才对,反正你别慌着给我赐婚,不着急呢。”
刘太后实在是拿她没了法子,这小姑子越来越胡闹了,便问道:“那你打算何时成婚啊?”
她这时意味深长地对刘太后笑了笑,压低声线道:“等骞儿长大了,我再与她成婚。”
宁玉泽注定不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金丝雀,现在和她成婚俨然是折了她的双翼。她不辞千辛万苦走到了权臣的重位,那就让她带着自己的抱负继续发光发亮吧。
成为驸马就会变成自己的附庸品,实在是太浪费她的才能了。所以就等她什么时候不是宁大人了,再说成婚的事情吧。
阿檀不是个会迁就人的性子,但也许是因为见到了宁玉泽这么些年女扮男装的辛苦,所以在这次并不想去为了一己私欲强迫宁玉泽跟着自己的想法走,她把选择权交给了宁玉泽。
到那时,没有了权势的她也不会有任何的生命危险,因为自己可以成为她的庇护伞。
她也会带着宁玉泽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不受人限制。
刘太后惊愕的眼神逗笑了阿檀,她起身说道:“皇嫂,在这个世上有一种臣子,她叫忠臣。”
“不要因为你们的猜忌,而伤了忠臣的心。”
“父皇曾对我说过一句话,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现在我也把这句话送给你。”
她知道有的人生性多疑,皇室之中不乏有这种性格的人,但为了这个朝代的发展,阿檀还是讲出了一直压在心里的话。
秋霜怔怔地看着阿檀,总觉得刚才在福安公主的身上看见了先帝的神韵,这还是平时喜欢胡作非为的福安公主么?
“哎呀我突然有点饿了,皇嫂要不要陪我用膳?”
刘太后回了神,看了看刚刚日落西山的夕阳,笑了笑,说道:“行,今天就依福安吧。”
阿檀欢喜地加快了脚步往前走着,她和身边的采盼在说着什么悄悄话,完全把刘太后忘到了脑后。
她看着阿檀的背影,目光晦涩,刚刚福安说的那番话莫非是宁玉泽所想?
刘太后紧抿着唇瓣,遥望远处夕阳。
但愿是吧。
*
深秋之际,满桂飘香。
京城的百姓们一旦闻到这熟悉的香味时,就知道状元巡街很快就会在京城上演。
一辆马车从热闹的街市里经过,丫鬟春芽心疼地看着白玲珠的脸颊,说道:“姑娘,您没事吧?”
白玲珠倚着车壁,苦笑地说道:“我能有什么事?再疼再惨的事情我这几个月经历的还少么?这一巴掌不算什么。”
想让我嫁给寒门子弟,除非要了我这条命。
她现在已经遭受到了全家的厌弃,因为她,整个白家成了京城里的笑话,所以白玲珠的地位不似从前那样被人追捧,就没有了利用的价值,而白玲珠的亲事就成了白洪昌的心头大患。
京城里现在有不少的进士,白洪昌就打算给白玲珠指门远一点儿的亲事,这外地的进士一旦让白玲珠嫁过去,这一生也很难再回京城了,除非进士立了大功劳,才有可能被召回京城。
白玲珠不愿这辈子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嫁了人,为了逃避白洪昌,她只能暂时去外祖家躲避。
风吹动了帘,让白玲珠看见了个青衫男子一闪而过,她清楚地听见有人喊他“竹生”。
白玲珠迅速地爬了起来撩开了车窗,但很可惜她还是和谭竹生错过了。
有些人错过,有些人则在茫茫人海中相遇。
喜迎楼的二楼雅间开着窗,阿檀只是想让这桂花香驱驱房间里的酒味,没料到会和一个男子对视上。
那男子生平从没见过如此貌美的女子,一见便倾心,动了他那颗尘封多年的心。
但时刻关注着阿檀的宁玉泽岂能不懂那个男子的眼神?
她感到憎恶,嫉妒让宁玉泽不再沉静理智。
她气愤地一甩袖,用劲气关上了窗,彻底切断了那人的痴望。
她把阿檀搂在怀里,咬着耳朵说道:“当着我的面儿还瞧别人?”
“公主,微臣吃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让宁大人吃醋的大招来啦!!
对了我修改了下,应该是刘太后不是皇后,还好前几章她出现的频率不高要不然我会捉虫捉到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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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阿檀她在京城就是个混世魔王,向来只有别人怕她的份儿,但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阿檀有个颇为棘手的秘密被宁玉泽给发现了,别看那人表面上慢条斯理温文尔雅的,可在私下和阿檀相处时,她就彻底变成了另外一幅模样。
说句粗话,那真是床上一个样儿,床下一个样儿。
每每阿檀看着她一本正经地穿衣梳妆,便会忍不住抱怨道:“长得人模狗样,就是不做人事儿。”
阿檀为什么怨气这么大,还不是宁玉泽偶然间发觉她竟然怕别人在她的耳朵上吹气,并且也受不了有人轻抚她的后腰。
所以床帐间,总会情不自禁地用这两个手段去折磨阿檀。
咬耳朵对于阿檀而言,是真的致命。
她们这两个互相发现各自秘密的人,因缘巧合地走到了一块,还真是天注定啊。
刚刚宁玉泽关上了窗后,整个雅间只有她们二人,尽可为所欲为。
那个男子的眼神宁玉泽一点也不陌生,炙热而又专注,这就是心动。
她的眸子垂下,紧盯不放地望着阿檀,她怜爱地用手把阿檀鬓边的发丝掖在了耳后,水润的明眸里盛着的情感太过于复杂难懂,宁玉泽说道:“公主,那个人你以后不许再见。”
阿檀黛眉轻蹙,惊讶地反问道:“宁玉泽,你在教本宫做事?”
她很快服软,眸中哀愁淡淡,将下巴放在了阿檀的肩上,卖着可怜,说道:“公主,我知错了。”
阿檀就是头顺毛驴,能软着,坚决不硬着,她吃软不吃硬,所以宁玉泽要想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就必须顺着阿檀。
这几个月里,宁玉泽对阿檀的了解越来越深,知道在她那个无法无天的性格中掩藏了一颗玲珑心。她很聪明,知道什么样子的“福安公主”最适合她,所以在外人看来阿檀就是个只会闯祸,需要靠人帮她收拾残局的娇蛮公主。
但外人似乎也忘了阿檀也曾是先帝一手教出来的女儿,这位最受宠的公主能文善武,丝毫不必任何人差。
在这一日又一日的相处中,宁玉泽真的是陷入了阿檀亲手布置的猎物陷阱,就如同当初的自荐枕席,这次的猎物陷阱也是宁玉泽甘愿跳下去的,没有受到一丝逼迫。
她抬起了头,潋滟含光的眸子漂亮极了,本就娟秀的宁玉泽在她刻意地释放出自己的温柔时,抬眸低垂皆是风情。
谁说古板一丝不苟的宁大人不会勾人?都是骗人的。
阿檀原本对她说的那句话还有些不满,但现在消失的一干二净,她不由得开始唾弃自己,竟然败在了宁玉泽的美人计下。
她捏着宁玉泽的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宁玉泽眼眸微弯,仿佛刚刚撩拨阿檀的人并不是她,宁玉泽说道:“公主气消了么?”
“宁大人的功夫见长啊,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任本宫欺负的小女子了。”
她抬手牵住了阿檀捏着自己下巴的那只手,软软的,柔弱无骨,“公主平时只会欺负微臣,那只能在夹缝中生存的微臣,不尽快掌握生存之道,那可怎么行呢?”
每当她自称“微臣”时,就会给人一种距离感,这种感觉一旦被人打破,将会释放出一头野兽,拥有它,就能所向披靡。因此她越是这样,阿檀这心里头就有些痒痒的,想要看看这头野兽究竟能给她带来什么惊喜。
反正四下无人,阿檀她想做什么,那就做什么。
纤纤玉指融进了她的乌发中,让宁玉泽能更靠近自己一些。
宁玉泽眼睫颤了颤,她没有反抗,选择乖顺地任由阿檀处置。
但她也有着自己的顽皮,没有闭上双眼,直愣愣地望着凑近放大的阿檀。
“烦人。”
那双如墨般的眼眸里倒映着阿檀的一举一动,让她不自在地瞪了瞪宁玉泽,最后干脆用手捂住她的双眼,这才让阿檀松了口气。
宁玉泽唇角溢出轻笑,上扬的唇瓣掩饰不住她的欢愉。
阿檀气愤地咬了她一下,嘟囔道:“笑什么笑?”
宁玉泽搂住她的腰,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公主很可爱。”
如春日樱花,夏日清风,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存在。
一个谭竹生算什么东西?公主现在可是在自己的怀中呢。
被阿檀手指遮住的那双眼眸中萦绕着冷然与锐利,还有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宁玉泽对谭竹生这个男子,有着天然的敌视。
这是因为源自一个梦,一个让宁玉泽醒来都觉得荒唐的梦。
她再次想起了那个梦,想到了谭竹生,她对那个人嫉妒地快要发疯了。所以她迫切地需要阿檀的安抚,令她从梦中剥离。
她的拥抱使得阿檀想起了那种好似在水中快要被溺死的窒息感,很难受,却也感觉到了宁玉泽的情绪。
那种窒息感是通过宁玉泽传来的,她在难过什么?又在伤心什么?
但阿檀想要做那个将她救上岸的人,不是善心大发,而是那个溺水的人是宁玉泽。
仅此而已。
阿檀思绪放飞,自己在面对宁玉泽的时候真是个不求回报的大善人啊。宁玉泽究竟上辈子修了多大的福,才能遇见自己。
良久,阿檀依偎在她的怀中,手指勾着她的长发,问道:“本宫怎么觉得你好像怪怪的?”
宁玉泽佩服她的敏感,但有些话不是为了隐瞒阿檀,而是太过匪夷所思,讲出来也只会徒增烦恼。在那个梦境里,宁玉泽恨他不够珍惜阿檀,不过她也感谢谭竹生的优柔寡断,让阿檀亲自斩断了那本就不该存有的情丝。
宁玉泽不会拿自己去和谭竹生对比,因为她是她,永远都不会成为像谭竹生那样的人。当然,那个梦境里出现的事情这辈子不要妄想再次重现了。
谭竹生就该老老实实地滚回江南,少来她面前晃悠。
宁玉泽无辜地望向她,眸光里还有几分委屈,说道:“公主又冤枉我。”
阿檀狐疑地皱了皱眉,难道是自己的直觉出现问题了?
“真的没事儿?”
宁玉泽笑容浅浅,“真的。”
“那就暂且信你这一次吧。”
有了宁玉泽的吸引,阿檀直到回了府看见了那一片竹林时,才猛然想起了自己在喜迎楼见到了谭竹生。
她拍了拍额头,美色惑人,真是美色惑人啊!光顾着跟宁玉泽谈情说爱了,都忘了去刁难谭竹生那家伙了。
“006号,你怎么不提醒我呢?”
系统006号觉得自己真是比窦娥还要冤枉,它哭笑不得。
【檀宝!我当时眼瞅着你俩气氛不太对,简直都冒起了粉红泡泡,你说我一个跟你相处了几百年的系统,我要是连这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的话,你早就一脚把我给踹飞了。那我怎么可能还煞风景的跟你说谭竹生的出现嘛。】
【哼哼,要我说啊,就得怪宁玉泽这个人,谁让她把檀宝你迷得神魂颠倒呢?】
阿檀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起来,她不服气地反驳道:“什么叫宁玉泽把我迷得神魂颠倒?我堂堂九尾狐阿檀,什么妖魔鬼怪没有见过,一个小小人类,怎么会控制得住我呢!你瞧不起谁呢006号?”
她气呼呼地走在小径上,一片被风吹下来的竹叶落在了她的头上,采盼就想着给她取走,但阿檀抓着那片竹叶就踩在了脚下,那绣花鞋上的穗子被她的动作踩得晃来晃去。
阿檀嘟囔道:“踩死你踩死你!”
她不知道是在气系统006号,还是在恼羞成怒,总归她现在的心情不太美妙,建议不要有人来惹她,若不然就等着阿檀发脾气吧。
采盼尽量减低了自己在阿檀面前的存在感,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俏脸紧绷的阿檀,默默在心中祈祷着:希望今天宁大人快点来公主府,赶紧抢走自己的活计,让公主不再需要我。
这样就不会被阿檀迁怒了,生平第一次,她如此的期待着宁玉泽的大驾光临。
但今晚好巧不巧的宁玉泽她并没有来,导致采盼发觉阿檀连她最喜欢的那道菜都用的少了。
今儿个这是怎么了?莫非两个人闹别扭了?
采盼关上房门的时候心里还在猜测着,可明明公主回府的时候还笑盈盈的,现在认真回想,公主的情绪好像就是在见到那片竹林后有了变化。
这可怎么办呀?
采盼掐指数了数日子,眼眸一亮,懂了,原来是因为它!
别看采盼有时候说话挺呛人的,但她可是个心细如发的体贴人。
那边阿檀刚叫上采盼的名字,她就给阿檀备好了一切,还顺便去后厨端了碗甜汤。
阿檀蔫蔫地躺在床上,眼眸轻阖,神情低落,漂亮娇美的脸庞没有了灵动,让人看着还挺心疼的。
采盼看了看时辰,猜着今儿个宁玉泽可能不会来了,就说道:“公主,今晚奴婢搬来小榻睡在这里守着您吧?”
她黛眉颦蹙,点了点头,说道:“好。”
“先喝了这碗甜汤吧,公主晚膳只吃了几口,奴婢看了都心疼,别饿着您。”
阿檀拒绝了采盼的伺候,倚着软枕,乖乖巧巧地自己喝起了甜汤。
“你让管家多留意着点儿京城的动静。”
采盼应了声,随后问道:“公主是担心有人生乱?”
阿檀解释了下:“今夜宁玉泽迟迟没来,定是有事缠身,一般的小事她是不会耽误来公主府的,除非是大事。”
采盼打趣地眨了眨眼睛,说道:“还以为公主会生宁大人的气呢。”
阿檀口是心非地说道:“本宫可是很有气量的好不好,本宫会因为这件小事儿就生她的气?还是说因为她没有派人来知会本宫一声,所以就生气呀?那是不可能的,本宫一点也不生气。”
强调了这么多次不生气,如果是真的那就好了。
采盼忍住笑,不敢再去招惹阿檀,就顺着她的话说道:“对啊!可不是嘛,公主就是公主,可厉害了呢。”
阿檀翻了个白眼,到底生没生气,自己跟这个小丫头说那么清楚作甚?到时候见了宁玉泽,那才是真正的冤有头债有主。
“那公主好好休息,奴婢给您拿话本子来,让您打发时间。”
“不看了,没劲儿。”
“那奴婢”采盼正说着话,就看见阿檀的眼睛往门外看去,刹那间,房门也被人给推开。
采盼回头一看,来人正是宁玉泽,阿檀忽然灿烂地笑了起来,那动人恣意的脸庞顿时美得不可方物。
采盼傲娇地捂着嘴偷笑了起来,就知道公主惦记着宁大人呢。
宁玉泽一袭玄衣,含笑的嘴角让她褪去了肃杀冷漠,缱绻的眼眸虔诚地望着阿檀,说道:“抱歉,今日有事缠身,回来的晚了些。”
阿檀则惊艳地欣赏着她这一身打扮,手臂撑起身子,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让你穿上这身玄衣了。”
宁玉泽是很少会穿这个颜色的人,没成想竟会这般惊艳人,不愧是她的人,就是好看!
采盼她也有了精神,搬来个圆凳放在了阿檀的床前,示意宁玉泽赶紧坐下来,她好等着宁玉泽的讲故事呢。
“藩王还不死心,残留的党羽在今夜一并抓获了。”
“采盼,给她倒杯水。”
阿檀发现了宁玉泽在舔唇就知道她忙的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宁玉泽见她无精打采的模样,怜惜地问道:“是身子不舒服么?”
阿檀无奈地说道:“老朋友了,每月一来。”
她了然,叮嘱道:“最近忌凉,别贪嘴。”
“胆子现在是越来越肥了。”阿檀面无表情地说着。
采盼腹诽道:那不还是公主您惯着的?
宁玉泽现在可不敢招惹她,赶忙说起了旁的事情,说道:“这次党羽还让我发现了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阿檀很配合地问道:“什么呀?”
“白洪昌他阴差阳错地掺和进藩王党羽的这件事里了,他本想给女儿挑个乘龙快婿,没想到挑来挑去,挑了个外忠内奸的党羽。虽然白洪昌是无辜的,但太后这次不打算宽恕这次受到牵连的所有人,正好京城里有许多进士,没了这批老家伙,那就注入新鲜血液。”
宁玉泽喝了口茶,淡笑道:“白洪昌这次要完了。”
不怎么喜欢白家人的阿檀也不得不说一句白洪昌是真的倒霉,刚好碰上了刘太后想要杀鸡儆猴的特殊时期。
她幸灾乐祸地说了句:“白玲珠这下子是彻底起不来了。”
就是不知那才女系统会不会还有后招在等着。
这人一旦倒霉起来,喝口凉水也觉得塞牙缝啊。
“御林军已经去抓了。”
去抓谁?那自然是躲在外祖家的白玲珠了。
夜里没有白日的喧闹,所以马蹄的声音分外的明显清楚。住在这条街上的人家很少会听到这么急促的声音,不由得担心地点亮了灯笼,他轻手轻脚地爬上了梯/子,往外看去,这一看就让他吓得差点儿失魂。
穿着盔甲威风凛凛的御林军就站在隔壁的赵府大门口,他们面无表情,没有丝毫地犹豫直接闯进了赵府,只听到惊慌的呼喊声响彻在整条街道上。
打着灯笼的那个男子颤颤巍巍地,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梯/子上离开的,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御林军的身影。
他没忍住打了个颤抖,这赵老爷子招惹了什么事儿啊,风平浪静的京城竟然出现了御林军?这摊上的绝对不是小事儿啊!
当御林军闯进赵府时,正要入睡的白玲珠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异样,她赶忙穿上衣裳想要逃,但是御林军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你是白玲珠?”
她想也没想就摇头,说道:“我不是我不是,你们找错人了!”
御林军头领看见她这幅惊慌失措的模样,冷笑一声,挥手到:“把她给我拉出去,其他人全部关进慎刑司!”
白玲珠一听慎刑司,整个人就双腿发软地跌在了地上。
她苍白着脸拚命地求饶着,白玲珠想不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竟然等来了御林军!
“大人!大人,我爹是白洪昌,是五品官员,我们一家清正廉明,绝对不可能犯下大罪的,还请您明察秋毫啊!”
那人意味深长地说道:“抓的就是白洪昌的女儿,有人说你们和反贼有牵扯,我等奉了太后娘娘之名,特来抓你去大理寺审上一审!”
此言一出,白玲珠绝望了。
反贼!?
就白洪昌那个怂货,他怎么敢跟反贼有关系?一定是有人想要冤枉自己,是谁?到底是谁!
“系统,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吧!”
才女系统看着白玲珠那哭得一脸蠢样,不耐烦地提高了声线,机械声划在白玲珠的耳朵里,尖锐刺耳。
【蠢货,你现在知道你现在像个什么吗?就像是个被人随意丢弃的肮脏抹布!这都是因为你没有利用的价值!动动你的脑子!】
“可是我,可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为好了!”
【那就将你的灵魂赠予我吧,我会带你走出这个死局,并且还能让你成为比宁玉泽还要尊贵,比福安还要嚣张的存在。】
【白玲珠,你愿意吗?】
才女系统每次都会在人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索要灵魂,因为它明白,只有这样对方才会心甘情愿地把灵魂送给它。
没有气运,就只能吞噬掉灵魂了,成为疯子又如何?跟它又有什么关系呢。怪就怪这些人太蠢了,明明有金手指还赢不了这些主角。
真是费解啊,为何总是让自己遇见这种蠢货呢?
它不甘啊。
“我愿意!我愿意!”
【等到了大理寺,一切听我安排。】
白玲珠身为一只秋后的蚂蚱,就算得到了暂时的残喘,可终究也逃不了一死。
不过是时间的早晚问题罢了。
*
秋叶落在青石板上,像是一只飘舞的蝴蝶,而青石板就是它最终的归属。
马车缓缓行驶,一直到阮府后马车才停了下来。
阿檀今日收到了阮宝珠赏菊的请帖,对于这个小丫头的面子,阿檀还是会给的,这不就来了么。
管家欣喜地迎着阿檀,又让身边的小厮去给姑娘知会一声,他说道:“福安公主,小心台阶。”
毕竟是阮宝珠的赏菊宴,阿檀今日的打扮中规中矩,没有过分的奢华高调,不会抢了阮宝珠的风头。
她跟着管家穿过走廊,很快阮宝珠就带着丫鬟遇上了阿檀,她欢呼道:“公主,您来啦!”
阮宝珠的呼唤惊到了旁边走廊的另一侧院落,那儿有人在,当他听见阿檀的声音时,不由得紧张地握紧了双手,浑身崩的直直,让他身边的好友都察觉到了谭竹生的变化。
好友戳了戳谭竹生,不解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侧耳倾听着阿檀的声音。
好友愣了愣,又想到之前谭竹生向自己打听福安公主的事情,他神色大变,顾不上会不会惹恼了他,直接拽着谭竹生往一边走,特意避开了阿檀。
“你昏了头啊?你别告诉我你对福安公主有意!竹生,我当你是朋友我才对你说这些肺腑之言的,你尚了公主后,就只能是个驸马,一辈子守着公主过,你连纳妾都需要经过公主的同意才可,当然,除非这位公主是个贤惠的,但凡换个公主,你想纳妾?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竹生,你不要为了一个女子而放弃了你的仕途!阮大人的意思你还不懂么?只要你娶了阮姑娘,你以后的仕途完全不需要发愁了!”
他知道男人的自尊心最强,便说道:“其他暂且不论,那我们就说说目前宁大人吧,你是觉得你自己哪一点能比得上他?所以能让福安公主对你多看上一眼么?”
“福安公主已经拥有了最好的宁大人,你就不要再自不量力的自取其辱了!”
谭竹生脸色很是难看,他沉默着没有反应,好友见状在心里也忍不住骂上了阿檀,但现在谭竹生油盐不进听不进话,他也无能无力,只能长叹口气甩袖离开。
阿檀并不知道有人正在心里骂她,她笑语盈盈地听着阮宝珠在跟她讲话,直到听清楚了这次赏菊宴的真正用意,她眼眸微凉。
她拍了拍阮宝珠的手,说道:“谭竹生不是良配,你不如让你爹娘多留心留心这次的探花郎。”
阮宝珠懵懵懂懂,问道:“公主为何这样说?”
阿檀笑了笑,说道:“上次在酒楼,他见到了本宫,那双眼睛让本宫很不喜,所以他不适合你。这话你只需要转达给你爹娘,他们就会明白了。”
谭竹生不是个坏人,他只是把权势看的更重罢了。阮宝珠还是更适合探花郎,毕竟剧情里,他们就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采盼,你过来。”
阿檀对采盼说了些悄悄话,采盼了然点头,起身就去了外面。
能在这里遇上谭竹生还真是个意外,所以需要有人去知会宁玉泽一声,让她在傍晚时分赏菊宴结束后来接自己一趟,也省得让她误会自己对她隐瞒了谭竹生。
哎,太爱吃醋的人一点也不好玩儿。
这算不算是个幸福的烦恼呢?
哪像自己呀,一点也不喜欢吃醋呢。
这赏菊宴上,男女分席而坐,不知不觉这日头就落了西山,天空好像倾洒着一大片胭脂,艳丽极了,让阮宝珠都惊叹道:“公主,您快看!”
陪着阿檀一块儿出府门的阮宝珠像是只小麻雀叽叽喳喳的,然而在阿檀的眼里,最吸引她的根本不是那抹晚霞,而是坐在车辕上,单腿支起,一腿悬在车辕边的宁玉泽。
二人四目相对,皆是笑容浮现在唇边。
阿檀朝她走了过去,阮宝珠当然也不落后,她看着宁玉泽还是很不爽,便挑刺儿道:“宁大人为何不进府门呀,瞧不上我阮府咯?”
宁玉泽淡淡道:“不久前我在四周看了看,发现阮姑娘府上的石榴又大又圆,不知可否向阮姑娘讨要几个?就当我那院子的葡萄赔礼了,阮姑娘答应么?”
阮宝珠冷哼一声,撇脸道:“小气鬼,几个月的事情还记得呢,才不给你呢,葡萄早就进我肚子里了!”
阿檀嗔怪道:“别老是当着本宫的面儿逗宝珠,还不快扶着本宫上马车?”
宁玉泽利落下了马车,别说扶了,只需要掐着腰就把她给送上了马车,裙摆飞扬,惹来阿檀一声惊呼。
阿檀没忍住打了她一下,骂了句:“坏东西。”说罢就钻进了马车里。
阮宝珠赞同地附和道:“对,坏家伙!”
宁玉泽微微眯眼,目光从她脸庞上划过,最终落在了不远处正掀开车帘观望的谭竹生。
她如点墨般的双目阴沉着,像极了乌压压的寒潭,幽深地使人感觉到背后阵阵发凉,好似有毒蛇猛兽顺着背脊爬上了肩头,只需你微微扭头,便可把你一口吞没,成为腹中物。
宁玉泽冷冷勾唇,无声吐字:痴心妄想。
她正大光明地上了和阿檀同一辆马车,背影潇洒,很快车帘就遮住了二人的身影。
谭竹生扶帘的手微微颤抖,他喉结滑动着,仿佛终于想起了自己现在是可以呼吸的。
他脸煞白,狼狈地倒在了车厢里的软枕上,冷汗直流。
那辆原本载着宁玉泽的马车,此刻载着两个难舍难分的人儿。
宁玉泽把阿檀紧紧地压在了车壁上,吻住了她的唇不让她发出声音来。
她还没有褪下狠戾的眉眼,让宁玉泽多了几分凶狠,行事也蛮不讲理了起来。
阿檀眼尾绯红,宁玉泽这辈子就是个醋坛子精吧?对吧!自己已经够自觉了,为什么还要遭到这样的对待!
她果然还是最讨厌吃醋的人了!
如果她的手不搭在宁玉泽腰间的话,或许更让人信服她那句话。
可惜,有些人就是喜欢口是心非。
作者有话要说:
阿檀:哼,暂时就让她得意一会吧,我大人有大量,不跟她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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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这扇窗,是唯一能够透过光的地方。
白玲珠在这里等了许久,连续两晚没有合眼,唯恐会有人来取走她的性命。
在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底,盛满了欲/望和野心,让白玲珠此刻看起来格外亢奋。在之前她还是惶恐不安的,可为什么转眼间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都要从才女系统说起了,它给白玲珠支了一条生路,那便是用她从穿越时得到的那份先机来使人相信她是会未卜先知的。
白玲珠被才女系统的想法重新激活了生得希望,她连忙对着审问她的官员演戏,口口声声说她是神仙派来的使臣,当时审问她的官员认为她是个疯子。但白玲珠却言之凿凿的说起了半个月后会发生的一件事。
那官员见状不对,就生了起疑之心。白玲珠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她激动地要求见大理寺卿。
这毕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官员不敢妄下定论,只好禀报了大理寺卿等待他的分析。
就在白玲珠做美梦时,终于听见了有人朝这边走来的脚步声,她双眼发亮,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
“大人!”
伴随着那人的出现,起初白玲珠是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但她从容地走了进来,面部轮廓渐渐地在窗外光亮的照映下,露出了她的庐山真面目。
玄衣冷肃,面带威严,她眸子冰冷,好似在看一个死人。
宁玉泽走到了白玲珠的面前,看着她笑容僵在了脸上,嘲弄地嗤笑一声,她不顾怜香惜玉,抬脚就踹向了白玲珠的膝盖上,只听见“砰”地声响,白玲珠强迫地跪在了地上,五官因为疼痛全部揪在了一起,让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如果有人因为宁玉泽的外表,就以为她是个儒臣,那可就是真的在小看她了。
她在与人谈笑风生之时,极有可能下一刻便直接拔剑要了那人的命。
宁玉泽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她垂眸看向灰头土脸的白玲珠,牢室里响起了她清冷的声音,带有一丝丝的哑意,道:“未卜先知?神仙派来的使臣?白玲珠,你为了活命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出来啊。”
她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对白玲珠的鄙夷毫不遮掩。宁玉泽那高高在上的态度就好似白玲珠是个随随便便就可以捏死的蚂蚁,可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杀了她,比喝口水更容易。
白玲珠瘫坐在地上,在她见到来人是宁玉泽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还是太低估了宁玉泽。本以为可以越过宁玉泽直接见到大理寺卿,这样一来就可以面见太后,只要得到了太后的信任,自己就可以将那些曾经给过自己羞辱的人统统杀光!
可,来的是宁玉泽,并不是大理寺卿。
白玲珠或许在见到宁玉泽时还心存侥幸,认为宁玉泽还记得白洪昌对她的恩情,但宁玉泽一进来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那白玲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凄惨地笑了起来,在这终年不见天日的牢室里显得格外诡异,白玲珠可怜地望着宁玉泽,声音在昨晚的大吼大叫中已经变得嘶哑,只听她说道:“宁玉泽,你得意不了太久的!在我的未卜先知里也看见了你,你知道你以后会是个什么下场么!一辈子都得不到福安的垂怜,最后还可悲的陪着福安一块去死。你以为这样就能够让福安爱上你么?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白玲珠嘴无遮拦,任谁经历了这几日的遭遇都很难镇定下来,本以为会有新生的希望,却被宁玉泽给毁掉。那她当然会报复宁玉泽,让她明白什么才是痛苦!
她的双腿现在还没有知觉,可见宁玉泽下了多重的狠手。所以白玲珠只能爬着,爬到那墙角,倚着墙死死地瞪着宁玉泽,幽幽地说道:“这一世你和福安走在了一起又如何?她真正的良缘已经来到了京城,你肯定也见过他,玉树临风的金科状元谭竹生,想必你一定是见过他的。”
“这谭竹生和福安才是上天注定的金玉良缘,你?不过是福安打发时间的一个消遣罢了。宁玉泽啊宁玉泽,你自诩聪明一世,但在福安的面前,你似乎单纯的不像话。”
白玲珠故意抹黑阿檀,她就是想让宁玉泽和阿檀产生隔阂,最好成为死敌,这样才对得起她现在的这番言论。
宁玉泽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没有错愕,也没有阴沉,她垂眸望着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旋即勾了勾唇角。
她悠闲地逼近,在白玲珠的面前半蹲了下来,优雅极了。
属于她的声音在白玲珠的耳畔响起,只听她说道:“你的确会未卜先知,竟然会知道谭竹生和公主的事情。”
当宁玉泽话音刚落时,白玲珠就迅速地反应了过来,她惊诧地瞪大眼睛指着宁玉泽,但还没有等她开口说话,白玲珠那纤细的脖子上就出现了一只手。
宁玉泽的手背浮现出用力的青筋,她随和温柔地低声道:“但你的未卜先知似乎没有告诉你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你今日会死在我的手上。”
白玲珠双眸因为窒息出现了猩红,她倔强地望着宁玉泽,泪水很快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她也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
她并不知道自己是有活路的,是可以走出大理寺的。可白玲珠千不该万不该提起和阿檀有关的未来之事,宁玉泽做过一场荒唐的梦,所以白玲珠所讲的事情都是真的,让宁玉泽得到了验证。
也正因为白玲珠所说的话和梦境里的大差不差,才使得宁玉泽没有犹豫地直接弄死了她。
如果刘太后或者是幼帝知道白玲珠有这样玄乎的能力,是肯定会对她委以重任。这样一个和阿檀有仇怨的人获得了帝心后,必定会在暗地里算计阿檀。
所以宁玉泽当机立断,直接结束了白玲珠的性命。
她看着躺在地上的白玲珠,拿出手帕擦了擦手,之后就将手帕盖住了白玲珠的脸,轻声说道:“下辈子可千万别这么蠢了。”
想必白玲珠和才女系统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宁玉泽会做过那个梦境,也因此命丧黄泉。
宁玉泽从牢室里离开,招来门口守着的官兵,说道:“白洪昌之女白玲珠畏罪自杀,拉下去葬了吧。”
“是,大人。”
她眯着眼睛看了看空中的红日,得到了刺眼的晕眩,宁玉泽伸手遮住了红日,心里也有了个决定。
就让谭竹生快点儿从京城里滚出去吧。
啧,晦气。
白玲珠的死并没有引起很多人的重视,就连阿檀也纳闷地问了句:“死了?畏罪自杀?”
这怎么可能啊,白洪昌顶多就是会被刘太后罢了官而已,这白家人的命刘太后是不会要的。所以白玲珠自杀是不是有点儿太不合常理了。
但阿檀只是随口问了问,白玲珠的死并不会给她造成什么。
今夜的身侧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所以需要阿檀一人独自入睡,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都已经是藩王了还如此不安分,现在皇帝还小,且等着吧,现在不要你们的命就是等着给皇帝拿来练手的。哎,不过还是希望你们老实点儿,宁玉泽为了你们都忙碌的好几晚没回来了,得亏你们离得远,要不然本宫直接造出大炮把你们全给轰了。
想着想着,阿檀就陷入了睡梦中。
但她不知道的是,每晚宁玉泽都会在夜深时出现,看着她恬静的睡颜,这颗心也仿佛得到了宁静。
都说玩政/治的心都脏,宁玉泽需要全神贯注地警戒每一个人,这样才不会掉进那群老狐狸的陷阱里。所以心神皆是疲惫不堪的,也只有在面对阿檀的时候,她才能找回放松。
这大概就是一种幸福吧。
宁玉泽虔诚地在阿檀的眉心处落下了个吻,轻轻柔柔,好似一片花瓣拂过。
她在心里默念道:愿你做个好梦,我的公主殿下。
*
这一日,安静的公主府迎来了活泼好动的阮宝珠,她来得时候还抱着最近新得的一只京巴犬,未见到人,就听到了阮宝珠那如铃的笑声。
采盼探了探头,说道:“阮姑娘这只京巴犬还挺可爱的。”
阿檀淡淡笑了笑:“又丑又可爱。”
采盼乐了,“还真是!”
等她见到阿檀的时候,整个人鬼鬼祟祟地扒着门框偷偷地看阿檀,阮宝珠脚边的京巴犬还叫了几声,似乎是在催促着主人快点进去。
她察觉到阿檀的眼神,心虚地笑了笑,傻气的很。
阿檀放下了茶盏,无奈地说道:“阮宝珠,你不会又闯祸了吧?”
瞧她这幅模样,就知道一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阮宝珠赶紧摇头,发髻上的步摇清脆作响,她鼓鼓脸颊,甜甜地说道:“公主,不是我做了什么坏事,还不是我那蠢兄长惹的祸嘛。”
“他?那本宫可不管收拾他的烂摊子。”阿檀得知不是阮宝珠的事,就立刻变了态度。她就是偏心,在阿檀的心里,阮宝珠比她兄长重要多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烂摊子,就是吧,今儿个我出门的时候,他塞给了我一封信。”阮宝珠怯怯地说着话,心里也在埋怨着这个不着调的兄长,他可倒好,成了个甩手掌柜,自己还得为了她在公主面前说好话。若是公主因为这件事恼了自己,非让兄长给自己下跪认错不可!
在那次赏菊宴后,阮宝珠将阿檀的话尽数转述给爹娘,这才知道谭竹生似乎对阿檀有意,阮大人二话不说就将谭竹生从女婿的名单里划了出去,开始着重考量起了阿檀说的那位探花郎。
但这次阮宝珠会来送信,是因为她的兄长阮宝昌上了谭竹生的一个当,打赌没打赢,为了不被人说他言而无信,阮宝昌只能相求自己这个和公主交情不错的妹妹了。
谭竹生没有因为那次和宁玉泽的相见而死了那颗心,反倒是让谭竹生更加的确信宁玉泽不是个良善之人。他自信的认为阿檀和宁玉泽成婚将会害了阿檀,所以他思量许久,终于做下了决定,他想亲自和阿檀见上一面。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大胆且不合礼数的,但谭竹生还是想赌一把。
“信?”阿檀问了问。
阮宝珠点了点头,说道:“对呢,一封信。”
阿檀唇边的笑容加深,反问道:“该不会是谭竹生的吧?”
阮宝珠钦佩极了,公主果然就是公主,一猜就能猜出这封信是出自谁人之手。
她不再扒着门框,跑着过来坐在了阿檀的身边,歉疚地说道:“公主,你会不会生我的气呀?”
阮宝珠是能察觉到阿檀对谭竹生的厌恶,可兄长低三下四的相求也让她很是为难,所以她今日来见阿檀的时候心里头很是纠结。
阿檀瞥了瞥眸,态度上对阮宝珠的确是有了些冷淡,她伸手向阮宝珠索要那封信,说道:“你怕你的兄长为难,最后干脆就把难题抛给了本宫,倒也不是怪你,只是有些心凉。”
她对阮宝珠不差,但没想到和她兄长阮宝昌比起来,终究还是比不过呀。
阿檀低下眼帘拆开了那封信,不去看阮宝珠脸上的委屈,放在往日阿檀早就笑着调侃起阮宝珠了,这次她就像是什么也没看见。
阮宝珠有些慌了,她想不到阿檀会如此生气,她就去扯阿檀的袖子撒娇,想告诉阿檀她没有任何的恶意,这只是一封信,你想看或者是不想看都可以的,可为什么就要生这么大的气呢?
阿檀故意避开,起了身对采盼说道:“本宫有些乏了,送客吧。”
她似乎忘了,阿檀向来都是这般。
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会讨厌那人的一切。从来不会为了别人委曲求全,现在阮宝珠为了兄长舍得让阿檀犯难,那以后呢?
人与人之间,最怕的就是有了猜忌。
阮宝珠红了眼睛,呆呆地坐在那里不知所措。
采盼便说道:“阮姑娘,请吧。”
她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公主府,坐在马车上看了许久许久那扇朱漆大门,最终落寞离去。
采盼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只吩咐着守门的小厮,交代道:“最近若是有阮姑娘的帖子,就拦下了,别惊扰了公主。”
“是,小的明白。”
内室里的阿檀慵懒地靠在了软榻上,那封被阮宝珠送来的心放置在一旁,采盼欲言又止的模样惹来阿檀地一阵轻笑,道:“干嘛愁眉苦脸的?”
“公主,您别因为一个外人气坏了身子。”
阿檀挑眉,说道:“本宫身边从来都不缺解闷儿的人,没有了阮宝珠,还会有下一个,本宫有什么生气的?就是本宫现在在想着这封信要是被宁玉泽知晓了,她会不会又醋劲儿犯了。”
然后又来折腾本宫,哎,这么一想,真是更讨厌阮宝珠了。
采盼笑说道:“吃醋是因为在乎公主您啊,不过话说回来,您真的要去见这位谭大人?”
阿檀动了动美眸,神采飞扬,说道:“本宫才不去见他呢。”
“那奴婢把这封信给烧了吧。”
“别介,本宫不去,不代表宁玉泽不去呀。”
阿檀狡黠地坏笑着,“整个京城都知道本宫和宁玉泽是一对儿,现在都有人敢明目张胆地来挖宁玉泽的墙角了,你说这次见面到底是由本宫去,还是宁玉泽去呢?”
自己去见了谭竹生,那就没意思了,但换成宁玉泽,那可就有乐子瞧了。
“你去安排一下,照旧还是喜迎楼的天字二号房,咱们就在那儿等着瞧乐呵吧。”
采盼也是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这出戏还能这么玩儿,公主真不愧是公主啊,脑子它转的就是比旁人快!
她麻溜地应了句:“好勒,奴婢一定给公主您办得漂漂亮亮的!”
这等到宁玉泽来了公主府后,阿檀笑得甜津津地,让她惊讶地勾了勾唇,又见她这般娇俏,便忍不住想与她相拥一下。
但是阿檀可不想被她现在就占便宜,那封信就被阿檀直接“啪”地一声贴在了宁玉泽的脑门儿上,她阴阳怪气地说道:“现在宁大人都快把公主府当成第二座府邸咯。”
“这是什么?”宁玉泽刚说出口,唇边的笑意就消失不见。
“你先看了这封信再说。”
宁玉泽冷着脸,一目十行很快就读完了这封信。她怒气冲冲地说道:“岂有此理!趁我最近忙碌的很没空搭理他,现在就敢来招惹公主?让他死一百次也不足够!”
阿檀横了她一眼,拽着她的手让宁玉泽坐在了自己身边,娇笑着趴在她的怀里,指尖在宁玉泽胸口画着圈圈,说道:“所以你到时候去见谭竹生,本宫就待在侧间看乐呵,不对不对,应该说是好好欣赏宁大人的英姿。”
宁玉泽气极反笑,说道:“原来公主一切都计划好了,就等着微臣往里面跳呢?”
阿檀急了,她嫌弃地推开了宁玉泽,双手掐腰道:“那你跳不跳!”
“跳,还是心甘情愿地跳下去。”
“这才像话。”
由于那封信,夜里的阿檀还是受了不少的折磨,气得她一口咬在了宁玉泽的肩头。
一天到晚就会吃醋,你累不累啊!
*
熟悉的天字二号房,阿檀环顾了下四周就按照计划躲进了侧间,喝喝茶吃吃糕点,美滋滋。
等到谭竹生推开房门时,坐在圆凳上的宁玉泽皮笑肉不笑地冲着他说了句:“等谭大人许久了,快请进。”
“”
这句话一出,谭竹生不进也得进。
他倒也坦然,直言道:“在下怎么也没想到会见到宁大人您。”
宁玉泽抿了口茶,冷冷说道:“公主从来不见闲杂人等。”
谭竹生苦笑着,对着宁玉泽歉意地弯腰拱了拱手,说道:“宁大人,在下苦读多年,一心只有圣贤书,当见到公主的那一眼起,在下才终于明白什么是一眼万年。这段日子在下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平顺的日子迎来了难题。读书多年让在下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便是决不能先认输。”
“所以,还请宁大人原谅在下写信叨扰了公主。”
宁玉泽连看都懒得多看他几眼,听着这一番看似真心诚意的话,实际上连一点用也没有,无非就是就是动了色心,还把自己说的如此大义凛然。虚伪,真虚伪。
“需要你道歉的并非是我,而是公主。”
她站了起来,面上挂着淡笑,但眼里的杀气显而易见,宁玉泽再次拿出了对付白玲珠的气势,没有一丁点地犹豫,直接朝着谭竹生的腿窝一踹,道:“跪着朝东方向公主府所在的位置磕头认错吧。”
坐在侧间的阿檀差点就没忍住,她赶紧用手捂住了嘴巴,一双眼睛笑得弯弯,和同样在偷笑的采盼对视着。
干得漂亮!早就对谭竹生这种死缠烂打的架势烦得不行,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让暗卫去揍他一顿呢?不过还好现在宁玉泽给自己报仇了。
谭竹生脸上的俊秀变得阴沉,他抬起头不服气地和宁玉泽对视了起来,质问道:“宁大人,你我同为朝中官员,为何要如此对待我?这难道就是宁大人为官多年的做派吗!”
“对付一个厚颜无耻,不知轻重的你,武力是最有用的。人贵有自知之明,可惜你没有,才会接二连三的招惹是非。那我为何要礼待于你?”
阿檀居高临下地扯唇讽道:“你配么?”
“跪。”
谭竹生神情变了又变,最后眉宇间冷若寒霜,他朝着东方的位置跪了跪,但宁玉泽又说道:“今日我来见你不是为了磋磨你,而是让你明白福安公主她是我的人,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不要妄想了。”
宁玉泽重新回到圆凳上,面色温润,抬手道:“请喝,喝了这杯茶,从前的事,我不再追究。”
先兵后礼,宁玉泽将这一计拿捏的死死的。
谭竹生这个刚刚考中状元的书生又怎会是宁玉泽的对手?
这一局,他输惨了。
茶喝了,人也走了。
阿檀从侧间跑了出去,坐在宁玉泽的怀里,夸赞道:“你刚好帅呀!”
“帅?”
“就是很厉害很厉害的意思!”
宁玉泽轻笑,搂着她说道:“这叫做占有欲的表达方法。”
梦境永远都只能是梦境,它是虚幻缥缈的。
它成不了真。
所以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福安她想逃也逃不掉的。
因为,上天注定的姻缘,哪有说断就断的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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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番外篇.
阳春三月,正是鸟语花香之际。
一身穿黄袍的俊秀少年站在了城墙门上,静静地望着那一辆辆显眼的马车离去。他狭长的眼眸微微眯了眯,因为心中那纠结的情绪,让少年紧锁着眉心。
忽地,他说道:“姑姑说的话,朕应该相信么。”
他身边的绿衣太监将背弯地更低,小心谨慎地回应着皇帝的话,说道:“福安公主生性洒脱顽劣,但公主毕竟是圣上的亲姑姑,她不向着您,向着谁呢?况且在整个京城里谁人不知宁大人是个惧内的官员,虽然他与福安公主还未成婚,但众人都将他们视为一家人。如今公主带着宁大人南下,何尝不是在向圣上您表达他们的忠心耿耿呢?”
现在的皇帝再也不是从前那位需要旁人辅佐的幼帝了,现今十五,是位足够能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再过一年皇帝就要迎娶东宫皇后,所以宁玉泽便知道现在就是她离开的最好时机。
天下安定,百姓安居乐业,朝中在一次次的整顿下都成为了当今皇帝的臣子,从前的老臣不是告老还乡便是不再人世,现在的臣子都将是皇帝的拥趸。
因此,宁玉泽的存在便没有了意义。她也很清楚自己如果再继续贪恋下去,迎接的便会是帝王的猜忌,虽然这份疑心这些年中始终没有消散,但中间有着阿檀作为调和,倒也能相安无事。
现在皇帝不再年幼,宁玉泽这个辅政大臣就成了一个让皇帝感到棘手的人物。
就在皇帝为了摆平宁玉泽而苦恼时,阿檀进宫觐见了他,同时还有站在她身边的那位宁玉泽。
让皇帝惊愕的是,宁玉泽并没有穿官服,而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常服。
岁月为她带来了沉淀,不再如年轻时的剑露锋芒,她淡淡笑着,一如往常的温和秀美。
宁玉泽这把锋利的剑,似乎找到了和她足够相配的剑鞘,让她收敛起了锐利冷然,变得养晦韬光,沉静大气。
阿檀的来意让皇帝这个习惯用冷漠来伪装自己真性情的他,都震惊地站了起来,失去了太傅教导给他的不动声色。
那天,皇帝沉默着坐在了软椅上很久很久,当真正地等来了宁玉泽离开朝堂的时候,皇帝出奇地有一种不安的心绪在扰乱他的心。可他更明白只有宁玉泽离开京城,才会真正的成为一位帝王。
所以,他赐给了宁玉泽一块免死金牌。
为了什么?
大概在心中皇帝还是感谢宁玉泽这些年对皇室的守候,同样也是在打感情牌。这是一种信任,才会赐予免死金牌,所以就连皇帝也拿不准这块免死金牌到底是给宁玉泽设下的劫难,还是给他自己设下的劫难。
但是皇帝并不后悔,毕竟宁玉泽值得。
绿衣太监的话使得皇帝舒展了眉心,福安公主这位亲姑姑的折腾劲儿,让这么一位皇帝在见了她以后都会觉得头疼,可见京城大魔头的称号不掺有一丁点儿水分,实至名归。
而且皇帝也见识过宁玉泽对阿檀的宠溺,那是演不出来的,同样能让阿檀这位金枝玉叶愿意陪着宁玉泽远离京城,便知这二人是真的恩爱情深。
“回宫吧。”
皇帝不再望着那辆马车,从今往后,这京城不会再有宁玉泽了。
那辆马车里的二人当然不知皇帝的复杂心情,她们正乐乐呵呵地计划着以后怎么去游山玩水。
她们不缺钱,那自然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如果遇上不长眼的人,那就让采盼拿着阿檀的腰牌去请当地的知府,到时候就看看谁的靠山能有她的大!
阿檀倚在宁玉泽的腿上,她乌发红唇,貌若天仙,这是一朵已经完全盛放的国色牡丹花,让人一见就能丢了心魂,只因她太美了。
她翘着二郎腿,鞋尖晃啊晃,她手里拿着信,身边还有好几封没有拆开的,这都是在得知阿檀要离开京城后,那几位交好的朋友写给她的。
大多都已经嫁为人妇,也有一两个还没成亲,只要有人敢催她们,那她们就搬出决胜法宝阿檀。
要知道福安公主已经二十七岁了,还未成婚,那人家也没见皇帝催她快些跟宁玉泽成婚的呀。
所以阿檀的威名成功地击退了那些着急让她们成亲的家人,可现在阿檀不在京城了,那她们的苦日子就要来临了。
阿檀笑得花枝乱颤,拍着信说道:“这刘芝芝竟然还厚脸皮地想黏上本宫,换做本宫是她,早就跟家人坦白说心中有人了,还轮得着家里相看么?”
宁玉泽含着笑,问道:“委屈公主了。”
阿檀收住了笑脸,她坐了起来,肩边还有几缕青丝垂在胸前,不解地问道:“什么叫委屈本宫了?”
“因为公主为了陪我离开了这里。”
阿檀真是受不了她,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谁还不了解谁啊,宁玉泽可能是对自己有些愧疚,但那只有一丢丢,她现在是故意讨自己的注意力呢,哎,她从前是爱吃醋,现在是爱粘人,真是毛病越来越多了。
“那你确实委屈了本宫,所以就罚你这几日给本宫端茶倒水吧,当个贴身宫女怎么样?”
宁玉泽摇头失笑,不论认识了多久,她总能被阿檀的新奇念头给逗笑,“行,我如今没有了官职,就是个闲人,能在福安公主身边当位贴身宫女,我也心满意足了。”
阿檀扑进了她的怀里,憋不住心里的幸灾乐祸,揶揄道:“这样一来,最讨厌你的人肯定就是采盼了,谁让你又抢了她的活计了呢?”
说起采盼,早些年和管家的儿子成了亲,阿檀也习惯了有她在身边伺候着,所以就一直留着她。
这次她本想着让采盼一家子留在京城,但采盼却胆大的拒绝了阿檀的好意。
采盼她无亲无故,最信任的那莫过于是阿檀了,所以她也要跟着阿檀一块儿走。
所以采盼拖家带口的坐在了另一辆马车里,如果不是知道宁玉泽能把阿檀给照顾的好好的,那采盼是绝对要抛弃自己的丈夫选择和阿檀坐在同辆马车里的。
宁玉泽被她的笑声感染,拥着她靠在了软枕上,一手抚着阿檀的背脊,温柔如水,她说道:“公主,余生能有你相伴,真是此生无憾了。”
“嗐,有些话实不相瞒,起初本宫是没瞧上你的,但耐不住你缠人,最后只好答应你咯。”阿檀说得很是勉强,狡黠的神情像是只小狐狸,她趴在宁玉泽的怀里,眼睛却望向正被风吹开的车窗帘。
一只白色的蝴蝶从车窗飞过,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总有人向往着飞翔,因为在他们看来,挥动双翅才是自由的表现。但阿檀认为,做回真正的自己,这便是自由。
“宁玉泽。”
她垂了垂眸,眼底是缱绻的柔情。宁玉泽她很自然地将阿檀歪掉的簪子取了下来,随后簪入发中,说道:“怎么了。”
“我们现在都已经离开京城了,你要不要恢复女儿身?”阿檀抬起头来,水汪汪的眸子里一片关心,她翘着唇角,跃跃欲试。
阿檀担心自己的话太突兀,会让宁玉泽接受不了,便轻柔地解释着:“就如你之前所说的那样,你不再是辅政大臣宁玉泽了,那为何还要继续装作是男子呢?从前是因为朝堂,那如今,可不可以做回你自己呢?”
她搂着宁玉泽的腰身,诉说着心里的话。
阿檀记得偶然一次的撞见,她看到了宁玉泽对着镜子认真的梳妆打扮,描着黛眉,涂摸着口脂,她巧笑倩兮,望着镜中的人儿,眼神带着几许惊叹。
所以,哪个姑娘家会不爱俏呢?
阿檀索性就说了个痛快,“我反正不喜欢你这身男子打扮,你就算不想换,也得给本宫换回来!”
宁玉泽看着她小嘴辟里啪啦说了这么一大堆话,哪还忍得住心里的欢愉啊,她又不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所以当然知道阿檀这是在为她着想。
深邃的眼眸望着她的芙蓉娇面,怜惜地在阿檀的唇上吻了吻,说道:“公主,谢谢您。”
前半生为了抱负和先帝的遗愿而活,那今后就为了公主而活吧。
阿檀喜笑颜开,拍了拍手,说道:“那等到了江南,本宫要给你买很多很多漂亮的衣裳,要用江南最好的首饰大师做出来的头面,把你打扮成世间最美的人。”
她早就想牵着女子打扮的宁玉泽去逛一逛那秀丽山河,但可惜她们待在京城里,不能因为阿檀的一点儿小心思就让宁玉泽陪她做出这种大胆的事情。
现在不同了,她们已经告别了那座牢笼,或许在旁人的眼中,那里是富饶繁华的皇都,但在阿檀的眼中,那跟鸟笼没有什么区别。
熬啊熬,终于等到了振翅欲飞的那天了。
所以她们离开那座从小长大的皇都时,只有满心的激动,没有一丝不舍和留恋。
那是因为外面的世界更美,也让她们彻底摆脱了受制于人的生活。
无拘无束,才是她们的最终向往。
*
四月当头,春日里百花盛放。
一座府邸的院子里种着不少花色洁白轻盈的琼花,让人推开窗就能看见这片美景。
采盼跨过了门槛,身旁还跟着个模样俏丽的丫鬟,两个人不知说起了什么事儿,让采盼没控制住声量大笑了起来。
那模样俏丽的丫鬟嗔怪地瞪了瞪她,说道:“采盼你快小点声吧,吵到了公主,我看你怎么办!”
她傲娇地哼了哼,炫耀道:“公主要是知道我在笑什么,那她是绝对不会生气的,肯定催着我把那人带来给公主瞧瞧,看看是何方神圣能把心灵手巧能做得一手美食的摘星给娶走。”
这摘星便是那个公主府大御厨收下的小徒弟,自从大御厨老了干不动了后,便是摘星一手负责阿檀的膳食。
她们一行人来到了江南已有月余,摘星时常会去采买食材,这一来二去就跟杂货铺的东家有了情意。本来还想等一等再把这件事告诉采盼,怎知今儿个就被采盼给撞见了,摘星只能一边羞红着脸,一边把实情告诉给采盼。
“谁说就要嫁他了?我跟着公主过日子,不知道有多潇洒,现在那男子的秉性还不知晓的太透彻,我若是傻乎乎的一颗心给了他,那才是奇怪勒。”
摘星比采盼小上两岁,所以现在这性子比从前的采盼还要跳脱,当然这也和阿檀惯着她们有关。
这边话刚说完,那边阿檀就从后院拱门处走了出来,鬓边簪着一朵牡丹花,衬着她真真是人比花娇。
阿檀笑着说道:“摘星这话说得对极了,这各朝各代对男子总是宽容,所以就养出了一些人品不端的下作胚子。明明有着一肚子花花肠子,还非要装深情。隔壁府上的高姑娘哭着闹着要上吊,还不是被那油嘴滑舌的男子给骗了?”
“高门大户的姑娘都能遇见这种,那小门小户的岂不是更多?”
“所以啊,姑娘们看人,得擦亮眼睛。”
“花言巧语不是坏事,但只会花言巧语骗你的,准就是个不要脸皮的坏东西。”
阿檀这般义愤填膺,还不是因为隔壁府的高姑娘,那人长得一幅柔弱模样,但性子极为爽朗,为人不错,但在亲事儿上不太顺。
之前的未婚夫被表姐抢走,只能含恨退了婚,这次又遇上个隐瞒家中有妻的负心汉举人,这下子高姑娘再也受不住了,非要上吊不可。
本是家丑不可外扬,但阿檀在阁楼观景的时候瞅到了这番闹剧,这才了解高姑娘的事情。
后来阿檀出手让人除了那薄情郎的举人名头,所以高姑娘这才知道隔壁府上真的住了位达官显贵!
宁玉泽牵着她的手往房中走去,说道:“公主别气了,不是说要回房为我画像么。”
阿檀这才被宁玉泽吸引了注意力,她望着宁玉泽同样的鬓边牡丹,得意地笑了笑,说道:“还是本宫给你挑的这朵好看。”
“不及公主。”
“这倒也是,毕竟本宫的容颜,天下第一。”
宁玉泽听着她对自己的自夸,颇为赞同地颔首道:“的确。”
她穿着素雅的蓝色褙子,长至小腿处,藕粉色的抹胸与长裙皆是绣着鹅黄色的迎春花,为宁玉泽增添了一抹俏皮。她身形纤瘦,步伐淡然,那荡起在绣鞋边的裙摆则好似潭中的一层层涟漪,美不胜收。
即便是已经习惯了她是女儿身的摘星,都时常会被宁玉泽的韵味而惊艳,那是一种静雅悠然的从容感。实在是很难把这位女子和曾经的那位辅政大臣宁玉泽联想在一起,简直是判若两人。
她是女儿身的消息很快被人用飞鸽传书带回了京城,当太监将此封密信呈给皇帝的时候,他不由得瞠目结舌,就连端在手里的官窑茶盏都摔在了地上。
宁玉泽,竟然是女儿身!
皇帝沉吟不语,抖了抖手将这封密信烧毁在蜡烛中,他不知为何想起了那些瞧不起宁玉泽的老臣,如果他们知道这个无论如何都敌不过的宁玉泽是个女子的话,会不会被气得当场吐血,毕竟他们自负高傲,对于年纪轻轻的宁玉泽坐上了辅政大臣的位置都感到了不满,若是在得知女儿身后,估摸着都能气得七窍生烟。
太可惜,这样的画面自己这辈子是难见到了。
她是女子,那自己的姑姑还愿意和她在一起共进退,看不出来姑姑还是个深情的人。
宁玉泽现在既然敢让他得知这件秘密,也就代表着她亲手斩断了再次回京的可能性。
皇帝自然对她放下了所有的戒心,他说道:“去开朕的私库,给姑姑还有宁玉泽送去朕的赏赐。”
一辈子注定都回不了京的两个人,那皇帝当然也不吝啬,只要有他在位的一日,那她们将会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远在京城皇帝的恩赐也让阿檀和宁玉泽在江南大出风头,不少官员都亲自想要上门来拜访阿檀,但都吃到了闭门羹。
这一日,高秀贞带着谢礼紧张地敲了敲门。只要一想到就是这位公主曾帮了自己一把,她简直要激动地睡不着觉。
公主啊!她可是福安公主!
守门的护卫看了看高秀贞,客气地说了说话,然后又关上了大门。
高秀贞愣了愣,这算是什么意思?
她和丫鬟四目相对,丫鬟小声说道:“是不是公主不想见咱们呀?”
“不不知道呢。”
她们犹豫不决,正当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辆马车停在了府门口,谭竹生掀帘,狐疑问道:“秀贞?你怎么会在这里?”
高秀贞一听到此人的声音,脸色就变得极为难看,她冷冷道:“跟你有关系么?表姐夫!”
谭竹生无奈地皱了皱眉,拒绝了下人的搀扶,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说道:“秀贞,这儿不是你能胡闹的地方,快回府去。”
“表姐夫闲事儿都管到我身上来了?我今儿是来见公主的,跟你可没关系!”高秀贞恨表姐,但更恨眼前这个男子,就是因为他给自己带来了不少的羞辱,明明背信弃义的是他们,凭什么要让自己承担那风言风语?实在是可恨!
谭竹生沉下了眸子,落下一句:“不可理喻。”
福安公主岂是秀贞想见就能见到的么!真是被家里人给惯坏了。
然而就在此时,大门被人打开,护卫连看都没看谭竹生一眼,直接对高秀贞说道:“高姑娘,请进吧。”
高秀贞听言不可置信地掐了自己一把,自己没听错吧?公主同意和自己见面了?而且这个护卫都不带搭理谭竹生一下,好似他是抹空气,这种区别对待,别提有多爽快了。
她炫耀地冲着谭竹生笑了笑,随后温婉行礼道:“表姐夫,我就先行一步了,祝你今儿个好运。”
那么多官员公主都拒绝了,还差你这位谭通判么?
谭竹生眼底泛起恼怒,他发觉这前半生所带来的羞辱好像都是福安公主赐给自己的,如果不是当年那一眼,自己又怎会多年难以忘怀?以至于在知道她来江南的消息后就派人出去打听她的行踪,可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自己难堪。这到底是她的本意,还是宁玉泽的授权?
他很后悔那次没有见到阿檀,也恨上了宁玉泽,如今宁玉泽没有官身,一介白身,他还有什么资格陪在公主的身边!
谭竹生被困在外面,他思忖了下选择敲了敲门,还是那个护卫,怪异地瞥了谭竹生一眼,说道:“且等着吧。”
等着?等着谁?
谭竹生以为会等来能见阿檀的机会,却没有料到他会在这里见到一身女子装扮的宁玉泽。
她声线婉转动听,面上含笑,似乎是那么的温柔,可是那双眼睛里所透露出来的冷锐,一如当年的威慑不减,让谭竹生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那天他被这个人折磨的画面。
“你你是女子?”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宁玉泽轻轻笑了笑,唇瓣微扬,道:“我很讨厌有人忤逆我,谭竹生,这是你最后一次的机会了。”
谭竹生不屑地冷笑着,他指着宁玉泽,说道:“你还敢威胁我?宁玉泽,你当真以为自己还是那位辅政大臣么?”
她幽幽叹气,看着谭竹生似是炫耀,道:“我的确不如从前,但你别忘了。”
“我是有靠山的。”
“而你,很快就要大祸临头了。”
宁玉泽优雅转身就要离去,就听到谭竹生说道:“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宁玉泽,你最好尽快离开公主的身边,要不然就休怪我”
他的话并没有顺利讲出来,那是因为宁玉泽拍了拍手,两个暗卫从天而降,手脚麻利地把他塞回了马车里,一旁的下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那两个暗卫再次消失不见。
宁玉泽冷笑,阖上了府门,暗暗道:离开公主?除非她死。
之后的之后,他得罪了知府,很快就被遣向了漠北去当县令,虽是个官,但活得还不如一般的商户,就如同宁玉泽的那句话,他终究还是没有逃过这场大祸。
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宁玉泽觉得她比任何人都要幸运,前半生仕途顺畅,后半生有爱人相伴,世间很少会有人向她这般圆满吧?
她只是惋惜,自己为何不能再多陪陪她的公主,这大好山河才走完了一半,还剩下另外一半。
“公主。”
阿檀坐在马车上,搂着她一起望着夕阳,说道:“嗯?”
宁玉泽望向和她紧紧握在一起的双手,呢喃道:“如果有缘,我希望下辈子还能跟您相遇。”
阿檀从来不说谎话,善意的谎言在她认为那不是谎,而是给她弥补缺憾的机会。
她依旧看着那灿烂的夕阳,说道:“好啊。”
“我会等你的。”
阿檀这次没有等来宁玉泽的回应,所以那夕阳也变成了黑白二色。
眼前的一切成为了碎片,漂浮着,回旋着。
从夺走主角气运的人死去的那一刻,阿檀就有权利随时结束世界。但她没有喊停,系统006号也没有提议将她带走,所以当身边的人离世,阿檀才会愿意脱离。
【我们走吧,阿檀。】
“嗯,回到洞府后我还会沉睡,006号,我们几百年后再见。”
感情好似心魔,这一次阿檀还是需要百年的时间来消耗。
孰能无情呢?她也避不开的。
在系统006号的空间里,摆放着一个书架,上面不再是孤独的两本书,而是有了三本书。
【任务者——九尾狐阿檀。】
【任务评分——A。】
作者有话要说:
年纪大了竟然都会偏头痛了,真是太难受了,哭哭。明天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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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夏日炎炎,傍晚的街道上到处都是人来人往的路人,热热闹闹的,带着城市的喧嚣。
在一个红路灯前,有个齐刘海穿着背带裤的女生正牵着自己的导盲犬在等待着红灯变绿,蹲坐在她腿边的金毛犬静静地望着红绿灯。
忽然,金毛犬站了起来,优雅地往前走着,雄赳赳气昂昂,金色的毛发带着几分神气,而它那双黑漆漆的眸子抬起头看了看牵着它的阿檀,它小声地“汪”了下,随后迅速摆尾。
“小奕,看路别看我。”
阿檀戴着一幅墨镜,遮住了那双眼睛,因为脸上还有些圆润的婴儿肥,所以阿檀看起来年龄并不大,就像是个刚毕业的高中生似的。但事实上她已经二十六岁了,从小被师父养大,四年前师父病逝,留给她一家门店,还留下一身玄门法术。
说白了,就是捉捉鬼,驱驱邪,当个平常人口中的“神棍”。
阿檀没有用导盲棍,反正她有小奕在,就算是真的眼盲也不会被路上的车辆阻碍到。
小奕是只很漂亮的金毛犬,身上的毛发在阳光下好似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再加上它很喜欢保养自己这身皮毛,所以小奕每次出街,就是这条街上最靓的崽。
小奕对这条路很熟悉,摇着大尾巴领着阿檀坐上了站台,等待着下一班公交车。
这时,坐在阿檀身边的女生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又想到等会的天气,她从帆布包里拿出了折叠伞,说道:“过一会儿可能会下雨,这把伞也是一位好心人在下雨天送给我的,所以希望它也能给你带来帮助。”
阿檀听见了她的声音,双眼漆黑一片,让她无法看清楚这个女生的模样。
她笑了笑,主动送上了祝福,说道:“谢谢你,今天你会有好运哦。”
当你帮助到一个需要你帮助的人时,并且得到了她的祝福,那你的心情一定是无法用言语形容出来的美妙。
她看着阿檀,又看了看阿檀腿边乖巧的金毛犬小奕,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可爱!
这个齐刘海脸蛋肉乎乎的女生虽然戴着墨镜,但看起来好像个软绵绵的汤圆呀,白白嫩嫩的。还有那只金毛犬,好想伸手摸摸它啊!
“谢谢你的祝福,我的公交来了,再见。”女生这时候可顾不上去摸小奕的脑袋了,因为她要坐的公交车到站了。
女生上了车后迅速找到了空位,默默在心中喊了句:耶,有位置坐!
惊喜还远远不止公交车上有空位,接下来她接到了一个电话,她欣喜地说道:“我面试成功了?好的好的,我明天一定准时到,谢谢您谢谢您。”
女生靠在椅背上,抱着手机兴奋道:“真的像那个女生说的一样,今天的我好幸运啊!”
这家可是大公司,竞争力超强的,当初去面试的时候都没有把握能被选上,没想到今天就收到了这么大的好消息,所以必须要好好犒劳犒劳自己!炸鸡可乐我马上就要临幸你们啦!
依旧坐在站台椅上的阿檀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她发现口袋里放着的好运符消失了一张,想必是已经生效了。
她伸手摸着小奕的脑袋,舒服地让它双耳都变成了飞机耳,它眯着眼睛想要靠着阿檀的腿。但是却被阿檀给无情推开,她压低声音说道:“小奕,你最近是掉毛期。”
小奕迅速睁开了双眼,生气地撇过头不让阿檀摸自己,大尾巴用力地捶打着阿檀的帆布鞋,金色的毛发随风飘荡。
阿檀拍拍它的头,说道:“小气,都不准人抱怨的?”
家里的沙发,床单,甚至在吃饭的时候都能发现狗毛,这得亏是自家养的,所以除了忍,还能怎么办呢?总不能让小奕成为无毛一族吧?那它肯定会大晚上蹲在自己房间仰头哭嚎,吵都吵死了。
小奕还想发脾气,但公交车到了,它便不计前嫌扯了扯牵引绳,带着阿檀上了公交车。
“小姑娘,又是你啊。”
司机很熟悉阿檀这位乘客,和气地问了问。
阿檀应着,说道:“对呀,又是我呢。”
她坐在了椅子上,屏蔽了所有人的目光,用手摸着小奕的耳朵,叮嘱道:“这次可千万别让我坐过站了。”
“呜。”它耷拉着眼皮子,无精打采,看起来是被阿檀的话给伤到了心。
“乖啦。”
阿檀总是偏爱小奕的另外一面,也就是导盲犬的身份,大概是因为毛毛茸茸的很可爱吧。人形的另一面就有些惹人嫌了,时常让阿檀发愁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所以小奕是一只犬妖,得到了特殊部门的身份证授权,而阿檀就是它的监护人,四舍五入等于又当爹又当妈。
说起来,阿檀很后悔当初的善念,捡回了这个犬妖小奕。
之前被阿檀叮嘱过,这次小奕当然不会再犯同一个问题。
阿檀终于能顺利到家了。
这是间很普通的便利店,阿檀熟悉地把挂在门上的“暂不营业”牌子给翻了个面,露出了刻有她和小奕身影的另外一面,上面写着——欢迎光临。
一楼是便利店,二楼就是阿檀居住的地方,她扶着栏杆上了二楼,边说道:“看家和打扫的奖励晚上烧给你们。”
小奕跟在阿檀的身后,冲着一个方向叫了几声,好像是在抱怨她们在抢自己的好东西吃。
一直隐形在便利店里的鬼终于敢现身了,总共四个鬼,两个年轻人两个中年妇女,就是脸上还带着刚死的惨状,看着有些□人。
小奕吐了吐舌头,嫌弃地用前爪捂了捂眼睛。
其中有个长发模样漂亮的女鬼讨好地笑了笑,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习惯了这幅鬼样子了,都忘了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在她说话的期间,便收回了那一脸满是血的惨状,恢复了从前。
另外三个也反应了过来,一个个的跟活人没什么区别,只是当她们可以穿过墙的时候,才意识到她们不是真正的人类。
“靳大师,您能不能今晚再给我烧一件裙子啊,最近新来个男鬼,皮相帅得堪比流量明星!我想跟他当朋友。”
阿檀对她们一向是要什么给什么的,反正都是一群可怜鬼,在自己店里又当保安又当保洁的,也挺不容易。
“行啊,长裙还是超短裙?”
“超短裙!”
阿檀打了个响指,说道:“没问题,那你们想要什么。”
“要钱要钱,多烧点。”
“对对,我们只想多要点钱。”
阿檀全部答应了她们,那四个鬼忍不住嘿嘿直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那就不留在这里打扰阿檀了,一窝蜂地打着伞飞走了。
鬼,不能见天日。
而黑夜,才是她们狂欢的时候。
“小奕?”
“汪?”
“陪我下楼迎客。”
阿檀坐在二楼沙发有半个小时了,楼下的便利店全部是自动付款的设施,谁也不敢来阿檀的店里胡搅蛮缠,因为住在这一片区域的人都知道,这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有鬼。
至于是什么鬼,为什么有鬼,到底是谁第一个发现了这里有鬼,那都是没有找到答案的未解之谜。
所以在便利店没有保安没有收银员的情况下,没有人敢逃单。
阿檀发现悬挂着的竹铃发出了声响,就知道有客人来了。
她牵着小奕走了下来,出现的很突然,也让站在货架面前的女人愣了愣。
这是个风韵犹存的女人,眼角的皱纹为她增添了成熟的气息,浓重的香水味道也挡不住她身上的那股不属于人类的腥臭味。
女人叫秦雪,在二十年前她是位很有名的影视明星,但在嫁入豪门后,便息影成了一位豪门太太。
秦雪在见到阿檀的时候,就想到了好友对她的形容。
个子不高,留着齐刘海,看起来很青涩单纯,但千万不要被她的表面所迷惑。她身边会跟着一只金毛犬,好似普通人,可她一点儿也不普通。
“您您是靳云檀吗?”
阿檀露出甜美的笑容,说道:“是我。”
秦雪犹豫地问了下:“我是秀叶的朋友,她对我说您很厉害,所以我有个麻烦想请您帮一帮我。我最近做梦总觉得被关在一个漆黑的房间里,闷得让我浑身难受,还时不时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请问,您能帮到我么?”
送上门来的大生意,哪有不做的份儿?
小奕二话不说就带着阿檀往门外走,秦雪连忙追上了她,困惑地看着小奕,问道:“靳大师,您的这只金毛是不舒服了么?”
阿檀推了推墨镜,实在没好意思讲出来小奕那没出息的本意,她只好说道:“先带我去你家里一趟吧,有什么事儿到你家说也不迟。”
“对了,你把手给我。”
秦雪没有迟疑,和阿檀两手紧握,也就在这一刻,她感觉到自己沉重的背变得很轻松,整个人仿佛沐浴在阳光里,让她舒服的想要伸个懒腰。
阿檀松开了她的手,明明是个眼盲之人,却准确地抓住了一团黑影,她揉巴揉巴,从馒头大小变成了汤圆大小,然后一拍小奕的头,它就明白了阿檀的用意,张开嘴就吃掉了那团黑影。
“汪!”
阿檀笑问着:“是什么味道的?”
“哦,我知道了,抹茶味的?我看是你想吃抹茶味的冰淇淋了吧。”
阿檀屈指敲了敲它的脑袋,一下子就看穿了它的小心思。
秦雪瞪大了眼睛,又很快揉了揉,苍天啊,我刚刚看见了什么!这这位靳大师从我身上摸出了黑影,然后又喂给了那只金毛犬?自己没出现幻觉吧?
但不论如何,秦雪终于是相信了好友的话,这位看着年纪轻轻的靳云檀实际上就是个深藏不露的大师!就连她身边的那只金毛犬都不是一般凡物。
秦雪合起双手默念道:万幸刚才没有得罪大师,还好还好。
“靳大师,这是我的车,您慢点儿。”
阿檀没有去多想秦雪的态度转变,反正她早就习惯了。
【檀宝檀宝,你刚才是发现秦雪身上的不对劲了嘛?】
“我是个瞎子,我能发现?”
系统006号没忍住吐槽了起来。
【檀宝,你开天眼的时候又不是瞎,你不想告诉我秦雪家里有什么怪东西就明说,别敷衍人家。】
阿檀淡笑不语,没有受到系统006号的激将法就坦白了她对秦雪的发现。
事实上从秦雪一出现,阿檀就嗅到了一个味道,那是沾惹了鬼气的味道。不过现在阿檀没开天眼,究竟秦雪家里有什么,还需要过一会发掘。
这是个可以施展玄学法术的世界,阿檀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玄门天才,刚出生时就被父母送到了师父三元的手中,他们知道这个孩子养在靳家完全是屈才了,所以三元是最好的归属。
常规发展就是阿檀这个天才一路打怪升级,走到了玄门界的最高峰,成为了大佬。
这意外就发生在她亲妹妹的身上,和姐姐不同,她生来就是个体弱多病,十足的病美人,家里人为了让她活下去,真是绞尽了脑汁。后来得知阿檀的名气,就想让阿檀用玄门手法医治妹妹靳云乐。
一切都很正常,可偏偏靳云乐得到了个系统,它叫长命百岁。
阿檀越倒霉,越被人厌恶,那她就能活得越久。
所以靳云乐在系统的帮助下解开了云霞川的恶鬼,和他签下了契约,恶鬼为了活命就吸食着靳云乐的生息。让她一日比一日虚弱,令众人怀疑是阿檀在陷害她。
因为阿檀嫉妒父母更疼爱妹妹,怨恨父母多年后才想起了她这个女儿,更记恨父母是为了妹妹才想起了她。
这些言论愈演愈烈,有时候就连阿檀都在怀疑难道自己真的在嫉妒靳云乐这个亲妹妹么?
她想要破局,那就需要找来可以医治百病的千年灵芝。听说千年灵芝会成为精怪,藏进土壤中让人无处可寻。
在阿檀费劲了千辛万苦后,终于靠玄力抓到了千年灵芝,她此时已经精疲力尽了,如果有人对她出手,那她绝对没有反击的机会。
所以,她听见了妹妹靳云乐的声音。
回头看,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怀里抱着靳云乐。她指挥着男子直接杀了阿檀,硬生生地挖走了那双天眼。
她依旧柔弱地好似一阵风就能吹跑,但是她却能做得到眼睁睁看着自己亲姐姐死去。
还是死在了她的手上。
她重新被男人拥在了怀里,说着:“可千万别怪我,谁不想好好活着呢?”
是啊,谁都想好好活着。因此阿檀决定这一次她会好好送着靳云乐上西天的,在她手里悄无声息死个人简直不要太容易哦。
车里很安静,秦雪也不敢去打扰阿檀,好在她们一行人很快就到了秦雪所在的别墅。
“靳大师,现在已经到我家了。”
阿檀伸了个懒腰,说道:“小奕,咱们开始工作了。”
“汪!”
她推开了车门,双手揣着兜,环视起了四周。
秦雪这时候就发现阿檀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对了,她的墨镜哪去了?
没有了墨镜遮挡,露出了阿檀那双茶色的眼睛,是潋滟含光的丹凤眼,飞扬的眼尾透着桀骜不驯,眼睫浓长,瞥眸凝望之时,自有一番风情。但她锁眉沉眸时,便会有一种阴翳的压迫感,让人很自然就会忽略她容颜上的青涩纯美。
“靳靳大师?”
阿檀没有理会她,二指并在一起,从眼前划过,一抹银色的光芒飞闪而过,速度极快,所以无人发觉刚刚她的双眼里还有这样的神奇出现。
眼前不再是黑,变为了有色彩的绚丽。
她并不是真正的看不见,而是那双天眼需要暂时性的休息,玄力开启时,便视力回归。
这就是系统006号之前为什么吐槽阿檀的原因。
秦雪的别墅很精美奢华,从花园的布置就能看出来秦雪是个很喜欢养花养草的人,一进来就能看见花房里各式各样的珍贵花种。
但,最让阿檀留意的,还要属那棵花房旁的合欢树。
阿檀扫了一圈,对跟在身边的秦雪说道:“那边的合欢树是你什么时候种下的?”
秦雪咽了咽口水,这靳大师不瞎了?“合欢树?我我想想啊,一年前吧,我丈夫一年前买回来的,听说还是什么古树,几百年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都觉得这棵树挺古怪的,这合欢花是蛮好看的,就颜色开的太浓艳了,不是我记忆中的粉红,这都快成血红了。”
“那你丈夫人呢?”
“他去外地谈事情了,最近公司上的事情很忙,有时候我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他一面。”秦雪说着说着就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神中有些落寞。
阿檀突然又问道:“你丈夫在你之前是不是曾经有过一任妻子?”
秦雪没有避讳这件事,她咬着唇点头,苦笑地说道:“是啊,在娶我之前我丈夫是有过一任妻子,实不相瞒,我刚跟丈夫结婚的时候,就曾好几次听丈夫喊错了名字,哎,那时候年轻觉得难受,现在想想倒也没什么,男人跟女人不就是那点事儿?”
事到如今,阿檀也明白他们之前的事情了,她掏出了一张黄色的符纸,在秦雪的面前叠成了一颗扁平的心形,然后递给了她,说道:“你晚上戴着这个就不会再做噩梦了,如果你想彻底解决这件事,你可以等你丈夫回来以后给我打电话,我很快就会赶来你家里。”
秦雪双手捧着这颗心形的符纸,听着阿檀的话她有些不安,急忙问道:“难道这跟我丈夫有关?”
她挑了挑眉,问道:“你知道一般杀妻案凶手都是谁么?”
秦雪愣在了原地,失魂落魄地呢喃着:“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阿檀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笑问道:“想活命就等你丈夫回家以后给我打电话,不想活命想继续和他生活下去的话,那请你现在就支付我的费用。”
“十万,缺一分都不可以的哦。”
小奕乐地裂开了嘴,十万!十万呀!可以买好多好多磨牙棒!还有玩具啦!对了对了,还有最最喜欢吃的排骨!
它双眼亮晶晶的,用前爪扒拉着阿檀的鞋子,撒娇卖萌地无声说道:快催她结账结账呀!
秦雪现在的脑子已经乱成了浆糊,她红着双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可是再多的钱也得有命去享受啊!凭什么狗男人就可以随随便便要自己的命?他算老几啊!
“靳大师,等我丈夫回来,我会联系您的。”
阿檀就喜欢这种脑子清醒的女人,拍了拍肩膀,说道:“你会感激今天做出的选择的。”
“靳大师,我现在提不起心情送您回去了,真是抱歉,我会让司机送您回去,可以么?”秦雪擦掉了眼泪,哽咽地说道。
“好啊,对了秦女士,这个符你坚决不能离身也不能告诉你的丈夫,明白了么?”阿檀余光扫了眼那棵合欢树,别有深意地笑了笑。
“我明白的!”
虽然没有收到秦雪的十万块,但解决了这件事后,到账的钱绝对比十万多,所以阿檀哼着歌推开了便利店的门。
她现在还没有收起来天眼,不需要小奕的引领,她拿起几包薯片就朝着二楼走。
“小奕,你的。”
阿檀扔过去一包黄瓜味的薯片,就见小奕摇身一变,用手接住了它。
小奕扑向阿檀用脸蹭着她,说道:“檀檀,人家想吃抹茶味冰淇淋!”
她的眸色好似黑色的琉璃,深邃迷人,天生的微笑唇让小奕看起来是个很爱笑的性格,五官是灵动娇俏的,但因为她有傻憨憨的行为举止,所以对人露出笑容的时候就会有种蠢萌蠢萌的感觉。
“?”
“离我远一点。”
小奕眨眨眼睛,乖巧地从阿檀身上撕了下来,半蹲在一边,说道:“那我离檀檀远一点的话,是不是就能吃抹茶味冰淇淋了?”
阿檀无情道:“不能。”
“呜呜呜呜,我当了一天导盲犬了,我想吃就想吃!”
“你都不心疼我了!”
阿檀抬头望天,无奈说道:“买,都给你买,乖乖在这儿等外卖员吧。”
“真的?”
阿檀败给她了,用手戳了戳她的脑门儿,失笑道:“嗯。”
小奕想做什么,阿檀比谁都清楚所以在车上就已经提前点好了外卖。
所以养只狗狗的日子,不是被她折磨到抓狂,就是被她可爱到想直呼宝贝。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小奕盘腿吃着冰淇淋,一手一个。等到她吃得只剩一个的时候,便搂着阿檀的肩膀,舔了下她的脸颊。
“小奕!你现在是人,不是小狗!”
她含糊不清地说道:“有什么区别咧。”
阿檀用纸巾擦着脸,指着不远处的泡面狗窝,说道:“不乖就今晚给我睡在那里,别又悄悄摸摸地趁我睡觉的时候上我的床。”
小奕垂头丧气,抹茶味冰淇淋都不能让她的心情恢复到满分。
“檀檀好凶。”
忽然,她锁起了眉头,望着窗外沉吟道:“不好,有人想要解开恶鬼的镇压。”
阿檀双手托脸,凑近凝望着她,狐疑地问道:“你刚说什么?”
小奕深沉的神色一转而过,她举起双手,耍赖道:“我是说冰淇淋吃完啦!”
“006号,我怀疑她在演我。”
【不用怀疑,就是在演你。】
“没想到我随手捡了个小狗,还是个厉害的角色?”
【主角气运不就是这样么?】
要不然,还叫什么主角!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个世界总说小狗小狗的,那这次就是个真小狗啦!
玄学大佬x忠犬少女嘿嘿w
兽尾兽耳简直就是天下第一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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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夜里的合欢树树叶闭合,犹如娇羞的少女一般,而那整体呈现出艳丽红色的花瓣从远处望去便是那一团团的红雾,为少女的绿叶发簪添杂了几分妩媚昳丽。
枝头微微晃动,带着芬芳沉浸在夜色中,缓缓弥漫在别墅的四周。
躺在卧室的秦雪并不知道在她熟睡时,床边还有人坐下,那人的手指冰凉,悬浮在半空中,贪恋地用眼睛一寸寸地划过秦雪的身躯。
跳动的心跳,平稳的呼吸声,还有温暖的体温,每一样都让她无比的奢望。
那人无声地笑了起来,眼角的泪痣是那么的妖媚,她悠闲起身,想和平日里的那样再次进入秦雪的梦中。
可是一道金黄色的光亮从秦雪的枕边一跃飞起,朝着那个女人的眉心中刺过去,耀眼的光芒让漆黑的卧室有了瞬间的光亮,好似烟花在空中绽放开来,驱逐了所有的黑暗与阴霾。
那个女人躲避不及,凄惨地哀嚎了一声,黑色的血从眉心处流淌划了下来,她手指颤颤地摸着眉头,阴狠的神情浮现在她那张美丽的脸庞上。
正因为那诡异的黑色血液,无端地让女人生出了一丝丝鬼气,在月光的照耀下,会发现她并没有影子。
她这次受到了阻挠,只好暂时离开这间卧室,临走时那狠毒的眼神令睡梦中的秦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愁容着皱起了眉。但很快,那抹金光洒在她的身上,让她重新舒展了眉,嘴角含着笑,好似做起了美梦。
而那个被金光伤到的女鬼正拚命地想要躲回合欢树里修养,那里才是她的本体。
可是女鬼在赶回花房合欢树的时候感应到了一种强大的力量出现在这座城里,她抬起头朝着西方望去,只见那边天空中的乌云好似变成了漩涡状,女鬼单单望了这一眼,就苍白着脸急忙捂住了眼睛,唯恐下一秒自己就会被那漩涡给吸进去。
那个方向是云霞川?
那里发生了什么?
她记得云霞川里镇压着一只恶鬼,他无恶不作,从古至今杀人无数,几千年来不知有多少玄门弟子为了击杀他而陨落,可见他的力量有多么的强大。直到四百年前,他被一只大妖镇压在云霞川,当年一妖一鬼打了足足七天七夜,周围寸草不生,后来还是那大妖更胜一筹,取了那鬼的鬼珠把他顺利压在了云霞川中。
现在这番动荡,该不会云霞川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吧?
女鬼犹豫不决,她想过去捡个漏,兴许鬼力还能有所增强,可她看着指尖上残留的血液,激情被冷水泼灭。
她连一道秦雪不知道从哪里请来的符都打不过,还去捡什么漏!尽快夺舍强占了秦雪的身体才是正事儿!
她不甘心地躲进了合欢树里,这里能够滋养她的鬼魂。
或许很少人知道,合欢树在古时候又称——鬼树。
秦雪别墅的动静阿檀暂不知晓,她观望着窗外的乌云,摇摇头说道:“看来今天不能睡个早觉了。”
【檀宝是要去阻止靳云乐契约恶鬼的事儿么?】
阿檀收起窗帘,当然也不忘关掉自己房间里的灯,她推开窗轻身飞跃,走之前还关上了窗户,省得又有烦人的蚊子钻进去。
她不走门走窗户,防得就是家里的那只小狗,带上她也不太方便,就小奕那个性子,指不定七问八问,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带着她出门。所以关灯就是为了让小奕认为阿檀是睡觉了。
她心疼地看着刚刚贴在双脚上的飞行符,五十万就这么么没了。
“那肯定要去阻拦靳云乐呀,那个恶鬼曾经抱着靳云乐来杀我的命,哼,这个场子我肯定是要找回来的。”
这个世界里的玄门设定,阿檀已经研究的滚瓜烂熟,顺便还从一些玄门之术中延伸出了新的玄术。虽然这个世界的玄门和修仙界的法术有些不同,但架不住阿檀是她那个世界的大佬,所以参透玄门之术简直不要太容易。
因此,阿檀现在的武力值是很难估算的。
要不然她一个符干嘛卖那么贵,物有所值嘛,她可不是什么奸商。
“卧槽,刚刚我是不是看见有个人影飞过去了?”
“哥们儿,你喝多了吧!”
阿檀听言吐了吐舌,坏笑道:“哎呀,忘记贴隐身符了。”
这下子,隐身符一出,阿檀就消失在这个夜空中了。
只留下那个被人说喝多的哥们儿仰头凌乱在这个夏夜里。
别人看不见她,不代表阿檀看不见鬼呀。
她眼神很好,一下子就看见了那穿着红色超短裙的漂亮女鬼,正搂着一个男鬼在槐树下卿卿我我。
阿檀猛地想起了一件被自己遗忘的事情,“你说靳云乐真是个病美人么?我都让那四个女鬼轮流去她家里吓唬靳云乐了,听她们四个说靳云乐精神很差,那今天怎么还有精力去契约恶鬼啊?不要命了?”
【好像是哦,听檀宝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好像怪怪的。】
阿檀便利店的那四个女鬼能跟她相遇,也是因为阿檀用符召唤来一些孤魂野鬼。
孤魂野鬼就是没有人会在清明节祭拜,所以刚见面的时候那四个女鬼穿得衣服破破烂烂,也就是那个漂亮女鬼嘴巴甜会哄着阿檀。
现在有了阿檀的照顾,那个漂亮女鬼都能谈恋爱了。
她们四个的任务就是:保洁和保安还有吓唬靳云乐,所以干得非常起劲儿,不管刮风还是下雨,照去不误。
阿檀无所谓地摆摆手,说道:“咱们两个现在瞎猜也不是个办法,等到了云霞川不就知道了?”
月色皎洁,好似世间的一切污浊都会在它的照映下驱逐消灭。
当阿檀房间的灯熄灭时,一直坐在客厅吃薯片看电视的小奕神情微动,她身手矫捷,在把电视机给关了的同时还把另外一包没有拆封的薯片放回了零食架上,这期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她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客厅的窗户,反手用妖力关严了窗。二楼的距离对于小奕而言就跟平地没有区别,她的身影迅速地浸入了夜色中。
她穿梭在这座城市里,缩地成寸,速度极快,就连飞扬着的长发都飘荡着虚影。
顷刻间,小奕便站在了云霞川外,她幽深的墨眸望着天空,她已经闻到了那个恶鬼身上散发着的臭味,那是一种你就算没有触碰到,仅仅只是闻着,就再也无法洗掉的恶臭味道。那是被无数冤魂日夜趴在他鬼魂上啃噬所产生的味道,这便是邱琛。
小奕朝着云霞川走了进去,收敛着自己的气息,刚走进去就听到了一阵阵嚎叫声,让这本就没有多少生机的云霞川更快一步地接近灭亡。
云霞川不再是几百年前的生机勃勃,那场大战差不多将这里快要毁掉。现在能恢复到这个模样,已经是种奇迹。当然也和特殊部门的管理有一定的关系。
小奕听着那嚎叫声,加快了自己的步伐,但是她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还有别的气息存在。
她眯了眯眼眸,狭长地眼尾透出几分了冷然,薄唇抿了抿,继续前行。
终于,她看见了邱琛,被乌云灌照着,天地之间的异象形成了对他的保护屏障,这就是定数,百年前小奕就知道对他的镇压封印只是暂时的,所以拼尽了全力也要取走他的鬼珠,防得就是这一日。
小奕对邱琛没有什么好奇,她更好奇到底是谁将恶鬼邱琛的镇压给解开了。
她环视了下周围,没有发现异样,小奕心中闪过无数个猜忌,就连特殊部门的管理人员都被她多疑了一番。
忽然,天雷作响,轰轰响了几声,邱琛环身的乌云消散,也终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藏匿在暗处的小奕冷笑勾唇,还是一如既往的丑陋啊。
邱琛再次现世,又是曾经有名的恶鬼,那特殊部门的人必然不会对此事袖手旁观,所以小奕看见几个身影的出现时,就明白了刚才她发现的气息应该就是他们了。
邱琛头发黑长,如杂草一般,肆无忌惮地遮住了他那张脸,让人无法看清他的真实模样。
他整个人悬浮在半空中,双手双脚自然垂下,看着没有任何的攻击性,但是邱琛垂在身侧的双手上面的指甲开始无限的拉长,通体泛着黑紫色的烟雾,直到垂在了地面上。
小奕擦了擦眼睛,无论看过邱琛多少次,这幅恶心人的样子都能让小奕有种生理上的不适。
真是太他喵的恶心了!
“挡我者,死。”
“或者,让楚奕来见我,或许还能饶你们一命。”
邱琛不仅模样丑陋,声音也沙哑难听,好似长指甲划过黑板,令人难以忍受。
特殊部门的人员相互对视了眼,之后纷纷亮出了自己的武器想要给邱琛一个下马威。
没有了鬼珠的邱琛,并且还被镇压了几百年,以他们几人之力说不定可以暂时降服,再等局长请来大师就能彻底解决了他!
邱琛张狂地笑了笑,双肩抖动着,轻叹道:“不知所谓,几百年了,你们人类还是如此的愚蠢。”
他甚至都不需要动一根手指,对身上的寄养的鬼魂说道:“鬼七,去杀了他们。”
鬼七是一团黑雾,没有人形,它奉了邱琛的命令,只需眨眼的功夫,那几个人便死在了鬼七的雾气之中。
他们七窍流血,脸上的神情全部都是不以为然,就是因为他们对邱琛的小觑,才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邱琛抬手,那长长的指甲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尽数插在了人体上,贪恋地吸食着美味的食物。
小奕沉痛地闭上了眼睛,同时也从刚才的动静里了解到,邱琛没有因为这几百年的镇压而鬼力倒退。
这就是没有鬼珠的邱琛,一旦让他找到了鬼珠,后果不堪设想。
“你很勇猛。”从邱琛的身后缓缓走出来了一个女人,她穿着白色的长裙,在这黑夜中尤为显眼独特。她有着一双杏眼,崇敬地望着这个鬼力高强的邱琛,那眼底的澄澈仿佛只是看见了位英雄,而不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鬼。也因此,使得这个女人的诡谲感愈发的浓重。
她很瘦弱,宽松的白裙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脸色带着病容,一看就是个身体不好的人。
靳云乐又说道:“你刚刚对我说过,只要我解开了你的封印,你就会和我签下契约。邱琛,你不会言而无信的,对吗。”
她好天真,竟然和恶鬼进行商谈,难道她真的以为恶鬼说的话,向来都是守约的么?
所以,邱琛用指甲狠狠地掐着靳云乐的脖子也不是件很让人意外的事情。
头发遮住了别人观察他的机会,但这挡不住邱琛打量靳云乐。
“你一个快要死的人,还妄想跟我签下契约?那我岂不是做了一场赔本的买卖?”
只要签下了契约,靳云乐就可以借用邱琛的鬼力,而她必须要用活人的生息来饲养着他。这都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事情,不过这份契约对于靳云乐而言,更像是另外一种活命的手段。只要邱琛保着她一日不死,那她就可以日日饲养着她。
“不,还有那对天眼。玄门的天眼对你应该是最上乘的滋养品吧,你只要跟我签下契约,我就能让你拥有天眼。而我死了,你就无法知道天眼的存在了。”靳云乐艰难地说着话,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幕的发生,所以再来云霞川之前,她就已经和系统在心里计划好了一切。
她的野心大着呢,一日又一日越来越近的死亡讯息让靳云乐的性格从幼时就变得扭曲变态,她太讨厌死亡的味道了,所以她要长、命、百、岁!
在暗处的小奕终于变了神色,她面无表情,眼神阴冷,紫色的光芒从她指缝中流了出来,手掌在面前划过,一张陌生且精致的面容在此刻出现。
天眼,据小奕所知,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拥有。
这个女人敢拿出天眼蛊惑邱琛,她——
该死!
那眼眸含笑时如盈盈似水,但在此时,盛满了冷漠杀气。
武器双刀出现紧紧握在双手,小奕抛出左手长刀,往靳云乐的脖颈处飞去,而她则双手携着另外的长刀凶悍地刺向邱琛的肩膀处。
邱琛身型晃了晃,长发如黑藻猛甩,带着腥臭难闻的刺鼻味道,因此他终于可以让小奕看见他那双眼睛。
他猩红着双眸,“楚奕,我就知道你会来。”
小奕嗜血地笑了起来,让她的笑容灿若如玫瑰,小奕丝毫不惧邱琛,顺便挑衅地扬了下眉,说道:“老伙计,四百年没见了,所以我送你一份大礼,开心么?”
小奕边笑着,边加大力气从邱琛的肩膀位置往下切,只见他身上的黑雾散开,伴随着各种鬼哭声音,随后消失在这天地间。
那些从邱琛身上劈下来的黑雾却奇妙般地绕开小奕,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天道不是无情的,要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句话,那就是一物克一物。
“邱琛,你姑奶奶我四百年前就能封了你,四百年后照样也可以。今儿个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不用太谢我。”
她的速度快疾如闪电,从那把长刀出现时,邱琛就被它给吸引了心神,毕竟小奕的武器便是双刀。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小奕要伤害的不是他,而是靳云乐。为了保住天眼,他当然要护着靳云乐。因此分了心神,阻止了那一把刀,却避不开这把刀。
小奕不恋战,她拔刀起身,飞身落在了树梢上,右手一抬另外一把刀也回在了她的手里。
“邱琛,几百年不见,没想到你也有软肋了?”小奕站在树梢上,黑发飞扬,冷嘲着邱琛。
靳云乐跌在了地上,脸颊上还有刀锋留下的伤痕,她捂着脸怨毒地看向小奕。
她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命,现在小奕敢杀她,那就是靳云乐的敌人!
小奕蹲了下来,在树枝上的她身轻如风,她惋惜地咂了咂嘴,道:“竟然没能杀了你。”
她看着地上被长刀砍断的指甲,这是刚才邱琛护住她的证据。
靳云乐死死地瞪着她没有说话。
邱琛撇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忌惮地斜睨着小奕,没想到她妖力又精进了!他刚才能对付那几个特殊部门的人,是邱琛发觉他们能力不强,所以才可以让鬼七一招秒了他们。
但是小奕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此地不宜久留!
也许是有人看出了他的意思,四道符影悄无声息地从周围浮现,随着一声响指,骤起幽蓝的符火,所向披靡地径直钻进了邱琛的鬼体中。
“天雷符?笑话!”
邱琛不以为然,他抓住靳云乐就打算离开,从前的玄门弟子使出的天雷符一个不如一个,如今又是灵气稀薄的现代,怎么可能比得上之前的天雷符?因此,邱琛根本没有把阿檀的符?当回事儿。
可,就在下一秒。
邱琛整个鬼炸了。
靳云乐也受到了波及,显然阿檀下手就没打算留住靳云乐的命。
但是一个几千年道行的邱琛能这么说死就死了么?
邱琛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到他竟然能碰到这么凶猛强大的玄门中人,他好不容易冲破了封印,还有珍品天眼的存在,所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他当机立断金蝉脱壳,迅速地化为了一团黑雾,而留下的那个躯体也不过是个他的障眼法。
小奕没有因为阿檀的符?就对她放下了戒心,鬼知道这个藏在身后的玄门中人是谁,所以小奕扭头继续追邱琛,希望能趁这个机会最好能将邱琛给杀了。
她前脚刚走,贴了隐身符的阿檀就从暗处走了出来。
阿檀摸着下巴,惊讶道:“小奕这不仅马甲多,就连那张脸也能变啊?”
【你到底捡了个什么小狗啊?】
阿檀语出惊人,说道:“你别张口闭口都是小狗,指不定小奕她压根儿不是小狗呢?”
【哈!?】
【檀宝,你不生气的咩?】
阿檀耸耸肩膀,“有什么生气的?能看到孩子如此厉害,妈妈死也瞑目了。”
【啊喂!虽然你是她的监护人没错啦,但你可不可以换个称呼!】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竟然想到了小妈文学,这都怪阿檀!
阿檀笑着说起了正经事儿,她看着地上死的,还有残留的黑指甲,唯独没有被炸伤的靳云乐,她很失望,道:“这邱琛没把靳云乐丢下,也难怪后期能在一起,不得不说这靳云乐口味还挺重啊?恶鬼也能喜欢。”
【那檀宝打算怎么办呀?】
“不怎么办咯,刚刚那一炸,还有小奕那一刀,就够邱琛受得了。现在看来他们两个人的契约是阻止不了的,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邱琛没有我想像中的那么厉害。”
系统006号没敢说话,那也得看看你的武力值啊,跟你一比,他算不了什么。但跟别人一比,完全就是大魔王的存在啊。就连小奕打他那一刀也只是伤了他,而你的那一炸,估计修为都要倒退了。
“先回家吧,别让小奕发现我不在。”
当她离开后,又有另外的人出现在这里,看着身死的同事,局长沉默了。
吃饭都赶不上热的,也难怪阿檀对特殊部门里的人没有什么好感,说句难听的,就是个马后炮呗。
阿檀原路返回,想要爬窗回去,但现在有一个问题难倒了靳大师。
那就是她在外面根本开不了这窗啊!
算了还是走门吧。
反正现在小奕肯定没回来。
她轻手轻脚地开了门,都快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又转回来从零食柜里拿了包果冻,这才心满意足地回了房。
一切都和往日里没有什么区别,静悄悄的,和夜色也很相配。
小奕踩着月色回了家,她看着没有变化的客厅,小心翼翼地拧开了阿檀的卧室门。便看见了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阿檀,没有完全遮住月光的窗帘隐约透着光亮,小奕的视力在这份黑暗中也能把阿檀看得清清楚楚。
她放下了心,含笑着关上了房门。
打打杀杀一个晚上,得去洗个澡再说了。
小奕揉着脖子,脸上的神情展现出她最后并没有抓到邱琛,她眸子晦暗,那个知道天眼的女人,究竟是谁?
从客厅走到浴室会经过零食架,小奕下意识用眼睛扫了下。
也就在这一刻,她停下了脚步。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自己把薯片放回去的时候好像挨着一包葡萄味的果冻。
小奕仔仔细细回想了下,确定自己没有记错。
那么问题来了。
所以,它去哪里了?
谁拿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奕狗狗哭泣:我的果冻到底谁拿走了呀!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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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捉虫
“靳大师!”
秦雪站在便利店门外朝着阿檀打招呼,看到她身边的小奕时,也没有多想,只以为小奕是店里的员工。她这次来见阿檀,就是想告诉她自己的丈夫回来了。虽然阿檀之前交代让秦雪可以给她打电话,但是秦雪在收下阿檀的那张被符纸叠成的心形后,连续好几天都睡的很舒服,再也没有什么噩梦缠身了。
所以秦雪当然要对阿檀尊重一些,想着亲自来接她最好,打个电话让人家过去,实在是不太合规矩。
阿檀听见了秦雪的声音,不用她说话,小奕就牵着她往前走,直到和秦雪碰面。
“靳大师,不知道您今日忙不忙?我丈夫他刚从外地回来了,现在就在别墅里。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我觉得他总是透过我在看别人,我每次转头往我身后看,就发现什么都没有。靳大师,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秦雪说着说着,手臂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忙搓了搓手臂。
上次阿檀在她家里的时候,只询问了秦雪一些话,然后四处转了转,所以秦雪还不知道她家里到底有什么古怪。
但是从阿檀送给她的那张符,还有提醒她关于杀妻案的话,都让秦雪绷紧了一颗心,以至于离家多日的丈夫回来时,秦雪不再像以往那样喜悦,反而还挺嫌弃。
秦雪说着话,其实心里也在想着今儿个靳大师怎么又戴上墨镜了?之前还以为人家是个盲人,还好没问出来这句话,要不然那就太尴尬了。
阿檀歪了歪身子靠在了小奕的手臂上,说道:“秦女士,你最近睡得还好么。”
她展颜笑着,夸赞道:“多亏了靳大师的那张符,我睡得特别特别香。”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符?的厉害,但是听到秦雪的夸奖后,阿檀还是没忍住内心里的得意。
从她上扬的嘴角就能看出她的好心情,道:“那就好,那只鬼没办法入梦,所以你当然不会做噩梦啦。对了秦女士,你想见见你丈夫的前妻嘛?如果想见的话,我可以免费让你看见哦。”
秦雪当场瞪大了眼睛,青天白日的,她竟然因为阿檀这番话感到一阵阵的背后发凉。
秦雪也不是个傻子,她咽了咽口水,狐疑地问道:“你是说,一直让我做噩梦的原因是有鬼来我梦里欺负我了,并且那只鬼还是我丈夫的前妻?”
阿檀抬头望了望天,晃着小奕的手,转身回了便利店里。
三个人干嘛傻站在外面吹热气啊,难道是便利店里的空调它不香嘛!
“对啊,我之前不是问过你嘛,问你丈夫是不是有过一任妻子,你以为我是八卦周刊么,问你话肯定是有原因的。”
阿檀打开饮料柜,递给小奕一杯可乐,又递给秦雪一杯酸奶,“小奕,给我打开。”
小奕今天有些沉默,没有往日的活泼劲儿,她白天时不时做导盲犬或做个人,到了夜里就一直在追查邱琛的行踪,所以她的状态略显疲惫。
但在面对阿檀的时候,她还是会拿出百分百的呵护来对待阿檀的。
“给你加了根吸管,是你最喜欢的紫色。”
阿檀本想摸她的头,不过刚抻出手就想到现在的小奕已经不是狗狗形态了,所以还是不要摸啦。
她是这么想的,可小奕却微微弯下了腰,抓住阿檀的手让她揉自己的发。
阿檀吸着可乐,又说道:“呼噜呼噜毛,哈哈哈哈。”
小奕傲娇地轻哼了声,没有纠正她语气中的揶揄。
两个人的举动终于唤回了秦雪的理智,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她们两个走进来这家便利店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原因,她觉得这家便利店好像气温格外的低。
秦雪撕开酸奶瓶的盖子,强装镇定地说道:“靳大师,你的空调开了多少度啊,都让我觉得有点冷。”
小奕和阿檀是同样的姿势,都是拿着可乐“咕噜咕噜”地吸着它。
小奕坏笑着没有说话,眼睛望向了一个货架角落。
其实空调多少度不重要,重要的是店里有四个女鬼,不冷才怪呢。
秦雪凭藉着当初混娱乐圈学来的察言观色,秒懂了小奕脸上的这个笑容,她僵硬着嘴角弧度干笑着,她怎么就忘了呢,靳大师不是个普通人。
小奕“噗嗤嗤”笑了起来,逗人类玩,是她的一个小癖好,嘿嘿。
秦雪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颤音,道:“靳大师,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问您。”
阿檀对秦雪这种苦命女人容忍度是很高的,抬了下肩膀,说道:“什么问题呀?”
“我知道我这个问题会有些白痴,可是我还是想问,如果我没有来找您,放任每晚的噩梦不去管的话,我最后会不会死?”
阿檀点头。
秦雪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她苦笑着,忍着泪水,可是人到伤心处,这泪水哪能说忍就能忍住的呢?她无措地转过身去背对着阿檀和小奕,擦拭着泪水说道:“那靳大师,请您和我回家抓住那只要我命的鬼吧。”
“一口价六十万。”
“好。”
阿檀撞了撞小奕的手臂,说道:“开工了,还不快点牵着我?”
小奕恭恭敬敬地,让阿檀搭在自己的手背上,像是古代的宫女在伺候主子一般,说道:“慢点儿,前面有台阶。”
秦雪快速地整理着脸上的异样,她跟着阿檀往外走,忽然,她想到了一个问题。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上次靳大师身边的那只金毛犬好像就叫什么小奕。
这个正牵着靳大师的女人好像也叫什么小奕?
秦雪的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个荒诞的念头,该不会她就是它吧!
这下子,秦雪再也不伤心了,甚至还有点儿想笑。
靠,这一天天日子过的,丈夫联合鬼前妻想要自己的命,然后自己遇见个大师,年纪没多大,一会瞎一会不瞎的,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导盲犬还能变成人?
以上这些事情,随便拎出来一件说给别人听,别人都会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
可,自己还真就遇见了!
没想到自己四十多的人了,还能有如此精彩的人生,也不算白活。
所以,碰上个渣男而已,哭什么哭?!
“靳大师,您不用锁门么?”
小奕不以为然地说道:“秦女士别担心,便利店里不会丢东西的。”
“毕竟,有人看着呢。”
秦雪有那么一瞬间,真不想做一个秒懂女人。
小奕口中的“人”,估计也不是人吧
这么一想,秦雪也不管脚上的高跟鞋是几厘米的,走得比穿运动鞋跑得还要快。
这时阿檀说道:“终于舍得露笑脸了?之前蔫巴巴的,吓得我都打算带你去宠物医院看一看了。”
小奕缠过去用脸贴贴她,撒娇道:“人家对檀檀不是一直都有笑脸的么?”
阿檀忍受着她的黏人,想想这只小狗最近确实挺忙碌的,便说道:“你对我是没有变过态度,可是你都吓到那四个鬼了,往那一站,眼睛里嗖嗖的放冷箭,不知道的还以为面前站着的是你仇人呢。”
小奕脸色有些不太自然,自己可不能崩人设啊,在檀檀心里,自己可是只无忧无虑的笨蛋小狗,怎么说也不能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怀有大秘密的凶残小狗。
别人都是妈宝男妈宝女,那她也想当檀宝女,不对,檀宝狗?也不对,哎呀反正就是越笨越好啦,这样一来,就可以尽情地黏在她身边,撒娇卖萌,也不会让她抗拒。
“不是!那是她们冤枉我。檀檀,我可是你的小狗,你不信我,信她们!”小奕委屈巴巴地拖着长音,就差没晃着阿檀的手臂抱怨了。
阿檀高冷地推了推墨镜,冷哼一声。
藏在墨镜下的眼睛斜睨着她,虽然看不见,但斜眼还是要斜的,这样才能表现出阿檀的不屑。
你就可劲儿装吧,前几天,不知道是谁哦,可威风啦,还是双刀呢,把人家靳云乐和邱琛往死里砍,那叫一个霸气侧漏,谁见了都要向小奕举个大拇指夸一声厉害。
我没生气不怪你马甲号多已经够意思了,现在还说冤枉你。
阿檀直接就用手扯她的脸蛋儿,想要看看这只小狗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你要干森马啦。”
小奕说话口齿不清,惹得阿檀憋笑,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最好是真的乖哦,要是被我抓到了你的小把柄,小奕,那你这辈子是真的翻不了身了。”
她揉着脸颊,嘟囔道:“说的我好像什么时候能翻身似的,你还是我监护人呢。”
从开车到抵达秦雪的别墅,只需要开车十五分钟的路程,秦雪这一路上已经想好了,她跟丈夫赵炳成的婚是离定了,而她也想要亲眼看一看赵炳成的前妻。
“靳大师,您之前不是说我可以看见赵炳成前妻的模样么,我想看看她。”
阿檀用玄力在她眉心处点了点,一股晕眩的感觉让秦雪趴在了方向盘上,她说道:“鬼的形态一般是死时的模样,或者是活着时候得模样。她应该不会在赵炳成面前维持死状,大概率是不吓人的,你到时候别被吓着就行。”
秦雪揉着眉心,感谢阿檀的关心,说道:“多谢靳大师提点。”
她们三个下了车后,坐在客厅的赵炳成很快就从监控里看见了,他回想之前董媚的话,说是秦雪最近可能是请了什么大师,还被那道符给打伤了。所以赵炳成就对秦雪这次出门起了疑心,但现在一看阿檀和小奕的样子,他放下了心,坐到沙发上继续看着金融杂志。
原本打算让秦雪多活一些日子的,现在看来,这个女人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不能在拖下去了。
阿檀是个不喜欢麻烦的性格,能动手就不多说话的人。她没有按照赵炳成的想法先去客厅,直接往花房那边走,秦雪也不反对,对于赵炳成这个渣男她已经够失望了,她更想看看前妻董媚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边走着,边取下了墨镜,黑暗瞬间恢复了斑斓的色彩,阿檀看了眼天,说道:“秦女士,你先去那把伞吧,等会会下雨。”
秦雪现在很信任阿檀,正好花房有把伞,秦雪找了出来先给阿檀小奕撑着伞,很是客气。
小奕说道:“给自己打着吧,我们两个不用的。”
“好。”
秦雪握紧了伞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阿檀,她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见到赵炳成的前妻董媚了。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见鬼,说真的,还挺紧张。
只见阿檀非常暴力地抬脚就踹上了那棵合欢树,骂骂咧咧道:“你给我出来,别逼我把你揪出来,我一进门就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了,看来那道符伤你伤得不轻吧?”
董媚还在修养中,因为白日里她不能出来,道行毕竟不够,所以阿檀的话没有让她听见。
自然也不知道合欢树外站了个大佬,这位大佬还在等着她。
所以她的沉默让阿檀不再手软,阿檀手指快速掐诀,一股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风吹动着阿檀的刘海,就连站在一旁的秦雪都感受到了这股劲风,惊诧地盯着阿檀看。
阿檀她冷着脸,严肃漠然,气势上完全发生了改变,再也不会有人因为她的脸嫩而忽视她本身的实力。
天色骤变,很快乌云聚集,秦雪傻傻地看着滴落在伞面上的雨滴,她就发现从天上掉下来的雨水根本不会给阿檀和小奕造成任何的影响,好似有一个隐形的屏障,自动帮她们避开了雨水。
接下来的一幕让秦雪毕生难忘,那棵被她夸过很多次的合欢树忽然从中间裂开了一条缝隙,深不见底,而阿檀那纤细白皙的手毫不犹豫地伸了进去,她说道:“非让我对你动手。”
随着阿檀话音刚落,那条缝隙猛地变宽变大,那是因为她的手抓住了董媚的长发,硬生生地把她从合欢树里给拽了出来。
用力之大,可以从董媚快要撕破的头皮和脸皮衔接处的裂痕中就可以看出来,那扯出来的裂痕下是白花花的骨头,让人看一眼就会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董媚的长发拚命地缠住阿檀的手臂,她想藉着这个机会逃走,不惜抛弃她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头皮。
但是阿檀两只手顺时针一扭,董媚的头颅出现了恐怖惊人的扭曲程度,脖子扭成了麻花状,期间还有“卡卡”地摩擦声。
一人一鬼就这么戏剧性地对视着,阿檀甜甜一笑,用手掐着她的脖子,说道:“原来是个死了二十多年的鬼,难怪还需要寄养在合欢树里,道行不高,心倒是挺狠,还想着借秦雪的身体复活?拜托,有违天理的好不好,你根本不可能会成功的,如果复活能成功,那这个世界上的大佬早就以另一种方法存活了。”
董媚根本不懂阿檀的好意,她只知道现在被阿檀给捉住了,所以她难逃一死,就想着拼尽全力孤注一掷。
可是她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也太小瞧了阿檀。
她脸上的皮肉一块一块地消失,左眼珠冒着血水从眼眶流了出来,脸上还有很多划痕,董媚不再是之前的美丽动人。
董媚这是打算现原形跟阿檀对打,但阿檀干净利落地直接用一道符贴在了董媚的脑门上,整个鬼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龇牙咧嘴的模样很是惊悚怪异。
阿檀面无表情地用手开始捏这个董媚,就像是在玩橡皮泥,玩着玩着又像平时晾干的衣服一样,叠叠好,叠整齐,是个板板正正的正方形。然后阿檀弯腰把她放在了脚下,抬脚一蹦,就跳在了上面,踩了又踩。
后来大概是觉得没什么意思,所以她就想起了别的主意,选择用符火对付董媚。已经是个正方形的她,让阿檀随便选了一角就开始用符火去灼烧她。
一边下着雨,一边烧着鬼。
秦雪想到了阿檀在车上说的那句话,说句真心话,鬼和阿檀比起来,好像还是阿檀更可怕一点。
小奕蹲在阿檀的身边,笑眯眯地给她出谋划策。
秦雪想像中的恐怖画面压根就没出现,虽然刚才董媚脸上的肉一块一块掉的时候是有那么一点辣眼睛,但现在秦雪没有任何的害怕,反而因为有阿檀在,会更加的具有安全感。
秦雪打着伞,释怀一笑,这六十万花的值!
“秦雪,你们几个在做什么!”
赵炳成终于发现了她们,也不管这雨下得多大,拚命地往这儿跑,他其实现在根本是看不见董媚的,可是秦雪就站在合欢树前,他当然心虚地会认为秦雪发现了董媚。
秦雪说道:“靳大师,我给你多加十万,你能让他现在看到董媚的惨状吗。”
“没问题。”
有钱,好办事儿。
赵炳成同样也是一阵头晕目眩,还没反应过来秦雪的话,他就看见了董媚那张脸正好就踩在阿檀的脚下,让他心疼地大喊道:“你是谁啊?快把董媚给我放开!”
秦雪冷冷一笑,说道:“我请大师来捉鬼,关你屁事!你给我滚开!”
赵炳成赤红着眼睛,训斥道:“秦雪!你不要胡言乱语了好不好!块让你的人把董媚给我放开。”
“去你大爷的。”秦雪抬手就是一巴掌,毫不示弱地骂了回去,一对渣男贱女。
小奕见状弹指打在了秦雪的后背,力量让她占了上风。
“赵炳成你这个狗东西,你这么爱董媚怎么不去死做鬼陪她呢?为什么非要害我的命呢?我嫁给你二十多年,到头来丈夫是个薄情寡义的东西,我真是瞎了眼当年会看上你!”
秦雪挥着巴掌一下又一下的教训着赵炳成,因为小奕的帮忙,一个大男人压根就不是她的对手。
她看着摔倒在地上的赵炳成,高级西装上满是泥泞,还算斯文俊秀的脸庞上是衰老的痕迹,身材早就走了样儿,分明就是一个糟老头子,还冒充什么大情圣?
她“呸”了声,“赵炳成,我不会让大师放过董媚的,还有你,我要跟你离婚!”
“靳大师,你能让董媚告诉我为什么想要我的命么。”气也撒完了,现在就想知道个真相。
阿檀好说话的很,熄灭了符火后便把董媚恢复了原状,那张贴在她额头的符?也消失不见。经过刚才的折磨,让董媚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女生不是个好惹的,计划了二十多年的秘密现在功亏一篑,董媚已经丧失了活下去的念头,她耗不起了。
董媚垂着头,说道:“当年我死于一场意外,炳成舍不得我走不愿让我投胎,就高价请了玄门的人希望能让我复活。那人说只要找到一个跟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人,再等我魂魄修养好,就能通过你复活。”
秦雪脸上的肌肉抽动着,原来自己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靳大师,让她投胎吧,再继续看着她,我会忍不住加钱让她魂飞烟灭。”
阿檀反手掌心凝起银火,往董媚身上一扔,她就化为了一抹青烟从这个天地间消失。
“手上没有沾过人命的鬼,我是没有权利让她灰飞烟灭的。”
阿檀递给董媚一张卡片,说道:“你找这位律师,专门负责特殊案件,所以她的处理结果应该会让你满意。”
她旁边的小奕歪头看了看躺在地上自从董媚消失就没有了声音的赵炳成,小奕眨了眨眼睛,说道:“你身上的力量加持,到晚上才会失效呢。”
秦雪感激地弯了弯腰,说道:“谢谢您。”
“就别送了,先处理好你的事情吧,对了,记得打款哦。”
小奕揽着阿檀的肩膀,两个人离开了秦雪的别墅。小奕看着来来往往的车,小声说道:“要不我抱檀檀飞回去?”
阿檀补充道:“我再给你贴张隐身符?”
“也不是不可以!”
阿檀小气地说道:“可是一张隐身符很贵嗳。”
“我买了!”
阿檀当即掏出手机,露出完美微笑,说道:“我扫你呢,还是你扫我付款呢?”
身为一只阿檀的小狗,钱,那是不可能缺的。
小奕阔气地买了一张,大咧咧地贴在了身上,然后阿檀跳在了她怀里让小奕可以公主抱着她。
空中飘落着雨滴,它们绕开小奕的身体后再坠入人间。
阿檀抬眸望着小奕的脸庞,看得有些入迷,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说道:“小奕,你会变出一张陌生的脸庞,只为来骗我么?”
小奕颤了颤眼睫,说道:“如果我另外一张脸有很多人认识的话,那我是会变出一张陌生的脸,避开那些人。檀檀会生我的气么。”
“很多人认识?”
小奕薄唇微扬,略有嘲弄道:“万一我身上有什么宝贝呢?所以很多人会因为这件宝贝认识我,想要找到我。”
阿檀笑了笑,搂住她的脖颈,说道:“那我可不管,你从被我捡到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了,所以你的宝贝就是我的宝贝,有我在,谁也不能给你抢走。”
系统006号忍不住看了看关于阿檀的感情进度条,好家伙,都百分之三十一了,难怪情话一套一套的。
不过,像楚奕这种妖力高强的大妖还需要隐藏身份来躲避,那究竟是什么宝贝啊?
莫非是邱琛的鬼珠?
可是从来都没见过楚奕身上有过什么珠子啊,所以,这颗鬼珠到底在哪呢。
此刻,阿檀眉梢微挑,笑了笑,明媚道:“便利店又有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奕:我有老婆保护嘿嘿!O3O(狗狗摇尾
感谢在2022-06-20 01:02:50~2022-06-20 23:45: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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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现在还下着雨,没有因为夜色的降临而停下。待在便利店的四个女鬼全聚在了一起,在别人看不见的情况下,坐在便利店的吧台上,透过那扇窗户看停在外面的那辆豪车。
漂亮女鬼生前是个公司的职员,对其他三个女鬼而言,她更了解一些新闻八卦。
她叫杨锳,指着那辆豪车说道:“这辆车咱们要想开上,估计得让靳大师费点力气搞到这个车模给咱们烧过来才能开咯。好几百万呢,贵死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钱人还来便利店的。不过怎么不见这辆车里的人下车啊?”
杨锳的话让身边的女鬼羡慕的不得了,说道:“人比人能气死人啊,这有的东西生前碰不到,死后也难碰到。贫富差距实在太大咯。”
有个上了年纪的女鬼担心地说道:“下雨下了有一会儿了吧,也不知道靳大师怎么回来。”
杨锳拍拍她的肩膀,挤眉弄眼道:“靳大师哪用得着让咱们关心啊,你可别忘了她身边的小奕。别看她整日里笑眯眯的,凭借我的惊人直觉,它告诉我小奕绝对不是个好惹的家伙。”
“是啊,虽说靳大师有多么厉害咱们是知道的,但是小奕我从来没见她出过手,即便如此,我见了她也总是害怕得很,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杨锳没有她考虑的这么多,她只盼着能在阿檀的手里转世投胎,孤魂野鬼的流浪日子也过够了,死了好几年也不想继续当鬼了,那畜生究竟下场是什么,杨锳她完全不在乎了。所以她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投胎了。
“车门开了!”杨锳余光察觉到了外面的动静,指着那个车的方向说道。
四个女鬼都很好奇这辆豪车里的人到底要做什么,所以目不转睛地盯着车里的人。
得亏她们是鬼不会被人发现,要不然绝对会被人骂一句有病。
先下车的是个中年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长相普通,但因为身材保养的不错,一幅儒雅的成功人士模样。
他打着伞,扶着后下车的女人,和男人平平无奇的五官不同,这个女人很美,是那种优雅高贵的美丽,穿着裁剪合身的旗袍,成熟的韵味让人沉醉。
杨锳惊艳地说道:“这不会又是什么明星来找靳大师的吧?”
之前秦雪是位女明星的身份还是另外两个上年纪的女鬼告诉她们的,才让杨锳知晓她原来还是个明星。所以现在见到漂亮的容婉时,才会把她往明星的身上联想。
“她不是什么明星吧?我跟你红姨根本不认识她的。”
杨锳眨眨眼,“难道是来便利店买东西的?”
这个问题只能让容婉和靳阔海来给杨锳解释了。
容婉环视了着这家便利店,问了问:“请问,有人么?”
红姨飘在她身边,搞怪地说道:“没有人,倒是有四个鬼呢。”
靳阔海皱着眉审视着周围,不太赞同地偏头问着妻子,“李康的妻子唐秀叶的话能信么?”
他祖上曾出过几位有名的玄门大师,但后继无人,只能靠长辈讲述当初的风光。靳阔海也从长辈的口中听过那些事情,可他并不相信长辈们的话,一直没有放在心里。直到后来女儿出生后,天有异象,靳阔海才终于想到了父亲临终前的叮嘱,思来想去,将她托付在三元的手中。
一眨眼,都快二十多年没见过那孩子了。
靳阔海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的那个女儿,如果不是两年后有云乐出生,他们这辈子怕是都要在后悔中渡过了。
这次靳阔海和容婉来找阿檀,为的就是靳云乐。
容婉抿了抿嘴角,试图说服丈夫,“秀叶那时候犯病的样子你没见,你要是见到了就会明白我为什么想要来见这位靳大师了。说句难听的话,我当时看见秀叶时,真的以为她时日不长了,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中了什么桃花煞,好像是李康外面情人搞的鬼。等破煞后我再见秀叶,她整个人气色都不一样了,原来是靳大师的什么药丸让她恢复的。”
她扯了扯靳阔海的袖子,压低声音说道:“所以我才想来试试的,而且这位大师还跟你同姓,说不定就是你祖上的什么玄门大师的后人也有可能!”
妻子的话让靳阔海改变了主意,为女心切,他也是希望这次能找到一个可以帮助女儿的有效办法。
“那好吧,我们试试看。”
靳阔海喊了喊,但没有人答应。
容婉想了想,她干脆给唐秀叶打了个电话,找唐秀叶要阿檀的联系方式。很快容婉得到了阿檀的号码,和靳阔海对视一眼,放轻呼吸拨了过去。
就在容婉刚打电话的下一秒,一阵响亮的手机铃声在便利店里响起。
因为这个声音太突然了,着实把在场的人和鬼都吓了一跳。
容婉差点儿手一抖把手机都给扔了,杨锳就更夸张捂着耳朵说道:“啊啊啊啊,不会是鬼来了吧?”
红姨嘴角抽了抽,提醒着杨锳,“小杨啊,咱们好像也是鬼吧?”
所以你一个货真价实的鬼,在这儿喊什么“鬼来了”!
“对好像对哦。”杨锳傻笑着。
那个响起来的手机铃声成功地让靳阔海感受到了恐惧,他抓紧妻子的手护着她,说道:“是谁?在这儿装神弄鬼!”
“哎呀,抱歉,我忘记静音了。”
娇俏顽皮的女声出现在便利店里,阿檀和小奕就坐在平时喜欢坐的那两把专属椅上,她们正看戏似地望着靳阔海和容婉。
她们身上的隐身符也在阿檀说话的时候被取下,原本空无一物的座椅上就这么在众人的视线下凭空多出了两个人,亲眼目睹这一切的靳阔海他瞳孔地震,这件事太超乎常理了,让靳阔海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容婉显然也被阿檀的现身给惊住了,呆呆地看着她们,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奕善解人意地说道:“我们也不是故意在戏弄你们,只是前不久我们有事出门了,为了避雨我们就飞回来了,担心怕吓到路人就贴了隐身符。没想到一回来就见到你们二位了,正好就听见了你们的话。”
所以潜台词就是:这不是吓唬你们,是为了证明我们的真本事!让你们亲眼看一看!
阿檀忍住笑意,不让自己的笑容太明显,小奕说的太官方了,其实她就是在捉弄容婉和靳阔海的。不过小奕都这么解围了,那自己点头就对了。
【檀宝,他们竟然没认出来你啊。】
“很正常啊,毕竟二十六年没见过了。他们现在最关心的是靳云乐,可不是我。”
【真是偏心,不公平!】
阿檀漫不经心地回答着系统006号的话,“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把机会握在自己的手里,而不是将希望寄托给别人,这样一来,永远都不会有这种失望的心情。”
【是咩?】
她笑了笑,没有再去跟系统006说话,转而对容婉说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
靳阔海打量着阿檀,此时的她没有戴上墨镜,所以五官模样在灯下看得很清楚,眉眼如画,面颊圆润,但神情却有着和她年龄不相符的稳重。
这样的一个女人,只会把她当成一个漂亮的普通人,丝毫想不到她竟然是玄门中人。
容婉现在已经能平复心情了,她深吸口气说道:“靳大师,我是被一个朋友唐秀叶介绍来的,你还记得么?桃花煞。”
阿檀歪了歪头,这个世界还真小,唐秀叶不仅和秦雪认识,还认识容婉。“我记得她。”
她勉强露出了笑容,继续说道:“我有个女儿,身体很弱,做了什么检查都查不出来得了什么病,从小到大我这个女儿受了很多很多的苦,她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也不想活了。这个女儿就是我活下去的动力,靳大师,你能把秀叶调养好,是不是也能救一救我女儿啊?”
靳阔海在旁说道:“钱不是问题,只要你能救了我女儿。”
小奕看了看阿檀,替她解释道:“我们不是神医,需要见一见你女儿才能给个准确的答覆。如果能救,那肯定是会救的。”
阿檀听言垂了垂眼帘,抿笑地嘴角向小奕传达了一个讯息。
那便是——她不会救。
小奕见状,不着痕迹地审视起了眼前的这两个人,眸光和之前相比有了变化,多了几分淡漠。“当然,如果救不了,那我们也不会逞强。”
靳阔海和妻子容婉对视了眼,最后说道:“好,明天下午,我亲自来接你们。”
阿檀颔首微笑,目送着他们离开。
小奕侧了侧身,把头放在了阿檀的肩膀上,问道:“心情不好了?”
“没有呀。”
小奕蹭了蹭她,顺便还用手抱住了阿檀的腰,双眼里一片信赖,她的笑容充满了活力,没有阴霾,就像是阿檀时常摆在花瓶里的那支向日葵,永远明媚向阳盛开。“檀檀,今晚我给你下厨做饭吃吧?”
小奕真的是全方面都是满分的存在,既能在阿檀失去视力的时候帮助她,也能在阿檀无聊的时候给她解闷儿,还能穿上围裙贤惠的下厨做饭。
有时候阿檀都不禁感叹自己捡来的小狗,比自己都全能!
阿檀揉揉她的脑袋,说道:“你怎么能这么好呀?”
小奕认真思考了下,回答道:“也许,是我欠你的呢?”
她这话获得了阿檀的一个白眼,掰着指头在数,“自从我养了你以后,吃穿喝住,你全部都要最好的,有时候大半夜还会发疯,非让我牵着你下楼遛一遛,拜托,你知道那是几点钟么?凌晨两点!不仅如此,我还要忍受你的掉毛期,还要承受你偶尔变成小狗扑到我床上压的我喘不上气的痛苦。小奕,我觉得,我才是上辈子欠你的那个人。”
阿檀气鼓鼓地抱怨道:“所以这辈子才让我来伺候你!”
养狗狗一点儿也不好,她是很可爱没错啦,但气人的时候,也是真的气人。
小奕一听到阿檀的数落,就捂着耳朵往二楼跑去,耍赖地说道:“我不听我不听!”
阿檀单手掐腰,指着她逃跑的背影,笑骂道:“算你跑得快,今晚罚你不准吃排骨!”
二楼的栏杆里很快窜出来一个脑袋,心虚地看了眼阿檀,又缩了回去,小奕苦巴巴地蹲在那里,说道:“不吃就不吃嘛。”
小奕待在高处,对外面的情况一览无遗,那辆豪车的离去也让小奕忍不住将目光投向阿檀的身上。
阿檀正在和便利店的四个女鬼说话,小奕难受地苦笑了下,其实她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
她,的确欠了阿檀很多。
到了晚上的八点钟,阿檀的手机发来短信的声音,她对吃着鸡爪的小奕说道:“秦雪的钱到账了。”
“老样子?”
阿檀点点头,“对,老样子,一半留着,一半捐出去。”
“好,这事我来办。”
阿檀给她加了块辣子鸡丁,问道:“你之前是不是看出我想法了?”
小奕没反应过来,呆萌地眨了眨眼睛。
阿檀解释道:“就是我明天不打算救他们的女儿。”
“对啊,你一撇嘴,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就不想问问?”
小奕摇摇头,非常认真地说道:“我尊重你的每一个决定,我无权干涉你的想法,你是一个完整的人,不是我的附属品。”
“是咩?”阿檀拿出了平时系统006号撒娇时才会用到的语气词,不得不说小奕的话让她很满意。
“是的。”
雨还在下着,没有停。
夏天的雨夜很催眠,没有了往常的闷热,雨滴敲敲打打,演奏出一首舒缓的曲子。
阿檀的房门口站着个人,她抱着自己的枕头,讨好地说道:“檀檀,我今天能不能跟你一起睡呀?”
阿檀放下了手机,双手揣怀狐疑地望着她,说道:“又想使什么坏呢?”无缘无故地突然想跟自己同床共枕,很难不让阿檀多想。
小奕抱着枕头摇身一变,就成了一只可爱的金毛犬,那个枕头就被小奕用头顶住,随后“汪汪”两声,狂摆尾巴。
“你还是变回来吧!”阿檀翻了个白眼,小奕明知道自己现在是掉毛期,还故意变成狗狗形态,所以阿檀肯定会选人形的她,除非明天换个新床单,要不然阿檀才不会去选狗狗形态的小奕。
这么一想,她真是太有心机了!
小奕前爪在地板上“哒哒”响,转了个圈后就恢复了人形,笑眯眯地说道:“檀檀是同意了嘛?”
“明知故问。”阿檀没好气地往旁边挪了挪,专门给小奕腾出了个空位。
她藏住自己脸上的得意表情,先把自己抱来的枕头放放好,然后老实巴交地望着阿檀玩游戏,小奕也不嫌无聊,就靠着床头乐呵呵地看着她。
后来的后来,就变成了她靠在阿檀的怀里。
这另外一只手不方便,那阿檀还怎么玩游戏?
小奕无辜地眨眨眼睛,说道:“檀檀不玩游戏了?”
阿檀冷笑着用手指戳着她的脑袋,问道:“你还有脸问我啊?我不能玩游戏是谁造成的?”
她看了看被自己压在手里的阿檀手臂,心虚笑了笑,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檀檀,但还好咱们上局赢了。”
“哦,那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谢谢你上局没打扰我玩游戏呀?”
阿檀这脾气一上来,别说玩游戏了,现在就想着治一治小奕,抬手就揪住了她的耳朵,力度不重,更像是打情骂俏。
小奕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委屈巴巴地说道:“这不是太晚了么,我困了。”
“呵呵。”
“那我现在陪檀檀双排?”
阿檀斜睨,不屑地说道:“我还不想玩了呢。”
她甩开自己的手,推了推小奕,拉上空调被就转身背对着小奕,连正眼都不想看她一眼。
小奕抓耳挠腮,为了求得阿檀的原谅,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的后背,道:“檀檀,我错了。”
“哼。”
她也躺了下去,伸手去勾住阿檀的腰,刚放上去就被阿檀给打了下,小奕也不在乎,倔强地继续搂着。
“檀檀,你还记得你捡到我那天么?”
阿檀睁开了闭着的眼睛,回忆道:“记得啊,也是像今天一样的下雨天,那段日子一直在下雨,这座城市都快要变成一座水城了,我就站在二楼往外面看,就看见有只灰突突的小狗在水里狗刨着。”
那时候的水位直接覆盖住便利店玻璃门的一半儿,所以阿檀没有犹豫,贴着飞行符从二楼一跃而下,将小奕这只看起来情况不好的小狗救了回来。
起先,阿檀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金毛犬,直到特殊部门找到了阿檀,她才发现小奕是犬妖。
从那刻起,阿檀才真正地重视起小奕来。
能不让阿檀发觉,就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那就是这只犬妖,不一般。
所以,那场大雨怎么会困得住她呢?
阿檀的话让小奕不满地收紧了她放在腰上的手臂,说道:“什么叫灰突突的小狗啊,就算落魄,那我也是只神气的小狗!”
小奕忽然放柔了嗓音,说道:“你后悔救我么?”
“不啊,如果当时我不救你的话,那么我现在应该会后悔。”
“为什么。”
阿檀重新闭上了眼睛,说道:“我能感觉到你对我没有恶意,如果我的直觉出现问题的话,那也不怕。小奕,你知道我手段的,敢背叛我,从来没有什么好下场的。我的实力你也心知肚明,你敢害我,我就敢亲自杀了你。”
当你足够强大的时候,就不会怀疑身边的人究竟藏着怎样的一颗心,因为无论她如何,你都有解决她的信心。
所以阿檀从来都不会胡思乱想,也从来都不会后悔自己做出的任何决定。
小奕搂着她入怀,头覆在阿檀的脖颈处,许诺道:“我绝不会害你。”
阿檀反手拍了拍她的头,说道:“睡觉吧,我的乖小狗。”
“嗯。”
阿檀背对着小奕,所以看不清她眼眸中的复杂深邃,小奕忠诚地守着阿檀,直到她呼吸平稳,知道她已经睡着后,才敢大胆地在她脸颊上落下了个轻轻的吻。
*
这次出门,阿檀特意观察了下小奕,看她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放下了心。
“我今天穿错衣服了?”小奕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简单的短袖浅蓝色的牛仔裤,也没什么不同啊。
阿檀摆摆手,敷衍地说道:“没事没事啦,我难道不可以看你啊?”
“可以可以。”
阿檀会如此谨慎,主要是今日要见的人是靳云乐,那个邱琛不知道会藏在哪里,既然小奕暂时还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那阿檀自然也会帮她守着这个秘密。
其实小奕变回金毛犬是最安全的,但她不愿意啊,说什么阿檀今天不需要自己给她导盲,为什么还要当小狗呢?
好家伙,你这个犬妖没想到有朝一日还嫌弃起这个身份来了?
孩子大了,脾气也大了。
阿檀坐在车上,前面的副驾驶位置坐着靳阔海,他态度还算客气,毕竟见识到阿檀那晚吓人的手段,所以他相信阿檀是个真材实料,而不是什么骗子。
靳阔海主动交谈着,说道:“靳大师看起来年纪很小,可以冒昧问一下么?”
“我二十六了。”
靳阔海挑了下眉,诧异道:“你也是二十六岁?”
阿檀假笑回应:“二十六岁很奇怪么?”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还不知靳大师叫什么呢。”
阿檀当然不会实话实说,眼眸微闪,说道:“我叫靳天帆。”
靳阔海呢喃着重复着:“靳天帆?”
她笑说道:“对啊。”
可不是今天烦么,待会还要看见靳云乐,不烦才怪呢。自己可不想跟靳阔海认亲,反正二十六年都没有任何的联系,也不差这以后的几十年。省得认亲以后被你们道德绑架,救不活靳云乐就像是犯了滔天大罪似的。
所以,你们哪凉快哪待着吧。
靳云乐的命,她是要定了!
敢拿天眼诱/惑邱琛,那自己就亲自送你上西天。
有什么委屈,就去找阎王好好诉苦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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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捉虫
在阿檀和小奕进到这栋别墅时,就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丝腥臭的气息,这种味道让阿檀很快就想起了邱琛那个恶鬼,小奕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她惊讶地看了看靳阔海,一直在找的邱琛原来藏在这里?那靳阔海知情么。
靳阔海领着她们来到了客厅,容婉紧张地脸色苍白,自从丈夫靳阔海去接阿檀后,容婉的这颗心就七上八下,既是期盼,又是害怕,她真的很担心会从阿檀的口中听到救不活的话,所以容婉蹙眉的担忧模样,让靳阔海怜爱地伸手抱了抱妻子。
阿檀没功夫去欣赏他们之间的夫妻恩爱,直言道:“现在能让我见见你们的女儿么。”
“可以可以,靳大师,请跟我来。”容婉等得就是阿檀的这句话,两人交谈间,容婉不免多看了阿檀几眼,不知道是出自什么原因,站在她对面的阿檀竟然会有种面熟的感觉,昨天还不觉得,大概是被阿檀给吓着了,所以一时间没想那么多,今天再一见,容婉便觉得她的眉眼长得可真漂亮精致。
特别是那双丹凤眼,眼波流转,顾盼生辉,眼尾上翘,自有独特的神韵。
容婉甩甩头,不过就是个跟自己没有关系的外人罢了,自己想那么多做什么,现在就重要的事情就是女儿靳云乐的病情。
她的目光没有收敛,自然是被阿檀所察觉。但阿檀才不会去管她想什么,容婉想看那就看呗,又不会少块肉。
她们很快来到了靳云乐的房门外,容婉敲了敲门后就推开了门。阿檀和小奕刚走进去就发现了躺在床上的靳云乐,这里关于邱琛的气息很浓,可整间房里都没有邱琛的身影,阿檀不由得扬了扬眉头,去哪了?
“靳大师,你快帮我看看云乐的情况吧。”
阿檀垂眸看着床上这个虚弱的女人,她脸颊上被小奕划破的伤痕已经治愈,想来应该是邱琛出手的吧。这个靳云乐到底给邱琛许了多大的一个诱/惑,都能让他发善心了。
这个脆弱的好似易碎琉璃的靳云乐,一点儿也看不出是个蛇蝎心肠呢。
阿檀反手亮出掌心的银火,右手持符,淡淡说道:“事先声明,会有点痛,忍着点。”
靳云乐终于舍得抬起眼来正视看向阿檀,眼神里有着困惑,轻声问道:“爸爸妈妈,这个女人真的能救我么?”
容婉安抚着她,说道:“你唐阿姨就是被靳大师救了一命,她本事可大着呢,云乐你就放心吧。”
靳阔海为了帮靳云乐宽心,也说了几句话,一家子看着很是温馨,阿檀也不插嘴,等到容婉意识到他们把阿檀给晾到了一边后,这才歉疚地说道:“靳大师,对不起啊,我们家云乐娇生惯养,能不能待会不要让她疼啊?这钱不是问题,你看行么?”
小奕笑了笑,上前一步抬手就压在了容婉的肩膀上,笑起来的时候还能看见她的那对虎牙,“容女士,我家靳大师也不是个缺钱的主儿,你明白我意思吧?”
容婉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说道:“我只是太担心云乐了。”
阿檀听她这么一说,干脆就收起了掌心的银火还有那符?,大咧咧地往后一坐,说道:“你们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之间是合作不下去了。靳云乐是你们的娇宝贝没错,但她又不是我的啊,我没必要一直迁就你们吧?不管我给谁用玄门之术调养,那都避免不了疼这一次,怎么就你们家事儿这么多呢?”
烦死了,你说冤不冤,还没开始刁难靳云乐呢,靳阔海和容婉先要求起自己来了。拜托,你吃个药还需要苦一下,打个针还需要疼一下,现在轮到玄门之术,就不需要疼了?
她话音刚结束,靳云乐眉眼间的阴郁就变得愈发浓重了些,眼神不似之前的平淡,有些阴恻恻的。
阿檀转头,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她的眼神,玩味地笑了笑,说道:“说几句实话就不乐意了?看来还真是被宠大的千金小姐,连这么一点委屈都受不得。我是被你父母请来的,不是我自愿想来的,靳云乐,这天底下不是人人皆是你爸妈。”
小奕站在了阿檀身边,低身说道:“我们走吧。”
“好。”
靳阔海当然不想让局面变得这么糟糕,从昨晚还有刚刚阿檀露出的拿一手,完全是能够看出来她的实力。现在女儿靳云乐身体越来越差,好不容易遇上个希望,总不能就这么给错过了。
他拦下了阿檀,放低了身段说道:“靳大师,之前我们多有得罪,还请您见谅,毕竟我们救女心切,难免会有心直口快的时候,靳大师,我女儿她真的拖不起了。”
阿檀侧目,唇角绽开笑意,说道:“给你这个面子,但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是华佗在世,不是什么都能治。”
她对小奕使了个眼色,两个人重新回到了靳云乐的床边,她还是老样子,一手银火,一手符?。
当她右手的符?在左手的银火中点燃时,符?瞬间被火苗包裹,那神秘的银色火光缓缓落在了靳云乐的眉心处。不用阿檀发话,小奕已经将靳云乐给定住,她整个人只有那双眼睛可以动弹。
那银色火光逼近的时候让靳云乐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很快,一种酸酸麻麻的奇妙感觉从头部蔓延到全身,这种酥麻让靳云乐舒服的昏昏欲睡,可是还不等她脑子昏沉的陷入睡眠时,疼痛席卷而来,一阵一阵的,头痛欲裂,靳云乐鬓边的发丝都被汗水给浸湿,很是狼狈,本身就苍白的脸色,现在更是白如纸,连唇色上的红都变成了浅色。
她一直紧闭着眼,所以并不知道眉心处的银色火光在渐渐变得微弱,当靳云乐终于可以松口气时,那团银色的火光已经消失。
阿檀收起了自己掌心的银火,现在靳云乐的大体情况她完全了解,她的病是有点玄乎,那是因为阿檀根本就找不到病因,靳云乐她表面上的确很虚弱,可她真的没有病,所以她常年一幅快要死的样子,实际上是中了一种毒。
这毒叫尸毒,活不过今年。
但,她和邱琛这种恶鬼签下了契约,这条命还是兜兜转转的给保住了。
因为千年恶鬼,可解尸毒。
当初给靳云乐下尸毒的人,怕是怎么也想不到而是多年后靳云乐会跟千年恶鬼邱琛有牵连吧。
不过没关系,阿檀已经给靳云乐加了点料,尸毒加重不是梦。
她垂眸望着靳云乐,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阿檀也没有体贴地避开靳云乐,坦然地说道:“不好意思,我找不到病因,还请你们另谋高就吧。”
容婉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在靳阔海的搀扶下她坐在了椅子上。
靳阔海神情沉痛,责怪地看了眼阿檀,埋怨她没有避开女儿说这件事情。
阿檀淡笑道:“靳先生以为我不说,你的女儿就察觉不到她的身体状况么?”
她可以在别人面前做个好人,但在靳云乐面前,啧,抱歉啦,她还真做不了好人呢。
如今阿檀治不好靳云乐,那靳阔海也不必给她留什么情面,冷硬地说道:“靳大师,你还太年轻了,为人不要太轻狂了。”
小奕挡在了阿檀的身前,眉头压低,同样也是态度强硬,说道:“那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她拉着阿檀的手就要离开,但是靳云乐却指着阿檀说道:“姐姐,你就一点也不想念我们么?”
这态度转变的让人措不及防,之前还称呼阿檀为“这个女人”,现在就成“姐姐”了?
阿檀眼神嘲弄,无声勾唇,看来这靳云乐是巴不得让自己快点当她姐姐呢。
此话一出,容婉和靳阔海直接震惊地失去了表情的管理,他们凝视着阿檀的背影,容婉难以置信地问道:“云乐,你在说什么?”
靳云乐勉强用双手撑着自己坐了起来,容婉赶紧过去扶着她,让女儿能够靠在自己的身上。
她干哑的嗓子说起话来一点也不好听,“爸爸妈妈,你们难道忘了么?我还有个姐姐,她叫靳云檀,现在她就站在我们面前呢。”
靳阔海疼爱地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云乐,你是有个姐姐不错,但是她现在跟着三元师父呢,你认错人了。”
这傻孩子都没见过云檀,怎么可能会认出来呢?莫非是听了关于自己病情的话,在提醒自己寻找大女儿么?
靳云乐摇摇头,系统是不会骗自己的,这个女人就是靳云檀是自己的姐姐,依照系统所说的话,靳云檀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身上的气运大着呢,连珍宝天眼都能拥有。可是自己却是个活不了多久的短命鬼病秧子,同样都是一个父母所生,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惨?
所以系统说得对,只要夺走靳云檀的气运,她越倒霉自己就能活得越久,等到自己成为这个世界的主角后,就不可能再因为身体病死了!
邱琛那个千年恶鬼自己都能解决,何况是靳云檀这个只比自己大两岁的人而已。
自己要活下去,必须要活下去!
靳云乐把一切都想得很美好很顺利,但是她根本料不到阿檀这一次再也不会事事顺她心意了,靳云乐注定要失败。
“不是的爸爸,她就是姐姐靳云檀,不信你问她啊?”
二十多年没有见过自己亲生的父母,现在突然就见到了,是个人都会紧张地不知所措,所以靳云乐认为阿檀是绝对会承认自己是靳云檀的。
但,阿檀不是人。
阿檀转过身来,冲着靳云乐无辜地眨眨眼睛,对她露出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真诚的笑容,说道:“靳云乐靳小姐,你真的认错人了,我叫靳天帆,不叫靳云檀。”
靳阔海也附和着说道:“是啊,之前我们聊了几句,她确实叫靳天帆。”
靳云乐愣了,也傻眼了,怔怔地望着阿檀,现在的这个发展是她从来没有设想过的,也没想过阿檀会在之前就对靳阔海说过她的名字,并且还能编出个假名字来。
“抱歉,云乐可能是太想她姐姐了吧,靳大师,我送你回去。”
阿檀拒绝了靳阔海的客套,说道:“不想坐车了,不劳烦靳先生相送了。”
小奕凉凉地扫了眼靳云乐,陪着阿檀离开了这里。
她从进来的时候就认出了靳云乐便是那晚待在邱琛身边的女人,也难怪会在别墅里闻到邱琛的气息。只是让小奕意外的是,靳云乐她是阿檀的亲妹妹,如果她不知道天眼是阿檀之物,也就算了,可是在刚才靳云乐认出了阿檀,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从一开始,靳云乐就知道她姐姐便是拥有天眼的那个人,而她为了接近邱琛选择出卖了阿檀,那这个女人必死无疑。
上次是她好命避开了自己的长刀,下一次靳云乐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在回去的路上,阿檀就发现小奕看着不太高兴的样子,就问道:“怎么了?愁眉苦脸的,是遇见什么伤心事儿了?”
小奕抓紧了阿檀的手腕,说道:“檀檀,假设二十多年前你父母没有把你送到三元那里,你会不会”
阿檀打断了她的话,目视着小奕,说道:“没有这个假设,事情都已经发生过了,再怎么假设也不可能一切都重来的。况且待在师父身边也挺好的啊,我很知足的。”
她晃着小奕的手腕心情不错地朝前走着,她背影纤细柔弱,但说出来的话坚毅果断,“小奕,属于我的,谁也抢不走,不属于我的,我一点都不在乎。”
小奕失神地望着她的身影,随后抿嘴笑了笑,跑了起来从后面赶上了她,两个人并排走着,只听小奕说道:“那我们就远离她们,保持现状就好。”
表面上岁月静好,实则心里在想着:今晚就去暗杀靳云乐!
阿檀点点头很赞同她的话,保持现状算什么,她要让靳云乐快点去见阎王爷呢。
两个人甜甜地对视一笑,虽然有些心里话没有说出口,但在这一刻,两个人出奇地保持了默契的一致。
这就是心有灵犀么?
夜深人静,最适合动手杀人了。
小奕身轻如燕,穿梭在黑夜中,靳家的别墅不仅有她要杀的人,还有要杀的恶鬼邱琛,今晚她当然要拿出十足的警惕来对待,至于发现邱琛的行踪该不该跟特殊部门上报,小奕压根就没想到他们,想的是杀了邱琛以后再告诉他们也不迟,省得又有人失去性命。
她手掌在脸颊处划过,那张面容发生了改变,因为那双带着杀气的双眸,让小奕的精致容颜多了几分野性,如果说平日的另个模样的她是一朵灿烂明媚的向日葵,那今晚的她就是娇艳欲滴的杜鹃花。
杜鹃花含毒,杀人不见血。
小奕收敛住自己的气息,在夜色中潜入了靳家的别墅,到了晚上,邱琛的存在更加的明显,她顺着白天的记忆找到靳云乐的房间,但是小奕发现有人在说话,她连忙躲好不让人发现,侧耳倾听着。
靳云乐的床边坐了个黑衣男人,是一张很陌生的面孔,可是他说出来话却让人毛骨悚然。
邱琛说道:“好,我可以答应你暂时不去解决你口中的靳云檀,但是你必须要尽快帮我找到一具身体。”
他其实是在逞强,被阿檀和小奕重伤的邱琛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修养,他当然不会在重伤的时候去夺走阿檀的天眼。邱琛需要很多生魂,那些已经死了的鬼魂对他没有什么用处,所以他才要求靳云乐帮他找合适的身体。
靳云乐考虑了下,说道:“我有个未婚夫,平时我很讨厌他,你可以吞掉他的生魂,那他的身体就属于你的了。”
邱琛捂着脸笑了起来,他很欣赏靳云乐的狠毒,说道:“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你了,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歹毒,也难怪你那时敢跟我谈判。”
她靠在床头,月色打在靳云乐的脸上,一半明一半暗,亦正亦邪,只听她说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对!你说的对极了!”
靳云乐和邱琛交流是全身心都能够得到放松,不用装着善解人意乖顺女儿的模样,多么可笑的现实啊,在邱琛这个恶鬼的面前,她才可以展现出最真实的一面。
“靳云檀的命现在还不能给你,她对我还有用处,你先养伤,养好伤我们一起合力对付靳云檀。”
邱琛邪魅一笑,道:“乐意至极。”
他们的你一眼我一语全让小奕听了个清清楚楚,心中的杀意再也掩饰不住,双手长刀同时点在地面,在刀尖处开始泛起一圈又一圈的紫色涟漪,穿过一面面墙,护住了整个靳家别墅。
这是她的结界,靳云乐和邱琛该死,其他人就不必了。在她的结界里,谁也逃不走,闯不进。
除非,是和小奕有很深羁绊的人才能闯进。
当结界初现,周围的一切改了模样后,邱琛就知道是死敌楚奕追来了。
邱琛低声骂了句:“阴魂不散!”
小奕手握双刀从天而降,凛然的气势让靳云乐胸口发闷,再也承受不住吐了口血,邱琛见状眼神骤变,张口嘶吼一声,那从口中吐出来的漆黑雾气中呈现出无数张鬼脸,让人看了不禁头皮发麻,它们纷纷朝着小奕围攻而去,百鬼出现,不死不休。
小奕把双刀交叉在一起,碰撞着发出铮鸣声,荡起一层紫色的光晕,她毫不畏惧这群百鬼,敢有鬼拦她,那就等着灰飞烟灭吧。
邱琛借此机会打算先护着靳云乐破开这结界,他过去抱起靳云乐,拚命地往上逃窜。
但是一把长刀朝着邱琛的背后飞射过去,小奕朗声大喊道:“给我死!”
靳云乐恐惧地瞪大了双眼,她毕竟是个人类,她也记得上次就是这把长刀伤了她的脸,现在又是这把长刀,所以邱琛若是死在了小奕的手上,那她的小命也绝对保不住。
“邱琛,小心后面!”
他不敢回头,因为她从靳云乐的脸上已经感受到了小奕的威慑力。
邱琛咬紧牙关,干脆把靳云乐交给鬼七照顾,他身上的黑雾托在了靳云乐的周围,邱琛猛地一回头,双手上尖锐的指甲已经飞速长出,而那把紧追不放的长刀和邱琛的指甲进行了撞击,冒出了金色的火光。
小奕脚尖踩在了刀柄上,之前的百鬼已经被她全部消灭,所以她侧身一踢就踹向了邱琛的脑袋上,另外一把长刀在她回身之际也同时砍在了邱琛的头颅之上,她威压尽显,趁他病要他命。
可是邱琛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被杀死的,他的脑袋是被切开了两半没错,但他是鬼,少一半头根本要不了他的命。
所以现在就是邱琛攻击的时候了,鬼七之所以是七,那是因为在它前面还有六个。
三团黑雾化为鬼魂,阴冷气息扑面而来,它们是邱琛喂养多年的小鬼,不知喝了多少人血吃了多少生魂鬼魂。
小奕眉眼含霜,冷笑道:“当年你的七个小鬼被我打死了三个,你说我现在还能不能继续打死呢?”
“不自量力。”
邱琛一双眼睛恨得都快滴出血来,遥望着小奕说道:“楚奕,你别得意的太久,我就算死,也要拉着你一块死!如果不是我没有了鬼珠,我早就一口把你给吞了!”
“鬼珠,你这辈子都不要想了。”
小奕起身而上,但三张符?忽然出现在她的身边把小奕给团团护住。
“这么热闹的打斗场面,怎么可以少得了我呢。”
这个声音对于小奕而言一点儿也不陌生,不知从何时起,阿檀就已经待在了小奕设下的结界里。
她也没有忽略邱琛,一张符?朝着邱琛贴了过去,她笑着说道:“刚改良过的天雷符,看看效果怎么样。”
一说天雷符,邱琛就想到了那次阿檀造成的动荡,神情大变,吐出一口鬼火就想烧了那天雷符。
然而刚烧,那符?就爆了。
阿檀惋惜地摇摇头,说道:“我早就说了,天雷符已经改良过了,你就算烧了又怎么样呢?”
“它,照爆不误。”
阿檀斜睨着小奕,不冷不热地说道:“看我做什么?还不快点打?”
“打完了,我有话要跟你说。”
小奕害怕地咽了咽口水,心虚地应了句:“好好勒。”
她不明白,自己来杀个人杀个鬼,怎么就会碰见阿檀了呢?
她应该没认出自己吧
对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奕狗狗眼眨眨:我的马甲应该没掉吧?哭哭脸qwq
我这章应该没有错别字了吧大概是吧感谢在2022-06-22 00:07:32~2022-06-23 00:34: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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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这繁星闪烁,也是阿檀在得知小奕离开家时她跟出来后才发现今夜的星星这么明亮,所以阿檀知道明天一定是个明媚的好天气。
她不慌不忙地跟在小奕的身后,像是小奕的影子一般,往常小奕晚上出门阿檀是绝对不会干涉的,但是今晚不同,她们之前刚在靳家的别墅发觉了邱琛和靳云乐,因此阿檀放心不下小奕,嘴上和系统006号说是看好戏去,其实就是想保护她。
邱琛和靳云乐说的那番话也全让阿檀给听了个正着,她可小气了,当然无法容忍靳云乐对自己的算计,所以阿檀做了一个小动作,靳云乐的体内还留着她的银火呢,真以为之前只是在检查她的身体么?
哪有这么简单,阿檀从来都不会对自己的敌人心慈手软。
阿檀神情淡漠,看着靳云乐吐了口血,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回了自己的银火。
【檀宝,那一圈圈紫色的光晕是楚奕的结界么?】
她颔首点了点头,说道:“没错,那应该就是小奕的结界。”
这道结界初现,倒是让阿檀再次对小奕刮目相看,她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阿檀围观了许久,能够看出来邱琛根本不是小奕的对手,所以阿檀没有出手的必要,但是她想了想,还是选择现身,因为她蛮好奇小奕看见自己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关于小奕的马甲,最有意思的不就是掉马的那一刻么?
阿檀坏笑着勾起嘴角,她的模样让熟悉阿檀的系统006号忍不住替小奕默哀了几秒,根据006号的经验,一旦阿檀露出这样的表情时,那就说明了她玩心大起,最后倒霉的只会是别人。
她很快整理好神情,取下了隐身符,终于出现在小奕的面前。
阿檀故意说出了那两句话,眼瞅着小奕神色僵硬变得不自然,她抿抿嘴角掩饰住自己的狡黠,为了不让小奕发现她的异样,她把邱琛交给了小奕,没有继续和小奕交流。至于被鬼七保护着的靳云乐,就交给阿檀吧。
她的样貌是出众的,齐刘海微微有些凌乱,露出了她的眉头,纯美灵动,是一种非常健康的美丽。
所以这样的阿檀根本不会让靳云乐忘记,换句话说,从阿檀来到靳云乐的房间时,她就已经被靳云乐给恨上了。
因为她嫉妒,她羡慕,靳云乐活着的这二十多年,和她陪伴的最多的事物便是药,苦嗖嗖的,让她的舌头都失去了尝到食物的作用。
靳云乐以为自己的这一辈子会在二十四岁这一年就断开,但是她遇上了会蛊惑人心的系统,也从长命百岁系统的口中得知了阿檀那一身的主角气运。
她酸的一双眼睛都泛了红,为什么自己的亲姐姐会是主角呢?她是玄门天才,又有着天眼,不仅如此她还有一具健康的身体。她处处都比自己好,为什么自己就要惨的连个想要活下去的念头都没有?
靳云乐捂着胸口坐在鬼七这团黑雾上,凝视着站在对立面的阿檀,她咧嘴笑了起来,再搭配上那张没有血色的脸,这个笑容格外的□人诡异。
“我的好姐姐,你不要以为今天没有承认你是靳云檀,你就可以当靳天帆。”
阿檀没兴趣跟她浪费口舌,一道符?就打算灭了鬼七,但是靳云乐一声大叫,指着阿檀就说道:“邱琛,你不是要找天眼么!靳云檀就在这儿,你还不快杀了她!”
阿檀听言轻笑着,道:“就喜欢看你这种恨我却杀不了我的眼神。”
邱琛在那边正在与小奕过招,当听见靳云乐的喊叫时,他那双漆黑的眸子瞬间变得血红,看向阿檀的目光充满着贪/欲。
邱琛想躲开小奕的连招攻击,在现在这个紧要的关头,什么都没有活命重要,所以邱琛也顾不得身上的旧伤,他不再隐藏自己的实力。
他知道不拼尽全力的话,自己的这条命就会丢在小奕的结界里。
邱琛张开双臂,面色阴沉,嘶吼道:“楚奕,让你好好尝尝我炼魂幡的厉害!当真以为我怕了你么?”
炼魂幡从他口中出现,在黑雾中渐渐露出了真面目,土黄色的幡旗用着红色的人血绘着神秘的符纹,看着古老而又阴森。
四面炼魂幡伸展开来,它们围在了邱琛的周围,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随着邱琛挥动炼魂幡的时候,还能听见凄惨悲凉的鬼哭声,这是被邱琛用生魂所炼制出来的法器,炼魂幡所经之处,无一活人。
然而就在邱琛用嘴炮说话的时候,阿檀已经闪现在他身后掐诀,银火裹住她的天雷符,带着凛冽刺骨的劲风冲进了邱琛的后背处。
阿檀又回到了靳云乐的身边,当着她的面前把一朵银火掐灭,果然就又看见靳云乐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大气不剩多少地瘫在了鬼七那团黑雾上。
她怜悯地望向靳云乐,居高临下地说道:“吐血的滋味很爽吧?”
在她话音刚结束时,爆炸声“砰”地一下响起,就连小奕都感觉到自己的结界有些震荡。
而邱琛傻傻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那里已经有了一个无法愈合的黑洞。
四处消散的黑雾让邱琛抓都抓不住。
“邱琛,出大招就直接出,莫要嘴上哔哔。”
阿檀嫌弃地瞥了眼小奕,似乎在埋怨她动作太慢怎么还没有把邱琛给解决掉。
她耐性已经快要被消耗完了,所以阿檀直接动手,口袋里的符?像是用线串连在一起,在阿檀的召唤下井然有序地在她手腕处绕圈徘徊,阿檀冷笑道:“就不信炸不死你。”
数不清的符?朝着邱琛倾洒过去,让他眼花缭乱,无处可躲。
顷刻间,阿檀也没有忘记那个还想让邱琛杀自己的靳云乐,拎着她的衣领就把靳云乐给丢了过去,顺便还给靳云乐一巴掌,说道:“滚一边儿去吧!”
“楚奕,围结界!”
紫色的光晕一圈又一圈,就像是一间狭窄的房间,将靳云乐和邱琛牢牢地困在了那处。
阿檀面无表情,悬浮在半空中,无情地望着这一切,红唇轻启,道:“破。”
爆炸的余波丝毫没有影响到她们两个,小奕紧紧盯着那个狭窄的结界,如果没有亲眼见到邱琛死,那她绝对不会放得下心。
可是青烟退散后,结界里空无一人。
二人沉默。
阿檀挑眉,反问小奕,说道:“逃了?”
小奕生平第一次感到了迷惘,她难以置信地说道:“不可能啊,在我的结界里,谁想要逃出去那我肯定会第一时间知道啊,但是我之前没有感觉到任何反应。”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阿檀相信小奕的实力,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但是现在他们人不见了,这也是事实。
有这个能力带走他们的,也只有它了。
“这个世界里的另外一个系统。”
【檀宝,是它。】
阿檀和系统006号同时说出相同的答案,到手的鸭子说飞就飞,别说阿檀了,就连小奕都忍不住骂了声。
阿檀不善地眯了眯双眸,声音冷淡含着杀气,“迟早有一日,我会把那个系统给全部零件都给拆了!”
当天雷符就快要爆炸的那一刻,靳云乐敏锐地嗅到了危险和死亡的逼近,她看着被符?缠身的邱琛,再看着自己根本逃不了的结界,靳云乐大哭不止,恨不得晕厥过去,她想要活下去不想就这么死在这里,所以靳云乐朝着系统求救。
系统的要求也很简单,它声音不急不慢,似乎早就预料到靳云乐会来求自己。
【救你可以,将灵魂交给我!】
它语气愈发冷硬,从今日的种种迹象可以看出这个世界的走向,它还是无法藉着这些人的手夺走主角的气运。
究竟出现了什么问题?自己挑选的这些宿主完全都是有潜力的,不是一般的普通人,她们对主角有着很深的嫉妒,希望能成为这个世界里的主角。和她们达成绑定不是一件难事,只要有利益诱/惑着,她们绝对会动心的。
可为什么总是失败?
主角还是那个主角,一切都跟自己计划中的没有区别。偏偏在中途就会发生差错,实在是可恶!
靳云乐现在可不管什么灵魂不灵魂的,只要让她能活下去,她做什么都愿意!
“好,好,我答应你!灵魂而已,我给你!”
【嗯。】
还好有灵魂进补,虽然味道比不上主角的气运,但轮现在不着自己挑三拣四。
它的出手让靳云乐看到了生的希望,她感激不已,对系统的信赖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
系统也不知把他们带到了哪里,靳云乐看见邱琛掉入了一个水潭后就听见了一声震耳的巨响,水花飞溅,好似人工降雨一般,把躲在一旁的靳云乐浑身都浇透了。
“他不会死了吧?”
【不知道。】
“那我们现在在哪?”
【不知道。】
靳云乐崩溃地捂着头,这不知道那不知道,邱琛是死是活也不知道,那她该怎么回去啊!
系统不再出声,沉默着和靳云乐切断了联系。
它已经放弃了这个世界的气运,就凭借刚才发生的事情,靳云乐和邱琛根本不可能是主角的对手。它会愿意救靳云乐这一次,是因为想要榨干靳云乐最后一点作用,那便是灵魂。
所以系统对之后的事情并不上心,它已经计划着手下一个世界的策划了。
它不死心,也不信邪,不可能一直会遇见废物的!有自己在,总有成功地那一天。
“系统?”
“系统你不在了么?”
靳云乐久久没有得到系统的回应,她再也控制不住内心里的恐慌,躺在地上哭了起来。
都怪靳云檀,都怪她!她都拥有那么多自己奢望的东西,为什么还能那么强?老天,你不公平,不公平!
“靳云乐”
邱琛的声音冒了出来,她在这种陌生且无依无靠的环境里,邱琛就是她最安心的依靠。
“你没事?”
他沙哑地笑了起来,“千年恶鬼,哪有这么容易就被人给杀死呢?”
楚奕、靳云檀,我们来日方长。
而结界里的那两个人似乎也没有想像中的平静。
阿檀来到小奕的面前,双手背在身后,上下打量着她,笑盈盈地说道:“我记得邱琛叫你楚奕?蛮巧的哦,我也认识个叫小奕的犬妖呢。”
她上前嗅了嗅小奕的气味,明亮的眼睛和小奕对视着,一点也不退让,阿檀用手指戳着小奕的肩头,嗔笑道:“更巧的是,你身上的味道跟我认识的小奕很像呢。”
“不过,你们两个长得倒是不一样呢。”
阿檀蹦了蹦,马尾辫甩啊甩,继续靠近着小奕,温柔细语道:“请问你,认识我家小奕么?”
“”
“呃”
“就,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家小奕她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呢?”小奕着急的满头大汗,她从未想过掉马的这一天会来的如此迅速,如此措不及防。
阿檀默默亮出天雷符,假笑道:“请你现在不要说话,要不然我会忍不住先炸死你的。”
“呜”狗狗哭泣。
那我到底该解释还是不该解释呀!
*
“近日,搜寻队在山林里发现了失踪多日的驴友,生命体征微弱,被送往医院抢救,但最终没有从死神的手中夺回生命。所以再次警告各位喜欢冒险的驴友,那处山林陡峭茂密,时常发生意外,并不建议驴友们去冒险,因为危险系数极高。警方也做出了回应,会向有关部门再次申请护林员的人数增加。后续警方回应,本台会持续关注。”
阿檀抬手就关掉了电视机,最近隔壁省可不太平静,在那山林里死了七八个人,官方通报是驴友发生意外,但实际上和邱琛有逃不开的关系。
这时,杨锳那个女鬼从一楼飘了上来,小心翼翼地坐在了阿檀的身边,她说道:“靳大师,那对夫妻又来了,您知道么?”
她点点头,说道:“知道啊。”
自从靳云乐失踪后,靳阔海和容婉就经常来找阿檀,一是想让阿檀帮他们把女儿找来;二是靳阔海请人调查过了,阿檀就是他们的大女儿靳云檀,并不是什么靳天帆。
其实他们对阿檀也很愧疚,只要一想到二十六年没有去见过阿檀,并且还没有认出她时,两个人就难受地喘不上气。
当初他们对阿檀这个女儿也是很上心的,时常会去看望她,可是在靳云乐出生后,小女儿又是个体弱多病的,慢慢地他们就把全部的心神放在了靳云乐的身上。
因为他们知道大女儿健健康康的,身边又有师父三元照顾,这都很让他们放心。
可是小女儿就不同了,她那么娇弱,那么可怜,做父母的如果再不关心她,那他们就真的不是个合格称职的父母了。
时间一长,也就遗忘了大女儿。现在想想,他们到底是做了件什么糊涂事啊!
他们想要得到阿檀的原谅,但是阿檀根本不想跟这家人有过多的牵扯,她漫不经心地把双手放在脑后枕着,对杨锳说道:“他们愿意等就等着吧,反正二楼上不来。”
“靳大师,他们真是你父母么?”
“算是吧。”
杨锳听到她的肯定,就知道靳阔海说的都是真的,她愤愤不平地替阿檀抱怨着,说道:“有些人就不适合当父母,我最讨厌一碗水端不平的人了,特别是疼小的不疼大的那种,我看见一次就想骂一次。”
阿檀没有她这么多情绪,笑了笑,起身拿来一根香,用银火点燃它,递给了杨锳,“魂体不稳,你对人世间的留恋越来越浅了,之前我问你有什么未了的愿望没有,你犹犹豫豫的。那么我现在再问你一遍,有什么想让我帮忙的愿望吗。”
杨锳接过那根香,轻轻袅袅的烟雾钻进了杨锳的口中,已经变得虚无的双腿渐渐有了模样,她垂眸浅笑着,说道:“我是个孤儿,遇上个渣男就想不开自杀了,我做鬼飘荡的这些年见识了太多太多的心酸故事。和她们比起来我真是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生命,所以我放下了对渣男的牵挂和仇恨,靳大师,我想投胎了,你可以帮帮我么?”
阿檀翘着二郎腿,歪头看了她一眼,说道:“可以,千万记得,下辈子不要这么傻了。”
“可以为爱情哭为它笑,但千万不要为爱情失去生命。人离了爱情可以活,可是人没有了生命,就再也不能去爱人了。”
杨锳苦笑着,把手里那根香攥的很紧很紧,说道:“是啊。”
“靳大师你爱过人么。”
阿檀眸光流转,上挑的眼尾在她斜睨时多了几丝妩媚,她竖指抵唇,轻嘘一声,道:“秘密。”
她也没有奢望能够得到阿檀的回答,在这个人世间,杨锳确实没有什么值得牵挂的人了。她咬了咬唇,说道:“我可以抱你一下么?”
“不可以。”
小奕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站在了阿檀和杨锳的面前,她鼓着脸颊硬是坐在了她们两个人的中间,生气地说道:“杨锳,你可以抱我,不可以抱她。”
杨锳往另外一边挪了挪身,她好歹是个有眼睛的鬼,最近阿檀和小奕之间的情况不太对劲,她才不会傻乎乎地去惹小奕。杨锳都想打自己一巴掌,你说自己没事干嘛要说那句话呢!
“不不不,我刚刚只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靳大师您也别一直看我了,我也不敢去抱小奕啊,对不对。关于投胎的事儿,我改天再来找您。”
她双手持着香,飞快地从二楼飘下了一楼,临了还擦了擦额头上那莫须有的汗,刚才靳大师的眼神简直太让自己害怕了,她不会以为自己真的敢去抱小奕吧?
阿檀扫了眼小奕,轻飘飘的,但也足够让小奕紧张起来。
小奕偷偷地用眼神去瞄她,正好和阿檀对视上,小奕情不自禁送上一抹笑容,甜津津的。不过等她发现阿檀的冷漠后,小奕就瞬间枯萎变蔫儿了。
她握在一起的双手不安地搅动着,这几天里不是小奕想跟阿檀闹别扭,而是阿檀完全不接她的话腔,仿佛阿檀没有看穿她身份似的,两个人也没有在靳家别墅相遇。
但小奕可以拍着胸脯肯定,阿檀绝对是知道她的马甲号了!
“檀檀。”
阿檀面无表情,不仅如此还收回了自己的眼神,敷衍地应了声。
“你听我解释。”
阿檀无辜地说道:“解释什么呀?你又没犯什么错,为什么要跟我解释呢?我只是你的监护人,又不是别的什么人,不用跟我解释了,我都懂,我都明白。”
小奕害怕地张了张嘴,说句实话,她四百年前跟强盛期的邱琛打架的时候都没这么不安过,现在面对阿檀的时候,竟然有点儿想要逃跑的冲动。
别说小奕了,就连默默吃瓜的系统006号在听到这一连串的“攻击”时,都感到了从阿檀身上散发出来的威慑力,甚至还让它有一丢丢的窒息。
006号同情地摇摇头,楚奕真苦啊,只能怪她从最初就没有藏好自己的马甲号吧。
小奕磕磕绊绊地说道:“檀檀,你先别生气,咱们有话好好说。”
阿檀瞥了一眼,假笑道:“我没有生气呀?我们之间又没发生什么事情,我干嘛要生气呢。”
“”救命啊!
小奕想到平时撒娇就能让阿檀消气,现在显然是不太行,要不换个主意试一下?
她乌黑的长发上突然出现了一对犬耳,毛绒绒的,精致小巧,看起来手感很好的样子,大概是第一次以这个模样示人,小奕有些害羞,抖了下犬耳,不知道这样会不会重新获取阿檀对她的宠爱。
既然犬耳出现了,尾巴自然也不能少。
她的尾巴尖尖在小心翼翼地拍打着阿檀的大腿,在没有看出她有任何的抗拒时,小奕欣喜地双眸发亮,按照以前的老规矩,她钻进了阿檀的怀里,直勾勾地望着阿檀,说道:“看我,看看我!”
阿檀总算是舍得抬眼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奕,看看犬耳,又用手摸了摸放在自己腿上的尾巴。
她声线清冷,微微压低声音说话时,又有些撩人,阿檀说道:“我要看楚奕。”
小奕身子变得僵硬,后背泛起了阵阵酥麻感,因为她能感受到阿檀在她尾巴上来回抚动,让小奕趴在了阿檀的怀里再也直不起腰来。
她也听明白了阿檀的话,手掌在脸前划过,泛滥流淌的紫光为她添了几分高贵。
小奕紧张地看向她,眼睫颤动着,令一直注视着她的阿檀含笑着用手指摸了摸她的眼尾,说道:“很漂亮。”
“你不生气啦?”她欣喜地问着,发上的犬耳也好似有了精神不再弯弯垂着。
阿檀轻哼着,慢条斯理道:“本身我就没有生气,说了好几遍了,你都不信。”
小奕把下巴放在了阿檀的手上,让她托着自己,“不可能没有生气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
小奕耸了耸鼻尖,说道:“你说话那么阴阳怪气怪腔怪调,没生气才怪呢。”
“哦,现在就开始骂我了?”阿檀用另一只手抓住她的尾巴尖,再次压低声音逼问道。
小奕瞬间就红了脸,整个人热的好像能冒出气来。她呜嘤嘤地说道:“别抓我尾巴。”
“这是你刚刚骂我的惩罚。”
阿檀勾起唇角,狡黠地对她眨眨眼睛,她很清楚哪里最让小奕承受不住。
“我没有骂,是你真的生气了你还不承认。”
阿檀低声笑了笑,凑近她耳朵说道:“那不是生气,是”
“是调/情。”
如果不是装作生气的样子,又怎么能看见这个模样的小奕呢?
所以小狗注定是斗不赢九尾狐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奕:我是不是上当了?
谢谢宝们留言,咱就是说啊这个错字,我一定找个机会改。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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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阿檀一边摸犬耳一边摸着小奕的尾巴,这已经给小奕造成了一定的“压力”,她舒服地眯着眼睛靠在阿檀的怀里蹭着,当然她也没有忘记阿檀之前说的那句话,简直是让小奕打开了另一个新世界。
小奕和她说着话,大概是觉得警报已经解除了,所以恢复了从前肆无忌惮的模样,她双手搭在阿檀的肩膀,声音是过分的甜腻,因为被摸得实在是太舒服啦!
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被阿檀摸摸,变成狗狗形态的时候是这样,变成人形的时候也是这样。
她手指很轻柔,带着情人间的亲昵,趴在她的怀中,能够卸掉全身的戒备,给她展露出属于自己的弱点。这种信任感会让小奕彻底的放松,这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时刻了。
小奕想要摆尾,但是被阿檀给紧紧按住,所以小奕只能放弃这个想法,她说道:“檀檀,那天晚上躲在暗处炸邱琛的也是你嘛?”
阿檀很意外小奕的这个小脑袋瓜能想通这件事情,笑摸狗头,说道:“对啊,是我。”
她以为接下来小奕会问她为什么会在那晚去云霞川,阿檀再也心里找到好了理由,就等着小奕来问自己。
但是小奕却猛地一下坐直了腰,像是破解了一个千古大谜题似的,道:“我就说嘛!那天晚上我明明放在零食柜里的时候还看见一个葡萄味的果冻,等我回去的时候就看见这袋果冻不见了,我当时还纳闷是不是我记错了。现在我可总算明白了,不是我记错了,是被檀檀你拿走了!”
家里就只有她们两个会动零食柜里的零食,既然不是小奕记错了,那就肯定是被阿檀拿走了。
她的话让阿檀当场仰头笑出了声音来,双手揪住小奕的犬耳,揉揉捏捏,手感好得简直找不到形容词。阿檀那双眸子映出来的宠色使得小奕欢愉地摇了摇尾巴,阿檀说道:“你真是一只找不到重点的笨蛋小狗。”
阿檀又补充道:“笨死你得了。”
小奕重新又趴回了阿檀的怀里,抬起水灵灵的大眼睛,她的真实样貌比她幻化出来的还要出色,所以小奕信赖地看着阿檀时,就仿佛看见了她的全世界。
自己是很笨啊,但做过最聪明的一件事就是能和檀檀相遇。
还好那时候自己愿意下山来见檀檀,当年闭关修炼导致错过了三元的传音符,等自己发现三元去世的消息,已经是几年后了。
那年一场倾盆大雨,让山中的环境变得愈发恶劣,树木倒塌,泥土沦陷,为了救下带有灵性的动物,让小奕花费了不少功夫。她还记得三元传音符上的话,他托自己在他死后多多照顾阿檀那个孩子,小奕当然不会拒绝,就算没有三元的这番话,她也会找个机会陪伴在阿檀的身边。
因为她跟那个孩子的渊源,从当年她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欠下了。
小奕还记得下山后的这座城市,被雨水淹没,彻底成为了一座水城,水深高达两米多,随处可见搜救人员的身影。
所以她很担心阿檀,不知道阿檀现在的情况是好还是坏。
小奕化为一道虚影,飞疾着向阿檀的便利店赶过去。当小奕看见玻璃门跟前的水时,她更是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儿里。
该怎么进去呢?虽然阿檀也是玄门中人,但她是犬妖,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她的便利店里,只会被阿檀当做是来者不善的人。
小奕拚命地想主意找办法,忽然就想到了之前搜救员的搜救艇上有几只被救上来的动物,她顿时就变了个形态,这样一来阿檀见到她的时候就肯定不会多心了吧。
一只落难的可怜狗狗,她应该会救吧?
其实小奕心里也没有谱儿,万一阿檀那孩子是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就算她嗓子都叫哑了阿檀也不会来救她的。
她身上的毛发被水给浸湿了,很不舒服,狗刨更是几百年没用过了,还好是与生俱来的能力,笨拙也能变为熟练。
小奕游啊游,扑腾着,终于她见到了从天而降的阿檀。
阿檀一手撑伞,一手拦腰抱住小奕,身上蓝色的衣服被弄得湿漉漉的,小奕还记得那时阿檀对她笑着说:“我这便利店里有人有鬼,好像就差了个小狗呢。”
小奕是真的没料到事情发展的会这么顺利,她也不用再狗刨了,只有天知道她现在有多高兴,所以为了刷阿檀的好感度,小奕也不嫌丢脸,可劲儿撒娇卖萌。
便利店不缺吃不缺喝,就连狗粮阿檀都有进货,所以小奕这小日子过得很不错,感觉都长胖了一圈。
如果不是后来被特殊部门的局长发现山中的犬妖不见了,唯恐生事,他也不必亲自来找小奕。
而局长手中有小奕留下的毛发,找到她简直易如反掌。
所以小奕的犬妖身份就这么暴露了,她很后悔当初为了让局长信任她没有害人的念头,故意留下了可以追踪自己的毛发。
不过还好还好,身份暴露了,也没能让阿檀生气。
从那天起,小奕就阴差阳错留了下来。
她给局长使了眼色,也从那天起,她不仅仅是楚奕,更是阿檀的小奕。
小奕本来是开开心心的,从那双点漆般的眸子里就能看出她的情绪,但现在不知怎么回事儿,她一下子就没有了精神,就连看阿檀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歉疚。
她思来想去,好像从一开始自己就骗了阿檀,还隐瞒了阿檀很多事情。
犬妖暴露,她没有生气,楚奕马甲暴露,她也没有生气。
这是为什么呢?按照她的性子,她不是向来最讨厌别人的欺骗么?
但为什么就不生自己的气呢?难道说她根本就不在意自己,所以骗不骗瞒不瞒,她不会放在心里,自然也就不会生气。
自己好奇怪啊,檀檀不生气明明是件好事儿,可自己这心里头有点儿难受,还很苦呢?
犬耳垂下,尾巴也不再摇来摇去,甚至小奕开始躲避着阿檀的目光,这种异样发生在一瞬间,就连阿檀都摸不准猜不透小奕这是怎么了。
阿檀收起了脸上的嬉笑,轻声问道:“刚刚不还是开心地想要蹦蹦跳跳么,怎么突然变得垂头丧气了?”
小奕闷声摇头,故作坚强道:“没事呀,就是我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
阿檀不去拆穿她的表面表演,单手放在沙发扶手上撑着头,反问道:“做错了什么事儿?”
小奕声音更加低落,解释道:“我骗了檀檀,我不该骗你的。”
像檀檀这么傲气的人,还愿意和自己这么个骗她的人说话,自己已经该知足了,所以不要再胡思乱想别的事情了。檀檀不生气,自己应该高兴才对。
小奕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以为能有什么效果,但是她发现自己好像变得比之前还要难过。
哭辽,还不如不安慰自己呢。
阿檀赞同地颔首说道:“对啊,你确实骗了我。”
小奕心尖上有些疼,几乎快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神情。
但随着阿檀的手掌再次落在小奕的发顶时,小奕听见了阿檀接下来的这番话,很轻柔,一下子就吹乱了小奕的思绪,让她呆呆傻傻,脑子里除了阿檀,就再也不剩下什么了。
“我刚才说你笨是有原因的,你骗人的手法并不高明,我发现你在骗我其实并不难,起初是会有一点生气的,觉得我对你诚心诚意,但好像你对我的用意并不单纯。我那时候就在想等时机到了,就好好的教训你一顿。”
“不过,这个想法也就出现了那一次。我对看顺眼的你容忍度还是蛮强的,日子久了,感情也就深了。我能发现你在骗我,自然也能发现你对我没有恶意。但凡你露出过一丝丝的恶意,你早就死了,可是你没有。”
“每件事情对于不同视角的人是有多面性的,我也不知道你瞒了我什么事情,我在等你愿意告诉我的那天。”
阿檀手掌下滑,托住了小奕的左半边脸,言笑晏晏,道:“我对你也是偏心的,所以我从没有怪过你骗我。”
“我是讨厌有人骗我,但那个人若是你话,就有待商榷了。”
所以阿檀真的是个很矛盾的人,她憎恶别人欺骗,但又可以因为自己对小奕的感情而宽容。
这就是一种很明显的对比吧,反差很大。也是阿檀对人的双标,可以说只要能被阿檀看上的人,她极为护短,谁会不喜欢这种双标态度呢?
不过能让阿檀这样对待的前提有两个条件,一是那人值得;二是她没有恶意。
如果有一个条件没有达到,那阿檀当然也不会表现出这种态度来。
她,可不是什么恋爱脑。
小奕现在哪还忍得住啊,之前的因为多心造成的担惊受怕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她眼睛里盛满了眼泪,打着转,没形象地抱着阿檀嚎啕大哭,她哽咽道:“呜呜呜呜呜呜”
“小奕啊,你这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啊。”阿檀哭笑不得,拍着她的后背揉着她的尾巴尖。
小奕打着哭嗝,说道:“檀檀,我不该骗你的,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了,我我有些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跟你解释,因为我怕你会怪我,所以我就想着等等再说吧,结果等着等着,我就更没胆子对你解释了。”
她眼睛哭得红通通的,让阿檀实在没忍住,一个不小心给笑出声来了。
小奕懵了,连她都没有发现自己眼睛里的控诉,就像是在说着:我都哭了,你还能笑出声音来?你忍心么!
阿檀赶紧绷住笑脸,“我不笑了我不笑了。”
小奕发泄地在她衣服上擦干净泪水,然后窝在她的肩膀上,瓮声瓮气地说道:“檀檀,你真好。”
“哪里好了?”
“唔,对我超级好。”
“那还不是因为你的狗脾气?谁让我是你的监护人呢,四舍五入等于你爹你妈了,不顺着你宠着你,能行么。”阿檀打趣着,现在小狗不失落了,摸着尾巴的手感都比之前好上了不知道多少倍。
小奕“噌”地一下坐了起来,不服气地说道:“我比你大很多岁呢,监护人就是为了敷衍特殊部门的,才不作数呢!”
阿檀意味深长地挑了下眉,你充其量就是只几百年的犬妖,我可是几千年的九尾狐,跟我比年龄大呢?小崽子。
她再次拍了拍小奕的头,犬耳瞬间变成飞机耳,阿檀满意一笑,说道:“崽啊,来到了人间,就要遵循人间的规矩,我是你监护人这一条,是改不了咯。”
小奕眼睛还在泛红,此时听了阿檀的话后眯了眯,透着几分妖冶,她紧盯着阿檀不放,心跳默默加快,仿佛在催促她快点做一件她早就想要做的事情。
“崽?”
“我可是很厉害的犬妖!”
小奕扑向了阿檀,想要展示出她的威严,但是看着处惊不变的阿檀她又蔫了,她退缩了。
阿檀轻笑出声,托着她的头主动地做出了刚才小奕想要做出的动作。
面对面的接近,让小奕没出息地屏住了呼吸。
她默默抓紧了阿檀的衣服,柔顺地接受着阿檀所给予的一切温柔,唇齿相依的甜蜜,令她心乱如麻,除了攀附在阿檀的身上,小奕别的也做不出来。
“闭上眼睛。”
小奕很乖,阿檀说什么,她就做什么,紧闭着双眼让小奕失去了观察阿檀的能力,可也正因为如此,无限的放大了唇上的触感。
很软,很甜。
有一点像是棉花糖,小奕真怕它会融化掉。
阿檀指尖缠绕着小奕的尾巴,缓缓地把手往上滑动,直至停在小奕的腰上,用力地把她往怀里带。但是这样一来,小奕的尾巴就得不到阿檀的宠爱了。所以小奕小声地说道:“檀檀,摸摸我尾巴吧。”
阿檀眉眼带笑,纵容地说道:“好。”
“我是不是很乖?”
阿檀抱着她转了个身,让她们两个人都可以靠在沙发背上,“是啊,很乖。”
小奕甜甜一笑,在阿檀的脸颊上亲了亲,说道:“我是檀檀的乖乖小狗。”
“哪有你这样夸自己的?”
“不可以么?”
阿檀静了静,无奈笑着,“可以啊。”
只要你不哭,做什么都可以。
和好如初的两个人从二楼下来,有说有笑,只是没想到容婉夫妻俩还没有走,靳阔海神情微变,望着阿檀说道:“你终于愿意见我们了么?”
阿檀茫然地眨眨眼睛,无辜地说道:“你们还没走啊?”
她怎么可能会想见容婉和靳阔海呢?现在会下楼无非是小奕想吃烧烤了,可不是因为他们两个。
容婉失落地喊了声:“云檀,爸爸妈妈想跟你说说话就这么难么?现在你妹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你本事大想让你帮帮妹妹也不行么。”
“本事再大,也大不过警方,人失踪了,请你们先去报警,而不是在我这里浪费时间。”阿檀不着痕迹地朝着角落里的四个女鬼使了个眼色,随后牵着小奕的手就准备离开。
容婉用一种很陌生的眼神来看阿檀,费解地问道:“你怎么可以如此冷漠无情,我们不是你的家人么?”
这时阿檀回了头,破天荒地对容婉灿烂一笑,揉着小奕的头,现在没能摸到犬耳还挺不习惯,她说道:“我的家人只有小奕。”
“靳云檀!你究竟把父母放到了哪里?我知道你在怪我们多年没有联系你,那是因为你妹妹身边离不开人,你有三元师父在,我们当然很放心。早知道你会恨上我们,当初说什么也不该把你交给三元师父!”靳阔海沉着脸对着阿檀怒吼着,他觉得阿檀一点也不体谅父母的苦处,一味地迁怒他们,这哪有当女儿的样子?
阿檀漠然地说道:“那为什么你会把我交给三元师父。”
靳阔海叹了口气,说道:“靳家祖上有祖训,若日后的子孙诞下时天有异象时,不能留在家里,必须要交给清远宗的玄门弟子。所以我才不得已把你叫给三元师父。”
“祖训?”
靳阔海回忆着,回想起父亲说的话,“二百年前祖上有一个玄门大师,曾被一个大妖所救,而那条祖训就是她们当年留下来的约定,至于为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阿檀不由得看向小奕,反问着:“大妖?”
小奕僵硬地露出完美的露齿笑容,只会傻笑。
都说过她不会骗人,那现在的小奕很轻松的就被阿檀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前因后果一联想,阿檀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发现了事情的真相。
阿檀再次重复着念了句:“大妖啊。”
她眸光闪烁,瞥向一旁的靳海阔,风轻云淡地说道:“这几百年的约定确实应该遵守,不过我应该把话说的再清楚一点。我没有埋怨过你们,我不帮你们找靳云乐是我之前就说过她会平安回来,你们不信,我又能怎么办呢?劝你们报警你们也不去,拜托,我也很为难的好不好。”
容婉苦笑着擦泪,大女儿说起风凉话着实让人难受,“云檀,我知道你是在怨我们的,但是云乐是你亲妹妹你不能不管啊。”
“”
阿檀眯了眯眼睛,这就是三观不合么!
她现在心里带着气,好话说尽了还不听,那就别怪她搞事情了。
她指尖捏着一张符?,微微一晃,银火燃烧在上,阿檀冷声道:“赵艾青,年龄二十九岁,死于七月八号晚上的九点十分。”
“魂,来!”
她脸色在符火的照映下,神秘高雅,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危险感觉。而阿檀话中的人名让小奕明白了她这是在做什么。
阿檀在招魂,招的便是被邱琛杀害在山林里的驴友之一的死魂。
人分为生魂死魂,顾名思义,便是活着的时候也有魂魄,比如魂魄离体,也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吓一吓就能回魂,这就是生魂。
死魂则是人在死亡后会在鬼界漂泊流浪,也可投生转世。
邱琛要的是最为滋补的生魂,而阿檀现在招来的是已经死去赵艾青的死魂。
容婉和靳阔海听着阿檀的话,就发觉便利店的气温变得更低了,让他们背后有种阴森森的冷意。
阿檀弹指把玄力投入他们二人的眉心处,总得让他们看见鬼,这样才更有说服力。
不是担心女儿靳云乐么?不是不相信阿檀说的她会平安回家么,那就让他们亲眼见一见自己的乖巧小女儿到底跟什么东西在一起厮混着。
阿檀指尖的符?已经化成了灰,一道魂魄也渐渐出现在她的身边,起先赵艾青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噩梦,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但听到耳边阿檀准确无误地念出那句话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真的死了。
阿檀这次不再燃符?,而是烧起了一根香,她伸手递给了赵艾青,淡淡道:“吸了这香,对你有好处。”
小奕戳了戳她的后背,拿出手机讨好一笑,上面俨然是靳云乐的照片,阿檀没好气地白了她眼,现在倒是知道向自己卖乖了?
赵艾青在面对这个把自己招来的阿檀时,有说不上来的害怕,别说吸这根香了,让她吃了都行。
“你死的时候是不是这个女人也在场?”
赵艾青怯怯地探了探头,一下子就认出了手机里的靳云乐,她再也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恢复了之前死时的模样,赤白着脸,左眼上有一道很深的抓痕,直接划到了鼻尖破坏了整张脸的容颜。
阿檀二话不说板着赵艾青的肩膀扭了过去,让容婉和靳阔海可以亲眼看见这一幕。
“就是她!就是她陪着一个恶鬼杀了我!这个女人我要吃了她的肉喝她的血!”
容婉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叫,她就晕了过去。
靳阔海双手发抖地抱着容婉,他同样也听到了赵艾青的话,此时已经顾不上已经昏迷的容婉,他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云乐和一个恶鬼待在一起!这这怎么可能!”
阿檀笑盈盈的,一点也不像是个把容婉吓晕过去的人。
她说道:“不仅在一起呢,以后还可能会相爱了呢。”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有些人,天生就是用来被虐的,就比如容婉和靳阔海。
而有些人,天生就是被阿檀欺负的,那便是——
楚奕。
作者有话要说:
小奕:何时我才能攻起来!!啊!
感谢在2022-06-24 00:08:57~2022-06-25 00:42: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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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在傍晚时分,天要快黑之际,见到一个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鬼,这比看最出名的恐怖片都让人觉得惊悚可怕。
赵艾青的存在让容婉当场吓晕过去,只剩下一个还算是清醒的靳阔海,相较于见鬼,还是赵艾青口中所说的话更让靳阔海介意。
他无法想像自己乖巧懂事的女儿会跟恶鬼搅合在一起,但是赵艾青的话真实的让靳阔海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当然他也害怕自己的质疑会不会激怒了赵艾青,毕竟她是鬼,杀一个人简直易如反掌。
阿檀看着脸上表情一直在变的靳阔海,心里舒坦极了,要知道招魂这么有效果,能让靳阔海闭嘴不再说什么亲情的事儿,她早就该招魂了,何必听他们在这儿叽叽歪歪呢。
不过阿檀没有放任赵艾青继续恐吓靳阔海,虽然不喜欢他们,但也犯不着把他们给吓出什么病来。
所以阿檀拍着赵艾青的肩膀,玄力稳住了发怒的她,说道:“收收表情,你对面可是两个加一起一百多岁的人了,经不住你这张鬼脸的恐吓。”
赵艾青仿佛找回了自己的理智,眼眸也不再血红浑浊,被毁掉的五官也渐渐地恢复成正常的模样。
这时,那根香的轻烟钻进了她的鼻子里,让赵艾青的魂体也不再地那么虚无,变得凝实。
“大大师,我不是故意的。”
阿檀笑了笑,指着靳阔海说道:“他们两个就是杀你那个女人的父母,你去把她害你的过程完整的说一说。”
赵艾青再也控制不住神情上的憎恨,垂在腿侧的双手在无助地颤抖着,嘶哑着嗓音说道:“大师我”
阿檀猜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眸光冷冷,斜睨着扫看赵艾青,说道:“杀害你的人会受到惩罚,但是这个惩罚不能由你来做,死魂一旦沾染了人命,你就不可能再投胎转世了。并且,身为玄门中人,我也有权利将你的魂给你扬了,灰飞烟灭的那一种哦。”
“好好想想,你到底怎么选择。”
阿檀打了个响指,不着痕迹地给靳阔海夫妻俩上了一层保护,依着赵艾青现在的道行敢碰他们两个一下,那可就惨了。
赵艾青犹豫地紧咬着唇,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事到如今,便利店的四个女鬼不再继续吃瓜,飘到了赵艾青的身边,拉着她往一边走,像是有什么话要跟她叮嘱似的。
阿檀也不去管束,余光看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靳阔海,嘲弄地勾了勾嘴角,至于昏迷着的容婉阿檀干脆用玄力将她唤醒,她幽幽说道:“你们两个不是很想知道靳云乐的消息和现状么,知情人,不对知情鬼既然都来了,你们怎么说也得见一见吧,可不能让我白花了一张招魂符。”
她将手搭在小奕的肩膀上,扭头看着笑的不太自然的笨蛋小奕,阿檀拍肩膀的手微微用力,咬牙切齿道:“楚奕,好好想一想待会儿怎么跟我解释解释哦。”
“檀檀啊,我错了。”小奕双手捏着自己的耳朵,她觉得自己最近真的很倒霉,掉马是一瞬间的事儿就算了,怎么连那个秘密也是一瞬间就被阿檀给察觉到了呢!
老婆太聪明了怎么办?在线等!急!
阿檀冷笑几声,凑近她贴近耳朵说道:“认错就算了,今晚给我等着。”
小奕眨眨眼睛,单纯的她完全没想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也想不到这句话还蕴含了另外一层深意。她现在只希望能赶紧想办法把阿檀给哄开心,别到时候又是好几天的冷战,这对于小奕来说简直比死还难受!
两个人同行想要离开便利店,但是靳阔海着急地说道:“云檀,你不留在这里么?”
阿檀甚至还有心思悠闲地跟他摆了摆手,懒懒地说道:“不,我们要去吃烧烤呢。放心,那个叫赵艾青的鬼不会伤害你们的,就算有这个心思也别怕,还有其他四个女鬼帮你们呢。”
“回见。”
靳阔海他痛苦地咽了咽口水,拖着已经发软的双腿往吧椅上坐着,不是他不想离开啊,实在是吓得走都走不动道了啊!
原来这个便利店里一直都有四个女鬼,怪不得每次都觉得便利店的气温很低,阴凉的很,合着不是空调在发挥它的作用啊
在之前已经转醒的容婉倒是比靳阔海有胆气,大概是真的很担心女儿靳云乐的事情,她硬着头皮去喊了声赵艾青,但是她不太敢看赵艾青,实在是之前的画面还在她脑海中停留着,能敢于和赵艾青说话,这花费了容婉的所有勇气。
当她看见赵艾青飘到自己面前的时候,背后的衣服已经被冷汗吓得贴在了背上,她声音颤着,眼神变得呆滞,怯怯地问着:“赵赵女士,请问真的是我的女儿害了你么?”
赵艾青很难不把怒气撒在容婉的身上,骂道:“你们当父母的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是,就是你女儿害了我!我真是贱啊,没事发什么善心呢?觉得你女儿一个人被困在山林里,长得又柔柔弱弱的,不像是个坏人,我就信了她的鬼话。结果呢?我死了,我死了!”
她拚命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崩溃地大喊大叫道:“最可笑的是,我能安然无恙的以鬼的样子来见你们,还是因为那个千年恶鬼放了一马,他说吃了我的生魂,就不要我的死魂了,没劲儿。而你们女儿呢?身为一个女人一个人类,她还催促着那个恶鬼把我继续给吃掉。她真的很可怕!比鬼还可怕!”
杨锳同情地叹了叹气,知道现在靳阔海和容婉能够看见她们,便毫不客气地说道:“之前你们一直看不见我,所以有些话我就算想说也没有机会说出来。我很想告诉你们,靳云檀靳大师她并不缺你们的关爱,她也不在乎你们这对父母,既然都能平安无事的当二十六年陌生人,为什么就不能继续当下去呢?”
杨锳淡漠地望着脸色难看的这对夫妻,说道:“需要你们的人,是靳云乐,而不是靳大师。我如果是你们,在知道对不起靳大师的前提下,我会更加尊重她的意愿,而不是把你们自认为的父母亲情强加于她的身上。”
“被感动的只是你们。”
“不过现在看来,你们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父母。看见你们,我真的很庆幸我是个孤儿,拥有你们这样的父母,我会窒息的。”
杨锳的一番话得到了其他三个女鬼的热烈鼓掌,就连赵艾青都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说道:“姐妹,你就是我的阴间嘴替啊!多说点多说点!”
“算了吧,别又晕过去,我可不是靳大师能用玄力把他们给喊醒。”
“别跟这两个糊涂蛋一般见识,我那边有靳大师烧给我的好玩意儿,让你看看?”
“对呀,其实当鬼也挺好的,自由自在的,不过还是要小心一点儿,别遇见玄门中人,不是每个都想靳大师这么友善的呢。”
“而且啊,我们千万千万不能沾染人命,那就会变成恶鬼啦。”
赵艾青若有所思,深深地看了眼靳阔海和容婉,遗憾地叹了叹气,她现在是彻底打消了杀了这两个人的念头了。
为了他们自己再失去了投胎转世的机会,实在不值得,这条命已经被他们女儿毁掉,不能在被他们毁掉别的机会了。
靳阔海生平第一次有了自省,他茫然地说道:“容婉,难道我们真的做错了么?”
容婉颓丧地捂着头,沉默良久,她转头靠在了靳阔海的怀里,说道:“是,我们错了很多。忽略了大女儿,错过了她二十多年,也忽视了小女儿真正的秉性是如何。我们错的太离谱了。”
现在他们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阿檀在说靳云乐平安无事时,靳云乐不愿意打电话回来。
也许是因为外面的世界,才让真正她真正的放飞自我,而不是压抑着。
同理,他们这对父母似乎在靳云乐心里的地位并不是很重,如果真的担心他们,应该早就打电话报平安了,而不是让他们提心吊胆了好几天。
在他们提心吊胆的时候,她却和邱琛密谋如何害人。
不得不说,这样阴暗的女儿,是他们从没有设想过的。
容婉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说道:“阔海,我们不要管云乐了,好不好。”
“嗯。”对方抹了把眼睛,闷声应着。
这家便利店在市中心的位置,不远处就是吃饭的地方,阿檀和小奕来到了经常会去的那家烧烤店,生意特别好,如果不是阿檀和这家老板有交情,估计连个位置都需要等上个一个小时呢。
阿檀和小奕面对面坐着,不同于别桌的热闹,她们显得很安静,格格不入。
忽然,老板人端来了阿檀之前点的食物,打趣道:“二位的烤鸡翅,这次给你们少放辣,省得再让小奕辣得眼睛通红,让你来找我麻烦。”
老板还不知道她们两个人闹矛盾的事情,只记得揶揄阿檀那次对小奕的袒护,所以这次为了不让阿檀再唠叨抱怨,老板亲自放料,不敢让店员碰。
本来还想继续装高冷的阿檀在这一刻破了功,她尴尬地咳嗽几声,瞪了老板一眼,说道:“那你可真是太贴心了哦。”
老板乐呵呵傻笑,对着阿檀挤眉弄眼着,似乎在邀功,心想着:自己这次助攻做的不错吧?
阿檀无奈地拍了拍额头,有气也被老板给都没气了,何况阿檀就没生气。
“快去忙吧,别耽误我跟小奕说话。”
“OKOK,我懂我懂。”
阿檀小声嘀咕着摆盘:“你懂个鬼哦。”
小奕抬起头飞快地看了眼阿檀,又很快低下,想到刚才老板说的话,她嘴角一个没忍住上扬了起来。
“行了行了,想笑就笑,装什么小可怜呢。”阿檀给小奕分鸡翅吃,嘴上嫌弃着。
不得不说,烧烤店老板的手艺是真的一绝!
啥时候让自己成个美食文的主角呢?
阿檀幻想了下自己动手做饭的画面,她沉默了,打了个颤把幻想给甩出去,算了算了,自己的优点很多,缺点嘛,也就是做饭略微难吃了那么一点,人嘛,哪有十全十美的呢,九尾狐也不例外。
小奕掩耳盗铃地憋住不笑,她拿起刚烤好的鸡翅,辣度正好,烤得又香又嫩,一口咬下去还能吃到酱汁的感觉,一不小心,心情都变得美好了呢。
“别光吃呀,说呀。”阿檀等了半天解释,什么话也没等到,就等来了小奕又拿走一串的动作。
阿檀生气了,怒视着她,大有她敢再吃一口,阿檀就要骂人的架势。
小奕连忙擦了擦嘴,正襟危坐地看着阿檀,咧咧嘴,傻笑道:“当年呢,我不是拿了邱琛的鬼珠嘛,我那时候也不晓得清远宗的法器能镇压他多久,就担心他会夺回鬼珠,我又受了伤,根本没能力再跟他一战。后来清远宗的宗主给了我宗门里的镇宗之宝天灵珠,让鬼珠彻底不属于他。”
“天灵珠是玄门全盛期留下来的法器了,当鬼珠和天灵珠融合在一起后,就不再是邱琛的鬼珠。”
小奕眼神幽深,凝视着阿檀,沉声道:“而是传说中的天眼,这是我没有预料到的情况。拥有天眼就像是游戏中开挂,其他玄门子弟想要看到鬼物需要玄力到达一个境界才可以,但是你不同,从你那双眼睛可以看清事物时,就可看见鬼物。你是玄门中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我也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天眼会选择你了。”
她神情似是在留恋着过去的往事,小奕说道:“现代社会的灵气越来越稀薄,这些年来我没有见过一只精怪开灵智,檀檀,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她的手边有一个玻璃杯,小奕打开了一罐啤酒,顺着杯沿往里倒,冒出来的泡沫很快被啤酒吞没,小奕笑着举杯,说道:“意味着,大概从今往后,很难再有精怪出现。”
阿檀默契地和她碰了碰杯,淡笑道:“古往今来,有很多传承都在岁月中流失,现在不过是轮到了咱们而已。”
小奕很少喝酒,这一口啤酒喝得让她苦涩地有些说不出话来,她托着脸颊,笑眼弯弯,很是漂亮,说道:“清远宗的宗主算出天眼的有缘人是靳家的后代,几百年后,我发现天眼有异样,就知道它等的人来了。”
“再之后的事情,你也就知道了。”
“檀檀,你怪我么。算起来,你会离开你父母的身边,其实和我也是有关系的。”
小奕知道,这是她欠阿檀的。
阿檀眼神怪异地上下打量着小奕,纳闷地问道:“你没事吧?你没事吧!楚奕,你脑子真是有病,我怪你做什么。怪你多管闲事夺走邱琛的鬼珠?还是怪你让天眼选了我?拜托,我从父母身边离开这件事,我不会怪任何人。我也不觉得跟着师父是件很苦的事情,跟在他身边我感到很满足。”
她起身坐在了小奕的身边,抱着小奕的腰靠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说道:“这就是注定,上天已经安排好的一切。”
周围的声音很嘈杂,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阿檀的声音为小奕驱除了心里的不安,她缱绻地望着阿檀,道:“我真怕你会怪我,也不怕你笑话,每晚睡觉前我脑子里就会出现一幅幅幻想画面,都是你在知道真相后对我生气的表现。”
“喂,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很不讲理的人么?”
小奕思考了下,摇摇头,说道:“不是呀,因为我很在意檀檀你,所以这份在意就加深了我对真相大白发生时的恐惧。”
阿檀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看在你说话像人话的份上,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她拿起冰凉的啤酒,和小奕再次碰杯,说道:“干杯!庆祝我们能够遇见。”
小奕认真地附和道:“我和天眼一同等了你几百年,说起来确实值得庆祝一下。”
“那干杯!”
“干杯!”
两个人相视一笑,嘴角是同样的上扬弧度,甜蜜在二人之间流转,让过来送烤串的老板羡慕地摇摇头,说道:“说什么呢?我怎么听小奕提起几百年?几百年怎么了?”
小奕接过老板递来的烤串,说道:“我刚在说,我和檀檀的之间的缘分,可能有几百年哦。”
“吹牛!人类哪能活几百年啊,小奕啊,没想到你也是个会说甜言蜜语的人。”
小奕笑而不语,她可不是人类,她是檀檀的笨蛋小狗。
回去的路上,小奕都有些醉了,两个人坐着出租车回便利店,阿檀结好账后就扶着小奕进店里。
让她意外的是,那对烦人的夫妻俩竟然不在店里了。
“他们走了?”
杨锳飘了出来,对阿檀解释道:“是呀是呀,走了有一个小时了。”
“对了,他们还说不打算管靳云乐了呢。”
阿檀轻讽道:“听听就行了。”接着就没有再问他们的事情,对杨锳说道:“你们先照顾着点赵艾青,小奕喝醉了,我去安置她,有事儿我们明天再聊。对了,你投胎的事情尽快给个时间,如果实在下不定决心,就等我把邱琛给解决了后,我帮你算个好时间。”
杨锳惊喜地双手合十,她是真没想到阿檀今天能如此随和,说道:“好的好的!那就麻烦靳大师了。”
“不算个事儿,你顺便也问问她们几个吧。”
“好勒!”
小奕双眼迷离地望着阿檀的侧颜,傻呵呵地笑了笑,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情,热情地抱着阿檀亲了下她的侧脸,嘴里嘟囔着:“檀檀,檀檀,我头好晕。”
“几罐啤酒也能把你给喝醉了,楚奕,你真的是大妖么?”阿檀失笑着,任劳任怨地扶着她上楼。
小奕轻哼着,说道:“我其实一点也不醉,头一点也不晕!我就是高兴!”
“高兴什么?”阿檀把她放在了床上,半蹲着双手放在小奕的腿上,想要听听她的答案。
小奕眼尾泛红,媚眼如丝,她学着平时阿檀抚摸她头发的模样,把手放在她的发上,轻轻地,带着她的气息,小奕说道:“高兴我终于没有秘密了,终于不用再继续骗檀檀你了。就像心里压着的一块大石头被搬走一样,让我轻松的不得了,恨不得飞上天去。”
阿檀抓住她的手,按在她的腿上,无奈地说道:“你还是别飞天上了,要不然我还得去找你这个酒鬼。”
“我不是鬼!”小奕抗议着。
“那你是什么呢。”
“我是檀檀的乖乖小狗。”
阿檀忍俊不禁,反驳道:“我向来只说你是笨蛋小狗,可没有说过你是乖乖小狗。小奕,你不要给自己添加一些形容词哦。”
小奕这次是真的不服气了,拉着阿檀让她站了起来,然后耍赖地抱着她的腰,蹭着她的腹部,说道:“我怎么就不乖了?你说说看,我觉得我可乖了。”
“那你喊声檀檀姐姐。”
“那不行,我比你大好几百百百岁呢。”
阿檀笑摸狗头,“那你这就是不乖。”
小奕迟疑了,歪歪头,想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说道:“真的咩?”
“真的。”
“檀檀姐姐?”
阿檀得逞地捏了捏小奕的脸颊,再次弯下腰和她眼神平视着,然后说道:“乖小狗。”
这俗话说得好,酒壮怂人胆,啤酒也是酒,肯定能壮小奕的胆。
她舔了舔唇,蜻蜓点水般在她唇上落了个吻。
但是小奕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阿檀不是个服输的人,她被小奕占了便宜,哪能简简单单地就这么放过小奕呢?
柔软的大床上,躺着两个紧紧拥抱着的女人。
月色皎洁美丽,但这也敌不过阿檀眼中的小奕。
阿檀捧着小奕的脸颊,慢慢地,很有耐心地和她亲吻着。
“小奕。”
“嗯?”
“你还记得我之前对你说的,今晚等着我惩罚你么。”
小奕迷茫地睁开双眸,不知所措。
阿檀和她额头抵额,呼吸缠绵着,笑说道:“想让我摸摸你的犬耳和尾巴么。”
她软软地应着:“想。”
“那就变出来吧。”
夜色还很长,阿檀不急于这一时。
所以慢慢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奕醉呼呼地说着:檀檀姐姐?
阿檀揉揉脸摸摸她的耳,满足!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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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此时的七月正值炎热的夏季,阿檀正开车赶往另外的城市,虽然车里有空调,但是车内的空间让小奕很不舒服,她坐在副驾驶扭来扭去,反正就是没有消停的时候,她想不明白阿檀为什么不让自己带着她去隔壁的城市,车的速度哪有她的速度快啊。
阿檀嫌弃地用手拍了下小奕的头,说道:“坐在车里这么不自在,干脆你先过去吧。”
“那可不行,我要陪着檀檀你。”
阿檀原本的心情是很不错的,能带着小奕自驾游出来玩,隔壁又是旅游胜地,正好还能趁着这个机会跟小奕好好地玩一次。结果这个脑子里没有一丁点浪漫细胞的犬妖竟然说什么开车很无聊!阿檀没有当场发火已经是个奇迹了,就别指望她现在还能好声好气地和小奕讲话了。
她不满地哼了哼,看小奕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反正哪哪都看不顺眼,所以小奕的撒娇没有得到阿檀的回馈,这就很让小狗困惑了。
她干脆就来了个三连问,“你为什么不理我呀?你是不开心了么?是我哪点惹到檀檀了么?”
小奕偶尔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就比如现在。
她盘腿坐在副驾驶位上,歪着头注视着阿檀,经过那一晚的亲密接触,小奕变得更爱缠着阿檀,有时候她双手托腮傻乎乎地看着阿檀,都能连续看上好几个小时。
所以阿檀发现了,她再怎么聪明,也猜不准这只小狗脑子里在想什么。
就比如此时此刻,小奕看着看着,就莫名其妙地笑出了声音,哪还有之前单方面武力值碾压邱琛时英姿飒爽的模样,分明就是个傻瓜。
小奕不由得感叹道:“檀檀,我觉得你越来越漂亮了呢。”
系统006号很默契地跟她搭腔,就像是说相声里的捧哏,它说道。
【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小奕又说道:“今天我给檀檀搭配的这一身简直是完美!”
【那确实完美,毕竟穿着情侣装,不完美也不行啊。】
她俩你一唱我一和的,着实把阿檀给逗笑了,她对系统006号笑骂着:“你可以闭嘴了。”
【檀宝,你有没有发现你变得越来越偏心了。你只骂我不骂楚奕!】
“她还小呢。”
【喵喵喵?】
几百岁的犬妖了,还小!?檀宝这到底是戴了什么滤镜的眼镜去看待楚奕的啊。
“小奕,别再看我了。”阿檀快要抵抗不住小奕的眼神攻击了,黏糊糊的,让阿檀白皙的脸庞又浮现出些许害羞。
小奕很听话,抱着腿转动着身体的方向,让自己能够目视前方,但没能忍多久,小奕就又转头看向阿檀了。
阿檀弯了弯眉眼,有着对小奕的温柔和纵容,“其实这次去隔壁城市呢,抓邱琛是次要的。”
“那什么是主要的呢?”
“带你去玩一玩啊,夏天嘛,就是用来旅游的。”
阿檀和小奕一直都没有打消抓住邱琛的念头,那次在靳家别墅对邱琛的追杀本来就要成功了,但半路上冒出个系统强制性地把邱琛和靳云乐给带走了,这个世界很大,一时半会儿阿檀也找不准邱琛的去向。直到新闻报道的出现,阿檀又连续招魂这才确认了邱琛目前的位置,所以阿檀和小奕马不停蹄地往隔壁城市赶去,邱琛一天没有解决,小奕的心一天也放不下。
趁他病要他命的这个道理相信很多人都明白,阿檀也不想放过靳云乐和邱琛,两个人一合计,没有任何的犹豫就开车赶去他们目前所在的城市。
靳云乐也始终没有向父母报平安,好似完全将他们给遗忘在脑后。关于这个问题,系统006号也问过阿檀,想要听听阿檀的建议。
然而阿檀没有往别的地方多想,她只是笑系统006号把靳云乐想得太复杂了,说道:“她当初都能眼不眨心不跳的让邱琛把亲姐姐给杀了,现在只是没有跟父母联系而已,有什么奇怪的么?她本性薄凉自私,你能指望她体贴心疼父母么?”
不可能的,别忘了她的人设,为了活命,她什么都敢做。
小奕听完了阿檀的温声细语后,笑容灿烂,眼里盛满了情愫绵绵,如果不是阿檀还需要开车,小奕早就扑过去亲亲抱抱了。
哎呀,果然还是最讨厌开车啦!
小奕这么心想着,同时也盼着快点到达目的地
山林里常年阴暗潮湿,但因为独特的地理环境和繁多的珍稀树木品种,会经常吸引来一些想要来山林里违法牟利或者是有冒险精神的驴友来此处,所以邱琛很容易就能捕捉到自己想要的生魂,更何况在这里发生意外事故是常有的事儿,因此这几个人的死亡只会被人盖棺定论为意外,毕竟谁也不会想到这座山林里还藏着一个恶贯满盈杀人不眨眼的千年恶鬼。
躺在帐篷里的靳云乐辗转反侧,很难入睡,这些日子的放飞自我让靳云乐不再压抑自己的本性,连带着气色都有转好的迹象。而今天靳云乐睡不着觉是她感到了不安,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她也给邱琛说过,但邱琛不以为然,觉得无非就是女人没胆量害怕了,所以才会在这儿胡思乱想。
他的话让靳云乐气得扭头就往帐篷里走,连饭都不想去吃。
靳云乐想要离开山林最大的原因是这里吃不好睡不好,娇气的她能忍受这么多天在靳云乐看来已经是种奇迹。
至于她的父母,靳云乐似乎已经习惯了父母单方面的付出,她甚至还有些埋怨父母为什么还没有找到她,压根不往自己身上找任何的问题。
帐篷外,邱琛打断了靳云乐的思绪,说道:“饿不饿?”
“我不饿!你别管我,反正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你管我做什么。”
邱琛玩味地笑了笑,也就是靳云乐能让他放低姿态去哄,眼前的帐篷对他来说根本阻挡不住,所以他来去自如,直接钻了进去,吓了靳云乐俏脸都有些发白,质问道:“做什么?”
“哄你吃晚饭,你身体弱,不吃饭怎么能行?”
靳云乐显然心里还有气,没有对他露出什么好脸色。
靳云乐的态度让邱琛感到了一丝丝的愉悦,他们两个刚认识的时候,靳云乐可不会对他有这副小女儿的模样,现在看来这一人一鬼之间的感情进度早和从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当邱琛还想哄靳云乐服软吃晚饭的时候,邱琛就感觉到头顶上的帐篷有了异样,他眼疾手快,抱起靳云乐就想从帐篷里逃离,但还是慢了一步,小奕这一刀砍下去所造成的余波动荡让帐篷四分五裂不说,还让她挑起帐篷上的支杆往邱琛的方向砸去,没砸到邱琛,反倒砸着了靳云乐,正好击中了后背,让靳云乐疼得下半身直接失去了知觉。
邱琛双眼猩红,回身暴怒道:“楚奕,你找死!”
小奕慵懒地把双刀支在地面上,把手往上一放,只见从她脚下开始泛起紫色的光晕,开始朝着四周扩散蔓延,这片山林在一瞬间改变了模样,她的结界再次开启。
“邱琛,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小奕挑衅地抬了抬下颌,提刀飞身而上,她蕴含着杀气的眸子泛着若隐若现的紫色光芒,这个眼神让邱琛仿佛回到了四百年前,就是眼前的这个犬妖,当年凶残地剜走了鬼珠,现在想来,邱琛的胸口就隐隐作痛,令他永远也忘不掉躺在地上仰望着小奕的那一幕。
邱琛仰头怒吼,乌黑的长发和指甲开始无限延长,浑身散发着腥臭的黑色雾气,他抱着靳云乐漂浮在半空中,在邱琛的身上仿佛还能看见一张张鬼脸显现,阴森诡谲,这就是邱琛的原型,无比地让人恶心。
可是小奕并不害怕他的黑色雾气,因为小奕是邱琛注定的克星!
她挥刀前去,凌厉的眉眼无端端地让邱琛弱了几分气势,想也知道,如今的邱琛根本就不是小奕的对手。
所以小奕今天,必定能取走邱琛的这条命。
指甲和长刀的碰撞刺耳难听,这远远不是一个普通人类能够经受得住的冲击,所以靳云乐口鼻开始流出鲜血,她抗拒地推着邱琛的手,崩溃地说道:“你放开我,她要杀的是你不是我!你快点把我放开!”
邱琛阴狠地皱起了眉头,对小奕说道:“楚奕,她只是个普通人,我们之间的仇没必要牵扯上她。”
小奕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收回了自己的长刀,笑说道:“普通人?能跟你纠缠在一起的,就已经不是个正常人了,好,我不杀她,我只杀你,我允许你放下她,然后我们决一死战。如何?”
“好!”邱琛对别人是薄情寡义,但对靳云乐那真算得上真心实意,能愿意为了靳云乐去跟小奕谈判。
靳云乐坐在了地上,用力地呼着气,她颓废地望着那那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影,她能够看得出来小奕就像是在逗猎物玩耍一般,在戏弄着邱琛,也正因为如此,她知道邱琛不是小奕的对手。
她不禁有些着急,拚命地在心里呼唤着系统,乞求它能再帮自己一次。
邱琛不能死!他死了谁来护住自己?当初愿意和他签下契约还不是系统说暂时可以借用邱琛的鬼力活着,在她还没有夺走靳云檀气运的前提下,邱琛就是自己活下去的希望。
何况现在的自己做不到让靳云檀倒霉,也就代表着永远都夺不走她的气运,所以能活下去的希望只剩下邱琛了!
从前邱琛只是自己计划中的方案B,自己真正想要的只是靳云檀的气运而已。可是如今的方案A已经做不到了,那这个方案B自己绝对不允许让他出现意外!
自己能做什么呢?
能做什么!
靳云乐焦躁地望着那两个身影,泪水盈满了眼眶,忽然,一道让靳云乐死都不会忘记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耳畔,她猛地一转头,看见了阿檀就在她身边。
她仓皇地往后挪动,阿檀温温柔柔地笑着,看着靳云乐这么狼狈,阿檀还挺开心的,不过阿檀也没有忘记这次来见靳云乐的目的,她优雅地半蹲着,望着靳云乐说道:“上次我检查你的身体时,其实发现了你的病因是什么问题。”
“什么?”阿檀的话只能让她们两个人听得清楚,同时也让靳云乐脸色惊变。
阿檀眉心轻蹙,让那对丹凤眼愈发的有压迫性,她说道:“你在刚出生的时候被人下了尸毒,是谁下的,那就是个未解之谜了。但我知道解开你尸毒的办法,喏,看见那只飘来飘去的千年恶鬼邱琛了么?杀了他,拿走他的心头血,你就可以长命百岁的活下去。”
阿檀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把匕首,刻着金红色的纹路,高贵典雅。
“杀了他,就能长命百岁,这比你使用任何方法都有效果,靳云乐,你难道就不动心么?”阿檀不打算对靳云乐动手,因为阿檀就是希望让她长命百岁,有些苦难,活着远比死亡更难受。
靳云乐瞪大了眼睛,又警惕地看了看阿檀,并不相信她的话,反驳道:“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我们两个人之间有契约,他死了,我也就死了!你以为我是傻子么?”
阿檀笑了,像是在蔑视靳云乐不懂她的强大,所以说道:“你伸出手来,我替你解除这个契约。”
“靳云檀,你不要在我面前在装好人了!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阿檀耸了耸肩膀,站了起来,说道:“那好吧,不信就算了。”
“你要去哪里?”靳云乐喊住了阿檀。
“去帮小奕杀邱琛啊,你不动手那就我动手咯。但是他的心头血我是不会给你的。”阿檀背对着靳云乐,眼神里满是畅快的笑意,这种把她玩弄在股掌之中的感觉真是比直接杀了她能好玩呢。
靳云乐会忍住么?
当然不会。
摆在面前的两条路,现在已经堵死了。阿檀的气运她夺不走,邱琛的命,她也救不下来。所以只有阿檀给她指的那一条路是她目前最有希望看到胜利的一条,像靳云乐这种为了活下去什么都敢做的人,杀邱琛,夺心头血,完全是在阿檀的计划内会发生的事情。
“你等等!”
“靳云檀,你是我姐姐,我们有着同样的爸爸妈妈。我是你唯一的妹妹,亲妹妹!你绝对不会骗我的,对吗?”
在靳云乐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简直天真的选择性遗忘了之前想要杀阿檀的那些话,以为用亲情就能感动得了阿檀。
阿檀回身,将那把匕首交给靳云乐,如沐春风道:“我来给你解除契约。”
就在阿檀抽走靳云乐手腕血肉里的黑线时,她推开阿檀,装腔作势地朝着邱琛大喊一声:“邱琛,救命!靳云檀解除了我们之间的契约!”
邱琛一听,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阿檀在这时解除他们的契约,无非就是想和小奕联手杀了自己,这样一来作为阿檀的妹妹就不会被他连累。
这段时间里,邱琛和靳云乐已经养出了一些默契,对视一眼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邱琛身上的黑雾不似之前的旺盛,他为了接下来的机会拼尽了最后的鬼力,向着小奕反击回去,当他看见小奕为了避开自己的这一招时,他趁机逃离,想要故意挟持靳云乐离开这里。
他猜测阿檀会为了靳云乐解开契约,是心里还顾及着姐妹之情,就妄想着用挟持她就能逃出去。
但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靳云乐轻而易举地就被阿檀给说服了,并且,他还亲自把自己的命送给了靳云乐。
靳云乐面无表情,她眼神里的疯狂让人望而生怯,在她那个柔弱易碎的身体里藏着一只嗜血无情的野兽,所以她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丝恐惧地拿着匕首捅进了邱琛的胸口处。
她甚至还用了用力,往深处又钻了钻,轻叹道:“邱琛,不要怪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邱琛仰头大笑着,漆黑的鲜血在他嘴边肆无忌惮地流着,他阴毒地盯着靳云乐,口中的鲜血朝着靳云乐唾弃地喷了过去,看着她一脸污血的模样,得意地继续大笑着:“贱人!贱人啊!枉我以为你是真心待我,但我怎么就忘了你比我还恶毒的本性呢!”
“靳云乐,我不杀你,我要你这辈子痛苦的活着!”
“我等着你,我等着你!”
靳云乐拔出匕首,再次捅了进去,漆黑的鲜血迸溅进她的眼瞳处,让她用手擦了擦,笑着:“我就想活着,没有别的愿望。”
他们的身影很快就从空中跌落,阿檀拿出符?接了靳云乐一把,小奕和她走到了邱琛的身边,看着这个已经没有生气的千年恶鬼,小奕说道:“檀檀,你用银火直接烧了他吧。”
她扫了眼靳云乐,当初清远宗的宗主说自己才是邱琛的克星,如今看来,宗主还是算错了卦,不过想来也对,一件事有千变万化的可能,人算,都不如天算啊。
“靳云檀,别忘了我要的心头血!”
阿檀用玄力把匕首上的血液剥离下来,形成一颗漆黑色的血丸,抬手让它落在了自己的掌心处。阿檀瞥了靳云乐一眼,不客气地抬脚让靳云乐趴下吃了这枚血丸,没有任何辅助的药物,干吃下去,属于邱琛的刺鼻味道简直让靳云乐趴在地上吐了半天,但这些已经不足让阿檀对靳云乐有过多的关注,只是语气淡淡道:“那就祝你好好活着了。”
邱琛死了,连山林里的空气都少了一层难闻的气息,变得清新起来,从今往后,这世上再也没有千年恶鬼邱琛的存在。
阿檀站在山林里,准确无误地念出了那几个被邱琛害死的人名,在征得他们的同意后,送他们往生投胎,顺便还给他们添了些祝福的玄力。
小奕抱着阿檀的肩膀,看着天空中的碎星与明月,说道:“要办的事情已经办好了,我们回酒店吧。”
“好啊。”
“檀檀,我已经开始期待明天的游玩了!我之前还在网上查了美食,有好多好多,我以前怎么就没注意过呢?”
阿檀笑着道:“因为你笨咯。”
“才不是呢。”
“我可是世间最最厉害的犬妖!”
“那是因为只剩你一个了吧?”
“”
阿檀看着她委屈的表情,忍不住大笑起来,说道:“乖乖乖,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
“这还差不多。”
她们两个有说有笑,似乎已经把靳云乐给忘在了脑后,所以她的叫喊声根本就没有让阿檀停下脚步。
她喊的是靳云檀,和我阿檀有关系么?
没有!
现在没有了邱琛,总能想起容婉和靳阔海了吧,等她一回去,靳家可就热闹了。
靳云乐害了这么多人的命,就别妄想着继续当千金大小姐了。
一切,都有特殊部门去处理呢。
对了,得给特殊部门的局长打个电话说一声邱琛死的事情了。
不过,打电话的事情已经让彻底玩疯的阿檀给忘得一干二净,什么邱琛靳云乐,什么特殊部门,她完全没心思去惦记呢。
因为,旅游胜地,实在是太好玩啦!芜湖!
*
玩痛快了,也就该回家了。俗话说得好,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当阿檀和小奕时隔多日在见到这家便利店后,她们兴奋地说了句:“可算是到家了。”
她们一回来,得到了便利店的全体女鬼的热烈欢迎,当然了,还有杨锳憋了好久好久的八卦要跟阿檀小奕分享。
二楼的沙发上,阿檀吃着果冻,小奕盘腿吃着薯片,她们眼睛不带眨地看着杨锳说八卦。
阿檀和小奕懵逼地对视着,随后感慨道:“我说怎么靳云乐好端端的怎么会有尸毒,原来是靳阔海外面的野花造成的啊?”
阿檀嫌弃地摇摇头,吐槽道:“不守男德的家伙,早死早超生。”
杨锳翘着二郎腿,笑盈盈地,看起来也有点幸灾乐祸的潜质在身上,说道:“靳大师,这几天你不在便利店里,错过了太多好戏了,容女士想来找您诉苦,但您不在,靳云乐又被特殊部门给抓进去了,那场面,连我一个女鬼都忍不住跑去靳家别墅去看热闹。”
阿檀倚靠在小奕的肩膀上,说道:“活该。”
小奕附和着点头,说道:“确实活该。”
“对了靳大师,靳云乐她瞎了!好像是因为邱琛的鬼血喷进去了,弄瞎了她的双眼呢。”
阿檀意味深长地说道:“好玩的还在后面呢。”
真以为千年恶鬼的心头血是那么好吃的?
靳云乐,我祝你长命百岁是真,一辈子恶鬼缠身也是真。
“檀檀?”
“怎么了?”
小奕笑眼弯弯,亲昵地说道:“没事呀,只是觉得有你在真是太好了。”
回来之前,自己曾做过一个梦,梦里的檀檀死得很惨很惨。但梦醒后,外面下着雨,怀里拥着的就是梦里的她,万幸的是,现实里她平安无事。
所以啊,那样的梦这辈子都不要再出现了。
因为,真的很苦很苦。
好在,现实里是甜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等雨等了一天了,结果到了晚上只下了几滴我是不是该播放雨神的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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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捉虫
夏去秋来,时间流逝着,但便利店的生意照旧不错,没有收银员和鬼故事的这两个设定,都让很多胆大的年轻人尝试来这里冒险。和本地的论坛所说的一样,这里的气温果然很低,清清凉凉的,不像是那种开了低温度的空调,更像是一种幽深空旷的地洞里才会冒出来的寒冷,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打起了冷颤。
几个大学生特地打车过来,只为一睹在学校论坛里爆火的便利店。她们都是女生,是大学恐怖社团里的成员,喜欢一些惊悚恐怖类的东西,她们能进社团,就是和社长去了某地有名的鬼屋,这样一来她们才有资格进到这个恐怖社团里。
有个长发的女生,站在最前面,看着像是领头的人,她安抚着身后的新社员,笑说道:“不要害怕,有我李子木在,绝对会好好保护你们的!”
“子木,你要小心点。”
“嗐,就是个便利店而已,也不知道被谁编造出来个鬼故事,说不定就是这家店的老板故意搞的噱头呢。”
李子木摇摇头,说道:“那还真不一定,因为这家店有鬼的故事都流传了几十年啦,听我妈妈说当年她在周围住的时候就听邻居说过,以前这家便利店的老板是个老爷爷,好像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就传给了他的后人。”
同学惊讶地捂着嘴,有人兴奋地说着:“几十年了?这么久远!说不定咱们今天就能见鬼呢!”
李子木看了看手表,距离零点还有三分钟,听说在零点的时候最容易见鬼,所以她们趁着学校放假的时候约定好一起来这家二十四小时都营业的便利店。
李子木是副社长,今天大二,正是对什么事情都极为感兴趣的年纪,她当年加进这个社团也不过就是为了好玩热闹,等她融入到这个大家庭里,就开始对一些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事情产生了着迷,她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着人类看不见的灵魂体存在。
“马上就到零点了,大家待会紧跟着我。”
其余三个女生附和着说道:“知道啦!”
零点准时到,李子木也顺利地推开了便利店的玻璃门。
秋天不比夏天,夏天的时候有人都能在烧烤摊上跟朋友通宵聊到一晚上,即便是零点也处处都有人的身影。但是秋天,不仅仅是枯叶孤寂地从枝头上掉落下来,就连十点后的街道上都冷寂的没有人烟,只剩下霓虹灯的常亮不熄。
所以,现在的便利店里只有她们四个人,这一推门进去,一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风直面扑到了李子木的脸上,等她能够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了面前的冷饮柜旁站了一个穿碎花裙子的麻花辫女生,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如果是个普通人,那李子木肯定要夸一句漂亮妹妹。
可是现在的这个漂亮妹妹她没有倒影啊!
冷饮柜上压根就没有她的影子!
李子木一瞬间脑子激灵了下,她反应过来自己是见鬼了。
平时有多想看见鬼,那现在就有多么的惊悚。
李子木捂着脸大叫着,还想转身把身后的同学也给带走,结果一转身,别说人了,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只有面前的便利店还好好的待在原地。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那个碎花裙子麻花辫的女生轻轻笑了笑,她还想继续吓唬李子木,但一道动听的女声警告了她,说道:“小贝,不准胡闹了。”
阿檀从二楼走了出来,她原是在睡觉,但察觉到小贝的异样,担心会出事,连忙起身去查看,果然还真让阿檀猜对了。
这个新来的女鬼比不得之前的那四个听话,让阿檀愈发思念那四个已经转世投胎的女鬼。
“靳大师。”小贝在面对阿檀的时候,装出了一幅乖巧的模样,根本看不出她本性是个喜欢捉弄人的。
阿檀责备地看了她一眼,见李木子吓得不轻,忙用玄力安抚,再看玻璃门外的幻境,阿檀弹指用玄力破除了幻境,把其他被困在幻境里的同学给救了出来。
那些同学不是消失了,而是困在了幻境里,她们找不到李木子,李木子也见不到她们。
阿檀知道小贝顽劣,所以这次根本不打算饶了她,抬手擒住了她的魂魄,干脆利落地把小贝封进了一道符中,等她什么时候知道悔改了,再放出来也不迟。
李木子四人坐在了便利店靠窗的吧台上,精神恍惚,一人手里握着一杯热牛奶,阿檀坐在了吧椅上,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问道:“你们好点了么。”
“好好多了。”李木子咽了咽口水,眼神不安地看着阿檀,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幕,她虽然还是很害怕,但更好奇阿檀的身份,小心翼翼地问着:“我见你从二楼下来,你是这里的租户还是便利店的老板呀?”
阿檀解释着:“我是这家店的老板。”
李木子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又问:“你是捉鬼师?还是什么。”
“略懂而已,最近天寒气冷,不要太晚出门,还是快点回去吧。”阿檀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也不跟李木子多解释,看着这群年轻气盛的女生,阿檀浅笑了着打了个响指,指尖有一闪而过的银火,常人看不见的玄力在四个女生的身上围绕,随后消失不见。
她们昏睡着趴在了吧台上,阿檀低头喝着自己手中的热牛奶,喝了一口,又一口,终于那四个女生醒了过来,李木子揉了揉眼睛,看着手边的热牛奶,又看看身边那个陌生的黑发女人,迷茫地问道:“便利店还有卖热牛奶的?”
阿檀笑说着:“大概是今天的特供吧,你们几个刚刚聊着聊着就睡过去了,还好你们醒了,要不然我都打算打电话报警了呢。”
李木子总觉得哪点儿不太对劲,她们是来便利店冒险来见鬼的,自己推开了门,然后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自己对之前的事情都记不太清楚了。
忽然,手机铃声打断了李木子的沉思,是个打车软件的司机,他说自己很快就到,让李木子先出门等他。
李木子更感到诡异了,她和其他同学面面相觑,不知为何,全部默契地打了个抖,别说继续留着冒险了,她们现在真是连一秒都不想多待!
四个女生马不停蹄地离开了便利店,李木子走在最后面,也是她关上了便利店的门。
她通过那扇玻璃门看见了坐在自己身边的那个黑发女人站了起来,眨眼间,黑发女人的身后竟然多了个五官精致的美丽女人。
李木子再次揉了揉眼睛,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怎么感觉另外的女人像是凭空出现似的!
阿檀感受到身后小奕的拥抱,勾唇微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重新坐回了吧椅上,说道:“你怎么也醒了?”
小奕不想坐在吧椅上,就想站在后面这样弯腰抱着阿檀,温温暖暖的,“翻身想搂你的时候搂住了空气,不醒也难呀。”
“小贝闹出了点事儿,我就下楼来解决了。”
“那个鬼啊,赶紧把她送走吧,一天天闹腾的,让我都受不了。”
阿檀附和地说着:“等她这次反省结束,我就让她投胎。”
小奕这下子总算是满意了,眼角眉梢都掩饰不住对小贝的嫌弃,同样都是阿檀口中的“小”字辈,小奕当然不愿意这家便利店多出第二个和她相同辈分的鬼,所以巴不得阿檀快点送走她呢。
阿檀不经意间和门外的李木子对视上,她淡淡转眸,牵着小奕的手回了二楼她们的专属空间。
李木子失神的愣在了原地,虽然自己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直觉告诉自己一定和便利店的那个老板有关系。
她小声地对同学说道:“我敢肯定咱们之前是遇见鬼了,你是不是也觉得记忆有点连贯不上?”
“对对对对!”
“我的天啊,你们快别说了,我鸡皮疙瘩都要冒起来了!”
李木子抿嘴,其实还有件事情她没敢说出来,那就是刚才给自己打电话的司机,到底是谁联系的。
这次她们回学校后,学校的论坛里再次出现了一个和便利店有关的帖子——
我们好像见到鬼了。
这个帖子再次把便利店的名气给炒热,所以即便是在寒冬腊月,也能看见有人结伴来推开便利店的门,等待着零点的鬼魂或者是那位神秘老板的出现。
这家便利店的女鬼也不再是李木子当时见到的小贝,换成了一个在生前曾经是鬼屋里的工作人员。
她不厌其烦地给这些喜欢刺激的人搞一点小动作,令人惊吓,但在合理范围内。
阿檀也没想到因为这一个个的意外,让便利店的生意越来越好,不过她马上就要带着小奕离开这座城市,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看不见女鬼和人类之间的恐怖游戏了。
冬天了,这里还没有下过一场大雪,所以阿檀想和小奕一同去看看雪,看完了就回来。
只是在她走之前,阿檀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容婉打来的。
阿檀拒绝了,容婉却没有放弃,锲而不舍的继续打着。
最终,阿檀还是接了。
只听容婉说道:“云檀,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们,但这次云乐求着我,我一个做母亲的狠不下心。所以云檀,你能来见见云乐么?”
“我去见靳云乐?”阿檀都快把这一家子人给忘了,大半年都过去了,靳云乐突然想见自己,这真是离谱。
“是的。”容婉说着话,突然又说道:“云檀,你不想见没关系,云乐她现在想跟你说说话可以么?”
比起见面,阿檀更能接受靳云乐给她在电话里交流。
阿檀应了下来,靠在小奕的怀里,静静地听着靳云乐的说话声,她嗓子嘶哑,这都是她平时被鬼折磨的时候喊叫造成的。
自从靳云乐吃了血丸后,身体很好,恢复到了常人难以想像的程度,只是慢慢地,她就发现自己夜里总是做梦,梦见的都是一些杀人的画面,起初只是夜里做梦,后来白天里她也能听见有鬼在耳朵边说话,说的什么她听不清楚,因为有很多鬼在说话,吵得她脑袋都快炸了。
等到靳云乐被特殊部门抓走以后,她竟然破天荒地想要个死刑,但怎么可能呢?有阿檀的交代,她只会是无期徒刑。
靳阔海和容婉也想去求阿檀,不过那个时候阿檀根本不在这个城市里,他们扑了个空。
靳云乐被判刑,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们没有门路疏通,也只能认了。
生活总是会给人带来惊喜或者是惊吓,所以容婉在知道自己小女儿身上的尸毒是靳阔海当时的情人搞的鬼,气得她直接找律师要和靳阔海离婚。
以为是恩爱夫妻,其实隐患早就埋下了。
两个人的离婚闹得圈子里人人皆知,小女儿靳云乐又犯了杀人的罪,还不止一个,从那以后大多数人都自觉地疏远了靳阔海。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到头了,生意也不行了,有人在背后嚼舌根,说是容婉找人算计了他,靳阔海专门去找了趟容婉。两个人因此彻底决裂,成为了仇人。
再说靳云乐,到头来也只剩下容婉会来探望她。
“靳云檀,你当初是不是故意让我杀死邱琛的?”
阿檀停下了玩小奕头发的手指,忍俊不禁道:“不是我让你杀了邱琛,是你想要活命,想要长命百岁,所以你才动心,愿意杀了邱琛。”
靳云乐哈哈大笑了起来,指责阿檀,道:“我真后悔当初没能抢走你的气运,没能亲眼看见你一辈子翻不了身的画面!”
阿檀挑了挑眉,怎么觉得靳云乐越来越疯癫了?她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反问道:“气运?什么意思。”
靳云乐却在这时把手机还给了容婉,看也不看她,起身拖着沉重的脚链往回走,一边走,一边笑出声音来。
气运?那不过是系统用来蛊惑自己的话而已,如果自己没有听信了系统的谗言,那自己是不是就能和靳云檀和平相处?而靳云檀那么强大,杀邱琛夺心头血简直易如反掌,所以她肯定会救自己的。
可是自己做了什么?向邱琛出卖靳云檀的天眼,之后还当着靳云檀的面前让邱琛杀了她。
笑话啊,自己真是个笑话,明明可以换另外一种方式活下去,可偏偏选择了听信那个长命百岁系统的鬼话。
事到如今,靳云檀都还愿意接自己的电话,它呢?
早就无情无义地抛下自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靳云乐脸上的笑容一僵,她猛地想起了一件事情。
自己好像为了活命把灵魂交给了系统?那自己还能再转世么!?
靳云乐再也无法控制住胸口的疼痛,仰头吐了一口黑血晕倒在地上。
阿檀只听见没有挂断的电话里,容婉在哽咽地喊着靳云乐的名字,她懒得继续听,直接挂了。
“怎么了?”小奕问着。
阿檀把手机往旁边一扔,转了个身,钻进了她的怀里抱着小奕,说道:“没事儿,靳云乐日常发疯而已。”
小奕很喜欢跟阿檀亲昵地贴贴,用下巴蹭着她的头发,惬意地眯着眼睛,说道:“还是冬天好啊,最起码我缠你的时候你不会嫌弃我热量大,可以尽情拥抱你。”
“毕竟天冷了,冬天最适合拥抱了。”
小奕穿着亚麻色的毛衣,含笑着抬起手臂让阿檀看她长发翘起来的画面,打趣道:“唯一的不好,就是容易起静电了。”
阿檀报复地用手臂也去搓着小奕的头发,两个人闹作一团。
卧室里有着柑橘的清香味,这是阿檀刚买来的香薰,房间里温馨舒适,挂着很多张合影的照片,外面虽是寒冷着,但这里却是无比的温暖。
衣柜旁放着两个人的行李箱,一白一黑,贴满了很多贴画,富有童趣,但这样的方式一看就是小奕能够做出来的,因为她永远都保持着热情和阳光。
柔软的床上,她们四目相对,小奕情不自禁地吻了吻阿檀的唇瓣,眼神动/情,用力拽过被子,将她们盖住,在这片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人的呼吸都有了几分缠绵。
“檀檀。”
“嗯?”
“爱你。”
阿檀吻了下去,用行动来表达她的回答。
冬季,一切都陷入了沉睡,静等春天到来,让生命再次延续。四季轮转,万物枯萎到复苏,再到复苏枯萎,直至当生命走到了尽头。
世间万物,没有谁能避开。
就连阿檀也束手无策。
她们所在的那座城市,认识她们的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只有便利店的鬼故事传说,还在继续流传着。
小奕容颜不变,但是她知道寿命到了尽头,而她也仿佛意识到了阿檀的不同之处,陪着她许久许久,小奕或许出现过生命上的危机,但阿檀永远不会。
她从没有问过阿檀到底是什么人,究竟对于这个世界里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她只想好好的留在阿檀的身边,当她的笨蛋小狗。
两个人还坐在便利店的二楼,夜晚很美,美得让小奕都不舍得离开了。
她和阿檀并肩坐着,想要说什么,又不是该说什么。
此时,楼下来了一个女人,她是凭藉着感觉走到这里的,她不是这个城市的当地人,只是来这里工作,来商业街逛街的时候,走着走着就推开了这家便利店。
阿檀搂着小奕,让她看那个女人,轻声细语道:“你还记得杨锳么?”
小奕回想着,终于在记忆里找到了她的身影,恍然道:“记得,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啊。”
“是啊,过去了这么久,我们遇见了她的转世。”
每个人的灵魂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阿檀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女人就是那个为了爱情结束自己生命的傻女人。
小奕笑了笑,握紧了阿檀的手,和她十指相扣,两个人看着那个女人在便利店转了一圈,买了东西以后离开的背影。
“檀檀,你说我们还会相遇么?”
阿檀意味深长地望向了小奕,唇落在她的侧脸上,轻叹道:“或许,在此之前,我们就相遇了好几次也说不一定呢。”
这句话一出,小奕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甜美,然而系统006号却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阿檀?】
她当然听见了系统006号的声音,但是阿檀没有去理会006号,因为现在最重要的是小奕,并不是它。
小奕如往常一样,在阿檀的眉心间吻了吻,她知道刚才的那句话是阿檀在安慰她,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在心底奢望着,祈求着,阿檀所言能有成真的那一天。
她倒在了阿檀的怀里,双手勾着阿檀的肩膀,像是陷入了睡梦中,没有丝毫的痛苦。
阿檀垂眸,亲眼看着她的身体消失,幻化为点点星光,她痛苦地闭了闭眼睛。
周围的一切开始破碎,变成了数不清的碎片。
【阿檀,我们该离开了。】
“006号,你难道不想问问我刚才那句话的含义么。”
系统006号沉默了,在有些时候,装傻能轻易将不该说出来的真相翻篇。
【檀宝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呢!】
她眸光冷然,扯唇勾笑道:“006号,她和每个世界里的系统有关系么。”
【没有!】
阿檀松了口气,既然没有那就好,要不然她会下不了这个狠手的。
她不是任人摆布的稚童,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她活了几千年,这一双眼睛不是摆设。
前几个世界也就罢了,这次的世界阿檀拥有玄力,能够轻易看穿任何人的灵魂。
所有人都有,唯独,楚奕没有。
其实靳云乐也没有灵魂,但她前期是有的,后来为什么灵魂消失,阿檀猜测应该和另外一个系统有关。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独特的没有灵魂的楚奕让自己对她产生了感情。
刚才她也试探了系统006号,从它的反应来看阿檀得出的结论和她猜想的八九不离十。
如果说之前只是一个猜测,那么阿檀现在可以笃定,这四个世界让自己产生感情的都是同一个人。
阿檀站了起来,从容道:“我们离开这里吧。”
阿檀很好奇,也很感兴趣,下个世界是不是还能遇见那个能让自己产生感情的她。
拭目以待。
作者有话要说:
阿檀:给大家说个小秘密,下个世界我的老婆就成了我远房的病娇表妹,而我,一不小心就混成了皇太女,美滋滋。大家明天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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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捉虫
金陵是皇都,繁荣昌盛,这里处处精致奢华,让人见了不由得心生向往,前面不远处的酒楼是新开业的,请来敲锣打鼓的人把整条街都变得热闹非凡,那被人用杆子吊起来的爆竹更是声声喧天。
金陵的富饶,让坐在马车里的虞向晚羡慕地根本舍不得放下车窗帘子,还是一旁的丫鬟梅庭劝了几句后,虞向晚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帘子。
她低垂着脸,只能让丫鬟梅庭看得见虞向晚的尖尖下巴,她摩挲着手指,声音娇软温和道:“梅庭,你说表姐她会愿意收留我么?”虞向晚穿着芙蓉色的对襟褙子,好似含着秋水般的眸子水滟滟的,她眉眼生得颇为秀丽,此时因为心里的担忧正咬着唇瓣,那张小巧的瓜子脸为她增添了几分娇美。
虞向晚看着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身材纤薄,发髻上也只是简单的簪着一支银钗,当虞向晚说起她刚才口中所提的“表姐”时,不由得拘谨地用手指缠着衣袖。
她在八岁那年,双亲出远门探亲的时候遇见了劫匪,抢走了不少金银,还要走了他们的命。自那以后,虞向晚就寄人篱下,待在了姑姑的身边。可是好景不长,未婚夫温如初远上金陵考取功名后就翻脸不认人,气得姑姑生了场大病后,郁郁而终。
姑姑临终前交代虞向晚去投奔金陵的远房表亲,等到虞向晚来了金陵后一番打听才知道,那位远房姑姑在多年前就病逝了,只留下个女儿,名为赵云檀。
虞向晚的担心也属正常,如果那位远房姑姑还在世的话,她投奔长辈是合常理的,但投奔表姐,多多少少就有些怪异了。
可,虞向晚身上的银两实在所剩不多了,不去投奔那位表姐,虞向晚怕是再过几天就得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了。
所以,这趟长宁侯府,不去也得去。
梅庭是知道自家姑娘的小心思的,姑娘哪哪都好,就是心放不宽,容易钻牛角尖犯一些小性子,总喜欢顾影自怜,敏感的很。
她笑着说道:“姑娘,咱们现在还没见着赵姑娘呢,等见着了,再担心也不迟。”
虞向晚攥紧了手,说道:“若是表姐不欢迎咱们,我就想个法子先借她些银子,等咱们宽裕了就还她,最起码得留在金陵才行。”
梅庭赞同地握了握虞向晚的纤细手指,她知道虞向晚这是还想着给自己的姑姑报仇呢,但谈何容易呢?听说他现在可是探花郎,位高权重的,哪是她们这种平民百姓能够招惹得起的啊。
哎,这世道怎么能如此艰难呢?
虞向晚也叹了叹气,低垂的长睫里蕴着深沉的光,薄情寡义的读书人,就该去死,这样才对得起姑姑的恩情。
“姑娘,长宁侯府到了。”外面的车夫喊了声虞向晚,梅庭扶着她两个人一同下了马车,虞向晚交代车夫,说道:“能不能劳烦你等一等?我见不着那位亲戚的话,我还坐你的马车回客栈,你看行么?”她们人生地不熟的,再找辆马车回客栈就太麻烦了,虞向晚只能盼着车夫会发善心。
车夫看了看虞向晚,挥了挥马鞭,最终说道:“行吧,就等你半柱香的时间,过了,我就走了。”
虞向晚抿起唇角笑了起来,道:“多谢了。”
这扇沉重庄肃的大门让虞向晚犹豫了片刻后,还是选择敲响它,很快,守门的小厮探出了身,一看是个陌生的女子,他还很纳闷儿,问了句:“哪家的?”
虞向晚从荷包里拿出一枚刻着锦鲤的玉佩,递给小厮让他看了看,说道:“我姓虞,这枚玉佩正是长宁侯府上的大姑娘所赠之物,算一算,我应是她的远房表妹,所以能不能拜托你让我见一见她呀?”
小厮乐了,也不为难虞向晚,笑说道:“这事儿我可不当家,你等会儿啊,我去找管家来。”
“有劳你了。”虞向晚说着话,梅庭就塞给小厮一小块碎银子,小厮瞥了眼梅庭,摆摆手没要,说了句:“你们若真是大姑娘的表亲,那我就更不能收了。先等着吧,我去找管家。”
梅庭有些吃惊,虞向晚亦是如此,还没见过哪户人家的小厮不愿意收好处的,这是因为长宁候继夫人管家手段高明,还是因为什么?
不等她们两个多想,一个微胖的长须男子走了过来,虞向晚知道这就是管家,就让他再看自己的锦鲤玉佩,管家捋了捋长须,说道:“虞姑娘,请跟奴才往这边来。”
梅庭欣喜地拽了拽虞向晚,她也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嗳”了一声,忙跟着管家的脚步。
管家是个善谈的男子,三言两语就套出了虞向晚来金陵是为了何事,他不免侧目落在虞向晚的脸上,如果她真是大姑娘的远房表妹,那这侯府是必定会留下来的,也不知其他姑娘会如何待她,毕竟现在的金陵城里的每个人都盯着太子的东宫之位呢,当不了太子妃,当个侧妃良娣也是可以的。
这太子最好美色,这位姑娘颜色出众,怕是会惹来是非啊。
如今算了,不说也罢,大姑娘没有那个心思,就算侯爷再怎么强硬也难改大姑娘的想法。
在穿过一处拱门时,就看见了花团锦簇,犹如仙境一般的院落,虞向晚眼熟的看见一株珍贵花种,她认识这株花,那时候罗州的知府千金得到了这花后,还专门开了赏花宴,虞向晚去不得,只能从别人口中知道知府千金对它的珍视。
然而此刻那株被知府千金珍爱的花似乎并不起眼,完全被别的花儿给盖住了风光,虞向晚不禁咂舌,感叹这侯府的奢靡繁华。
“大姑娘,虞姑娘来了。”门外候着的丫鬟掀开珠帘迎着虞向晚,同时也向屋里的人儿知会了声。
虞向晚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她是害怕,但绝不是小家子气的怯懦,她抬脚跨过门槛,一眼望去,就见到了站在一幅画前的阿檀。
烟青色的褙子让她气质卓越,乌压压的长发垂在身后,随着她听见虞向晚的脚步声的靠近,阿檀转过了身,明眸皓齿,大气从容,一双杏眼含光,浅笑着,似有几分妩媚之意,这全然来自那眼角的一颗痣,让人不禁就看失了神。
“让我瞧瞧你那枚锦鲤玉佩。”
阿檀伸出手,站在原地向她说着话。
捏在虞向晚手里的玉佩转眼间就落在了阿檀的手心里,她们手指相碰,这肤如凝脂的柔滑感,让虞向晚不自然地眨眨眼睛,和她比起来,自己这双手简直粗糙的都能磨出茧子来。
这位表姐,真是无处不美啊。
虞向晚抬眸望了望阿檀,又迅速地垂下,因为她刚刚的眼神被阿檀给捉了个正着,臊得虞向晚都快把手帕给盘成了麻花。
阿檀莞尔失笑,抚摸着那枚玉佩,说道:“这的确是我赠给你的,我没记错的话,表妹应是叫向晚?”
古代的交通并不便捷,有时女子远嫁,极有可能一辈子都难回娘家一次。这枚玉佩是阿檀的娘亲还在世时,捎带放在贺礼里送给刚出生的虞向晚。
阿檀对着虞向晚说道:“我当时问娘你姓什么,娘说姓虞,巧了,那时我刚养了两尾锦鲤,娘看我喜欢锦鲤就给我买了这玉佩,兜兜转转被我又送给了你。后来啊,我才知晓,此鱼非彼虞。”
虞向晚听她口吻柔和缓慢,完全没有嫌弃自己的态度,悬着的心可算是能落回肚子里了。她腼腆地说道:“表姐的这枚玉佩我很喜欢,这也是我唯一能留下来的物件儿了,我爹娘去世以后,伯父们抢走了别的东西,我自己一个人戴着这枚玉佩被他们送去了姑姑家。”
阿檀拧起黛眉,上前一步握住了虞向晚的手,反问道:“你远在罗州,现在却在金陵。表妹,这其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不能不问。
这是个古代宅斗文,阿檀身为女主,斗得了继母,斗得了渣爹,自然也能把便宜妹妹给全部碾压,虽然最后没有良缘相配,但根据主角光环来说,良缘应当就是皇室中人。
但主角光环被庶妹赵云儿夺走后,阿檀这个主角就成了赵云儿的对照组,阿檀干什么都不顺,嫁妆被抢、名声变坏、最后还毁了容,赵云儿见她这么凄惨,发了慈悲心,让她干脆远嫁给一户商贾,堂堂侯门嫡女嫁给商贾,阿檀不如傲气地选择和青灯作伴,她就这么潦草过了一生,而庶妹赵云儿成了太子侧妃,之后便是皇后,守着皇帝帮他照料后宫,贤惠之名,被人广泛流传。
啧,宅斗系统,也就这么变成了宫斗系统。
而站在阿檀眼前的虞向晚,不论是哪一世,都好像是替嫁的命。
阿檀是主角的那一世,她遭人算计,替赵云儿嫁给了将军次子,那男子暴戾狠辣,不知道死了多少小妾,臭名昭著。所以虞向晚嫁过去的那一夜,男子暴毙,虞向晚也自刎在房中。但,虞向晚带来的伤害远远没有结束,就连阿檀都中了她下的毒,好在中毒不深,请了大夫就能医治。不过赵云儿就没这么幸运了,直接被这毒耗去了半条命,就算治愈了她的身子骨也变弱了许多,大夫还说有损寿命,气得赵云儿日日吐血。
至于赵云儿拥有宅斗系统的那一世,虞向晚还是她的替嫁,但不等她嫁过去后,虞向晚就动手毒死了那个男子,这使得赵云儿对虞向晚的忌惮更深。后来赵云儿趁她不备就对阿檀下了毒,让阿檀彻底毁了容,为此,虞向晚为了报仇比她更狠,干脆给自己下毒,迷惑了赵云儿差点儿就让她尝到了和阿檀一样的痛苦。
可惜,系统很快就提醒了赵云儿,这一劫平安度过。
而,虞向晚死在了赵云儿的手中。
阿檀不着痕迹地观察起了花颜月貌的虞向晚,有一丝丝的不解,为什么她会狠得下心对那一世的自己下毒呢?如果真有害人之心,那一世的自己应该是赵云儿的下场才对,为何大夫轻而易举就能解毒了?
想不明白,也想不通。
虞向晚听到了阿檀的关心,忍不住双眼就泛了红,她前半生命运坎坷,就连双亲对她也不甚疼爱,只觉得她不是个男儿身,后来遇见了对她还算好的姑姑,以为日子能好起来,怎知姑姑还遇上了薄情人。
有着那枚锦鲤玉佩的情意在,虞向晚很自然地就对阿檀有了亲近之意,现在又听到阿檀的怜惜,虞向晚这个不过十五岁的小姑娘哪还能忍得住,便诉苦着,说道:“都怪那翻脸不认人的杂碎温如初,金榜题名后不理不管姑姑,气得姑姑生了一场重病后病逝了。”
“温如初?半年前的探花郎?”阿檀沉眸向虞向晚询问着。
虞向晚捣蒜般地点头,说道:“对!就是他。”
阿檀那双温柔的杏眸泛起冷色,嗤笑道:“这位温大人如今可是如花美眷左拥右抱啊。”
“姑姑临终前说她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暗中资助温如初多年,结识了个白眼狼。”虞向晚擦拭着眼泪,就像是眼角抹上了胭脂,娇美怜人。
她摸了摸虞向晚的发髻,说道:“先在府上住下来吧,我们再商量之后的事情。”
虞向晚觉得阿檀比她想像中的还要通情达理,之前还会胡思乱想觉得阿檀是个不会搭理自己的人,她为自己有这种心思而感到窘迫,也对阿檀多了几分歉疚,想到现在是蚊虫最多的季节,她连忙献宝似的取下挂在腰侧的香囊,说道:“表姐,你能留我借住在府上,我真的无以为报,这个香囊驱蚊虫可有效果了,我能送给表姐么?”
这是个桃形的香囊,飘来馨香一缕,让阿檀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说道:“这个味道我很喜欢,多谢表妹,那我就收下表妹的心意了。”
虞向晚害羞地摆摆手,忽然,她想起了府门外的车夫,急忙又说道:“表姐,府门外车夫还在等我呢,我得去跟他说一声让他不用等我了。”
阿檀笑了笑,招来身边的丫鬟玉绿,说道:“你就别来回走动了,这丫鬟叫玉绿,让她陪你丫鬟去和车夫说一声便是,对了,还有你的行李,也让你丫鬟拿来就是了。”
她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对虞向晚很是关照,丝毫没有让虞向晚感觉到寄人篱下的自卑感。
虞向晚独自跟着阿檀,陪着阿檀去了另外一间房,说是侧房,但照样精美漂亮,阿檀说道:“这边是你的,东边那间房是我的,向晚,你喜欢热闹点儿,还是僻静点?”
虞向晚不假思索道:“我想热闹点!之前在姑姑家就我跟姑姑,冷冷清清,都不知道每天玩什么做什么。表姐,你是不是想问我愿不愿意跟你住在一个院子啊?我愿意的很,还能跟表姐离得近,我当然愿意啊。”
整个长宁侯府,只有阿檀是虞向晚最亲近的人,她初来乍到,谁也不认识谁,没有什么比和阿檀住在一起更划算的了。
虞向晚心思灵敏,也许是常年借住在姑姑的家里,她察言观色的本事让虞向晚看起来极为懂事儿,也能轻易的分析出最适合她的生存环境。
阿檀推着她让她走进来看看,道:“那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了,想做什么都可以,东边儿是我的,那西边儿就是你的,可好?”
“表姐你对我真好。”虞向晚瘪瘪嘴,想要伸手去牵她的手,又不敢,只能感激地望着阿檀。
阿檀笑容不变,腹诽道:不对你好点儿能行么?咱也不知道啥时候就得罪你了,万一你又给我下毒,那可怎么办?
“006号,我要是中毒,你会提醒我的吧?”
【檀宝,那是肯定啊!我可是你的专属系统006号,不保护你,我保护谁啊!】
阿檀惆怅地叹叹气,说道:“这个宅斗世界,太可怕了,动不动就是毒啊,阴谋诡计啊,这大概是我最心累的一个世界吧。”
【檀宝,说这话的时候请收起你嘴角的笑容,这样还看着有点真。是谁跟我说,要选一个危险度数高一点的世界来着?】
系统006号一边吐槽阿檀,一边顺手打开好感进度条,默默点头,不错不错,百分之四十了,进步很大。
阿檀经过上个世界的结束后,在系统006号的崩坏世界里最终挑选了这个宅斗世界,她起初还觉得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危险,不就是一个古代设定么?
结果读取了所有的剧情后,她明白了为什么系统会说危险系数高了,处处都是用毒高手啊!就自己不懂毒,不过还好,有主角光环不怕。
“向晚,你丫鬟也回来了,你们先歇息片刻吧,等会我再来探望你。”阿檀给了虞向晚一个适应的时间,体贴地说着。
“不用麻烦表姐来,那我去表姐玩好不好呀?”
阿檀没有反对,含笑着转身离去。
她背影纤美,发髻上的步摇稳稳当当,优雅万千,步步生莲,圣洁高雅。
虞向晚失神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直到梅庭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说道:“姑娘,你这是在看什么呢?”
她拍开梅庭的手,环视着四周,说道:“梅庭,把我的香料给我找来,我得给表姐调制一味能衬得起她的香。”
“好勒,姑娘。”
梅庭忙碌着,虞向晚就坐在一旁,澄澈明润的眼睛里流露出几分晦暗,她慵懒着搓着自己的手指尖,想起了之前碰触到的肌肤,比她摸过的任何一种香料磨出来的粉都要细腻,这个赵云檀表姐,不知是真的像表面这样温柔小意,还是个像温如初那样的笑面虎呢?
罢罢罢,不管她究竟是什么性子,终究还是愿意将自己留下,这份恩情自己会记在心里的。
虞向晚目光幽深,对梅庭吩咐着:“待会儿你跟其他丫鬟在一起的时候机灵点儿,帮我套套话,我得尽快熟悉侯府。”
不是虞向晚多疑,而是她知道高门大户里的龌龊事儿多着呢,她当初在罗州暗地里售卖香粉的时候,听了不少腌臜的话,那罗州都如此,何况是皇都金陵的侯门呢?
多打听多熟悉,这样才不会成为别人的手中棋子。
虞向晚勾了勾嘴角,纤指托腮,闺阁之女,会制香不算稀罕,但香能变成毒,那可没几个女子能做到。当年伯父们逼得自己离开了家门,因缘巧合搬东西时找到了一本制香录,这才有了接触制香的机会。
可惜呐,还不等自己反击,那几个短命的伯父一个个的都翘了辫子。
“表姑娘。”
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梅庭一看,是之前跟自己作伴的玉绿,她理了理发辫,得了虞向晚的颔首走了出去,就看见玉绿手里端着的荔枝,但是梅庭不认识此物,她们哪见过荔枝啊,所以玉绿笑着说道:“表姑娘有所不知,前头侯爷得了赏赐,正好给姑娘送来了荔枝,就让奴婢洗干净荔枝后请表姑娘过去呢。”
虞向晚笑眼弯弯,似那月牙,她感慨道:“表姐真温柔。”
连这点事儿都能想起自己来。
她偏头问着玉绿,和她一同走在遮阳的走廊上,说道:“表姐和其他姑娘们相处的都很愉快吧?像表姐这种温善性子,没有人会不喜欢。”
玉绿忍俊不禁,她也不隐瞒虞向晚,反正迟早都要知道的事儿,坦然道:“那还真不是呢,奴婢说句不合规矩的话,这整个府上,姑娘只待表姑娘如此呢。”
她抬了抬手中的瓷碗荔枝,上面还挂着水珠,宛若红宝石坠着白玉,说道:“像这碗荔枝,府上能吃到的只有侯爷姑娘夫人还有四姑娘,所以表姑娘懂奴婢的意思了吧?”
虞向晚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照顾,听着玉绿的话,她甚至都觉得阿檀对她有着几分偏爱,换作旁人可能会怀疑阿檀有所图,可是虞向晚不这么多心,她就是个打秋风的穷亲戚,能有什么可图的?
无非就是真的关心罢了。
虞向晚提着裙儿跑向了阿檀的房门口,她不懂什么叫礼仪姿态,她只晓得此刻心里很欢喜。
“檀姐姐!”
阿檀端茶的手微微一晃,错愕不已,咋了这是?怎么突然感觉这丫头对自己更亲近了?
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这样一来就更不会对自己下毒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阿檀:得好好哄着老婆,这个世界的老婆不好惹,狠起来连自己都毒。
缺爱的小虞上线啦~谢谢大家的留言,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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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月上树梢,清风徐来。
这石板小径上有一行人正走着,丫鬟玉绿提着灯笼,泛着朦胧的光芒,阿檀面色凝重,眉眼间带着几分无奈,她与身侧的丫鬟翡紫说道:“这四妹妹还没飞上枝头呢,夫人这就有点收不住了,刚才我跟她说话的时候,她还跟我翻白眼。你去让张嬷嬷给四妹妹挑选两个稳重的嬷嬷,别让四妹妹学了夫人那张扬劲儿。”
不久前,管家一脸为难地来找了阿檀,说是夫人非得要给四姑娘做身衣裳,选的料子还是阿檀外祖父送来的绸缎,明摆着要跟阿檀打擂台呢,谁不知周贵妃赏了四姑娘一副头面,这让已经家世落魄的侯夫人得意地都快长出尾巴来了。
所以阿檀亲自去正院见了见这位继母,顺便虐了虐渣。
继母姓张,娘家是落魄的书香门第,当初给长宁候挑选的继夫人可不是她,但张秀娘是个能豁得出去的,直接拽着长宁候跳下了河,这不嫁也得嫁。
等入了这长宁侯府以后,对长宁候百依百顺,贤良淑惠,还给身边的两个丫鬟开了脸,成了长宁候的姨娘,这一通柔媚手段,让长宁候这个男子很快就沉浸在张秀娘的温柔乡里,对这个算计自己的女子那叫一个纵容,完全忘了之前对她的不满。
阿檀那时候年幼,只能看着比自己小三岁的四妹妹出生,占据了长宁候的宠爱。
幸好阿檀身边都是生母留下来的心腹,而她也早慧聪颖,在一次宫宴里救下了太子后,得到了太后的赏赐,从此,阿檀握住了机会彻底在长宁侯府翻了身。
现在的阿檀手段更高明,略施小计就从张秀娘手里拿走了管家权,把长宁侯府好好整顿了一番,再无偷奸耍滑之人。
翡紫小声地说道:“四姑娘到时去找侯爷抱怨,那姑娘你岂不是又要被侯爷迁怒?”
阿檀满不在乎地撇撇嘴,用团扇掩唇,对翡紫说道:“怒就怒呗,我若是怕他,那这侯府早就没我容身之处了。”
她摇摇团扇,对那长宁候愈发的看不上,纯纯就是个窝里横,年轻的时候还算勇武,这人越老就越糊涂了,就是个偏心篓子,不提也罢。
现今皇帝子嗣只有太子一人,早些年还有几个儿子,不是病死就是战死,公主也都出嫁,所以太子耀武扬威,没了从前的谦虚有礼,行为处事渐渐地让人不耻,最让人诟病的就是他爱美色,有人私下戏言,说恐怕偌大的东宫都快装不下太子的美人了。
虽然言语夸张,但能够看出太子有多爱美色。
说起太子,阿檀就忍不住想起了他看自己的那种贪婪眼神,如果情况允许的话,阿檀绝对会不假思索地剜了他那双丑陋的眼睛。
呸,什么玩意儿!
阿檀抓紧了扇柄,埋怨地腹诽着:还不如当初让水淹死那狗太子呢。
“姑娘,你看那是不是表姑娘啊?”玉绿抬了抬手里的灯笼,让阿檀能够清楚的看清楚站在院门口的虞向晚,阿檀目露惊讶,踮着脚尖看了看,说道:“还真是表妹呢。”
阿檀加快了步伐,裙摆飘荡着,露出那双茜色的绣花鞋,她的身影刚出现,就被虞向晚给捕捉到了,只听她清脆地喊着:“檀姐姐,你忙完啦?”
她明润的眼眸里有着难以遮掩的喜悦,清澈见底,像是林间迷路的稚嫩小鹿,对你展示着她所拥有的纯净,是一眼能够看穿的天真。
阿檀颔首笑了笑,从玉绿手里接过灯笼,对虞向晚说着话,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朝前走着。
虞向晚比阿檀小上三岁,所以身量不如阿檀。
她侧了侧脸,望着月下更美的阿檀,唇角翘了翘,说道:“檀姐姐离开了有半盏茶的时间,我担心晚膳会变凉,就让梅庭在灶上热着。檀姐姐还愿意陪我一起用晚膳么?”
之前管家来找阿檀时,她们正在用着晚膳,阿檀担心会在侯夫人那边浪费不少时间,就交代虞向晚先用着,莫要等她。哪知她固执地非要等阿檀回来,不仅如此,还提着灯笼站在外面等着阿檀。
她声线带着娇俏,少女的活泼让阿檀笑着反问道:“宁愿饿着肚子也要等我,表妹真是一刻也离不开人。”
虞向晚听出了她的揶揄,害羞地挠了挠鬓角,扭捏地说道:“檀姐姐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儿缠人了?”
“没有啊,这算什么缠人,顶多算是你牵挂着我。”
阿檀这几日里待她真是待亲妹妹一样,她有什么,那虞向晚必定也有。
起初虞向晚惶恐不安,连续两三天都睡不好,因为她从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不但有锦衣玉食,还有阿檀的悉心照料。她不过就是个投奔阿檀的远房亲戚,能得到阿檀的收留已经让虞向晚受宠若惊,现在又是发生了一些让虞向晚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这怎能不让虞向晚感动呢?
幼时跟在双亲身边,虽然不缺吃喝,但冷漠和疏忽时常发生。后来又跟着姑姑一起生活,虞向晚也知道自己对姑姑而言是个拖累,所以争取让姑姑少点抱怨,每日忙忙碌碌,赚来的银子都交给了姑姑,避免了她的埋怨。
十五岁这年,虞向晚又带着丫鬟远去金陵,一路上的艰辛险阻省吃俭用,都没有让虞向晚有任何想哭的念头。毕竟这点儿小磨难真不算什么,直到,虞向晚见了阿檀以后。
她竟然从一个陌生人的身上感觉到了温暖,她不欠自己什么,也没有人去要求她对自己好。
可她,就是这么做了。
不会埋怨自己给她带来麻烦,也不会疏离自己,嫌弃自己,更不会说自己是克死了双亲。
虞向晚很珍惜这一份温暖,她忽然间就明白了为什么罗州的知府千金会因为得到一株花而得意地给众人炫耀。
那是因为拥有了不曾拥有过的美好,自然而然地就想对别人炫耀,让别人羡慕自己。
但是虞向晚不会张扬地对每个人诉说她的欣喜和欢悦,她害怕会有人来抢走这一份美好,她要用心地藏起来,不让旁人发现。
当虞向晚听了阿檀的话后,脸上灿烂的笑容根本不受她的控制,漂亮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线。
虞向晚的试探又一次的成功了,终于不会有人觉得自己的缠人对她而言是一种麻烦了。
虞向晚握住了阿檀的手,很纤细,让人不舍得用力,她说道:“檀姐姐,你对我真的好好哦。”
阿檀见她拽住了自己的手腕,动了动,没能挣开,就踮着脚单手把灯笼挂了起来,说道:“这句话你好像对我说过好几次了。”
“是么?”虞向晚歪了歪头,顺便奉上甜甜的笑。
阿檀点点头,带着虞向晚回房。
“那是因为檀姐姐值得我这么夸奖。”
阿檀偏了偏头,笑问道:“表妹是不是和每个对你好的人都这样说过?”
她只是一句随意的闲聊,却没想到会看见虞向晚地摇头。
她收起了笑意,那双如墨般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戏谑,说道:“没有,我只对檀姐姐你一个人说过。爹娘只会怪我为什么不是个儿子,姑姑心里装的不是我,而是她的未婚夫。我愿意千里迢迢的从罗州来金陵,为姑姑报仇是其一;其二是要回温如初欠我的银子。”
“檀姐姐,姑姑能把温如初供成探花,也有我一半的功劳呢。”
“那些银子都是我用香料赚的,很辛苦的,我难道不该找温如初要回来么?”
阿檀紧锁眉头,沉声道:“你当然有资格找他要回来。”
眼前的虞向晚天真无邪,在说出那番话时,还带着几分困惑,青涩又懵懂,让阿檀不禁心生怜爱,摸了摸她的发髻,安抚着虞向晚,柔声细语道:“人心都是偏着长的,他们疼爱谁喜欢谁,那都是他们的事儿。既然他们对旁人偏心,那表妹亦可把心放在你认为值得的人身上,你也学着他们的偏心就是了。”
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虞向晚真的眼睛有点儿酸涩,她眨了眨眼,将脸上的神情收敛住,牵着阿檀的手朝前走,从手腕处滑到了阿檀的手指,最后紧紧相握着,虞向晚斩钉截铁地说道:“我都听檀姐姐的!”
阿檀红唇微勾,叹笑道:“真是个乖孩子。”
几日前,虞向晚在长宁侯府住下的消息很快就被众人所知,长宁候冷不丁地听见了和发妻有关的事情后,破天荒地想要见见虞向晚,阿檀在旁陪同,眼神不善地盯着长宁候,生怕他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虞向晚的容颜是出乎长宁候意料的,不禁痴迷惊叹,可在阿檀的一声干咳后,长宁候回了神,忙用喝茶掩饰他刚才的异样。
有女儿在旁,长宁候还算是正经地以长辈的态度对待了虞向晚。不过阿檀一点儿也不给长宁候留情面,先让虞向晚出门等着她,阿檀留在书房则对长宁候冷冷道:“表妹在女儿院子里住着呢,哪儿也不会去的,只要有女儿在的一天,您就老老实实的什么也别掺和,成么,爹?”
长宁候尴尬地扯唇,责怪道:“阿檀,你在胡说什么浑话?我刚只是想起你娘了,才有些失神。”
阿檀才不信他的鬼话,眉眼舒展,向他温婉一笑,翩翩行礼道:“那祝爹今晚能梦见娘亲。”
“”长宁候嫌弃地甩了甩手,示意阿檀赶紧出去,别在这儿继续待着。
这到底是个什么糟心女儿啊!
有了长宁候和阿檀的允许,侯夫人张秀娘再怎么不情愿也找不出什么赶走虞向晚的理由,没地儿撒气的她当晚拉着女儿说了一通宵阿檀的坏话,让四姑娘赵云清第二天见着阿檀都忍不住瞪了瞪她。
都怪她惹了娘生气,让人听了一晚的唠叨,睡都没能睡好。
阿檀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转头就对玉绿翡紫两个丫鬟打趣道:“四妹妹这看来是眼疾又犯了。”
这正院发生的闹腾事儿,都在阿檀的预料之中,她们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对算不上是大恶人,最多就是有自己小心思的自私性情,能让阿檀容忍着。
不过那庶女赵云儿就不得不提防了,这也是为何阿檀直接拿了侯夫人的管家权,就是想在她的院子里安插人手,让人盯着她的行踪。
因为有眼线在赵云儿的院子里,所以有什么风吹草动阿檀第一时间就能知晓,当赵云儿见到虞向晚时,当晚就摔了一套茶盏,阿檀猜测虞向晚的出现应征了那个宅斗系统所说的话吧。
这也只是她的猜测,究竟是为什么摔了茶盏,只有赵云儿自己最清楚了。
阿檀不再去想那些杂事儿,吃着虞向晚夹来的菜,说道:“你这丫头手艺不错。”
虞向晚下意识地瞥了眼梅庭,这一桌子菜都是梅庭做的罗州那边的特色菜,那时自己会买下梅庭不就是因为她有一手做菜的好手艺么?怎么现在听到从檀姐姐口中对她的夸赞,自己这心里头颇不是滋味,酸溜溜的呢?
虞向晚放下了筷子,说道:“梅庭在这一方面比我强多了,我是做不好什么膳食,连切菜都有可能切到手,如果不是我太笨了,今晚这桌子菜其实该由我来做才对呢。”
她侧了侧头,不让阿檀瞧见自己脸上的神情,虞向晚担心会被阿檀发现自己的小心眼儿,所以尽可能地去避开她的目光。
但这么一来,就让阿檀误会是她在失落,用汤匙舀了碗甜汤就放在虞向晚的手边,说道:“可表妹在制香的这一方面,是无人能及的。你送我的盒香,我特别喜欢,每晚熏香炉里燃的就是它呢。”
阿檀说着,还撩起自己的广袖让虞向晚闻香气,“连柜子里的衣裳都沾染了那香味呢。”
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虞向晚制香的手艺是真的一绝,虽然刚收下的时候是有那么点儿心惊肉跳,不过阿檀自信虞向晚目前是不会害她的,对她那么好了,若是还想着害自己,那就是个比温如初还白眼狼的白眼狼了!
这香气很自然,就像你打开了窗,一下子就能闻到百花香似的,特别是下起雨时,就更别有一番韵味,雨水的味道混合着香气,让人心旷神怡,仿佛沉浸在其中。
广袖让虞向晚只露出了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睛,她们两个凑得很近,柔滑的广袖就好似是阿檀那如凝脂的手指划过她的鼻与唇,让虞向晚眸光愈发的深邃,她抓住阿檀的手腕,含笑道:“被檀姐姐这么一夸,我简直心都要化了。”
夜里,都是这香伴着她入睡的么?
这香,还真是好命呀。
虞向晚理了理阿檀的袖口,说道:“只要檀姐姐喜欢,那我学制香也算是找到了一个原因了。”
阿檀不解地反问着:“表妹这是什么意思?”
她抿嘴笑着摇头,没有对阿檀解释。
制香是为了生存,从前是这样的。但现在自己或许可以为了檀姐姐去尝试着更加喜欢制香。
其实自己并不喜欢制香,一件事情做了多年,无论有多么大的兴趣,也会在日子的磋磨中慢慢流逝干净。
自己暗地里售卖的香粉有毒,这是每一个来向她买香粉的人都知晓的,银货两讫,各不相欠,死了的人,也不要来找她,这都是命,没法子的。
她要赚钱的,读书很贵的,养家也很贵的。
还好,那种日子自己再也不用去接触了。
“檀姐姐,能来金陵是我做得最正确的一个选择了。”
因为感激,所以不管重复多少遍,虞向晚都心怀庆幸。
阿檀不明所以,戳了下她的眉心,无奈道:“快吃吧,再热就不好吃了。”
一旁候着的梅庭松了口气,之前虞向晚扫过来的眼神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让她有点儿害怕,梅庭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如果是因为饭菜不可口的话,那也不会得到阿檀的夸奖,那虞向晚的眼神又是什么意思呢?
梅庭最后放弃了,算了,自己这个榆木脑袋还是不要去为难自己了。
虞向晚的院子在西边儿,院后头正好种着几棵树,哗啦啦地被风吹着,她今夜难眠,不是因为阿檀对她的好让她睡不着,而是虞向晚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她猛地起身,抹黑下床点燃了蜡烛,丫鬟梅庭迷迷糊糊坐了起来,在小榻上揉着眼睛问着:“姑娘是渴了么?”
乌发垂着,小脸精致,她淡淡说道:“不用管我,你先睡吧。”
“那姑娘有什么事儿千万记得喊奴婢。”
虞向晚点了点头,从衣柜里拿出一个红木的小方盒子,里面放着的是淡紫色的香粉,把香勺盛满,随后放在香炉里,静静等着香粉的燃烧。
她闻着这香气,思绪回笼,想到了之前闻到的阿檀广袖上的淡淡味道,虞向晚满意地扬了扬嘴角。
难怪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呢。
她重新吹灭了蜡烛,踩着月光回到了床边,她愉悦地坐了上去,双脚搭在一起,晃啊晃的。
现在自己可以安心睡觉了。
和檀姐姐一样都燃着这香,是不是也代表着她们的亲昵呢?
虞向晚含笑着睡了过去,她盼望着明天的相见呢。
*
“大姐?玉绿,我大姐人呢。”
阿檀一听见她的声音,顿时觉得手里的葡萄都不香了,赵云清每次喊“大姐”,但凡多个“姐”字,这概念就不同了,虽然这个称呼也没什么不对劲的,但阿檀总觉得赵云清把她喊老了好几十岁。
一旁的虞向晚愣了下,仰头往外面看了看,还没等她开口说话,赵云清就闯了进来,她们两个先来了个眼神的对撞。
赵云清上下打量着虞向晚,这一眼就发现了虞向晚发髻上的玉簪子,她瞪圆了眼睛,指着虞向晚说道:“大姐,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数,你这个玉簪子不是说好给我的么?”
“四妹妹,纠正你一下,我没有说给你,我只是说让店里再给你做个差不多样式的。”
阿檀听她喊自己“大姐”头就有点疼,严重怀疑是赵云清故意在搞自己。
赵云清气鼓鼓地坐了下来,她也不管这是阿檀的院子还是谁的院子,反正在她看来整个长宁侯府就没她去不了的地方。
虞向晚甜滋滋地抬手摸了摸那支玉簪子,瞥了眼赵云清,说道:“四姑娘你也别生气,这是檀姐姐见我身上没有什么好物件,这才给我添置上的,檀姐姐待我的好,我都牢记于心呢。”
四姑娘想要的,檀姐姐没给,自己还没要,檀姐姐就给了自己,这是不是也说明了一些问题,那就是自己比四姑娘重要呀?
不妥不妥,这样想不对,自己才跟檀姐姐认识没多久,地位哪能重到可以超越四姑娘呢?
虞向晚唇边的笑意渐浓,看了看阿檀,又看了看赵云清,她低头吃着葡萄,果肉香甜,让虞向晚眯了眯眼睛,眼尾上翘,透着几分狡黠。
没关系,迟早有那一天的。
阿檀斜睨着赵云清,接过玉绿递来的手帕,无奈地问着:“四妹妹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儿。”
“大姐,赵云儿她欺负我!明知道我每天都要喝一碗冰糖雪梨的,但是她今天让丫鬟抢先一步拿走了,也不瞧瞧她配不配!”赵云清拧着柳眉,一脸不爽,说起赵云儿的时候嘴唇还在用力,像是咬牙切齿挤出来的话。
阿檀做着和事佬,说道:“她嗓子不舒服,你又不是不晓得,平时你也没少欺负她,就这么一回,还不能让让她了?”
“大姐,我是嫡女!她一个庶女,还让我谦让她?”
阿檀百无聊赖地托着腮,笑问道:“那我还是你长姐呢,也不见你什么时候对我有过尊敬呀?”
“哪有啊!大姐,我明明可喜欢你了。”
阿檀捻起一颗葡萄,放在了虞向晚的手里,轻笑道:“你什么时候能有表妹这么乖,我就谢天谢地了。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把玉簪子给表妹么?就凭她愿意喊我一声檀姐姐。”
她目光锐利地望向赵云清,道:“你明知我不喜欢你喊我大姐,可你改了么?”
“所以,我当然会更喜欢乖孩子了。”
“就像表妹这般。”
作者有话要说:
小虞:嘤嘤!开心!姐姐喜欢我!030~
第57章
阿檀的这一声夸赞,瞬间就迎来了两个人不同的眼神,虞向晚自是欣喜且娇羞的,放在她手中的那颗葡萄宛若价值千金的珍宝,让虞向晚根本舍不得吃下去,甚至还觉得将它给吃掉就像是会毁掉阿檀对她的关爱,所以虞向晚从袖口里掏出手帕,规规整整地摆放在在桌上,再把那颗葡萄小心翼翼地搁在手帕上,这才满意地翘起唇角。
藕粉色的手帕,青嫩嫩的葡萄,摆在一起极为显眼,根本让人无法忽视。
虞向晚只是想着珍惜一点儿,但放在赵云清的眼里就完全是一种挑衅,更别说赵云清还清楚地看见了虞向晚那上扬的笑容。
她从生下来就备受宠爱,出身又是高贵的嫡女,所以整个长宁侯府能让赵云清顾忌的也就只有阿檀这位长姐,至于其他姐妹在她看来还不如身边的丫鬟亲近。
赵云清是个娇蛮的脾性,无法忍受阿檀当着她的面前去称赞一个根本让她瞧不起的穷亲戚,说是阿檀的远房表妹,实则这门亲戚的血缘关系早就没什么牵扯了,顶多是有个拐着弯亲戚的名头罢了。
就是这样的一个虞向晚,在赵云清的眼中不配和她相提并论。
所以赵云清眼一横眉毛上挑着,大咧咧地捏起了那颗葡萄,冲着虞向晚不屑地使了个鬼脸,那颗葡萄就在众人的面前掉在了地上,她偏偏故意对虞向晚说道:“哎呀,一不小心踩到了,虞姑娘肯定不会怪我的吧,大姐,你也不会生我气的,对吧?不过就是一颗葡萄而已,大不了我让丫鬟再给虞姑娘送来一盘儿就是了。”
月白色的鞋头上绣着荷莲,高雅清冷,但脚下的那颗葡萄破坏了这份韵味,汁水迸溅,早已不成了样子。
赵云清收起了自己的脚,重新藏在裙下,仿佛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似的。
她笑吟吟地,眉眼间的骄纵是被双亲宠出来才能拥有的,她自信骄傲,眼睛只会盯着阿檀看去,连半点儿余光也不愿意分给虞向晚。
阿檀当即沉下了脸,冷声训斥道:“云清,你刚才究竟是一不小心还是故意为之,咱们都心知肚明。你也不必拿着这一套来糊弄我,如今看来,是我对四妹妹你太心软了。”
“玉绿,去严光街胡同那里,把钱嬷嬷给我请回来吧,就说府上的四姑娘需要钱嬷嬷教养和管教。”
这钱嬷嬷大名一出,天不怕地不怕的赵云清顿时就慌了神。钱嬷嬷是前几年从皇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也是太后赏给阿檀的,意为撑腰,明面上是为了让阿檀对宫规更熟悉,但府上的人都知晓这是在给侯夫人下马威看。
她为人严肃认真,说一不二,待在侯府上这几年,赵云清就没看见她笑过,私下里赵云清还给她取了个外号,叫什么鬼婆婆,可见赵云清对她的恐惧。
后来年岁大了,阿檀就让她回去享清福了。
“大姐姐!你你有必要这样对我么?我可是你亲妹妹呢。”
赵云清结结巴巴,再也没有之前理直气壮的模样,她对钱嬷嬷如此抗拒,也是和钱嬷嬷管教人时的手段有关,赵云清没见识过,但可听过钱嬷嬷的威名,所以她才不要让钱嬷嬷来呢。
赵云清起身坐在了离阿檀更近的位置,想要抓着阿檀的手臂撒娇,不过在阿檀的躲避中落了个空,这让赵云清更是委屈,瘪着嘴说道:“大姐姐之前送过来的教养嬷嬷已经足够了,真不需要让钱嬷嬷来我院子里了。”
哎,若是管家权还在娘手里就好了,自己也不用来求这个赵云檀,可恨!
阿檀对她没什么好脸色,她摸了摸一直没有开口的虞向晚的手,轻柔地说道:“表妹,你怎么低着头不说话了?”
在虞向晚没有开口的这段时间里,她的目光始终都在那颗被踩烂的葡萄上停留,眸子阴沉沉的,像是压抑着暴风骤雨,而她的耳畔回响着赵云清的说话声,让虞向晚的心里有一股想要撕碎她的暴戾冲动。
就在她即将快要爆发的时候,阿檀触碰着她的手指,还有她婉转动听的声音,如同阳光一样驱散了虞向晚的阴霾。
她缓缓抬起头来,眼眶微微泛红,因为受到了别人的欺负,虞向晚就像是个迫切需要人安抚的受惊扰的小白兔,委屈巴巴地望着阿檀,故作坚强地说道:“檀姐姐,你别怪四姑娘了,是我不好,都是我给你带来了这些麻烦事儿。不就是一颗葡萄么,踩就踩了,我一点儿也不伤心呢。”
嘴上是这么说的,但眼睛可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泪水在打转,随着虞向晚地眨眼,那晶莹的泪珠就顺着眼眶滑落下来,虞向晚不安地擦着眼泪,明明都哭了出来,嘴角还在微笑着,她说着:“檀姐姐,你快别看我了,难为情。”
她转过身去,不想让阿檀看见自己哭鼻子。
但是阿檀拽住了她的手臂,杏眸含霜,对赵云清说道:“夫人就等着四妹妹嫁高枝儿呢,这规矩仪态必不能缺,省得被外人说咱们长宁侯府没了底蕴,连个姑娘家都教不好。”
“玉绿,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钱嬷嬷请回来!”
她怒气比之前更甚,看着虞向晚这幅小可怜的模样,忍不住用手在她后背拍了拍,说道:“怪我才对,我跟四妹妹之间的事情不该把你给扯出来。”
阿檀无奈地叹了叹气,为虞向晚擦着泪水,说道:“别哭了,让我瞧得怪难受的。”
虞向晚的性子如果能有赵云清个四分像,自己也不会心有歉疚,可怕就怕在这一点儿上,虞向晚从小生长的环境注定让她不能像赵云清一样肆意潇洒,她敏感甚至还会有些自卑,眼睛都哭红了,还会说着“自己没事”这样的傻话。
虞向晚哭着哭着就听到了阿檀这句话,忍不住地笑了起来,说道:“檀姐姐难受什么。”
阿檀解释道:“我其实挺害怕小姑娘哭的。”
她话刚说完,赵云清就找准了机会,仰头大哭着,坐在圆凳上双手双腿扑腾着,说道:“大姐姐,我也哭了,我也会哭的!”
赵云檀平时多精明一个人啊,娘或者是姨娘的计谋,一眼就能看穿,怎么现在遇见虞向晚这个穷亲戚,她这双眼睛就像是被蒙蔽了一样?
她难道没看出来虞向晚是故意卖惨嘛!哭得那么惹人怜,自己也会!谁怕谁啊!
阿檀照样不为所动,别管赵云清是真哭还是假哭,这钱嬷嬷是请定了。
所以阿檀还蛮体贴地提了句,道:“哭得嗓子累不累?需不需要我给你倒杯凉茶?”
对方不接招,赵云清干嚎也没用,所以赵云清怨恨地瞪着阿檀,指着她说道:“你再也不是我的好大姐了,你偏心眼子!我要去告爹爹。”
阿檀风轻云淡地飘来句:“告去吧,爹的话我若是能听上半句,就算你赢。”
赵云清这下子是真的想哭了,用力地擦了擦眼睛,转头就跑,她的丫鬟急忙给阿檀行了个礼,便小跑着追了上去。
此时,虞向晚善解人意地说道:“檀姐姐,看起来四姑娘的火气可不小,要不要我去把四姑娘追回来,好好跟她解释解释呀?”
阿檀屈指弹了弹她的额头,笑骂道:“行了,你就别操这份心了,四妹妹她就是这么个脾气,以后你们熟悉了就知道了。”
虞向晚欲言又止,看了眼地上的葡萄,又看了眼阿檀。
“算了,你们还是不要熟悉了,别被她又欺负了,到时候哭着来找我。”阿檀作势揉着眉心,一幅拿虞向晚没办法的态度。
虞向晚听出她话中的揶揄,犹豫了下,还是问了句:“那我哭着来找檀姐姐告状,你会帮我么?”
“我刚才都帮了,以后又怎么可能不帮你呢?”
阿檀笑着,再次拿起一颗葡萄放在了她的手心里,让她坐回自己的身边,说道:“整个长宁侯府,你只有我一个亲人,我不帮你,帮谁呢?”
虞向晚破涕而笑,这次她不会再对那颗葡萄用手帕包裹着,她吃掉了那颗葡萄,因为阿檀的话给了她信心,即便没有了这颗葡萄也不怕,她以后还会有更多更多的葡萄,所以不必战战兢兢。
葡萄的酸甜可口让虞向晚爱上了这个味道,如果以后有谁问她夏日里最喜欢吃什么,那她一定毫不犹豫地告诉对方,是葡萄。
只要吃到这颗葡萄,就会想起今天阿檀对她的偏心。
万万想不到,自己也会有被偏爱的那一天。
这时的阿檀就听见了系统006号的一句反问。
【阿檀,你觉不觉得虞向晚茶里茶气的?】
正在吃葡萄的阿檀下意识地瞥了眼虞向晚,得到了她一个纯美的微笑,她回应道:“那只是你的错觉啦。”
【?】
“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永远也叫不醒装睡的人,哼。】
阿檀没有反驳这次系统006号对她的抗议,眼底笑意分明,装睡怎么了?又不犯法,还不允许她装睡了?
*
今儿个阿檀找了找平时都会在院子里绣花的虞向晚,她问了翡紫,“表妹人呢?”
“表姑娘好像去前院那边摘花了,说是要磨香粉用。”
阿檀轻蹙眉头,说道:“就她和梅庭么?”
翡紫解释着:“还有翠芽跟着呢,府上的人都知道翠芽是姑娘的二等丫鬟,不会有人不长眼的。”
这府上关系错综复杂,后院里的几个姨娘各有各的心思,她们不见得会对虞向晚有什么坏心眼儿,但也不会有什么善心,所以多派个丫鬟跟着也是为了稳妥。
“表妹怎么不摘咱这个院子里的花?开得这么旺盛漂亮的,还不够她霍霍?”阿檀坐在藤椅上,在那阴凉处摇摇晃晃,很是惬意。
翡紫见阿檀脸上没有一丝不悦,纯属是在打趣虞向晚,便说道:“表姑娘说了,院子里的花太贵重,舍不得呢。”
阿檀转了转眸,偏头提议道:“下次我陪着表妹摘花得了,正好我明天也没什么事。”
这两天阿檀忙着长宁候的寿宴,劳神费力的,全身心都在寿宴上,还真是忽略了虞向晚这两天的动静。
“好啊,等会子表姑娘回来了,姑娘跟她说一说,表姑娘肯定会很开心的。”旁观者清,所以翡紫当然看得出来虞向晚有多么在意阿檀的想法,再加上阿檀对这个表妹也很善待,院子里的下人都知道这个表姑娘受大姑娘的喜欢,对虞向晚的尊敬不比别的姑娘少。
“也不知道表妹什么时候回来。”
翡紫试探道:“不如奴婢过去看看?”
阿檀思索了下,点点头,说道:“快去快回。”
“好勒。”
院子里的花香淡淡,树下阴凉,让侧身躺在藤椅上的阿檀昏昏欲睡,从前她可不会让丫鬟搬着藤椅来外面躺着,但现在有了虞向晚的香囊,什么蚊虫都不再害怕,全都绕着阿檀走。
屋子里待烦了,那就走出来瞧瞧外面的景色。
这一等,反倒把阿檀最讨厌的一个人给等来了。
“大姐姐”
赵云儿的声音赶走了阿檀的困意,半撑起腰身坐了起来,说着:“三妹?”
在赵云儿的身后就是虞向晚,她小跑着过去,半蹲在阿檀的藤椅边,欢喜地问着:“檀姐姐,翡紫说你找我呢,可是真的?”
听见虞向晚活泼的声音,阿檀眉宇间的疏离稍稍褪去,扶着她的手说道:“这还能有假?院子里到处都是花,想摘就摘,跑去前院做什么,大热天的走那么远,你也不嫌累啊。”
虞向晚在翡紫搬来的小圆凳上坐着,乖乖巧巧地,双腿并拢,道:“我听玉绿说这院子里的花都是檀姐姐喜欢的,我不想摘了它们。”
“嗐,没事儿,明个我陪你摘花。”
虞向晚眼眸发亮,激动地说道:“真的?”
“嗯。”
虞向晚今天心情本就很好,现在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为了去见赵云清所以她才随便找了个借口,没曾想会得到阿檀的陪同,这简直就是喜上加喜呀。
她正笑着,忽然就察觉到了有人向她投来不善的眼神。
虞向晚很敏锐,多年来的寄人篱下早就让她练出了察言观色,所以她不难发觉到旁人的异样。
是谁?
虞向晚带着这样的困惑将目光放在了赵云儿的身上,除了她以外,其他都是阿檀的丫鬟,不可能会有人用这样的眼神来审视虞向晚,怀疑她并不是个难事儿。
这个赵云儿容貌出挑,娇憨富有灵气,和她的姨娘有几分相似,不过因为她是庶女,举止间多了些拘谨,看着有点儿小家子气。
一袭茜素青色,清丽不失娇美。
长宁侯府的姑娘就没有一个样貌不够出色的,所以长宁候有时也会动起歪心思,毕竟太子的爱美色众所周知的事。
“大姐姐,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个忙。”她们两个说的话,让赵云儿一时半会融不进去,她只能等着,找准时机向阿檀表述自己的请求。
赵云儿不受宠,从名字上就能察觉,当年长宁候很敷衍的取了个“云儿”,长女是云檀,次女是云舒,轮到了三女儿,就想不起什么好名字,干脆就叫云儿,等到了侯夫人所出的四女时,侯夫人还担心他会取个云云,吹了好一阵枕边风,长宁候最终给她取名云清。
阿檀神情冷淡,对她说道:“坐着吧,站着做什么。”
翡紫之前也给她搬来了小圆凳,但是赵云儿比较拘束,不像虞向晚这般随意。
她不会小瞧现在的赵云儿,那个宅斗系统的商城里能够售卖各种各样的害人东西,说不准阿檀一个不小心就能着了她的道。
“006号,给我警惕着点,你好歹一个正版系统,没有个什么商城也就算了,总不能还防它不住它吧?”
【檀宝,我还是不是你最疼爱的系统了!咱们正版系统从来不搞那害人的小玩意儿,哼,你可不能变心啊檀宝。】
阿檀不听系统006号的狡辩,等着赵云儿接下来的话。
赵云儿连头也不敢抬,一个劲儿地揉着手帕,说道:“大姐姐,前些日子我的丫鬟不懂事抢在四妹妹前头端走了她的冰糖雪梨,这件事儿我已经教训过我的丫鬟了。但四妹妹那边的气一直消不下去,刚刚在花园还呛了我,我害怕她会继续生我的气。所以大姐姐,你能不能帮帮我,别让四妹妹怨我了?”
阿檀客套地说着:“三妹,这件事儿不是我不帮你,前几天云清确实来找我告状了,我也劝了,但效果不佳。因为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还让我表妹受了委屈,三妹,你们这件事情吧,解铃还须系铃人。”
赵云儿咬了咬唇瓣,歉疚地偷偷看了下虞向晚,声音怯怯,“虞姑娘,真是对不住了,让你受了连累。可是大姐姐,你不帮我的话,就没人能帮我了。”
她偏了偏头,让阿檀能够看见自己左脸上的红印,哽咽地说道:“大姐姐,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自从你掌管了侯府以后,我的日子好过了不少,我知道自己是个庶女不受长辈的待见,但也不至于让四妹妹对我像个奴婢吧?对我又打又骂,姐姐,你多怜惜怜惜我吧,行吗?”
赵云儿从圆凳上起身,泪眼婆娑地学着虞向晚之前的模样,半蹲着以示自己对她的服从。
阿檀戏谑地看着她的表演,要不怎么说她讨厌赵云儿这个人呢,刚才虞向晚这样卖乖,阿檀只会觉得她娇俏伶俐,愿意惯着她。
可换成赵云儿后,阿檀便觉得她这哭啼啼的样子可真丑,让人看了都觉得倒胃口。
“行了,也别在我这哭了,你不是说云清打了你么?成,今儿个我就当个判官,给你们两个寻摸寻摸到底这笔账怎么算。”
“玉绿啊,去把四妹妹给我找来。”
虞向晚不悦地看着她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不着痕迹地瞪了眼赵云儿,说着话把阿檀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她道:“檀姐姐,她们两个吵架的时候我正好也在场呢。”
阿檀这次是真感兴趣了,反问道:“这发生了什么事儿?”
虞向晚搬着自己的小圆凳子,干脆换了个方向坐,不跟赵云儿处在一个位置,阿檀的眼睛就跟着她在走,身子也不由得朝她那边偏着,赵云儿挂在眼睫上的泪珠显得有些尴尬,她急忙擦了擦泪水,有人看倒也罢,现在阿檀的心思都不在她身上了,还哭个什么劲儿。
这虞向晚一旦占据了阿檀的注意力后,赵云儿就不要妄想着抢过去了。
在阿檀心里,那肯定是虞向晚更顺眼,她压根就不怎么待见赵云儿。
“我不是去摘花磨香粉么,刚到花园就看见三姑娘被四姑娘打了一巴掌,三姑娘看着柔弱,但也不是个吃素的,一把就将四姑娘给推开了,还好有丫鬟在,才没让四姑娘给摔在地上。哎,我也不敢过去劝架,檀姐姐你也知晓四姑娘和我上次的过节,可也不好眼睁睁的看着,我就劝了几句,果不其然又被四姑娘念叨了几句。”
虞向晚叹了口气,待见到阿檀关心的眼神后,她的叹气声更大了,惹得阿檀用手摸了摸她的发髻,说了句:“让你又受委屈了。”
虞向晚笑眼弯弯地摇摇头,说道:“不怕不怕,有檀姐姐在,受这点委屈没什么。”
赵云儿被她们两个人之间的温馨刺疼了心口,她紧抿着唇瓣拽着手帕,一个上门来打秋风的穷亲戚,怎么就被赵云檀给当成了宝?她到底记不记得,自己才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啊!
然而就在此刻,玉绿惊慌着跑了过来,对阿檀说道:“姑娘,四姑娘情况不太对劲,脸上出了好多红疹子!”
阿檀激灵了下,眼睛情不自禁地在两个用毒高手的脸上打转。
好端端的,赵云清突然出红疹子,不是中毒的话,自己立刻吃了现在正坐着的藤椅!
那么问题来了。
是谁下的手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虞:这个世界茶里茶气只是我的伪装色,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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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府上的姑娘染了病,那必定是要请大夫来的。赵云清又是侯夫人的女儿,很受宠爱,所以府上没有人敢怠慢赵云清,这大夫一路小跑着,垂至下巴的胡须都被吹得分开了叉。
大夫紧赶着去给赵云清把脉,看她脸上的红疹子,额头还在发烫,便对一边担心女儿病情的侯夫人说道:“夫人,姑娘应该是得了瘾疹,我暂时先开一副药,等姑娘喝下去后,务必要让丫鬟仔细盯着点儿姑娘,这一晚身上的烧退了,一切就好说了。”
“瘾疹?云清从未得过这个病啊,大夫,你能看出来云清是因为什么才会的瘾疹么?”侯夫人张秀娘是个面容清秀的妇人,扶风弱柳,柔美动人,也正因为这幅欺骗人的外表,那时才会轻易地接近了长宁候,并且算计了他。都以为她是个唯唯诺诺上不得台面的性子,哪知,她胆大包天都敢算到长宁候的头上。不过也因为她容颜使人怜惜,长宁候就被她给迷了心窍。
“这诱因太多,怕是有些难。”
侯夫人用手帕擦拭着眼泪,余光就发现赵云清想要用手抓脸上的红疹子,她忙说道:“你们几个丫鬟还愣着做什么啊,快点按住云清的手别让她抓破了脸。”
女子这一生,最有价值的除了家世,便是这张脸。侯夫人有自知之明,她能攀上长宁候不是因为什么才情,而是自己的容貌。所以女儿云清比自己出落的还要出色,又是侯门嫡女,不愁嫁不到皇室里,现在圣上膝下只有太子一人,但凡出现个没有出嫁的公主,也能让太子有丝丝危机感,可成年存活的公主都没有坐上皇位的心思,这才使得太子愈发膨胀自傲。
这太子妃的位置自家云清坐不上,但侧妃的位置没人敢抢,只要等到太子登基,那自己就是皇亲国戚了!那些从前看不起自己家世的贱蹄子,不让她们后悔的痛哭流涕,自己决不罢休!
丫鬟们听从着侯夫人的吩咐,却也低估了赵云清的骄纵不懂事,她红着眼睛骂着这两个丫鬟,说道:“给我走开,竟然敢拦我,你们不想活了是不是?娘,我脸上好痒,我手臂上也好痒,真的快要受不了了,我好难受。”
丫鬟也不敢用力按着赵云清的手臂,很快就被赵云清给用力地推在了地上,侯夫人不安地说道:“云清,你胡闹什么?快听话,熬一熬就过去了,云清啊,你千万不能抓破脸,会留疤痕的。”
她说归说,但脚步丝毫没有挪动,显然也在担心会被赵云清给迁怒,又或是传染。
阿檀看着房间里发生的闹剧,再怎么折腾下去,只会成为笑话,她不耐烦地冷嗤道:“谁都不准阻止她,既然觉得脸上和身上不舒服,那就让云清抓脸止痒吧,到时候破了相看你还敢不敢出门,你脸上只要留一小块疤痕,你的那些死对头估计做梦都能笑醒,你说是不是啊,云清。”
她面上没有多余的神情,眸光平静,望着赵云清的时候连一丝心疼都无,就更别说同情了,所以阿檀的一番言语很快就镇压住了混乱的场面,霸气淡然,睥睨地扫了扫侯夫人,轻扯唇角,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自己的女儿还不熟悉她的脾性么?对赵云清越温柔,她越蹬鼻子上脸。
所以阿檀早就说过,这家子人,都是欠虐的。
赵云清顿时就哑口无言了,气愤地瞪着阿檀,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干脆拿起手边的软枕砸向了丫鬟,扭过身就不再看她们。
阿檀才不会惯她这身娇气病,对大夫说道:“四妹妹年龄小不懂事,你别见怪。”
这大夫是长宁候的人,信得过,他活了一大把年纪,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若是连看人的本事都没有,那还真是白活这大半辈子了,他自从知道阿檀掌管着整个侯府,就明白阿檀不是个省油的灯,能越过继母拿到管家权,这一般闺阁之女还真做不到这一地步。
因此,大夫对阿檀投诚了,也不算是背叛长宁候,就是想过得更滋润些。
他也不是第一次来侯府问诊,对阿檀的眼神态度瞬间明悟,他讨好地笑了笑,说道:“还请大姑娘安心。”
让阿檀放心不单单是为了刚才赵云清的表现守口如瓶不会乱传,更是为了对阿檀表忠心。
表的什么心呢?自然是读懂阿檀言外之意的忠心。
大夫拎起药箱出了房门,小丫鬟还有药徒跟在身后,打算一同去给赵云清煎药。
药徒是个十岁孩子,看见师父从药箱里拿出一味黄连时,不解地看了看方子,趁丫鬟不在身边的时候,压低声音嘀咕道:“师父,您是不是多加了一味药啊?”
大夫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捻着自己的长须说道:“这可不是老夫多加,而是大姑娘的授意,老夫也不得不听啊。”
他会如此自觉,只因前段时间记住了阿檀的吩咐,所以这次当然也会学以致用。
药徒惊恐地咽了咽口水,看着大夫加黄连的样子,他忽然有些同情那位金贵的四姑娘。
阿檀从赵云清的房中离开,身侧便是侯夫人,她装作没有看见侯夫人纠结的模样,打算带着虞向晚回自己的院子。
“阿檀,现在云清得了瘾疹,不如你五日后的宫宴也别去了吧,平时你们姐妹俩还能当个伴儿,没了云清给你逗乐子,你一个人在宫里也无趣的很,你说是这个理儿么?”侯夫人在听到大夫说瘾疹时,就方寸大乱了起来,近来最重要的事情除了宫宴就是长宁候的寿宴,这都是值得让赵云清大放异彩的好时刻,但现在突然得了瘾疹,侯夫人的计划完全落了个空。
她在打什么鬼主意,阿檀微微动动脑子就知晓,这位继母就是个胸大无脑的花瓶美人,以为自己技高一筹,实际上就是个只配玩过家家游戏的人。
阿檀瞥了瞥侯夫人,提唇微笑道:“夫人,我又没得瘾疹,我为什么就去不得宫宴了呢?仔细想想我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太后娘娘了,夫人总不能还想拦着我,不让我去探望太后娘娘吧?”涉及到皇室中人,难免会让人提心吊胆,所以这么一大口锅就被阿檀给扣到了侯夫人的头上,她气得紧抿着唇瓣,双手就想着掐腰打算跟阿檀吵一架。
但侯夫人的心腹嬷嬷不会允许她做出这种行为举动,不着痕迹地扯了扯侯夫人的衣袖,用眼神示意她收敛起暴躁,别给阿檀又递过去什么话柄。
侯夫人肚子里没什么墨水,自然也没有什么底蕴,说是书香门第,不过是为了好听罢了,其实就是个几品小官的女儿,她这吵架的架势都是跟祖母学的,后来嫁进了长宁侯府,还算机灵,懂得装腔作势,没能让人一眼就看穿她是个草包。
阿檀的话给了一直低着头不语的赵云儿希望,美目掠过精光,藏在袖口里的帕子紧攥着,掩饰着内心的激动。
“哼,等候爷来了,我再跟大姑娘好好掰扯掰扯。”
“成,我等着您。”阿檀敷衍地点了点头,这边的事情算是处理好了,继续留着也没什么意义,还是回自己院子里吧。
阿檀笑语嫣然,对待侯夫人游刃有余,圆滑地让侯夫人根本找不到漏子钻,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阿檀背影,望着她离去。
“这个赵云檀,真是只狡猾的狐狸,滴水不漏,明明讨厌着我,却还能做这些面子活,嬷嬷,她就是个虚伪的死丫头。”
侯夫人咬牙切齿,对心腹嬷嬷抱怨着。
嬷嬷表面上应着,实则心里想着:如果你有大姑娘半分稳重老成,自己这条老命还能再折腾十几年哟。
走廊两边的矮紫薇花有粉有紫,一朵压着一朵,随风飘动,当阿檀快要走到自己的院子时,她停下了脚步,站在半圆形的拱门下,侧身望向沉默寡言的赵云儿,道:“三妹还有事儿?”
“没事儿没事儿。”她腼腆地摆摆手,一幅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眼神期待地看着阿檀,换作旁人一定会贴心地继续追问她,但阿檀可不是一般人。
她轻笑,眼波流转,对虞向晚招招手,两个人牵着手,阿檀说道:“既然三妹都说没事了,那就不留你了,我跟表妹还有事情要忙呢。”
虞向晚急忙收住脸上的幸灾乐祸,但从她发髻上晃动的步摇来看,她憋笑憋得好辛苦。
这个赵云儿莫名其妙瞪自己的那一眼,自己记得那叫一个清清楚楚,没当场笑出声已经是给檀姐姐面子,像赵云儿这种时时刻刻都在演戏的人,真以为别人看不出她那双滴溜溜直转的眼睛啊。
嘁,想算计人,那就把鬼鬼祟祟的眼神给藏好,省得露出来丢人现眼。
赵云儿呆若木鸡,红唇微张,她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赵云檀这个女子了,她到底是真没看出来自己的言外之意,还是故意的不想理睬自己啊?
无论是哪一种,都让赵云儿对她的怨气更重。
就像宫斗系统说的那样,赵云檀从始至终就没有把自己当成家人看待,自己可是她的亲妹妹,所以让穷亲戚虞向晚给自己替嫁有什么不好的?将军的次子,这种好事儿虞向晚求都求不来。结果就因为自己背着赵云檀算计了虞向晚,把她给嫁了过去,使得赵云檀彻底和自己断绝了关系,最后还被虞向晚的毒给祸害的半条命都快没有了。
这样的嫡姐,不要也罢!她不是为了虞向晚跟自己断绝关系么,那这次自己不仅要让虞向晚再次嫁过去,还要让虞向晚和她反目成仇。
倒要看看这对表姐妹能变成什么模样。
“大姐姐,我只是想跟说个悄悄话。”
阿檀来兴趣了,挑了下眉梢,飒爽地笑着,重复着说道:“你要跟我说悄悄话啊。”
虞向晚乖巧地松开了阿檀的手,不让她为难,双手背在身后,步伐轻快地朝前跑着,说道:“我突然想起来好像有一种花我忘记摘了,檀姐姐,我先去摘花,摘完了就来找你。”
瞧瞧,多么善解人意啊,和虞向晚一对比,赵云儿这扭扭捏捏地样子就更让阿檀看不上。
阿檀失笑,错了错了,赵云儿哪有资格和虞向晚比呢?
【檀宝,我怎么觉得你似乎忘了虞向晚也不是个善茬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好像对你下过毒哦。】
“那我死了没?”
【没有】
“那就对了,死了就成仇敌了,不死,有话好商量。”
系统006号疯狂撇嘴,得了,看阿檀这态度,准是确定了虞向晚就是前几个世界的那个灵魂,要不然就阿檀这小心眼子,她怎么会如此双标?早就整死那个毒她的人了。
【女人,你被双标蒙蔽了你的眼睛。】
有了虞向晚的举动,丫鬟们也自觉往后退了几步,只剩下阿檀和赵云儿站在拱门下,阿檀盯着她,就听见赵云儿说道:“大姐姐,我知道我这样做可能会让你觉得我是个心机深沉的姑娘,可有些话我必须要告诉你,就算会被人讨厌也要告诉你。”
赵云儿的唇瓣被咬出了痕迹,她终于敢抬起头直视站在对面的阿檀,说道:“大姐姐,我之前的确和四妹妹起了争执,我差点把她推倒的事情你也听虞姑娘跟你说了,但有件事儿我需要告诉大姐姐,我看见虞姑娘往四妹妹手臂上抹什么东西了,是淡紫色的。我再看就找不到了,我以为只是花瓣的汁水。”
阿檀没有打断她的话,这让赵云儿信心倍增,现在虞向晚才来不到半个月而已,她们两个人之间也不会有多深的感情,自己随随便便地挑拨离间就能成功。
淡紫色,她也的确看见了,赵云儿没有污蔑虞向晚。
阿檀脸上的笑意不见,淡声道:“你是说云清的瘾疹是表妹所为?”
【瘾疹就是荨麻疹,是会因为过敏导致出来的病因。檀宝,你说赵云儿说的是真的么?】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赵云儿鼓足勇气,坚定地点点头,说道:“是的。”
阿檀黛眉紧锁着,让那双明亮的杏眸染上了几分寒霜,她神情不悦,让赵云儿忍不住在心中窃喜,只要能赶走虞向晚让她失去了阿檀的喜爱,那赵云儿就可以藉机会去靠近阿檀,不需要关系有多亲昵,只需要给赵云儿一个合适的下毒机会,解决阿檀夺走她的气运简直不在话下。
她为了表现出自己善良,火上浇油地说道:“大姐姐,虞姑娘年纪还小,也就和四妹妹一样大,十五岁的姑娘还是很容易会因为点小事儿嫉妒人,所以大姐姐你千万不要太生气了。”
赵云儿的这副嘴脸得到阿檀一个轻蔑的眼神,道:“三妹好像很笃定这件事情就是表妹做的?”
赵云儿委屈地说道:“我知道大姐姐不会信我的,我只是不想隐瞒你而已。”
当然不是她做的,赵云清的瘾疹不过是宅斗系统商城里的一颗毒药,可就算不是虞向晚做的,自己也会让她成为自己的替罪羊。
可是赵云儿低估了一件事,那就是阿檀对虞向晚的偏心。
“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会留意上心的。”
赵云儿可不想错过这个一石二鸟的好机会,她在没有见到摘花的虞向晚时,计划里只有赵云清,等到虞向晚映入她眼帘的那刻,赵云儿就知道这是老天都在帮她,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大姐姐,我还是留下来吧。”
阿檀终于不再漫不经心地对待赵云儿,选择与她对视,冷冷道:“三妹,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期待我会去责罚表妹呢?”
“成,我今天若是不答应你,那在你心里表妹就是害四妹的那个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和表妹的声誉有关,所以你就待在我身边吧。”
【不是吧檀宝,你确定?暂且不说是不是虞向晚动的手,但赵云儿这态度一看就有诈,你就不怕么?】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阿檀都没有和虞向晚有过交谈,得知赵云清出了红疹子后,她们就结伴来了赵云清的院子里,根本就没有找到独处的时机。
所以系统006号第一次感觉到有点大事不妙了,尽量地劝说着阿檀不要让她草率地中了赵云儿的招。
阿檀浑不在意,她点出了系统006号遗漏的一个重要因素,那就是阿檀才是这件事情里真正的主导者。
就算在虞向晚身上找到了赵云儿说的那淡紫色的香粉又如何?
阿檀说她不是害赵云清的人,那就绝对不是。
真以为阿檀在府中树立威严是为了那点儿管家权?
错了,让人人敬畏,只是为了能够护住自己想要护的人,有话语权,才有可能成为胜者。
阿檀安抚着系统006号,道:“我运气一向不错,不如赌一把,看看究竟谁会赢?”
【看你这么有自信的样子,我也不敢多嘴呀,但你要记住,每个世界的人设千万不能OOC,不能做出崩坏人设的举动,任务会失败的哦。】
“我就没想过任务会失败。”她很狂妄,但也确实有这个本事。
阿檀望向了还在紫薇树下站着虞向晚,眼眸温柔道:“表妹,你过来。”
虞向晚刚才在仰着头看紫薇花,开得旺盛灿烂,澄澈的眼眸里含着冰冷的笑意,有丝丝诡异,她双手一直放在身后,相互牵着自己的手,好似这样就能像之前那般牵着阿檀的手,没有改变。
她漆黑的眸子阴郁暗沉,赵云儿怎么不去死呢?她知不知道自己很碍事,因为她的存在打断了自己和檀姐姐的牵手,要知道这可是第一次在外面被檀姐姐牵手呢,好可惜的。
虞向晚歪了歪头,在心里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去对付赵云儿。
她记得赵云清那颗葡萄的仇,等啊等,让虞向晚找到了个好机会。
不过,她又有点困惑,莫非是府上的香料太好了,所以赵云清的毒比虞向晚计划中要早两天发作。
她左思右想,哪怕虞向晚聪明绝顶,也想不到赵云儿也是个会用毒的人,这才加快了赵云清中毒的提前发作。
虞向晚钻着牛角尖,找不到头绪,还好听见了阿檀的呼唤声,她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踮脚折了一枝紫薇花后,丝毫不停歇地往阿檀身边跑去。
她身上带有香气,制香的人又怎么不会给自己制独一无二的香粉呢?
一阵香风袭来,阿檀不禁有些看花了眼,因为虞向晚的笑容太美,压得那枝娇美俏丽的紫薇花都黯然失色。
“檀姐姐,你低头。”
那枝紫薇花依附在乌黑的发髻上,犹如那是虞向晚的化身,紧紧缠绕着阿檀。
“真美。”
阿檀抬手摸了摸发,忽然就想问句:“是我美还是它美?”
虞向晚直截了当地说道:“那必定是檀姐姐啊。”
就冲着她这么嘴甜,阿檀也会护着她不让赵云儿得意。
赵云儿想要虞向晚身败名裂,还需问问阿檀同不同意。
“檀姐姐,我想回房间歇息了,头晕乎乎的,也不晓得是不是晒着了。”虞向晚抱着阿檀的手臂,楚楚可怜地展示着她的柔弱,她没什么大事,估计是看多了赵云儿,导致的她身心不适。
“虞姑娘,我能不能问你句话?”
赵云儿就像是个过路人站在一旁围观了她们两个良久,在听到虞向晚的撒娇时,不再沉默,单刀直入,说道:“虞姑娘,我之前见你在四妹妹的手臂上抹了一眨眼就消失不见的淡紫色的东西,它究竟是什么?”
虞向晚腼腆地笑了笑,“你说那个呀?只是各种香料磨制出来的香粉,就是金陵常见的熏香,不过我喜欢说它是香粉了,罗州那边的叫法。”
说着说着就打开了桃形的香囊,里面装的就是赵云儿说的淡紫色之物。
阿檀闻着味道有点儿熟悉,说道:“这是你之前送我的那盒香?”
“对呢对呢,还剩了些我就自己用了,这有安神静心的作用,我和四姑娘有过节,也不好让她直接闻香囊,我就抹在了手上在搀扶她的时候让四姑娘有机会能嗅到就可。”
虞向晚含笑着,甜甜问道:“三姑娘也喜欢这个味道?但可惜了,只有这点儿了,以后我也不会再做了呢。”
赵云儿不会以为自己是用香粉给赵云清下毒了吧?
她错了,真正的毒,是自己身上的香气。
阿檀不太自然地摸了摸鼻子,怎么觉得有点儿害怕?自己每晚用的香,竟然是毒!?
“006,你都不提醒我?”
【宝那是因为不是毒啊!我怎么提醒你!】
我冤啊!虞向晚你快点解释清楚要不然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啦!
作者有话要说:
阿檀(耸肩):我早就说过这个世界的了老婆不好惹,瞧,狠起来自己都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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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三姑娘?”
“三姑娘。”
虞向晚像是看不懂赵云儿的脸上神情,自顾自地追问着她,笑吟吟地望着赵云儿,并没有掉进去赵云儿挖的坑,也因为刚才赵云儿的言论,让虞向晚确定了这是个不怀好意的女子,那次被虞向晚捕捉到的眼神不是她的错觉,而是赵云儿对她本就有着算计。
奇了怪了,自己刚来侯府上没多久,时常待在檀姐姐的院子里,偶尔才会出院门,不过那都是有檀姐姐的陪同自己才会出门儿,和侯府上的几位姑娘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涉,算起来最让自己熟悉的还要属赵云清,像赵云儿自己也只是从丫鬟的口中得知她的事情。
所以,就是这么个陌生疏离的关系,赵云儿平白无故地想要害自己做什么?
自己得罪过她?没有。算一算和她见面也就两三次而已,每次都是点头之交。
既没有得罪,又没有仇怨,这个赵云儿该不会是个神志不清的疯子吧?见到不合眼缘的人就咬,活脱脱就是个疯狗。
虞向晚审视的眼神使得赵云儿焦灼地眨了眨眼睛,她也是第一次做这种陷害人的事情,难免会有生疏,但为了能让自己的计划成功,赵云儿很快就回了神,她没有立刻对虞向晚做出回应,而是把手里的帕子塞回袖中,藉着这个动作给众人证明她手里不可能藏有东西。
之后她面不改色,干脆从虞向晚的手里夺走了她的香囊,伸指在香囊里翻了翻,当即赵云儿就笑了起来,她特意对阿檀展示自己的右手,掌心里有颗如珍珠大小的褐色药丸,说道:“大姐姐,你看这是什么?”
有宅斗系统在,赵云儿能够很轻松地凭空变出毒药,哪怕虞向晚是个清白的,赵云儿也能让她成为罪魁祸首。
“大姐姐,大夫还没离府呢,不如请他来验一验这到底是什么吧,如此一来,真相也就大白了。”
赵云儿迫切地想要使坏,挑拨她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在赵云儿看来,她们相处的时日并不多,远远达不到日后的形影不离,所以只要让大夫验证这颗药丸和赵云清的瘾疹有关系,那虞向晚就等着被赶出侯府吧,阿檀狠不下心,可侯夫人狠得下这颗心。
但是赵云儿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阿檀和她一样,都知道这个世界的剧情发展,赵云儿记恨虞向晚曾经对她下毒,所以费尽心机这一世来谋害虞向晚。
然而阿檀也记得自己和赵云儿之间的深仇大恨,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赵云儿事事顺心,哪有让仇人达成所愿的道理呢?
阿檀从她掌心里捻起这颗褐色的小药丸,笑意不入眼底,叹道:“三妹,你多心了,这只是香料没有碾碎罢了。”阿檀把药丸重新放回了香囊里,收紧收口,慢条斯理地挂在了自己的腰侧,她也不忘自己的身份,拿出长姐的口吻对赵云儿说道:“都是一场误会,表妹单纯善良,刚来侯府没多久,连路都还认不清楚,哪会有什么害人的心思呢?三妹你这是关心则乱,我原以为你和四妹妹之间感情不深,现在看来是我狭隘了呢。”
阿檀轻轻柔柔地把手放在了赵云儿的肩上,仿佛被赵云儿的姐妹深情给打动了心房,眼神就像在看待一个已经长大懂事的孩子,“三妹这份心,我明儿个绝对要跟四妹妹说一说,不能只让我一个人被你感动,不过三妹你因为担心四妹妹的病情,就冤枉了我的表妹。”
她停顿了下,察觉到赵云儿脸色难看,唇边噙着动人的微笑,又说道:“这是不是应该给表妹道个不是呢?”阿檀亲昵地拍了拍赵云儿的后背,“千万不要觉得难为情,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虞向晚痴痴地望着阿檀,红唇微张,傻乎乎的,眼神里有着她预料不到的情愫在渐渐生长。
赵云儿这次是彻底惊住了,她愣在原地,听着阿檀长篇大论的教导,如果她是个旁观者,绝对要称赞一句阿檀有长姐风范,可是她明明就知道阿檀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没有碾碎的香料,它完完全全就是一颗毒药!大夫一验便知!
但是赵云儿无法反驳阿檀,她如果执意让大夫来验,那势必会让阿檀怀疑她的用心,很有可能还会让阿檀猜出这颗毒药就是她的。
所以她现在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说不出啊!
赵云儿艰难地挤出了一抹笑,对于阿檀说让她给虞向晚道歉的话,她就当做什么也没听见,总不能计划没成功,还赔了个道歉吧?
“大姐姐,你能这么想,我真的很开心。”
想杀人的眼神是无法掩饰住的,赵云儿道行还没修炼到处事不惊的那个程度,阿檀用手抚耳边碎发的动作来遮住自己上扬的嘴角,不想被赵云儿看见她的幸灾乐祸。
阿檀舒展眉心,她就喜欢看别人想杀却又杀不掉自己的表情,实在是太让人心情舒畅了。
“好了,这个误会就这么顺利地解决了,三妹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跟表妹先回院子了。”
赵云儿在用指甲掐着掌心,疼痛让她无比清醒。
她失败了?计划的完美无缺,只是因为阿檀的偏心她居然失败了?
赵云儿很想对阿檀大吼大叫,但是她不能这么做,她羽翼未满,得罪了阿檀百害而无一利。
她很想冷静下来,镇定自若地继续对付着站在她面前的阿檀,可是赵云儿一想到阿檀混淆是非的态度,就令她满腔怒火快要爆发,她被虞向晚脸上荡漾出来的欢喜刺激地脑袋一热,对阿檀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大姐姐,母亲说的话我还记得,她不是担心你自己在宫宴里会乏味么,所以你带我去宫宴吧,我毕竟也是爹爹的女儿,别的庶女都可以去,为什么我不行呢?”
没有往常的战战兢兢,她大胆的表达了自己的目的。
她怨恨自己的身份,又嫉妒阿檀和赵云清的嫡女身份,可木已成舟,她这辈子注定就是个庶女的命。
赵云儿以为她自己这辈子就如此浑浑噩噩地过去了,却没料到会遇上宅斗系统,这个在赵云儿心中宛若神灵一般无所不能的系统告诉赵云儿庶女也能翻身做主人。
所以,赵云儿动心了。
她差就差在出身上,可如果自己成了天子的女人,一跃成为了人上人,谁还会瞧不起她呢?
宫宴,她必须要去!
阿檀优雅回身,水灵灵的杏眸含笑含娇,语气歉疚,可神情一点儿也没有话中的无奈,反而多了几分揶揄,道:“太不巧了,三妹难道不知道么?那天将军夫人要来府上呢,不仅她来,李姑娘也要来呢,三妹和李姑娘关系匪浅,难道三妹不打算陪李姑娘了么?”
“什么?”赵云儿再也保持不住脸上的假笑,她神情大乱,怎么会这样啊,李夫人那天难道不去宫宴么,为什么会想着来府上?
阿檀若是知道赵云儿的心声,一定会善解人意地告诉她真相的。
李夫人不去宫宴会来侯府,那当然是阿檀在背后出了一把力呀。
李夫人的次子是金陵有名的纨绔,她本身也看不上赵云儿这个庶女,可是儿子也到了该成家的年龄了,总不能一直没有正妻。她思来想去,名门贵女娶不得,那就娶个好拿捏的庶女吧,毕竟儿子名声够差,一般高出身的嫡女也不会嫁给他。
这么一来,李夫人就选中了长宁候的庶女赵云儿。
长宁候得知此事,心不甘情不愿,他是不怎么喜欢赵云儿这个女儿,但也不希望嫁给个纨绔。
他正欲回绝,李夫人料到了他的反应,二话不说,直接拿救命之恩来威胁长宁候。
曾经,长宁候在战场上被人所救,那人正是李夫人的夫君。
长宁候最终还是捏着鼻子答应了这门亲事,把三女儿赵云儿许给了李夫人的次子。
阿檀未雨绸缪,猜中了赵云儿是个不安分的性子,用李夫人便堵住了她的嘴。
阿檀笑眼弯弯,和虞向晚说道:“你瞧瞧,三妹害羞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为好了。行了,我也不打趣你了,和宫宴比起来那自然是李夫人更重要,所以三宫宴下次有机会再带你吧。”
下次?做什么美梦呢,想都不要想了。带着赵云儿去宫宴,就是给她送爬上太子床的机会,这么个不省心的玩意儿,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府上待着吧。
虞向晚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来,她牵着阿檀的手晃了晃,狡黠的眉眼如画,她不在意自己的笑声会不会激怒赵云儿,反正两个人已经结下了仇,也不差这一点儿了。
她凝望着阿檀,笑着笑着就乐得直不起腰来。
头一次发现檀姐姐还有古灵精怪的一面,赵云儿这哪里是害羞的模样,分明是愤怒又震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可檀姐姐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地促狭赵云儿,实在是太解气了。
在她见到赵云儿从香囊里找出了那颗褐色的药丸时,虞向晚便知这就是赵云儿的后招,她也猜得到这颗药丸就是让赵云清出瘾疹的真凶。
虞向晚以为赵云儿是被自己往赵云清手臂上抹香粉的幌子给骗到了,等看到了那颗药丸虞向晚才知下毒的人并非只有她一个,赵云儿也是有着害人的心思,不过她很贪心,想要害赵云清,还想要害她。
有那么一瞬间,虞向晚变得心乱如麻,手足无措。
她无法肯定阿檀会信任自己,也不敢去想阿檀会听信赵云儿的谗言。
就在虞向晚不知道该怎么办为好的时候,她听到了阿檀那婉转动听的声音,犹如天籁之音,让虞向晚竟有几分想要流泪的冲动。
她何德何能可以遇上一个不论何时何地都会站在她这一边的阿檀,给予她热泪盈眶,满心欢喜。
那颗褐色的药丸就是毒药,不是没有碾碎的香料。
阿檀在说谎。
她在为自己说谎。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虞向晚就恨不得把自己的命都交在阿檀的手上,她总是能在不经意间就给虞向晚个惊喜,让她重新有了活下去的动力和希望。
虞向晚笑着,眼眶就有些泛红,她用手掩住双眼,转了个身,偷偷擦掉眼泪。
她再怎么小心翼翼,还是被阿檀发现了异样。
红通通的眼睛,还有挂在眼睫上的泪珠,这都令阿檀心软地想要给她安慰,同时对赵云儿的不待见也达到了顶点。
阿檀拉着虞向晚的手往前走着,丫鬟们也赶忙跟了上去,那个刚刚还热闹的拱门只剩下赵云儿和她的丫鬟,赵云儿苦涩地叹了叹气,揉了眉心说道:“我们回去吧。”
这次下毒,只要能成功就可以扳倒两个自己厌恶的人,可为什么总给自己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错觉?虽然虞向晚没能扳倒,但好在赵云清中毒了,这个结果自己勉强还能接受。
哎,怎么偏偏就去不了宫宴呢?
赵云儿闭了闭眼眸,对虞向晚的戒备更浓,这是个聪明的女子,她究竟有什么本事能让高傲的阿檀如此偏爱?一时间,赵云儿心中百感交集,明明她是自己的姐姐,却对一个远房亲戚疼爱有加,莫非赵云檀有什么把柄在她虞向晚手中?
“风筝,一个傲气自负的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对另外一个人无条件的信任和袒护?”
风筝是赵云儿的丫鬟,她认真斟酌了下,解释道:“可能是因为喜欢?”
赵云儿自嘲一笑,喜欢?赵云檀喜欢虞向晚?怎么可能,都是女子,不可能会这样的。
“最近你们几个小心点,四妹妹一日不好,我们这些庶女的处境就一日不好过。”
风筝试探着问道:“自从大姑娘掌管后,姑娘吃穿用度都比之前强了不少呢,想来四姑娘生病应该也不会牵连到姑娘的身上吧?”
赵云儿摇摇头,眼神晦暗,道:“谁知道呢。”
这就是庶女的命,任由嫡母宰割。
这也是为什么自己想要往上爬的原因。
我不想被人当作羔羊,我想要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
那边儿阿檀和虞向晚回了院子后,她们就让丫鬟退下了,只留她们两个待在房中。
阿檀把凳子挪了过去,挨着虞向晚很近很近。
她们面对面的坐着,膝盖只有几根手指的距离。
“觉得受委屈了?”阿檀开口问着。
虞向晚像个锯嘴葫芦只会低着头,她老实巴交地扣着手指,她这是心虚的表现,她知道给赵云清下毒是件错事,可她不后悔,人善被人欺,虞向晚就是个记仇小气的人,别人欺负她一分,那就还回去三分,这就是她的本性,睚眦必报。
可阿檀的一句话让虞向晚错愕地抬起了头,她刚说了什么?
“檀姐姐,你是在问我么?”
阿檀失笑,弹了弹她的额头,“房间里就你我两个人,不是在问你,难道在问鬼么?”
虞向晚鼻尖酸涩,一向活泼的声音多了几分鼻音,哽咽地说道:“檀姐姐,你是觉得我受了委屈么?”
而不是在怀疑我?难道檀姐姐就没有想过赵云儿的话是真的么。
阿檀也不知道自己的那句话又惹哭了她,无奈地给她擦拭着眼泪,“我还没说什么话呢,怎么就又哭上了?不是你受了委屈,莫非是三妹受了委屈?她误会了你的举动,对你产生了质疑,还非要当着我的面前来质问你。所以你会委屈,我也都懂。”
虞向晚泪眼婆娑地看着阿檀,因为她的这番话,让虞向晚再也无法压抑住她内心里的喜悦,她朝着阿檀扑了过去,用力地抱住了阿檀,埋在她的怀里,声音哽咽地说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你错什么啊,你没有错的。”阿檀摸着她的长发,眼神温柔如水,她身上的香气使得虞向晚的愧疚加重。
虞向晚会说出那句话,也是因为过意不去,但是她又自私的贪恋着这一刻阿檀所展现出来的包容与宠溺。
她收紧了搂住阿檀腰身的手臂,自己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坏人,居然舍得去骗檀姐姐,真是个阴险卑鄙的小人!
虞向晚被眼泪清洗过的眸子澄净纯然,看不出一丝丝阴霾郁气,虞向晚认真地望着阿檀,向天祈祷,希望她永远都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
“檀姐姐,你是对我最好最好的人。”
阿檀取下她的步摇,省得缠着虞向晚的长发,“是么?”
“真的!”虞向晚想要让阿檀看出她是在说比真金还真的真心话,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阿檀相信,所以眼眶的泪不安地打着转,可怜兮兮地向着阿檀撒娇。
“怎么又哭了?”
阿檀不是个爱哭的人,也从没有想过自己还能遇上这么个能哭的虞向晚,她呢喃着:“哭包。”
“我才不是哭包。”
阿檀挑了下眉,揶揄道:“你确定你不是个哭包?”
虞向晚蹭了蹭阿檀,狡辩道:“我不是啊,以前我也没怎么哭过,这是檀姐姐的原因,是你让我哭的。”
阿檀睁大了双眼,哭笑不得,“天地良心,我连惹都没有惹你,这就怪上我了?”
虞向晚羞红了双颊,娇美怜人,她小声地说道:“檀姐姐是没有惹过我,可是你招惹我了。”
招惹,在有些时候是个过分暧昧的词汇。
虞向晚没有继续反驳阿檀,而她刚刚的话声量太小,阿檀没有听清楚。
“你说什么?”
虞向晚腼腆地抿抿嘴角,摇头说道:“没事,我只是说檀姐姐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这才认识多久啊,就这么相信我?”
阿檀故意使坏,吓唬着她:“不怕我把你给卖掉?”
虞向晚有些生气,她从阿檀的怀中离开,不赞同地说道:“檀姐姐不可以卖掉我!”
“为什么呀?”
“因为我可值钱啦,卖掉多亏啊,不如檀姐姐自己一个人留着?”虞向晚转了转眼睛,狡黠机灵,她是个很漂亮的女子,精致的五官,比花儿都娇艳。
阿檀眉欢眼笑,捏了捏她的脸颊,亲昵地说道:“不卖不卖,我哪里舍得呢?”
“就是就是!”
她们现在待在阿檀的卧房,这里的一切都让虞向晚心生向往,她再次钻进阿檀的怀里,说道:“檀姐姐,我今晚可以跟你睡么?”
阿檀反问:“为何?”
虞向晚鼓足勇气,“因为我今天就想缠着檀姐姐,求你了,就今天一天好不好?明天我就会乖乖的,绝对不让檀姐姐为难,好不好?”
她靠在阿檀的肩膀上,呼吸和阿檀的脖颈几乎没有距离,让阿檀不由得垂眸深望着虞向晚。
微乱的发丝,泛红的眼眸,最令阿檀难以拒绝的要属虞向晚天真无邪的眼神,好似阿檀不答应,她就会大哭大闹,让阿檀没有安静可言。
所以,阿檀哪还能说出拒绝的话呢?
她妥协道:“成,都依你。”
【喂喂喂!檀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阿檀微微皱眉,笑骂道:“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煞风景的出现呀。”
【我错啦!】
“我一直都很好说话。”
阿檀笑意略有深意,不过还是得看是什么人,值不值得让自己为她好说话。
【那我咧?】
“你?等你什么时候愿意把秘密告诉我,再来谈这件事情吧。”
系统006号顿时哑口无言,灰溜溜地匆忙下线
夜晚,翡紫关上了房门,她往架子床的方向看了看,见到人影后善意地抿笑离去。
阿檀正要放下帷幔,身后就被虞向晚扑了上去,她侧了侧脸,笑问:“表妹,夜里就寝的时候,你该不会也这么缠人吧?”
虞向晚穿着单薄的寝衣,散着长发,娇憨地笑着,“对呀对呀,檀姐姐绝对不会生我气的,是不是?”
阿檀考虑了下,颔首点头道:“可以。”
“你真好。”
阿檀勾唇笑了笑,抬手捏着虞向晚的脸颊,似轻叹,“如果你能一直这么乖就好了。”
“檀姐姐,我难道不乖么?”
“乖啊。”
只不过,怕你对我下毒呀。
你虽然很乖巧,但无法让我忽视掉你是个白切黑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虞:白切黑?不对不对。
谢谢大家的留言~明天见。
第60章
西边的隔房有扇窗被推开,清风携着花香而来,吹动了缕缕发丝,正坐在软榻上靠墙绣花的虞向晚显然是心不在焉,所以绣针刺到手指,疼得让她无奈地皱起了眉心,纤细指尖上的血珠被虞向晚抹在了绣面上的芍药花蕊中,如同注入了灵魂,让它娇艳地绽放着。
“姑娘,小心点。”梅庭担忧地望着虞向晚,见她神色恍惚,就以为是身子有恙,这么一想,梅庭便问道:“姑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今个儿晌午开始就觉得姑娘你不太对劲,要不要让奴婢去请大夫来给你瞧瞧?”
虞向晚挑了下眉,置若罔闻,拿起旁边的剪子毫不犹豫地剪断了这幅绣面,她大咧咧地把绣面往地上一扔,并不在乎自己精心绣出来芍药花就这么轻易地被破坏了。
绣的再美也无用,檀姐姐不在府上,这朵芍药花又能拿给谁看呢?不如毁了。
“哎呀!姑娘,好好的怎么就要毁了这绣面呀?”梅庭心疼地把剪成两片的绣面给捡了回来,看着上面断裂的丝线,心痛如绞。
姑娘的绣活自己想学都学不来呢,这朵芍药花多美啊,姑娘若是不喜欢给自己也成呀,毁了多可惜。
虞向晚眉眼清冷,仿佛坠着寒霜,她斜睨着梅庭,丧气地说道:“毁就毁了。”它原就不配留着。
“姑娘,您到底怎么了呀?”
虞向晚把玩着那把剪子,忽然问道:“檀姐姐走之前是不是说过她落了黑才能回府?”
梅庭点点头,“大姑娘是午时离的府,酉时便能回来了。”
走的时候日头正旺着,等再回来就得踩着月色了。
梅庭不算个迟钝的丫鬟,经虞向晚这么一提醒,她似乎明白了虞向晚这大半天不对劲的问题出自哪里了,原来是阿檀不在府上的原因。
梅庭失笑,劝慰着虞向晚说道:“大姑娘得太后娘娘看重,这可是件好事儿,从太后娘娘亲自派人来接大姑娘就知晓她很喜欢大姑娘呢。所以这宫宴呀,大姑娘是避不开的,劳烦姑娘你多等会儿,等天黑了,就能见着你心心念念的大姑娘了。”
虞向晚瞪了她眼,笑骂道:“现在都敢来打趣我了?你这丫头真是胆子肥了不少。”
梅庭捂着嘴偷笑,其实这样对姑娘也是有好处的,她跟大姑娘关系甚好,日后就不用担心会被人欺负了。刚到金陵的时候,自己一直都提心吊胆,实在是金陵太过繁荣,处处都能迷花人的眼睛。万幸遇上了大姑娘,才能过上现在安稳的好日子。
刚还露出笑脸的虞向晚现在就又叹起气来,她说道:“以前还不觉得孤独,如今我可算是明白了什么是寂寥。”
这时,梅庭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状,身子还在颤抖,显然是在笑话虞向晚。
“你这丫头偷笑什么呢?”
虞向晚也明白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有点矫情,所以这脸颊就变得羞红,装作生气的样子拧了拧梅庭的手臂,就听梅庭求饶地笑说着:“大姑娘常说姑娘你是个黏人精,奴婢还不信。”梅庭又对虞向晚娇俏地眨眨眼睛,明摆着调侃她呢,道:“现在奴婢真信大姑娘的话了。”
梅庭就看着虞向晚不仅仅只是脸颊红,就连白皙修长的脖颈都泛起了胭脂红,更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虞向晚又羞又恼,她打了几下梅庭,还嘴硬地反驳道:“我就爱缠着檀姐姐,怎么啦?换作旁人我还不乐意呢。”
“是是是,姑娘说的都对。”
一主一仆闹成一团,虞向晚重新靠回了软枕上,手指缠着发丝,小声地和梅庭说道:“说起这宫宴来,四姑娘之前得了贵妃的赏,就让她得意地不得了,要是贵妃真的看上了四姑娘,那她肯定会跑来檀姐姐面前炫耀的,尾巴估计都能翘到天上去。”
梅庭下意识地左顾右盼,发现没有什么人在,这才放下了心,继续和虞向晚议论着皇室。
她最近通过府上丫鬟的口中得知了不少金陵的事情,让梅庭感兴趣的还要属皇室里的那些爱恨情仇。
梅庭难掩住兴奋,说道:“提起周贵妃,那就不得不说起十几年前的那件事了,皇后因为巫蛊之术被打入冷宫以后,还在襁褓里的太子就交给了贵妃抚养,这么多年了,太子闭口不提皇后,和贵妃母子情深,这架势就跟真母子似的。”
虞向晚咂了咂嘴,“这皇后为什么要用巫蛊之术呢?这可是大忌讳。”
“那就不晓得了,反正金陵人人都知贵妃虽没有皇后之名,却有皇后之实,掌管着后宫,除了太后,就属她最大。”
面对自己丫鬟的滔滔不绝,这让虞向晚很是吃惊,她笑着用肩膀碰了碰梅庭的肩头,道:“行呀,来侯府还没多久呢,你就打听出了这么多事情?”
梅庭腼腆地解释道:“这不是刚来侯府时,姑娘叮嘱奴婢了嘛,所以这段日子奴婢一直在打探消息。”
“你是怎么做到的?”
“靠的是姑娘送给奴婢的那些香粉呀,姑娘家家的谁不爱俏,那些香粉就成了拉进关系的好帮手。”
虞向晚欣慰不已,看不出来自己的这个丫鬟本事还不小呢,脑子也够机灵,想来应该是以前没机会让她大展身手,现在来了侯府,她倒是过得如鱼得水。
“以后月钱给你涨一涨。”
梅庭摆摆手,体贴道:“姑娘在金陵也不容易,奴婢不用涨月钱的。”
虞向晚知道她是担心自己,“等过些日子咱们继续做香粉生意,我手头就能宽裕了,所以给你涨月钱是理所应当的,你就收着吧。”
“好,奴婢都听姑娘的。”梅庭心里暖暖的,觉得自己果然没有跟错主子。
“我回房小寐一会儿。”
省得自己脑子里又在想着檀姐姐,哎,还有好几个时辰才能天黑,这可怎么过啊。
有时候真想把自己变小,就像话本子里写的仙术,这样就可以藏在檀姐姐的香囊里,陪着她去什么地方都可以。
只可惜自己不是神仙。
她在想着阿檀,而有人在惦记着虞向晚,哪里舍得让她就这么去歇息呢?
这家中无老虎,猴子就称起了大王,阿檀这一离府,不少人动起了坏心思。
侯夫人担忧着女儿赵云清的瘾疹,这件事少一人知道对赵云清也有好处,所以她的瘾疹旁人根本不知,这次没能去宫宴,侯夫人还特地找了借口,她表面上装模作样,实则可把她给心疼死了。
多好的机会啊,攀高枝的机会啊!就这么错失了。
现在将军夫人来了侯府,侯夫人还得耐着性子陪着她闲聊,别提有多憋屈了,侯夫人估摸着心口疼得今晚难睡得着。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聊起了赵云清,侯夫人担心她会继续追问赵云清的事情,心里慌得不行。
但怕什么就来什么,李夫人真就问了赵云清的事儿,侯夫人敷衍着说道:“云清外祖家有事儿,我便让她代我回了娘家一趟。”
她的不自然哪能逃得过李夫人的一双火眼金睛,不怀好意地想要继续问侯夫人,可坐在旁边装乖巧的赵云儿灵机一动,顺利地给侯夫人解了围,说道:“母亲,女儿一人怕是招待不好李姑娘,大姐姐又不在府上,不如派人去把虞姑娘给请来?我们几个年岁相当,定能玩到一起的。”
李秀平比赵云清还要刁蛮不讲理,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受苦不说,而虞向晚就能躲在院子里享清闲,凭什么?
那赵云檀现在进了宫,看虞向晚还能被谁给护住。
说起来虞向晚的家世比自己还差劲,有了她在,李秀平就不会再欺负自己一人了。
赵云儿想要讨好侯夫人,又想算计虞向晚,所以这句话给侯夫人解了燃眉之急,破天荒地让侯夫人给了赵云儿一个好脸色。
“云儿说得对,瞧我这记性,把向晚这孩子给忘了。秀平娇贵,只有你一个人陪着,她也不能玩得痛快,正好向晚待在院子里无聊,干脆你们几个年轻姑娘凑在一起玩得了。”
侯夫人笑着使唤丫鬟去请虞向晚,顺势对着赵云儿赞同地点了点头。
这个老实寡言的庶女赵云儿,今儿莫非是开窍了?从前可没有这么机灵过,要不然府上的人也不会经常把她给忽略。
侯夫人打量着赵云儿,腹诽道:十五六岁的年龄正值花一样,长相虽然比不上云清,但也是个清秀佳人,也怪不得李夫人看中了她。
李夫人和李秀平交流了个眼神,李夫人询问道:“长宁候府上何时多了个姓虞的?”
侯夫人漫不经心地甩着帕子,说道:“她啊,是云檀那孩子的远房表妹。”
李秀平以为是什么名门,还纳闷金陵好似没有姓虞的,结果听到侯夫人的话,当即不屑地笑出了声音,她用帕子掩唇,生怕别人听不出她对阿檀有意见,说道:“这云檀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家里带呢?远房亲戚?哎,也就是伯母你心善,才愿意纵着云檀胡作非为。”
“秀平!”李夫人抢在侯夫人前头训斥着女儿,语气冷厉,警告她不要在长宁侯府耍小性子。
但这句不疼不痒的话,只会让侯夫人更加不悦,她似笑非笑地扫了眼李秀平,一双如水的眸子多了几分锐利,她淡声道:“秀平也就比阿檀小上一岁而已,怎么我觉得秀平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童似的,说出口的话,多多少少有点刺耳呢。”
她是不喜欢阿檀,但再怎么说她们也是一家子,李秀平当着侯夫人的面都敢诋毁阿檀,侯夫人自然是忍不下去。
她也不等李夫人解释,对着赵云儿说道:“你带着秀平四处逛逛吧,那花园开得花卉秀平定是没见过,你好好给她说一说。”明着贬低李秀平没见识,让赵云儿舒坦地脸上都带了几分畅快。
赵云儿柔顺地应下了话,当做没看见李秀平的脸色,怯弱地说道:“李姑娘,跟我来吧。”
李秀平还想说什么,可李夫人的眼神让她憋屈地压制着脾气,李秀平冷着一张俏脸,如果不是顾忌着李夫人,她早就发火了,不情愿地说了声:“行吧。”
不过就是个长宁候,手上的那点儿兵权哪能比得上爹爹啊,娘为什么总要交代叮嘱自己来长宁侯府时要忍着脾气?简直是烦死了!
正院里发生的波折已经牵连到了刚躺下小寐的虞向晚,她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丫鬟的说话声,具体在说什么她听不清。很快梅庭就来为她解开困惑,梅庭紧张地推开了门,急步走到虞向晚的床边,说了句:“姑娘,侯夫人请你过去和李姑娘还有四姑娘一起玩耍呢。”
“四姑娘?又是她。”
虞向晚冷笑着,撑起身子骂道:“我就知道今天赵云儿她绝对不会让我安生的。”
赵云儿有多么想去宫宴,虞向晚那天看得是清清楚楚,所以在知道她不能去宫宴的时候,虞向晚笑得也极为欢快。
她们两个已经暗暗结下了梁子,现在阿檀又不在府上,不正好给了赵云儿找回场子的机会?
梅庭虽不知道虞向晚和赵云儿之间的矛盾,但听着虞向晚的话意思,她更是不安,说道:“姑娘,不会有坏事儿等着你吧?”
虞向晚眯了眯眸子,哪还有什么天真娇憨,只有面无表情,说道:“我可不是个怕事儿的性子,就算我不去,赵云儿也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我必须要去。”
赵云儿是么,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花招!
御花园内,一抹倩影从花间走过,她冷清出尘,似谪仙般触不可及,但在她浅笑时,眼角下的那颗痣让她妩媚动人,些许风情便能夺走心魂,这就是倾国倾城之色。
太子隐匿在凉亭处,俊美的面容因为那双充满贪婪色/欲的眼神给完全破坏,他眉宇间的轻浮惹人不适,太子惊叹地摇了摇头,对身边太监说道:“这赵云檀月余不见,姿色怎么变得更胜从前,愈发诱人了呢?”
太监也是个狗腿子,献媚道:“谁让赵姑娘是太子您看上的人呢?如果不是倾城绝色,哪能配的上太子您啊。”
他的话让太监很是满意,阔气地说道:“赏!”
这天底下就没有太子得不到的东西,所以越得不到,太子就越是惦记。
太子的眼神紧追着阿檀不放,他舔了舔唇,浑浊的双眸掠过精光,说道:“像赵云檀这种女子,心气高,最适合打断她的双翅,让她永远也飞不起来。孤原本念着她当初的恩情,施舍给她一个太子妃之位也不是不可,怎知她居然敢拒绝孤的情意,呵,不知好歹的贱人。”
他现在已经看不到阿檀的身影了,只能恋恋不舍地往别的方向走去,太子沉着脸,“父皇说赵云檀不能赐婚给孤,还让贵妃把赵云清赐给孤当侧妃,笑话!孤就是个这么好打发的人?赵云清她也配?既然他们都不愿意让赵云檀跟着孤,那就别怪孤翻脸不认人了。”
之前赵云清进宫面见周贵妃,那其实是皇帝的旨意,并不是周贵妃的意愿。因为皇帝知道太子想要娶阿檀为太子妃,所以才让赵云清进宫,让众人知道周贵妃对赵云清属意。
这样一来赵云清成了太子的侧妃,那太子就绝对不能再去招惹阿檀。
因此,太子对阿檀的执念愈发的深,连带着对东宫的那些美人都没有了感觉。
太监计从心来,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提议道:“殿下,宫宴不就是个好机会么?”
太子抬脚踹了太监一下,他顺势跪了下来,还以为是自己刚才说的话惹怒了太子,吓得太监冷汗浸湿了后背的衣裳。
太子笑骂道:“还用得着你这个奴才来教孤怎么才能得到个女子么?”
他狂妄地笑了起来,太子一切都布置好了,就等着阿檀落网呢。
阿檀对皇宫还算熟悉,她时常会被太后召进宫里来,这次带路的宫女也是太后身边的一等宫女,每次进宫都是她伺候的阿檀。
不过这一次,阿檀敏感地察觉到了宫女的异样,她记得之前刚下马车时,宫女伸手来搀扶自己,袖口下的肌肤因为动作露出了纤细的手腕,一道红痕引起了阿檀的注意。
能够看得出来,这道红痕是最近的伤,而那个宫女藏得很隐蔽,如果不是她伸手去扶阿檀,怕是谁都看不见她身上还有伤。
她是太后身边的宫女,连周贵妃的人都不敢怠慢她们,所以是谁敢抽打她呢?
“赵姑娘,小心台阶。”
阿檀今日穿的衣裙繁琐隆重,发髻上的头面奢华高贵,走起路来多有不便,这也是为何来宫中的名门千金都走得慢悠悠的原因之一。
玉绿搭手扶了下阿檀,这让阿檀颇为无奈,她本来还想让宫女扶一把,没想到自己的丫鬟是个贴心的。
阿檀放慢了脚步,分心观察着周围,也没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她笑了笑,或许只是自己多心了。
一路上僻静,遇见的太监宫女都是轻手轻脚地,绝不会发出任何嘈杂的声音。
当阿檀和两位姑娘碰过面后,她隐约听到有人提起了她的名字,不用猜,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
一个鹅黄衣裳的姑娘吃味地说道:“这赵云檀准是去见太后娘娘的,哎,当年如果救太子的人是我就好了。”
她被太后另眼相看,才混得顺风顺水,谁见了阿檀都得客客气气的,家世摆在那儿,更别说还有个太后当靠山,谁愿意去得罪阿檀呀。
“这就是命,也是人家赵云檀的运道。”
“不过你们听说了么,赵云清可能就要被赐婚了。”
鹅黄衣裳的姑娘瞪大眼睛,扯了扯说这句话的人衣袖,低声问道:“不会吧?那赵云檀怎么办?两姐妹都嫁进东宫?这也太荒谬了吧。”
听她的口吻,就知道金陵名门贵女都晓得太子那心思,如若不然,阿檀都年方二八还未定下婚约或是出嫁,这肯定和太子有一定的关系。
所以长宁候发愁啊,女儿不愿意嫁给太子,那还能嫁给谁?总不能这一辈子都不出嫁吧。
那个被扯衣袖的姑娘急忙看了看四周,捂着她的嘴说道:“背后议论太子,你还想不想活了?”
“我这不是太吃惊了嘛。”
“赵云檀不嫁太子,有太后当靠山,还有对太子的救命之恩,太子再怎么惦记赵云檀也不能强逼她嫁。所以赵云清才会被圣上赐婚给太子呢。”
“你怎么晓得呀?”
那姑娘斜睨,说道:“我嫂嫂是公主,你说呢?”
宫女将阿檀带到了一处宫殿,宫女低声恭敬地说道:“赵姑娘稍等片刻,奴婢先去禀报太后娘娘。”
阿檀总算是放下了戒心,只因这宫殿她来了多次,看来之前看见的红痕真的是她多疑了,“好,我在这儿等着。”
宫女抬头望了望阿檀,又迅速低下了头,她紧紧咬着唇瓣,有些不忍心,可她没别的办法,宫女受制于人,连这条命的生死都不由她,何况是别人的命呢?
她管不了,也没这个本事去管。
在宫女退下后,又有其他的宫女来给阿檀上茶点,和以前的待遇一模一样。
然而,就在阿檀打算去吃茶点时,系统006号急忙出声打断了她。
【警告警告!】
【茶点有毒!】
【阿檀你不能吃。】
阿檀错愕地捏紧了茶点,余光扫向一旁伺候着的宫女,她若无其事地吃下,随后用帕子擦拭着嘴角,像是不满意这个味道,简单吃了口就不再品尝。
那块手帕被她塞进了袖口里,口腔还残留着茶点的清香气息,在听到系统006号的提醒后,阿檀突然觉得有些事情,它终于来了。
阿檀抬手抚了抚发髻,心中凝聚的杀意让阿檀愈发从容,
她媚眼如丝,巧笑倩兮。
狗太子,敢算计我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少了一点。
少了哪一点呢?
啧,咱们走着瞧。
作者有话要说:
阿檀:没了那玩意儿,看你还想当什么太子?还是当太监吧。
感谢在2022-07-03 00:12:30~2022-07-04 00:44: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纯爱战神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侧殿里奢华精美,随着男子的脚步声靠近,他能够清楚的看见那层层轻纱帷幔的小榻上有一人影朦胧,就连垂在榻边快要及地的裙边都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太子愉悦地深吸了口气,感觉这侧殿里闻惯的熏香都多了几丝不同于往常的芳香,令他愈发地想要掀开那帷幔,一睹芳容。
从阿檀进宫开始,太子的阴谋就已经围绕着她捆绑着,那个太后身边的一等宫女的确是个硬骨头,太子的人对她使了不少刑罚,她都没有松口,即便死,她也不惧。
但太子的人终究还是找到了宫女的致命弱点,那就是跟着姨母生活的妹妹,所以宫女为了不背叛太后,甘愿咬舌自尽,可是太子的人不是吃素的,没有太子的口令,宫女就算想死,也难。
有了亲妹妹这个死穴,宫女只能听从太子的吩咐。
太后那边也让太子找人暂时拖住了,让太后根本无瑕顾及阿檀,如此一来这个敢拒绝太子的阿檀就会在今天受到太子的惩罚,成为他的人。
一个外臣之女进了宫,不管她是否聪颖多智,也难逃这一劫,毕竟在太子的眼中,皇宫乃至皇位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他即将就要成为新帝,一个弱女子又怎能霸占不了呢?
那被宫女端上来的茶点是加了料的,所以阿檀此刻陷入了昏睡,束手就擒。
太子沉重的呼吸声没能喊醒昏睡中的阿檀,他掀开了帷幔,满意地打量着这个让他期盼了很久很久的女子。
他坐在了榻边,不屑地说道:“赵云檀啊赵云檀,从来没有人敢拒绝孤,你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父皇不赞同把你赐给孤,找个赵云清就想糊弄孤,既然父皇不成全,那孤只能亲自动手了。”
太子傲慢又嚣张,对皇帝并无孺慕敬仰之意,从他的口吻中听来,太子似乎对皇帝已经没有了什么耐性,在他看来,把皇位继承给他是迟早的事情,皇帝年岁已老,为何不早早地把皇位交给他,好去颐养天年呢?
他是皇帝唯一的儿子,又是嫡子,正统之位,无人敢抢。宗室里就算有这个心思,也被太子惨绝人寰的手段掐灭,皇位只能是他的,谁都夺不走!包括当今在位的皇帝。
太子想要伸手去抚阿檀的乌发,不料侧身躺着的阿檀抬腿就给太子一击,绣鞋正中额头,阿檀支起腿利落地坐了起来,她英姿飒爽,比起狼狈捂脸的太子则更像是个运筹帷幄的强者。
她轻笑着,嘲讽地说道:“太子,臣女的爹爹好歹是长宁候,教过臣女几招功夫,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如若不然,臣女当初又怎会有力气把您从水潭中给救上来了呢?”
惹谁都不要惹武官之女,这太子的脑袋还不如隔壁邻居家那个喜欢钻狗洞的京巴犬呢,一点儿也不聪明,这要是等他坐上了皇位,阿檀第一个造反,省得看这个狗太子脸色生存。
阿檀从小榻上跳了下来,正欲对太子继续动手,就敏锐地察觉到了玉绿和翡紫的哭声,阿檀眼神微冷,她加快了自己的速度,按着太子的头甩了他一巴掌,骂道:“你就是个人渣。”
太子接连被阿檀打了几下,整个人已经处在了暴怒的程度,但他根本就不是阿檀的对手,这些年来的酒肉美色掏空了他的身体,太子顶多只能对付柔弱的女子,像阿檀,他只有挨揍的份儿。
所以他嘶吼着大叫,朝着阿檀扑了过来,狰狞的五官不见丝毫俊美,完全就是个披着人皮的野兽,无比的丑陋。
阿檀冷笑着,拔出发髻上的金簪,动作干脆迅速,一下子就捅到了太子的手臂,她趁势打乱了自己的发髻,头面首饰散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阿檀也不忘把自己的外衫给扔掉,她做好这一切后,眼底情绪冰冷无情,用手指抹花了唇上的口脂,继续激怒太子,说道:“你就是个废物,连我都对付不了的废物!”
太子喘着粗气,阴沉沉地望着阿檀,大叫一声,锲而不舍地想再次抓住阿檀。
说时迟,那时快,阿檀拔掉陷在太子手臂上的金簪,在太子横眉怒目的表情下,用金簪刺穿了衣裳扎进了太子的下腹部。
【干得漂亮!】
阿檀挑了下眉,还有心思回答系统006号,说道:“当年学法医每次的考试都让我痛不欲生,所以这类的知识都刻在我脑子里呢。”
别说让太子变成太监,给阿檀一把小刀,阿檀都能面不改色地把太子给解剖了,何况只是现在这种小场面呢?
侧殿的大门被人给推开,站在最前面的就是阿檀的两个丫鬟,这也是阿檀特地吩咐过她们的事儿。
阿檀背对着大门,众人无法看清她的模样,可从她鬓发散乱倔强地用双手抵抗太子的背影,就能猜得出她此刻的处境。
最让众人惊恐地要属太子那没有人性的凶狠神情,他根本不是个人,更像是个会吃人的野兽。
太后头痛欲裂,她猩红着双眼死死地掐住正扶着她的花嬷嬷,她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嘶哑难听,“快!快去救阿檀,拦下太子!”
因为这件事情对于皇室而言是桩丑闻,玉绿和翡紫在得知自家主子深陷危险后,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里,她们谨记着阿檀的吩咐,一步也不敢错,生怕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她们去找太后时,红着一双眼睛,哽咽地跪在太后的面前,控诉着太子的不耻行为。
在这一瞬间里,太后头晕目眩,如果不是还有这件大事在等她处理,太后怕是要当初晕厥过去。
阿檀微微一笑,对系统006号说道:“果然,主角的气运挡都挡不住。”
一切都发生的刚刚好,没有什么比现在的时机更合适了。
她加重了手上的力气,怜悯地看着恨不得将一双眼睛瞪出来的太子,同情地抿抿唇角。
自己又不是什么傻白甜,明知道皇宫有你这么个玩意儿在惦记着自己,怎么可能不带点防身的物件呢?
这金簪够锋利吧?专门给你做的呢。
腹部的疼痛使得太子用尽力气把阿檀给推开,他往后退了几步,害怕地喊道:“你们都是瞎了么?快请太医!皇祖母,我是不是要死了?”他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痛哭流涕,一看就知道吓破了胆。
阿檀藉机凄惨地倒在了地上,两个丫鬟眼疾手快,赶忙跑了过来,三人围在一起哭声不断。
太后深深地看了眼太子,眼中的失望让太后的神态一下子仿佛老了几岁,她沉痛地闭上了双眼,再次睁开就变成了一如从前的平淡没有一丝波澜。
把江山交给这样的桐儿真的合适么?
太后在心中质问着自己。
她目光落在了阿檀的身上,思忖着,无奈着。
“阿檀,是本宫害了你。”
太后让人把阿檀给扶了起来,她牵住阿檀的手,二人一同离开这间侧殿,去了不远处的正殿。
宫殿里的太监宫女都换上了太后的人,她们坐在一起,偶尔还能听见太子的哀嚎声,这幅没出息的模样让太后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她望着阿檀泛红地眼睛,见着阿檀用力地在咬住下唇,虽有惧意,但背脊挺直如劲竹,比起那个眼中只有美色愈发放荡的太子,明显阿檀比他更有风骨。
太后伸手摸了摸阿檀的发,说道:“莫怕,有本宫在,太子奈何不了你。”
阿檀没有收敛住自己的惊诧,她无声地看向太后,明明自己动手伤了太子,可太后不怪自己倒也罢了,为何还依旧慈祥地对待自己?
“主角光环能厉害到这个程度么?006号。”
【不知道呀,我也搞不懂太后的态度了。】
太后和蔼地笑了笑,眉宇间的疲惫让她长叹了口气,在花嬷嬷的伺候下,太后靠在了软枕上,观察着阿檀,说道:“本宫还记得你幼时一脸倔强的背着太子从水潭里爬了上来,那时就知道你一定是个好孩子。三岁看到大,七岁看到老,你比桐儿那孩子更让本宫满意。”
“可惜,你是个女儿身。”
“不,也该庆幸你是个女儿身。”
阿檀眸光微闪,听到太后的话,她脑子里有个思绪灵光一闪,但它跑得很快,又让阿檀无法确定到底是不是和她猜想的一样。
她沉默着没有开口,太后也像是有些累了,阖上双眼浅眠着。
她们都在等太医给太子医治,阿檀的直觉告诉它,接下来似乎有什么大事情在等待着她。
宫殿里静悄悄的,掉下一根针可能都会被人发觉。
太医双腿发软地从侧殿来面见太后,他脸色惨白,比起太子他更像是个受了重伤的人,他跪在太后的跟前,看到阿檀时,他犹豫地望着太后。
太后抬了抬手,淡淡道:“这儿没有外人,你说吧。”
阿檀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拳头,太后的话是什么意思?没有外人,莫非自己是皇帝的女儿?或者和皇室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太医把头磕得很重,砰砰响,刚才太后的话也给了他一个警告,让太医额头的冷汗直流,他说道:“启禀太后,那支金簪刺进的位置稍显特殊,所以太子他怕是以后不能人道。”
太后当即坐了起来,失去了镇定,她质问道:“还能救么?”
太医没有言语,将头磕得更重,明显能看到已经磕出了血。
她右手颤抖不止,缓缓扶额,呢喃道:“命啊,这都是命!”
忽然,太后双眸紧紧地盯着阿檀,像是要把阿檀的灵魂都要给看透。
阿檀毫不退让,回望着太后的眼神里唯独没有胆怯。
“你早就猜到了有这个结果么。”
阿檀摇摇头,淡然地解释着:“太后,臣女只是反击,因为臣女知道如果制服不了太子,死得就是臣女了。”
太后冷笑着:“那你伤了太子照样也是死路一条,你就不怕么!?”
她很平静,用手捋了捋凌乱的发丝,说道:“既然两条路都是死路,那为何臣女不选择一个解气的死法?太子意图不轨,臣女不后悔伤了他的身子。”
没让他死已经不错了,现在不还是给他留了条命么?当太监总比没命强吧。
太后咬了咬牙,大概还是心中有气,所以说的话有些刺耳难听,可听完阿檀的话后,她对自己先前的决定感到正确。
她起身抓住阿檀的手,把她又带回了侧殿,太后自然也见到了发狂的太子,她见怪不怪,甚至还有心思在想这次太子怕是再也宠不得美人了。
太后沉声喊道:“你们都退下。”
伺候的宫女只听太后的吩咐,所以刚才太子想要让人去杀了阿檀的命令,她们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
现在只剩下花嬷嬷在旁,太后看了看花嬷嬷,这个忠心的老奴为太后搬来了椅子,站在了她和阿檀的身后。
“皇祖母,您为何还不杀了这个贱人?皇祖母,孙儿好苦啊!”
太后幽深的目光让太子的瞬间熄声,但他望着阿檀的怨毒眼神,让太后感到命运捉弄。
“桐儿,阿檀对你的惩罚令本宫很满意,这些年来你愈发的胡闹冥顽不灵,对本宫与你的父皇也不似从前的尊敬,那是因为你笃定那皇位就是你的,没有人敢与你争抢是么?”
“如今皇室子嗣凋零,皇子死的死伤的伤,最后你剩下你一个,其余的公主都是柔善的性子,不愿和你成为对手。”
“但是十八年前,皇后诞下的不仅仅只有你一个,她诞下的是龙凤胎!皇帝因为巫蛊之术对她恨之入骨,且因你们是双胎,更视为不吉之相。你是男儿,留下你,阿檀是女儿,逃不过皇帝的厌恶。也万幸她是女儿身,要不然只怕性命不保。所以本宫把阿檀秘密交给了长宁候的发妻,把她抚养长大。”
“阿檀,本宫问你,这皇位你敢跟他争一争么?”太后指着目瞪口呆的太子,神情冷肃,威严地审视着阿檀。
全场寂静,就连阿檀都屏住了呼吸。
阿檀她勇敢地迎上了太后地眸光,她亭亭玉立,清丽的脸庞面无表情,果断且坚决地说道:“敢,为何不敢!这天下本就是强者拥有,我从不觉得比他差。”
【原来还有这么个隐藏剧情!】
“古代这么忌讳双胎,真是让我意想不到。”
系统006号解释着。
【很正常呀,皇后生下的孩子就是嫡子正统,暂且不说皇帝为什么没有废了皇后,只要她一日不废,嫡子就是太子。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太子,自然会让皇室忌讳,也会引起纷争。不过龙凤胎应该就没有这么多的波折了,但皇帝明显还在怨皇后的巫蛊之术,古代又重男轻女,留下太子,抛弃你,是符合常规的。】
阿檀听着心里头颇不是滋味,一方面无奈性别的差异,一方面又感慨古代人的重权重势,更多的是在表达出朝代的愚昧。
太后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这才是韩家的孩子,阿檀,你先回长宁侯府吧,等本宫处理好宫里的事,皇祖母接你回来。”
韩家的江山不可毁于一旦,留在桐儿的手中迟早会走向灭亡,宗室的其他人自己也不愿,所以桐儿现在身子抱恙,正似乎在验证着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太子像死一样沉寂,被崩溃的情绪包裹的严严实实,让他无法开口说话,甚至是逼问太后这件事到底是真还是假。
他望着阿檀的身影,那个女子提着裙儿从高高的门槛上跨过去,外面是明媚的阳光,正在迈向着光明。
他们两个从现在开始,身份已经开始了对调。
因为他的色/欲贪心,葬送了自己继位的希望,之前他还张扬的不可一世,认为皇位非他莫属。
如今转眼间,就多出来个嫡亲,和他一母同胞的阿檀。
太子悔恨地痛哭了起来,他忍着痛向着太后跪了下来,恳求道:“皇祖母,天下大任向来都是男子掌权,何苦要让个女子来和我争?皇祖母,桐儿知错了!求您原谅桐儿吧。”
太后淡淡地说道:“桐儿,站在你面前的皇祖母也是个女子,那你何必又来向我跪下。”
“男女,在真正的权利面前没有区别。”
“强者胜弱者败,权利只在乎谁的能力更强,而非性别之分。”
太后扶起了太子,对花嬷嬷说道:“你在这儿照顾着太子,本宫去见见皇帝。”
时间不等人,江山社稷更重要。
夕阳西下,余晖像是打乱了胭脂盒,撒的漫天都是橘色。
一辆马车停在了长宁侯府门前,两个丫鬟双腿发软地相互搀扶着,反倒是最后下车的阿檀最为镇定。
她还有闲心开起两个丫鬟的玩笑话,说道:“瞧你们这两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姑娘,我是丫鬟呢。”
玉绿苦笑着,说道:“大姑娘,奴婢是真的没出息,这一天见了太子又是太后,这两条腿快要吓废了。”
翡紫也附和着点头,要知道她们今天算计的可是太子啊!不仅如此还当着太后面前耍心眼,这这完全就没把脑袋当回事儿啊,但凡一个步骤不成功,脑袋绝对搬家呢。
阿檀推着她们往前走着,转身和驾车的太监说道:“回吧。”
“是,赵姑娘,奴才告退。”
管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麻溜地赶了过来,当见到阿檀时,管家说道:“大姑娘,您可算是回来了。”
阿檀一听这话,似乎有事儿在等着她,不解地说道:“怎么了?”
他笑着解释道:“因为虞姑娘一直问奴才您什么时候回来呢,所以奴才就守在门口等大姑娘您呢。”
说句逾越的话,管家都觉得自己这耳朵都快被虞姑娘给问出茧子来了,时不时地就派丫鬟过来问自己,吓得都不敢往别处动弹,只能守在大门口呢。
阿檀脸上不自觉就荡漾出笑意,她眉开眼笑,问道:“我就说表妹缠人,她还不信,我回来的消息你还没派人给表妹说吧?先暂时别说,我去吓吓她。”
她抬脚就打算往自己的院子方向走,还没动就听到管家说道:“大姑娘,虞姑娘没在您院子里呢,现在水榭凉亭那里陪着李姑娘。”
阿檀眼底的温柔散了散,虞向晚的性子她是了解的,不会去凑这个热闹,除非是被人给强制性地给“请”了过去。
她这么想着,便直接问了出来,言语毫不委婉,让管家干笑着说道:“夫人的吩咐,当下人的哪能不遵?当然了,还有三姑娘的提议,说是她自己一个人陪不住李姑娘,这才让人去请了虞姑娘。”
阿檀红唇微勾,叹了叹气,说道:“也不知道受没受委屈。”
“什么?”管家没有听明白,阿檀摇摇头,道:“我去水榭那儿看看,对了玉绿翡紫,你们两个要是还没缓回来劲儿,就歇着吧,我一个人去。”
两个丫鬟哪能答应她啊,李秀平那人一向喜欢和阿檀攀比,没有丫鬟在旁,李秀平绝对会嘲笑阿檀的,肯定会说阿檀没有主子架势。
所以她们跟上了阿檀,默契地说道:“奴婢不用歇息。”
阿檀笑说着:“那成,跟着吧。”
这长宁侯府是个大宅院,花园水榭是请了名匠所造,景色秀丽,让人流连忘返。
凉亭那儿围着纱帐,清风吹起,别有一番韵味。
虞向晚吃着糕点,听着李秀平炫耀家世的话,她心里毫无波澜,连一点羡慕都没有,什么硕大的东珠,什么名贵的首饰,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虞姑娘,其实有些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你生得这么漂亮,又是云檀的表妹,你给我说句实话,你从罗州来金陵是不是想寻门好亲事?毕竟有云檀在,你能缺得了好亲事?”
听到嫁人,这手里的糕点就变得没滋没味。
嫁给谁呢?万一像温如初那样的白眼狼,还不如不嫁。
再者,自己就没想过这档子事儿,这李秀平操的闲心可真多。
“我没想过嫁人,能一辈子待在檀姐姐身边就是我的奢望了。”
李秀平掩唇浅笑,好似在笑话虞向晚,她嘲弄道:“那你就不怕云檀把你当丫鬟使?还一辈子,说得好像你要嫁给云檀一样。”
虞向晚垂着眸乖巧一笑,说道:“如果能嫁,那就好了。”
这句话逗笑了李秀平,“虞姑娘,有些话可千万不能乱说,小心惹了旁人笑话。”
“笑话?有什么可笑的,表妹若是想嫁,那我自然愿意。”
“我们之间的事儿,干卿何事?”
阿檀掀开纱帐,居高临下地望着李秀平,眼角眉梢含笑,但她说出口的话不如神情那般温柔。
虞向晚欣喜不已,像是故意炫耀她和阿檀之间的感情,她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说道:“檀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好想你呀,不知道你有没有想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虞:想你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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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从阿檀离府到回府,过去了数个时辰,身边没有了她,虞向晚就像是被池水抛弃在岸上的鱼儿,让她难以生存。虞向晚有时还会反问自己,为什么对她会如此惦念牵挂,自己明明不是这种喜欢依附在旁人身上的性子,可是在遇见她后,自己性情大变,成了个会因为她对梅庭的一句再随意不过的夸赞就嫉妒,也会因为她的一颦一笑而牵扯心房。
虞向晚从寄人篱下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能成为拖累,所以她努力攒钱养家,帮姑姑把日子过好,就算姑姑拿她的钱去送给未婚夫温如初,虞向晚也不会有一丁点地反对。在虞向晚看来,这是一种被人需要的对待,她并不是姑姑的累赘,她可以帮姑姑过上想要的生活。
然,好景不长,温如初变心,姑姑病逝,她再次成为了个无家的浮萍,她没有什么追求和目标,待在罗州那个看不见未来的地方,虞向晚选择去往遥不可及的金陵。
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在漫无边际的人生路上,给姑姑报仇,更倾向于是虞向晚找到了一条适合自己的路。
所以,她来到了金陵。
天注定地遇见了阿檀。
她有种感觉,阿檀就是她的救赎。
“檀姐姐!”虞向晚毫不掩饰她对阿檀的思念,紧紧地抱着她,就连眼睛都不舍得移开。
阿檀忍俊不禁,打趣地戳了戳她的额头,笑问道:“表妹,你知道院墙后的那株爬墙虎么?”
虞向晚也不恼,笑着承认着,“檀姐姐是说我像爬墙虎一样贴着你嘛。”
“难道不是么。”阿檀作势扯了扯手臂,但被虞向晚抱得太牢固,根本拿不出来。
“既然檀姐姐都这么说了,那我当个爬墙虎也不是不可以呀。”
两人相视而笑,嘴角都是默契地上扬着,她们之间有种难以形容出来的融洽感,任谁都无法强插进去。
赵云儿听丫鬟说过阿檀对虞向晚的纵容,也亲眼见识过阿檀的偏爱,事实上当她再次见到这一幕时,赵云儿的心里头居然嫉妒起了虞向晚。
她不恨阿檀,甚至在内心深处对阿檀还有几分敬重,这位嫡长姐一视同仁,从不会因为庶女的身份对她们有苛待,阿檀和赵云清不一样,她是清高孤傲,但她有分寸,虽然不亲近,可是这种距离正是庶女们需要的态度。
后来阿檀接管了管家权,赵云儿的吃穿用度是从前都不敢奢望的精美,她们的日子因为阿檀的宽待好过了许多。
正因为此,赵云儿可能都没有意识到她对阿檀的复杂感情。
一个高贵优雅能给人带来安全感的长姐,想必是每个妹妹都想拥有的吧。
然而她却被虞向晚这个远房亲戚给抢走了,霸占着她的宠爱,在侯府过得风生水起,仿佛只要有阿檀在,虞向晚就不会有一丝苦恼,只剩下欢愉喜乐。
赵云儿心里带着气,放下杯盏就不由得发出了声音来,阿檀坐在了虞向晚的身边,看着香甜的糕点,便觉得腹中有些饥饿,随手拿了个,状似不经意般问了句:“秀平,你今儿怎么没去宫宴?”
她当然知道李秀平为何不去,还不是因为被人退了婚,说来这李秀平也是倒霉,遇上个混不吝的夫家,换作平日阿檀绝对不会拿这个伤心事去刺激李秀平,可谁让阿檀正好就见着李秀平对虞向晚冷嘲热讽了呢。
李秀平俏脸不自然地扭曲着,恶狠狠地瞪着阿檀,素手一拍桌,指着阿檀骂道:“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是不是?”
阿檀被骂,她不生气反倒是虞向晚先气上了,一双潋滟的水眸瞥了眼李秀平,想着该怎么去整一整她。
阿檀秀气地细嚼慢咽着糕点,含笑道:“看来你也知道这个道理,可为什么你总会这样对待别人呢?秀平,我这是在为你好,我把你当朋友才这么叮嘱你,你千万不能辜负我的一片好心呐。”
听到这里,李秀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阿檀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就是为了虞向晚,她气极反笑,说道:“你倒是护短,还真让我大开眼界了,赵云檀,你就不怕养出个白眼狼来?”
阿檀还没说话,就被虞向晚抢先一步,她抱着阿檀另一只手臂,呲着一口小白牙,像是故意跟她较劲,说道:“那就不劳李姑娘多费心思了,我永远都不会背叛檀姐姐的!”
李秀平扯了扯唇,显然是不信她这番话,不雅地翻了个白眼,说道:“那就拭目以待咯。”
这个叫虞向晚的女子,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也就赵云檀眼瞎,自己等着赵云檀被反噬的那天!就不信赵云檀成了太子的人后,虞向晚能不动心!小门小户的她来到了这富贵迷人眼的金陵,不变坏才怪!
李秀平仿佛已经看见了阿檀倒霉的那一日,用袖掩唇笑了笑,都说嫁给太子是件顶顶好的大事儿,但自己可不这么认为,他东宫那么多女子,天天都需要争风吃醋,还不够累呢,有人羡慕赵云檀被太子给看上,自己一点也不羡慕,日后有她吃苦头的时候。
她惋惜地摇摇头,这赵云檀都十八了,金陵有名的老姑娘,再不出嫁,就真成了笑话,不过太子的人,谁又敢娶呢?所以啊,这东宫她是绝对要去的。
阿檀一个扫眼就知道李秀平又在想什么坏点子的主意,用帕子擦了擦手,说道:“秀平啊,你跟三妹关系一向最好,我和表妹就不留着打扰你们了,你们俩慢慢聊。”
“对对对,慢慢聊。”虞向晚笑成了月牙眼,被阿檀给牵着离开了凉亭,许是察觉到了赵云儿的眼神,虞向晚得意地抬了抬下颌,又故意摆摆手,两个人走得那叫一个潇洒毫不留恋。
李秀平冷嗤一声,“什么人啊,把穷酸玩意儿当成宝。”
赵云儿声音夹着不耐,说道:“大姐姐愿意,李姑娘再怎么不满也没用。”
李秀平看不上这个小家子气的赵云儿,听着她的话肚子里的气更多,像使唤丫鬟那样说道:“去,给我摘一筐子花。”
赵云儿再不情愿也不能反驳她,紧绷着脸说道:“好。”
她转身地一瞬间,眼神里全是阴沉的杀意。
李秀平惬意地喝着茶,小声嘀咕道:“治不了赵云檀,我还治不了你这个赵云儿了?”
人,就是喜欢挑软柿子捏,欺软怕硬。
虞向晚晃着阿檀的手,控制不住地还哼起了罗州小调,阿檀虽然听不懂,但曲调动听,她专心地听着没有开口打断虞向晚。
这没有了惹人厌的赵云儿和李秀平,虞向晚整个人都活泼了不少,蹦蹦跳跳,一个劲儿地冲着阿檀傻笑。
“我去一趟宫里,怎么回来了就觉得表妹你变得傻乎乎了?”
虞向晚耸了耸秀挺的鼻尖,说道:“人家哪有傻乎乎。”
“我听管家说你经常会派人去问他我有没有回来?”
虞向晚转了转眼睛,望望天,望望地,羞涩地不好意思回答阿檀的问话。
阿檀见状,便让跟在身后的丫鬟退后几步,这还没发生什么事儿,虞向晚就这么害羞了,那要是真发生了什么,岂不是要找个坑把自己给埋进去?所以暂时先让丫鬟退下吧,别让这丫头羞的都不敢看自己了。
晚霞的余光映照在阿檀的脸庞,她那双顾盼生辉的眸子里有着淡淡的温情,阿檀扬起一抹明媚地笑容,把虞向晚的肩头掰了过来让她能够面对着自己,忽地听她说起,道:“之前在凉亭里,我听见表妹抱着说我终于回来了。但我怎么瞧着表妹更想说,你想我了呢?”
虞向晚微微抬头,她似乎没有发觉自己的脸蛋已经变得绯红,犹如一朵娇美的四月桃花,尽情地绽放着,等待有缘人的怜爱。
阿檀用手摸了摸她的脸颊,锲而不舍地追问着,嗓音里带着宠溺,让虞向晚听着心弦好似被人阵阵拨动。
“是呢,我很想檀姐姐你。我打从来了侯府以后,几乎都黏在檀姐姐的身边,即便你不待在院子里,那我也知道你在府上,并未离开我。可是我今天才意识到檀姐姐不在府上的时候,我有多么的伤心难过。”
虞向晚抓紧了阿檀抚向她脸上的手掌,仰慕地望着阿檀,反正丫鬟也听不见自己说的话,那就索性说个痛快,自己必须要让檀姐姐明白她有多么的重要,多么的不可取代,她的温柔就是捕捉自己的陷阱,而自己这只猎物不仅会当做没看见那个陷阱,还会主动把自己的双手给捆绑住,为了能够让檀姐姐捉住自己,真是煞费苦心。
“所以檀姐姐,我能不能永远留在你的身边。”
“好不好?”
虞向晚的乞求是卑微,渴望着阿檀能够允许她的这一点贪恋,她不会很过分的要求阿檀必须满足自己,哪怕她会拒绝自己,虞向晚也做不到放弃阿檀。
好不容易得到了别人的善待,虞向晚拼尽全力也要争取到阿檀的允许。
她遇见的人不少,但只有阿檀是真正的心疼着她的。
就像常年追不到月光的人,终于见到了月亮,那她一定会小心翼翼地守护着月亮,不让任何人将月亮的光芒给扑灭。
阿檀幽幽叹息,她将虞向晚搂在了怀里,说道:“你在我面前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你是我的表妹,不待在我身边难道你想待在别人的身边?”
“不是的!”
她急切地想要解释,但阿檀的话很快让她双眸泛起了泪光,“这段日子里,我对你宠着惯着,不仅仅是因为你值得,更重要的原因是我希望你在我面前永远都不需要敏感自卑。你可以肆无忌惮的无法无天,也可以骄纵刁蛮,我呢,一直都会是你的后盾,只要有我在,谁都伤不了你。”
阿檀小心地修剪着虞向晚身上的尖刺,这些尖刺并不会给虞向晚带来保护,反而会伤到了自己本身,所以阿檀是位很尽责的花匠,轻手轻脚地剪去虞向晚身上那多余锐利的刺,她会慢慢等待着这株珍贵花卉的绽放,阿檀不急的,她有自信能等到那一日的到来。
虞向晚趴在阿檀的肩头上,纤薄的脊背在无声地颤抖着,她今年十五岁,从来没有人会对她讲这番话,告诉她可以尽情的振翅飞翔,不用为了考虑别人的感受去收敛自己的性情。多年以来,虞向晚听得最多的话就是“你要懂事一点”、“你应该学会照顾自己”,没有人会去关心她的心情,也没有人愿意分出心神去爱护她。
她就是株顽强的野草,大火烧过,明年还会再发新芽。
她不是什么娇贵的花卉,她就是一株长在何处都能发芽的野草。
可是,在金陵,在阿檀的面前,她终于明白了什么是被人珍视,这种感觉滚烫,烫得让她想要大哭一场。
“檀姐姐,我真的有这么好么?值得你这样对待么?”
虞向晚不自信地问着,泪眼朦胧,还带着哭腔,这一脸哭包的模样,惹得阿檀心疼地给她擦着眼泪,说道:“值得啊,为什么不值得?想对一个人好,不需要理由,你只需要记住,你是虞向晚,你就是配!”
阿檀鼓励着她,牵着虞向晚的手朝前走着,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阿檀说起了以前宫宴上有趣儿的事情,渐渐地,虞向晚就止住了泪意,她认真专注地望着阿檀,抓紧了对方的手掌,十指紧握。
自己喜欢檀姐姐,很喜欢很喜欢,这辈子都要待在她的身边,死也要死在一起。
“檀姐姐,你低头听我说个事儿。”虞向晚眼睛还是微微发红的,在面对这样子的虞向晚,阿檀说什么也不会去拒绝她的。
阿檀侧了侧耳,不解地问着:“什么事情啊,神神秘秘的。”
虞向晚在和李秀平待在一起的时候,听明白了一些事情,那就是阿檀年芳二八还未出嫁或是定亲,和当今太子有关系。那太子的荒唐恶名,虞向晚有所耳闻,当知道阿檀被这种坏人给缠上时,虞向晚便动了杀心。
什么太子不太子的,虞向晚根本不在乎,她只想找个捷径杀了这种人。
虞向晚没有对阿檀隐瞒她的心思,踮着脚尖压低了声音问道:“檀姐姐,我给你说件秘密。”
“什么呀?”
两个人交头接耳,看着神秘兮兮的,让后面跟着的丫鬟们无奈地笑了起来,尤其是翡紫和玉绿,对视着耸了耸肩头。
怎么觉得大姑娘一遇见虞姑娘就变幼稚了?这还是那个在宫里头叫她们反击太子的大姑娘么?
虞向晚虽然有这个坦白的准备,但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有点紧张,生怕阿檀会对她产生惧意,心虚地说道:“檀姐姐,我的香粉可以是普通的香粉,也可以是致命的毒粉。不过檀姐姐你放心,我是不会这样对待你的,真的,你千万要信我。”
阿檀不由得咧了咧嘴,听着虞向晚这番话,心里多少有点没谱儿,她装着吃惊的模样,捂着嘴左顾右盼,最后拉着虞向晚进了一座假山,说道:“我自是信你的,今儿个怎么突然说起这事儿了?”
虞向晚看着狭窄的假山躲藏处,朝阿檀靠近着,她鼓足勇气抱住了阿檀,说道:“檀姐姐,我听李姑娘说了你拒绝太子,但太子还一直对你死缠烂打,我可以研制香粉,毒死太子,这样就没有人可以抢走你了。”
她在试探,也是又一次勇敢地表达着自己的心意。
所以她心跳得很快,忐忑不安,她连看都不敢去看阿檀,只能抱着她的腰身,等待着阿檀的回应。
虞向晚的语出惊人令阿檀挑起了眉梢,意外,又不意外,阿檀从始至终就没有把虞向晚当成个不谙世事的人,她有自己心理阴暗的一面,她够狠,连自己都狠得下手下毒,何况是个跟她毫无关系只是个陌生人的太子呢?
阿檀抚着她的长发,柔顺极了,说道:“现在舍得对我坦露心里话了?我很荣幸可以得到表妹的信任。不过呢,不用对太子下毒了。”
虞向晚瞪圆了眸子,不解地反问着:“为什么呀?檀姐姐难道不讨厌他么?”
还是檀姐姐最好了,一点儿也没有被自己给吓到呢!
阿檀搂紧她的腰,唇部贴近她的耳畔,说道:“我当然讨厌他了,所以我今日进宫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他成了个太监!”
这下子,换成虞向晚捂唇惊愕了,她崇拜地看着阿檀,“檀姐姐,你好厉害!”
阿檀“噗嗤”笑出了声,揉着她的发,“你也好可爱呀。”
【好家伙,一个敢夸,一个敢信。】
阿檀笑脸僵硬了瞬,很快就恢复往常,她没好气地说道:“006号,你很烦。”
【你这分明是恼羞成怒呀,檀宝。】
阿檀轻蹙眉头,想要反驳006号的话,却感觉到虞向晚的手指抚平了眉心,她轻柔地说道:“檀姐姐是想起什么糟心事儿了么?”
“没有。”
虞向晚才不信她的话,猜测阿檀肯定是因为太子所以才会皱眉,也都怪她,提起了这件事情,阿檀会做下这样的决定,绝对是太子意图不轨,只是让他做了个太监,实在是太心善了。
“檀姐姐,那你现在能回来,莫非是太子还不知道自己成了个废人?”
阿檀思忖了下,说道:“这件事儿过段日子你就会明白了。”
虞向晚抿抿唇瓣,她不责怪阿檀对她的隐瞒,满心的担忧让虞向晚抱着她说道:“檀姐姐,不管你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陪着你的。”
“哪怕,我被人追杀?”
“对,我会陪着你。”
阿檀垂下眼眸,轻笑道:“不会让你过上这种日子的。”
“我不怕的!”虞向晚以为阿檀是在安抚她,在她看来,阿檀一定是给太子下了什么毒药,让他慢性中毒,等到毒发的那天才会知道他中了毒成了废人。阿檀的做法无疑是冒险的,可是虞向晚很赞同她的这种做法,太子得罪了人,就别想着能安全脱身。
阿檀笑着趴在她的肩头上,有几分撩人,而她也发现了虞向晚的耳垂在慢慢变红,她促狭地用手指捏了捏,轻叹道:“这么敏感?”
阿檀眸光深邃,唇角挂着一抹悠闲地笑意,就这么懒散着。
虞向晚缩了缩肩膀,想要避开阿檀的这个动作,她欲说还休地望着阿檀又很快躲开,白皙的脸颊已经红得不成样子。
“檀姐姐,你别捉弄我了。”
阿檀松开了对她耳垂的挟持,直起了腰,双手放在她的肩头上,说道:“咱们两个说好了,这辈子都不会分开。”
“嗯!”虞向晚眼眸亮晶晶的,刚刚被阿檀捏过的耳垂还在发热,这份热意传达在心房,让虞向晚快要抑制不住它。
她不是不喜欢阿檀对她的捉弄,只是害怕继续下去自己会露出什么丑态。可现在阿檀的手指离开了,虞向晚又有几分恋恋不舍,怀念着刚才的亲昵。
所以虞向晚咬着红唇,脸上烫的似火烧,她喃喃细语道:“檀姐姐,你可不可以再捏捏我呀?”
“嗯?”
阿檀忍住笑意,口是心非的虞向晚实在是有趣儿,她放在虞向晚肩头的手改换了方向,变成了托着她的脸蛋儿,让虞向晚和自己对视着。
“捏耳垂不好玩,我教表妹一件更好玩的事情,想学么?”
她的口吻带着引/诱,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深沉幽暗,阿檀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再次问道:“想吗。”
此时的她妩媚多情,声线婉转动听,这一切都让虞向晚无法抵抗,又或者说是不愿意抵抗。
所以她像是虔诚的信徒,仰慕地说道:“想,檀姐姐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阿檀唇角微扬,感慨道:“真是个乖孩子,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么?”
“什么呀?”
“我说,我最喜欢像表妹这样的乖孩子。”
唇瓣相依,蜻蜓点水的一吻,让虞向晚瞪大了眼眸。
这就是,亲吻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虞:在喜欢的人面前可以永远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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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疏星淡月,虫鸣声来带了夏夜。
丫鬟梅庭端着刚洗好的葡萄进了房,她在后厨听了件有意思的趣事儿,便打算说给虞向晚听呢,结果她一进来就看见了虞向晚还保持着之前的样子,这让熟悉虞向晚的梅庭都有几分纳闷儿,连忙快步走过去,关心地问着:“姑娘,有什么事你可以跟奴婢说一说的,你千万别吓奴婢呀。”
这种症状姑娘保持好几天没变了,经常会发呆,还会傻呵呵地笑出声音来,一次两次,自己还能接受,这次数多了,难免有点害怕呀。
梅庭的话被虞向晚当成了耳旁风,她坐在书桌前托着腮,一手还拿着根没有沾墨的毛笔,不知道在想什么,眉眼舒展,唇角上扬,笑得都有些憨傻,也难怪会让梅庭担心她是出了什么事儿。
梅庭把手中的瓷盘放在了一边,又把虞向晚手里拿着的那根毛笔给取了下来,搁置在笔架上,说道:“姑娘呀,奴婢走之前你就是这个模样,怎么奴婢把葡萄都洗干净了,你还是这个样子呀?”
她原先以为虞向晚是打算给谁写信,专门研好了墨才离开了这里,怎知走之前是什么样儿,回来后还是什么样儿。梅庭贴心研磨,虞向晚压根就没想着用它。
虞向晚这下子总算是回了神,娇嗔地瞪了瞪梅庭,傲娇地说道:“瞧你这胆子,比蚂蚁都小。我成天待在侯府里头能有什么事儿呀?”
梅庭不解地问着:“那姑娘最近神神叨叨的,又是发呆又是傻笑,奴婢能不担心你嘛。”
虞向晚嫌弃梅庭说出口的话,纠正道:“什么神神叨叨,你这丫头一点儿也不会讲话。”
“是是是,那姑娘总该为奴婢指点迷津了吧?别让奴婢蒙在鼓里了,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嘛。”
虞向晚灵动地转了转眸,那天自己和檀姐姐躲在假山里,所以丫鬟们都不知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儿,这梅庭也是自己信得过的人,再说卖身契还在手中捏着,也不怕这丫鬟会背叛自己。忍了三四日了,自己这心里头的欢愉还没有散去,梅庭如果不问到还好,这一问啊,自己真是忍不住了,特别想跟她分享自己的开心事呢。
这次梅庭渴望的目光没有让虞向晚忽视,她扯着梅庭的袖子,说道:“你坐下来,我跟你慢慢讲。”
“好勒好勒。”
梅庭屁颠屁颠地跑去搬来凳子,坐在了她的身边,眼巴巴地望着虞向晚,看着她对自己招手,梅庭期待地靠近,便听到虞向晚说道:“这段日子让我明白了件事儿,那就是我对檀姐姐超乎了普通人的喜欢,所以我想一辈子都跟她在一起,谁也不能把我们两个人分开。那天檀姐姐从宫宴回来后,我就铁了心地要跟她坦白。我那时就在想,如果被檀姐姐讨厌了,即便舔着脸我也不会离开长宁侯府,哪知道”
虞向晚仰头笑了几声,说道:“檀姐姐非但没有讨厌我,她还同意了呢!梅庭,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开心?我当时脑子里空白一片,整个人都傻了,直到后来檀姐姐主动抱我,我才找回了自己的魂。”
梅庭倒吸了一口气,捂着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问道:“姑娘,你你不打算嫁人了呀?”
虞向晚就知道她会这么问自己,不以为然地说道:“嫁人有什么好的?咱们在罗州私下里售卖香粉的时候,听得那些荒唐事儿还少么?男子在外花天酒地,女子守在内宅里给他管着那些姨娘,这种日子,我可受不了。”
她想了想,又说道:“梅庭,我心悦檀姐姐和男女无关,我只是钟意她这个人,而她恰巧是个女子罢了。”
梅庭仿佛懂了,又仿佛没懂,但她看着虞向晚脸上的神态时,不由得也笑了起来,逾越地握住了虞向晚的手,真诚地说道:“奴婢不懂姑娘的深意,在奴婢的心里,什么都比不过姑娘。”
虞向晚回握住她的手,真情流露地摸了摸梅庭的发髻,说道:“等你懂得那天,应该就是有心悦之人了。”
“那姑娘你最近傻笑就是和这件事有关系呀?”
虞向晚毕竟还是个青涩的姑娘家,她当然不可能对梅庭说傻笑的原因,最重要的是她也不好意思说出原因,一个姑娘家竟然还在留恋着阿檀的那次轻吻,说出去多羞人啊。
所以虞向晚心虚地点点头,说道:“对呀,难不成还会有别的事情么?”
单纯的梅庭哪知道虞向晚心里的纠结和害羞,揶揄地说道:“不晓得姑娘还会欢喜多久,今晚该不会能再见到姑娘抱着薄被在床上打滚的画面吧?”
“绝对不可能了!”
梅庭半信半疑,拖着长音说道:“那最好是这样哦。”
虞向晚不满地冷哼了声,推开梅庭端起瓷盘就往架子床的方向走去,不过她刚走没几步,看见手里的葡萄,忽然就想到了阿檀,所以虞向晚干脆改了方向,道:“梅庭,你在房里待着,我去找檀姐姐玩了。”
“哎等等!姑娘你别走这么快,大姑娘不在院子里呢。”
虞向晚笑脸瞬间收回,她转了个身,酸溜溜地说道:“檀姐姐都这么晚了不在院子里去哪了?”
怎么都不跟自己说一声呀?檀姐姐是不是厌烦我了呀。
虞向晚小脸垮着,没了精神,慢吞吞地走到了凳子边,像是丧失了水分的花朵。
梅庭赶忙解释道:“奴婢刚回来的时候看见大姑娘急匆匆地跟着管家走了,奴婢问了别的丫鬟,像是侯爷有要事和大姑娘说呢。”
虞向晚拽了颗葡萄塞进嘴里,左脸颊吃得鼓鼓,她垂头丧气道:“那我就等着檀姐姐回来。”
“不不就寝了?”平时这个时辰姑娘已经犯困地打起哈欠来了,今儿能坚持到现在都已经是个奇迹了。
虞向晚挺了挺胸脯,说道:“不看见檀姐姐回来,我睡不着,我要等她。”
“成吧,奴婢陪着你。”
“你去把绣筐给我拿来。”
梅庭笑问道:“这次姑娘不会再剪了吧?”
虞向晚白了眼她,笑骂道:“话多,快点去拿。”
被管家请走的阿檀似乎已经知道了长宁候为何会这么晚见她的原因,长宁候今日回府都是踩着月色归的,阿檀派人问了问,便知他被皇帝留在了宫里头,这不用想就明白皇帝应该是告诉长宁候真相了。
阿檀没忍住心里的幸灾乐祸,眉宇间就带出了几分促狭,这些年来长宁候对自己厌比喜更多,如果不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他是绝对不会对自己有一丁点的上心。整个长宁侯府,唯一让他宠爱的也就只有赵云清,要不然赵云清也不会被养出这种性子。
他的发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人成亲后相敬如宾,说起来也没有多少情份在,无非就是凑活着一起过。
没过几年,发妻就病逝,继室张秀娘进了长宁侯府,左拥右抱不缺美人的长宁候哪还会记得起病逝的发妻呢?
阿檀垂下眼睫,唇角的噙笑,嘲弄薄凉。
“大姑娘,侯爷就在书房等着您呢。”
管家恭恭敬敬地弯着腰,他是个人精,他在长宁候的态度上察觉到了几丝端倪,虽好奇阿檀为何会让长宁候露出那种又惊又怕的表情,但更多的还是让管家不敢忤逆阿檀。
阿檀敲了敲房门,随后推开,她看见长宁候沉着脸坐在太师椅上,等到长宁候发现阿檀的出现时,他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事到如今,长宁候终于愿意肯正眼观察阿檀这个女子。
十八岁的年龄,正值朝气蓬勃之时,但在阿檀的身上,长宁候看不出一丝年幼无知少不懂事,她沉着镇定,有着难能可贵的从容。
长宁候为何不对这个女儿上心,那是因为他在面对阿檀的时候,气势被她全部镇压,在她风轻云淡的态度中,一切都让她游刃有余,仿佛在她谈笑风生时,都能含笑收走你的性命。
这对长宁候而言,绝对是件羞辱,有时他还在想,为何阿檀不是个男儿身,有这样的嫡子在,长宁侯府完全可以再上一层楼。
然而现在已经不是长宁候看不起她,嫌弃阿檀是个女儿身的时候了。这个不得他心的女儿是真正的天之娇女,是皇帝的女儿,是公主殿下。
“爹?”
长宁候双腿一软,急忙撑住书桌才让他没有窘迫地跪下去。
他干笑着说道:“您,您千万别这么喊,微臣微臣愧不敢当。”
阿檀笑了笑,自然地坐了下来,比起长宁候的战战兢兢,这书房仿佛是她的地盘,“你养了我十八年,这一声我应该喊,再者,我娘的在天之灵若是看见我如此孝顺,她也会安心的。”
长宁候哑巴了,白着脸赔笑点头,“您说的是,尊贵的公主殿下能被微臣的发妻婉君抚养,是微臣三生有幸!”
“爹,你变化可真快,前些日子你不还骂我有这样的女儿是糟心事么。这都十几年了,都没从你口中听起我娘的名字,现在突然听到了这话,倒真让我不太适应。”
长宁候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看阿檀,发现她正面无表情地端坐着,眼神锐利,没有一丝温度,让长宁候直面的感觉到了使他敬畏的压迫,这种威严他只在当今圣上的面前感受过,所以长宁候再也无法克制住内心里愈发浓重的胆怯,直接跪了下来。
他到今日才明悟,原来之前的阿檀是有所收敛的,并非像此刻这般有种死死掐着人的咽喉窒息感,无人可以在她面前生还。
“你进宫都知道了些什么?”阿檀问道。
长宁候跪在地上,解释着:“圣上向微臣说明了此事,当年婉君的女儿不幸夭折,太后娘娘得知以后便将公主您托付给婉君。”
阿檀听言,眯了眯美目,嘲讽道:“你当年都没有发现女儿变了?”
长宁候咽了咽口水,心虚地说道:“婉君生女后,微臣便留恋在别的姨娘处,平时很少会来正院。”
阿檀抚了抚额,冷嗤道:“我想娘这辈子最后悔做的事情就是嫁给你了吧。”
他不敢说话只能把头磕得更低。
阿檀不愿意在这里多待下去,正欲起身离开,便听到长宁候说道:“太后娘娘明日会让人来见您。”
“嗯,我晓得了。”
阿檀关上了书房的门,抬头望了望这片天,勾唇浅笑。
当女帝么?感觉是个不错的选择,还从未当过帝王呢。
【檀宝檀宝,我这边储存了好多好多知识,就等着你当上女帝一展身手呢!】
阿檀眸光流转,她扯着披帛,傲气地说道:“我脑子里也有呢,真以为那几个世界是白混的?”
“不过现在要做的是堵住那些老匹夫的嘴,让他们老老实实的承认我。”
【檀宝打算怎么做呀?】
“不着急,等我先成了公主再说。”
阿檀几人从长宁候的书房离去,丫鬟玉绿提着灯笼引路,在这半路上还遇见了刚从正院离开的赵云儿,她一脸疲惫,看样子是侯夫人又在刁难她。这嫡母拿捏起庶女完全不需要任何的理由,随随便便就能整治她。
如今赵云清还在受着瘾疹的苦,侯夫人只能把气撒在赵云儿的身上,时不时就让丫鬟把她喊来伺候,明明是个主子,但在侯夫人面前连个心腹丫鬟都不如。
阿檀暗骂了声,想当做没看见赵云儿,可她不这么想。
赵云儿惊喜地拦下了阿檀,温声细语地关怀着,说道:“大姐姐,你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院?”
“没什么事,爹找我问几句话而已。”
赵云儿艳羡地看着阿檀,感慨道:“如果我能像大姐姐这么被爹爹看重,那就好了。”
可惜自己没有受宠的姨娘,没有讨喜的性格,只能成为侯府上的陪衬。
阿檀对她的想法一点也不关心,敷衍地颔首,便打算从她身边擦肩而过,但是赵云儿却抓住了阿檀的手,双眼含泪地说道:“大姐姐,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之前冤枉虞姑娘的事?”
赵云儿的泪珠从眼角滑了下来,鼻尖泛红,真是惹人怜爱。
也许是阿檀伪装的太好,太完美,给了赵云儿她会怜惜这个庶妹的错觉,所以才敢当着阿檀的面前哭泣,希望能让她帮助自己逃脱侯夫人的魔爪。
但是阿檀接下来的一句话,让赵云儿瞠目结舌,只听她说道:“对啊,我就是在怪你。我这个人很记仇,每次看见你我就会想起来你冤枉表妹的那件事。”
阿檀甩开了她的手,淡漠疏离地扯唇道:“离我远一些。”
她讨厌没有分寸感的人。
赵云儿眼睁睁地看着阿檀离去的背影,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地攥着,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眼睛里满是对阿檀的恨意。
就当阿檀走到拱门处,赵云儿便听见了一道让她熟悉的声音,她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两个女子的靠近。
虞向晚跑着过来,她顺势把手里的灯笼塞到了翡紫的手里,毫不犹豫地扑在了阿檀的怀中,甜甜地喊道:“檀姐姐,我来接你回去!”
她在房中等了好久好久,把梅庭的眼睛都给转晕了,一向聪颖的她还是在梅庭无奈地提醒下,才想到她可以去接阿檀,不用一直待在院子等着她回来。
所以她提着灯笼把梅庭给甩在了后面,小跑着往这边来,幸好有梅庭跟着,没能让她迷了路。
阿檀接住了虞向晚,眉眼生动,见到亲近的人阿檀自是另外一个模样,她的眼神缱绻,笑容虽浅但足够温柔,说道:“一路跑着过来的吧?步摇上的流苏坠子都挂在发髻上了。”
虞向晚想抬手去摸,被阿檀给阻止了,“我给你取下来,别乱动,小心扯疼你。”
虞向晚笑得双眼弯成一条线,抱着她说道:“我才不会乱动呢。”巴不得一直抱着檀姐姐呢。
她下巴放在阿檀的肩头,随意地看了看前方,就发现了站在月光下的赵云儿,虞向晚歪了歪头,像是在好奇她为什么也会在这里。
“别动。”
虞向晚这下子彻底老实了,讨好地对阿檀蹭了蹭,又看向赵云儿,坏笑着挑了挑眉头,将环在阿檀腰上的手臂收紧,得意又得瑟。
她在关注着赵云儿,而赵云儿在留心着她们。
阿檀一手抱着虞向晚,一手解着缠在她发髻上的粉玉步摇,阿檀不急不忙,伴随着虞向晚的小动作她还会笑容变浓,似乎对虞向晚有着无限的纵容。
她们人与影皆是成双,与赵云儿的孤寂落寞形成了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出现。
赵云儿她感到费解,她比虞向晚差到哪里了?她是庶女没错,但无论如何也比虞向晚这个投奔的孤女要强上百倍千倍,她到底哪一点值得赵云檀另眼相待?仅仅是因为虞向晚表现出来的单纯乖巧,所以才受到了赵云檀的疼爱?
不能让赵云檀继续受骗上当,虞向晚分明就是个蛇蝎心肠的女子,在曾经,这个女子会对自己和赵云檀一起下毒。
赵云檀,你清醒一点!
赵云儿想要开口劝阻,可是她又该怎么说?这样的话听起来就像是个谬论,别人又怎么可能会去相信呢?
阿檀捋了捋那串流苏,说道:“下次簪步摇的时候小心点儿,马马虎虎的,什么事情都需要我给你操心。”
虞向晚从赵云儿的身上收回了眼神,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阿檀这里,“檀姐姐难道不想对我事事操心么?”
“想啊,但我怕操心操的多了,我会容易变老。”
虞向晚忍俊不禁,捶了下阿檀的肩头,道:“快回去啦,站在外面喂蚊子嘛?”
阿檀炫耀地展示着腰间的香囊,“你给我做的香囊我随身佩戴,不会有蚊虫叮咬的。”
虞向晚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着,抱着阿檀的手臂,甜津津地催促着:“那也要快点回去。”
再继续留在这里,鬼知道赵云儿还会使什么幺蛾子,她那双眼睛凶神恶煞的,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而且在自己还没来之前檀姐姐肯定和赵云儿聊了几句,毕竟碰都碰见了,依着赵云儿那脾气,绝对会缠着檀姐姐不放。现在自己既然来了,那当然不会给赵云儿这个机会的,所以赶紧走准没有错的。
“大姐姐”
赵云儿踌躇地喊了喊,她没有等来阿檀的回应,反而看见了阿檀牵着虞向晚的手朝前跑去,二人飞扬的裙摆,潇洒恣意,踏着月色仿佛不顾一切。
她立在了原地,问起了身边的丫鬟,道:“我就这么惹人厌么?”
丫鬟嗫喏地说道:“姑娘,奴婢说句胆大包天的话,您最近是不是对大姑娘太上心了啊?这十几年来也没见您这样过,自从虞姑娘来了以后,姑娘就想着融入进她们两个人中。您何必如此呢?要挤进去早进去了,哪还需要等虞姑娘来呢?”
赵云儿抿了抿唇,抬手给了丫鬟一巴掌,冷说道:“混账!”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当然懂,她只是不甘心。
但丫鬟的话也让赵云儿硬下了心肠,自己必须要对赵云檀下手了,爹爹寿宴的时候,就是自己下毒的最好机会,只要能让赵云檀出丑名声尽毁,那接下来就能更顺利的扳倒她了。
大姐姐,你莫要怪我,怪就怪你对我太冷漠,对虞向晚这个仇人太好了,我本来不想对你用这种阴毒的手段,但是你的气运不夺走,那我如何坐上那尊贵的位子呢?
那两个携手走回院子里的阿檀并不知道麻烦就要来临,她被虞向晚拽回了另外西边的侧院,跟着虞向晚一前一后的进了门。
阿檀的身边是声音不停歇的虞向晚,她活泼可爱,在烛光下娇美动人,引来阿檀的深沉注视。
当她看见桌上的那盘葡萄时,阿檀又想出了个坏主意来,因此笑得有几分撩人,她抓住虞向晚的手,让丫鬟们都退下,只留她们两个人在。
“表妹,你很喜欢吃葡萄?”
虞向晚斜睨着,点点头。
因为檀姐姐自己才喜欢的呀。
阿檀摸了摸她的脸颊,坐在了一旁的圆凳上,极其自然的拉过虞向晚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阿檀手边就是那盘葡萄,她慵懒地捻起一颗葡萄,眸波流转,含着丝丝情意,说道:“我喂表妹,如何?”
这颗青色的葡萄随着阿檀的话语声被她吃进了嘴里,下一刻,虞向晚的眼前一片黑暗。
因为,阿檀捂住了她的双眼。
只留下她口中的淡淡葡萄果香,让虞向晚的脑中炸开了一朵绚烂的烟花。
没有转瞬即逝,它长久的保留着,令虞向晚抓紧了阿檀的衣襟。
她宣布,这辈子最爱的水果就是葡萄啦!
作者有话要说:
小虞: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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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炎日里不可缺少的蝉叫声让虞向晚用力扇着团扇,虽说房内摆放着冰盆,但这酷暑依旧使人烦躁难耐。
梅庭搬来小凳子就做在冰盆旁边,扇着凉风,也不嫌手累,毕竟现在的日子要比罗州强上不知多少呢。
她老实巴交地坐着,对虞向晚说道:“姑娘,奴婢怎么觉得金陵比起罗州还凉快呢?”
虞向晚乐得仰头笑,指着她旁边的冰盆,“你就差把冰盆给搂怀里了,能不凉快么?”
在罗州的时候,也能在街上见到卖冰的,可是供一个读书人对于平常百姓实属难题,所以能省则省,每到夏日虞向晚都会在日落西山时带着梅庭出街,为的就是能在小贩那里买上一碗冰酪,等吃完了再回家,这样姑姑就察觉不到她们有乱花钱的阔气行为了。
梅庭享受地把脸放在冰盆上,感受着寒气的吹拂,“姑娘,夏天离开了这冰,奴婢真不晓得该怎么活了。”
“瞧你那点儿出息。”
梅庭轻哼着,看了眼躺在湘竹床上的虞向晚,揶揄道:“奴婢没有大姑娘疼着,知道你夜里怕热,专门让人买了张湘竹床给姑娘用着。这冰盆也是一日三盆,奴婢没出息的只能来蹭着姑娘的冰盆咯。”
她自从知道了阿檀和虞向晚之间的情意后,便发觉虞向晚的确和之前有了诸多改变,人变得爱笑了,眉宇间蕴着轻松愉悦,不似曾经在罗州时的轻愁苦闷,这有人疼她了,梅庭心里头都为虞向晚感到高兴。
虞向晚用扇遮面,害羞地转了个身,用背对着梅庭,她真是不想理梅庭这个狭促鬼。
因为待在房中,虞向晚尽量一切从简,乌黑浓密的长发只是用鸦青色的发带绑着,她转身的时候,领口宽大的外衫就从肩头滑落,看着那淡色肚兜缠绕在那纤细脖颈间,少女的稚嫩让人无法用妩媚形容,但肩头上那点点如同散落的梅花红痕就成了魅色中的点缀,令人想入非非。
“咦?那是什么。”梅庭定睛一看,旋即诧异地站了起来,指着虞向晚的肩头说道:“姑娘!你你竟然”
虞向晚不明所以地蹙着眉,她看不见肩后的情形,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梅庭的异样是怎么一回事,等到梅庭跑过来半蹲在床边时,虞向晚脑子突然一激灵,她似乎明白了梅庭指的是什么了。
她当即坐了起来,拉起外衫支支吾吾地语塞着,机灵的她陷入了尴尬的窘迫中,虞向晚面红耳赤,低着头不好意思再去瞧梅庭。
她哪里会是阿檀的对手,两个人在相处时,一向都是她处于下风,真就应了那句话,阿檀说什么,她就听什么,乖巧柔顺,懂事的让阿檀都舍不得对她使出更加过分的坏点子,只能施展些像虞向晚这个年龄能承受的住的招式。
昨夜,二人共处一室,阿檀口口声声说要陪着虞向晚试一试这张湘竹床究竟能不能使人凉爽,便耍赖地抱着虞向晚不准去架子床上。
这湘竹床到底凉不凉爽虞向晚在昨晚并不能给出个答案,因为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心神愿意分出去,全身心都被阿檀给霸占,一点儿也不剩。
所以等今日虞向晚醒来后,就疲惫地哪里也不想去,不是身子上感到了不适,而是有一种精力全部被消耗光了,她需要暂时缓一缓。
同样,虞向晚也深刻地记得昨夜的那一幕幕,阿檀站在梅庭的这个位置,从虞向晚的背后紧紧抱住她,肩头上的红痕便是阿檀的杰作。
虞向晚脑子乱成了浆糊,昨晚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所以这肩膀上的痕迹反倒让虞向晚给遗忘。
此刻被梅庭提起,让她重新想起了那些画面,所以虞向晚自是娇羞为难。
“梅庭,我我这个是”
梅庭打断了虞向晚的话,责怪地说道:“自奴婢跟着姑娘以后,就从未看见过姑娘被蚊虫给叮咬,奴婢知晓这和香囊有关,所以在夏日里时常记得给姑娘戴在腰侧以防万一。昨天奴婢半晌没盯着你,姑娘就忘了戴香囊,现在便被蚊虫给咬了,姑娘说这到底怪谁?”
虞向晚还在冥思苦想怎么跟她解释,结果梅庭的话缓解了虞向晚的尴尬,她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大笑了起来,抹掉眼角笑出来的泪水,说道:“怪我都怪我,谁让我不听梅庭的劝忘记戴香囊了呢?”
对呀,自己怎么把蚊虫给忘了呢,瞧瞧自己这笨样儿。还好还好,这件事情被顺利解决了。
梅庭哪能猜得到虞向晚心中所想呢,她还在唠叨着,愁眉苦脸地说道:“姑娘本身就皮肤白,这蚊虫还咬了这么多,怎么狠得下心呀?”
虞向晚怨气地点点头,是啊是啊,也不知道檀姐姐是怎么狠得下心那么折腾自己的。
“可不是嘛,忒坏了点!”
“对!改明儿奴婢就拿着姑娘做的香粉往院子里烧一会,让这群蚊虫全部死光光。”
虞向晚看她像是在找东西,就知道是给自己找药膏,如果真是蚊虫咬的倒也罢了,关键不是,所以这药膏不用找,“梅庭啊,我有点想喝酸梅汤了。”
“奴婢去给姑娘端来。”
“去吧去吧。”
虞向晚大松了口气,这得亏自己的丫鬟是个没心眼老实人,换个机灵点的,肯定能发现自己不对劲了。
她苦恼地捶着床榻,忽然就听到了推门声和脚步声,虞向晚也没有多想,蔫蔫地说了句:“梅庭?你回来了?这次蛮快的。”
但来人没有说话,只是坐在了她的床边,拍了拍她的后背,垂眸浅笑着。
这个动作瞬间让虞向晚转了身,她大叫一声,道:“檀姐姐!”
阿檀接住投进自己怀里的虞向晚,淡淡笑着,问道:“我一进来就看你在那里顽皮地捶床,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虞向晚瘪瘪嘴,小声地趴在阿檀的耳边说了说刚才的来龙去脉,阿檀轻咳,掩饰自己的笑意,她说道:“怪我了,昨天实在胡闹了些。”
“你晌午在忙什么呢?我一早醒来见旁边没人,我还问了梅庭呢,她说你又去见人了,和昨晚一样去见了侯爷么?”虞向晚用指尖缠着阿檀的发丝,漫不经心的问道。
阿檀听言,沉吟了片刻,坦白了她的身世。之前会选择隐瞒虞向晚,只是因为她还拿不准皇帝会如何对待她,但现在她可以不用顾虑这一方面,自然能告诉虞向晚。
“我没有去见他,今天来侯府的是宫里的人。”
虞向晚神情一变,她以为是太子的事情被发现了,急忙问道:“是太子的人么?”
不对,如果是太子的人,檀姐姐那可就是摊上大麻烦了,哪还有什么心思跟自己闲聊呢?所以不是坏事儿,很有可能是好事。
阿檀摇摇头,把她重新按回了自己的怀里,失笑道:“莫急,等我跟你说完。”
她没有长篇大论地去和虞向晚解释,只是告诉虞向晚她也是近来才得知自己的身世。
阿檀泰然处之,仿佛说的不是她的事情,镇定自若。
虞向晚愣在了她的怀里,许久没有回应,直到阿檀用手指捏了捏她的脸时,虞向晚这才找回了自己的神志。
她惊叹地说道:“我以为我能有个侯爷嫡女的表姐已经很厉害了,万万没想到表姐变成公主了?”
阿檀戏谑道:“变成公主可就不是你的表姐了。”
虞向晚抿着唇凝望着阿檀,紧盯着她不放,阿檀原以为她会和往常一样和自己拌嘴,但此刻她格外的沉默。
阿檀柔声问道:“在想什么呢,傻姑娘。”
人在伤心时,最听不得别人的温柔细语,她轻而易举地就打碎了虞向晚伪装出来的坚强,虞向晚眼眶瞬间盈起了泪光,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她也不管自己现在哭得模样是丑还是美,虞向晚抽噎着,“檀姐姐,你现在是公主了,是金枝玉叶。我好像更配不上你了,我就是个普通人家的出身,之前就和你有着天壤之别,你又变成了公主,我该怎么办?我真的好害怕,害怕你会不要我了。檀姐姐,我会很乖的,你别丢下我好不好。”
身份之别,在虞向晚的心中始终是个越不过去的坎,从前她还能用亲戚的名头来安慰自己,即便日后阿檀厌恶了她,也不会丢下自己,因为她们始终有着剪不断的亲戚缘分。
但是她并非是虞向晚真正的表姐,之前拿来安慰的亲戚名头也彻底成了镜花水月,她本就自卑敏感,此刻在听到阿檀的话后,就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恐慌。
她没有不相信阿檀,她只是认为自己没有资格能让阿檀对她深情不变。
现在她们能日日夜夜待在府上,那以后呢?
虞向晚越想越怕,哭声变大,扑进阿檀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阿檀搂紧了她,说道:“虞向晚,我从没有想过把你丢下来,你难道就没有发现我对待你和对待别人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么?我没那么博爱,我只会对你心软,只会心疼你,只会对你百般纵容。”
“没有人说你不配!”
虞向晚把脸埋在阿檀的怀里,听着她说的这番话,虞向晚是又哭又笑,她刚才发泄出来的不安已经得到了纾解,吃下了这颗定心丸以后,虞向晚又说道:“那我们拉钩。”
她伸出小拇指,红着眼睛对阿檀说着。
阿檀无奈地叹了口气,在这个世界里,她真是个老妈子,操碎了心啊。
二人小拇指勾起,用大拇指盖上二人的印章。
她们默契地念着那句流传了千余年的话,相视而笑。
虞向晚用手帕擦着眼泪,闷闷地问道:“那檀姐姐接下来是什么打算呀?”
两个人说话间,房门传来了动静,阿檀望去就发现了梅庭,见她手里还端着酸梅汤,便笑着:“快给你家姑娘喝口润润喉吧,刚哭了场,定是口干了。”
虞向晚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把手帕扔在了她的身上,刚哭了一会儿,身上正热着呢,她才不要继续黏着阿檀了。
梅庭看看虞向晚,又看看阿檀,心想着:这俩祖宗又怎么了?
虞向晚招招手,说道:“只准给我喝,檀姐姐没份儿。”
“行呀,我反正也不爱喝这个。”阿檀觉得怀里少个人,感觉不太习惯,捡起湘竹床上的团扇,顺手就给虞向晚扇起了风。她体贴入微,反倒让虞向晚心有愧疚,嘴边噙着笑,亲自端给阿檀,改变了主意说道:“檀姐姐还是喝口吧。”
“舍得让我喝了?”
虞向晚轻哼了声,谁让檀姐姐先来打趣自己的,不过她既然都愿意给自己扇风了,那就原谅她吧。
所以她甜甜地说道:“当然啦。”
二人短暂的闹了别扭,又迅速地和好,梅庭无语凝噎,得了,只要这俩祖宗没事儿就成,自己这个碍事的小丫鬟还是赶紧腾地方吧。
梅庭自觉告退,让阿檀对虞向晚说道:“你这丫鬟不错,有眼力劲儿。”
虞向晚不爽地双手揣怀,想当初自己刚来侯府的时候,也是听见檀姐姐夸赞梅庭厨艺好,别提心里有多酸了。
现在又听见了这么句话,那她这次不会再憋着气,因为虞向晚有这个资格了。
“檀姐姐,我不喜欢你当着我面前夸人,你若是真的想夸,就别让我听见,省得我这心里酸溜溜,憋屈得很。”
虞向晚斜睨着,眼尾上挑,娇俏动人,摆出一副坐等着阿檀哄她的姿态。
阿檀也没有让她失望,哄了哄,虞向晚就露出了笑脸,阿檀心里明白下次不能再犯这样的错。
这件事儿便掀了过去,她们继续之前的事情聊着,阿檀对她说道:“太后说了,她会找个好时机接我回宫。”
“那侯爷这边”
阿檀语气微凉,说道:“我这个便宜爹爹是个趋炎附势的,太后本意想让我现在的身份假死,但他不愿如此,最终太后也同意了他的想法,等他寿宴时亲自宣布这件事。太后给他留情份,不过是看在抚养我多年的份上,他得意就忘了形,真是让我看不下眼。”
虞向晚思忖着,困惑地问道:“侯爷为什么不想让檀姐姐假死?”
“我假死了,就彻底跟长宁侯府脱离了关系,就算我这张脸和曾经的长宁候嫡女赵云檀长的一模一样,但我不承认,谁也不敢说什么。那他不就半点好处都讨不到了么。”
虞向晚恍然大悟,咂了咂舌说道:“果真狡猾!”
“那他在寿宴当天说檀姐姐的事情,不会给你带来什么祸端吧?”
阿檀轻轻啄了啄她的唇,笑意盛满双眸,“不会的,太后决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皇帝既然都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那就说明他不反对自己这个皇位可能会被自己继承。
一个没用的太子,和一个有用的公主,选谁,自然明了。
“那就好那就好。”
虞向晚崇拜地望着阿檀,呢喃道:“那我以后岂不是要喊你公主?”
“不用啊,我还是云檀,永远是你的檀姐姐。”
“我也会一直陪在檀姐姐身边的,无论何时,我都会在的。”
*
正院内,长宁候正在侯夫人的伺候下穿衣,她神采奕奕,本就不俗的样貌在盛装下更是娇丽,她看着长宁候的丰神俊朗,眼里流露出几分爱意,说道:“侯爷真是不减当年啊。”
长宁候得意地扬了扬眉,自信地说道:“是啊,当年本侯鲜衣怒马的模样,不知让金陵多少贵女倾慕于本侯。”
侯夫人眨了眨眼睛,保持着嘴角的微笑,附和着:“是呢是呢。”
今日便是长宁候的寿宴,他想了想之后会发生的事情,挥退了身边的下人,只留着侯夫人在身侧。
他对侯夫人是有些许在意的,思及她平日里对阿檀的态度,这次特地叮嘱了侯夫人,说道:“秀娘,本侯有一事需要告诉你。”
侯夫人见他如此严肃,心里有点儿紧张,担心地问道:“侯爷,是何事啊?”
他靠在侯夫人的耳边,说道:“本侯知你对阿檀这孩子多有不满,但从你出去这个门,你就把这个态度给本侯收起来,别说本侯不提醒你。惹急了阿檀,本侯都没好果子吃。”
侯夫人“嗐”了声,不以为然地说道:“侯爷,妾身就是个继室,她是您发妻留下来的嫡女,妾身哪儿比得上她身份尊贵啊,您就放心吧。”
到底是夫妻多年,长宁候一下子就看出了她的敷衍,冷厉道:“张秀娘,莫要跟本侯嬉皮笑脸!你以为阿檀还是本侯的嫡女吗!你说对了,她的确身份尊贵,她可是皇上的嫡女!是太子的亲姐姐,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这个晴天霹雳吧侯夫人给震得耳朵嗡嗡响,她抓着长宁候的袖子,问道:“您说什么?阿檀不是您的女儿?是皇上的嫡女太子的亲姐姐!?”
侯夫人痴傻地呢喃着:“皇上他强迫了”
长宁候差点儿没厥过去,捂住她的嘴骂道:“荒谬!婉君她和皇上清清白白,阿檀会来府上是和皇室秘事有关,你只需知道她是顶顶高贵的嫡出公主就对了,旁的你问都不要问,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
侯夫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她长腿发软被丫鬟搀扶着,硬撑着一口气去了自己女儿的院子。
这赵云清的瘾疹好了不少,请了名医不行那就请太医,所以今天脸上敷了层珍珠粉便可见人,她欢喜地对侯夫人说道:“娘,我今儿戴的是之前贵妃娘娘赏我的一支珠翠簪子,我戴上好看么?”
侯夫人抓住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女儿,她咽了咽口水,把下人全部都给轰了出去,她颤抖说道:“乖女儿啊,得亏你这段日子得了瘾疹一直在院子里没出去给我惹事,老天有眼啊!”
赵云清:“”
她跺了跺脚,不服气地说道:“娘,你怎么说这样的话啊,我得了瘾疹都快难受死了,你不心疼我就算了,何必来气我呢?”
侯夫人对女儿压低声音说着长宁候之前说的话,一开始赵云清压根就没信,但她看着侯夫人双手抖个不停的模样,她也有点慌了,结结巴巴地说道:“娘,爹不会是为了让咱们俩今天消停会,所以编了个谎话来吓唬咱们的吧?”
“你爹头上只有一个脑袋,什么谎话不能编?他除非是疯了才会扯到皇家!”
赵云清吓白了脸,惶恐地问道:“那那我大姐姐真是公主?”
侯夫人点点头:“千真万确,我看你爹那意思,估计不久后阿檀就会回宫恢复身份了。”
赵云清倒吸一口气,说道:“娘,你说的没错,我真该感谢这次瘾疹,让我没机会去得罪招惹大姐姐。”
“云清,娘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今天你必须给我乖乖的不准惹是生非,对待阿檀也放尊敬点,听见没?”
“娘,别说让我对大姐姐放尊敬点,让我给她跪下都成。”
赵云清苦兮兮地想着:只要她不翻旧账,不提从前那些事儿,给她磕头也行啊。
她们知道了阿檀的身份,对她自然是态度不同,这让阿檀刚见着赵云清时,就察觉到她的畏惧。
阿檀挑了挑眉,难道是赵云清知道了?
“四妹妹看着怎么脸有点白?是身子不舒服?”
赵云清硬是挤出一抹笑,献媚地顺着阿檀说道:“是啊是啊,大姐姐说的太对了,简直让我醍醐灌顶,原来我是不舒服啊。”
阿檀忍俊不禁,不再为难她,说道:“不舒服就别硬撑。”
“嗳,我晓得了大姐姐。”
以往不可一世的四姑娘赵云清在阿檀面前成了个乖顺的人,让另外受过她欺负的庶女们惊讶不已。
赵云儿似乎也觉得怪怪的,但她没有多想,拿起手中的茶杯,给阿檀倒了杯茶,贴心地说道:“大姐姐一路走来,想必是喝了吧,先喝口凉茶润润喉吧,等会还有不少事等着大姐姐忙碌呢。”
阿檀看了看赵云儿,意味深长地勾起了唇角,她接过了那杯茶,便听到系统的警示音。
她顿感无趣。
赵云儿,还搁这儿宅斗呢?
我都要进宫了,要不你换个人宅斗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虞:今天继续啵啵檀姐姐=3=
感谢在2022-07-07 00:29:26~2022-07-08 00:39: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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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金陵近来暗波涌动,风雨欲来,这全因一名女子,她的出现彻底搅乱了这看似风平浪静的朝堂。当今圣上的皇位在众人看来那必定是太子所属,他是正统嫡子,继承皇位名正言顺。
可偏偏现在又有了位嫡长公主,她是太子的嫡姐,出生之际被大师掐算她有一劫难,不得养在宫中,因此,太后便将长公主托付给已逝的长宁候发妻。
关于这位长公主,还要从长宁候寿宴那天说起。
宾客满堂,金陵有名的权贵都在于此,长宁候亲自说出了这件大事,惹来满堂惊呼,随即太后驾到,身侧还跟着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师,众人这才相信原来长宁候没有说谎,他的女儿赵云檀的确是皇后的女儿,也就是当今圣上的嫡长女。
从此,赵云檀更名为韩云檀,上了皇室玉碟,赐封号荣昌。
等到众人都接受阿檀的身份变化时,有人终于恍然大悟,难怪之前总觉得太后偏宠她,都以为和当初的太子救命之恩有关,如今看来只是太后疼自己的亲孙女罢了。
况且,最让大臣们瞻前顾后的原因便是这位荣昌长公主似乎很受宠,刚恢复了身份,就赐了封号和公主府邸,有了赏赐不说,皇帝还给了她可以参与朝堂之事的权利,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先例!
难道说,这位长公主也有权可以和太子争夺皇位么?
大臣们心有困惑,但碍于皇权威严,只能暂时留存在心中,但是太子党一系可就按捺不住了,想要去拜见太子,却总是吃闭门羹,这座东宫似乎被阴霾所笼罩,让大臣们来此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唯恐惹祸上身。
太子党焦躁不安,没有了嚣张跋扈的太子领头,近来朝堂上少了很多硝烟,各个安分的像只鹌鹑。
没法子啊,太子不见他们,总不能为了太子去招惹风头正盛的长公主吧,他们毕竟是臣子,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所以皇权至上,身为臣子的他们即便有异议不满,也只能暂时憋着。
而阿檀成了长公主后,整日忙碌不得一刻消停,在百忙之中,阿檀也不忘把虞向晚接到自己的公主府内,她掀开了车帘,从马车缓缓而下。
“恭迎长公主殿下。”
阿檀端庄大气,朱色的衣裙上绣着栩栩如生的青鸾,好似眨眼间便能振翅欲飞,它俾睨天下,高贵优雅,静静地停留在阿檀的裙摆上,使得阿檀威仪雍容。
“都起吧,大家不必如此客套。”
阿檀从她们看见了虞向晚,眉眼顿时流露出几分柔美,她伸出自己的手,说道:“小虞,随我回公主府吧。”
二人如今已不再是表姐妹的关系,阿檀便改变了称呼,这也是虞向晚第一次听见她喊“小虞”,不知为何,虞向晚就想起了从前她送的那枚锦鲤玉佩。
虞向晚嘴角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她欢悦地朝着阿檀走了过来,随后牢牢握住了阿檀的手,仰慕地望着她。
侯夫人拧眉,忿忿不平地撇了撇嘴,长公主真是拎不清,她和虞向晚什么关系也不是,现在成了公主不亲近侯府就算了,怎么对虞向晚反倒是一点也没变过?
她顾忌着阿檀的身份,也不敢把自己的不满表现出来,只能憋在心里唠叨贬低阿檀和虞向晚。
连她都如此,就更别提府上的其他人了。
赵云儿脸色惨白,她看着马车四周跟着的护卫,他们威猛高大,手中还紧握着胯刀,气势磅礴,一看就出自御林军,这便是皇帝破格给予阿檀的恩宠,这也是赵云儿再也无法靠近阿檀的原因。
寿宴那天,她递给阿檀的那杯凉茶被阿檀倒在了地上,溅在了赵云儿的绣花鞋上。
虽然阿檀没有开口,但她眼神里的讥讽和冰冷仿佛已经看穿了赵云儿的阴谋诡计,吓得赵云儿再也不冒失地跑来阿檀面前惹是生非。
如果说她之前还心存侥幸,随着阿檀的身份水落石出后,赵云儿浑浑噩噩耳朵里再听不进别的话,她连宅斗系统的质问都没有搭腔,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谁也不见。之后,赵云儿便生了一场大病,到今天她的病都没有治愈,今日撑着一幅病体来见阿檀。
当你想要打败的那个人在突然间成为了你高不可攀的存在,那你的好胜心就会被她拥有的权利所碾压粉碎,所以赵云儿再无任何斗志,她现在唯一乞求的便是希望阿檀不要来找她的麻烦。
她惹不起,真的惹不起。
赵云儿在心里质问道:为什么她会成为长公主?为什么!
同时,她也在阴暗的想着虞向晚这次一定会被阿檀抛弃,她可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身边绝对有无数个讨好她的人,一个虞向晚而已,相信很快就会被阿檀给忘在脑后。
只要虞向晚过得艰难,那她仍是胜利着的。
然而,阿檀在今日来了长宁侯府,她对旁人视而不见,唯有虞向晚能够引起她的注意。
她没有忘记虞向晚,这个女子真是无情得很,记不得这些和她陪伴多年的亲人,只记得虞向晚。
薄凉!
阿檀把目光停顿在赵云儿的身上,嘲弄地挑了挑眉梢,瞪自己做什么?她该不会以为来长宁侯府是来探望她们的吧?嘁,本事不大,脸皮挺厚。
自己从不欠长宁侯府,欠的那两个人也已经不在人世,所以就别再妄想了。
“小虞,上马车吧。”
虞向晚对着其他人行了行礼后,在梅庭的搀扶下上了马车。阿檀又说道:“本宫还有别的事情要忙,过些日子本宫会再来探望你们。”
侯夫人硬是挤出一抹笑容,好声好气地说道:“长宁侯府永远都欢迎长公主您常回来看看呢。”
阿檀看着她不太自然的笑容,没有去戳穿,含笑着点头,随后也上了马车。
侯夫人望着马车逐渐远去,心里也有些怅然若失,她挥了挥衣袖,说道:“散了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赵云清哼哼唧唧地缠着侯夫人,小声说道:“我本来还想跟长公主说几句话的,结果全被虞向晚给破坏了。”
侯夫人戳着女儿的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以后切记不可随意乱说虞向晚的坏话,你没瞧见长公主那个在乎劲儿么,你若是有虞向晚一丁点的机灵,我也就不用□□这份心了。”
“女儿要是早知道她能成长公主,我能不去巴结讨好么?”赵云清嘀咕着,言语间有些失落和后悔。
在她们身后跟着的赵云儿不禁苦笑,她倒是早一步知道了以后会发生的事情,但怎么也没料到阿檀会有这个身份,就算早早知道了又如何?不还是落了个两难的境地?
马车上的阿檀和虞向晚相视而笑,因为有丫鬟在,所以虞向晚只能忍住心里对阿檀的想念,她其实特别想去抱一抱阿檀,但现在有外人在,虞向晚也不太好意思做出这样大胆的举动。
阿檀慵懒地靠在软枕上,手掌摸了摸虞向晚的头发,说道:“我特地让人给你添置了些物件儿,等会子到了公主府你瞧瞧喜不喜欢。”
在面对虞向晚的时候,阿檀收起了公主的姿态,她温柔亲昵,和从前没有什么改变。
但是虞向晚还是能够看出阿檀眉眼间的张扬恣意,这和曾经那个待在长宁侯府的模样不同,那时候的阿檀是随遇而安,但是此刻,她有一股冲劲儿,可以顽强地逆流而上。
她是鲜活的,亦是灵动的。
虞向晚用抓住她的手掌,想用脸颊蹭她的掌心,却发现阿檀的掌心处有几道愈合的伤痕,她担心地问道:“檀姐姐,你是受伤了么?”
阿檀动了动手指,歪头靠在软枕上笑问着虞向晚,说道:“心疼我了?”
“我不心疼你,还能心疼谁啊?”
阿檀莞尔,道:“没事儿,就是和别的公主比试了下。”
皇帝给了自己权利,同样是公主的她们自然也动了心,不过她们没有自知之明,在自己解决了个易怒喜欢冲在前头的人后,省了不少事情,现在自己的耳朵旁总算听不见抱怨声了。
她们明明可以争上一争,但是畏惧太子的手段,她们忍气吞声。如今同为女儿身的自己出现在朝堂上,她们就有了发泄的地方,想要熄灭自己的士气,和她们变得一样。
这几个公主文斗武斗都不行,何谈强过自己?
虞向晚望着阿檀,心疼的情绪让她双眼盈满了泪水,说道:“你这半个月一定很辛苦吧?我都感觉檀姐姐消瘦了不少。”
阿檀拽着她的手臂,拥她入怀,梅庭和玉绿机灵地垂下眼帘不再观看,只听阿檀说道:“都过去半个月了?哎,都怪我太忙,把日子都过迷糊了。”
虞向晚委屈地在怀中点了点头,说道:“对呀,都半个月了。”
“现在苦点累点没什么干系,苦尽甘来,一切都在为以后做铺垫呢。”
虞向晚无声地再次点点头,两个人都在享受着这刻久违的甜蜜。
“檀姐姐?”
“嗯。”
虞向晚抱紧她,声音轻轻柔柔的,好似能够抚平阿檀疲惫的身心,她说道:“我好想你。”
阿檀惊讶于她的直白,又因为她的坦率而笑得更加动人,道:“我也想你。”
虞向晚在心中祈祷着:希望从今天开始,能和檀姐姐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
阿檀和虞向晚形影不离,很快就被人知道阿檀的长公主府中有了一位很受她疼爱的女子,专门打听以后才知道阿檀前些日子亲自去长宁侯府接走了她,之前二人是表姐妹关系,多多照料着她也属常事,可如今阿檀是长公主,和她根本就没有多余的亲戚关系,阿檀为何不对长宁侯府等人有这样的上心程度,反而对一个孤女疼爱有加呢?
在有心人的煽风点火下,阿檀好女风的谣言就被广传于金陵城内。
这日,阿檀刚下了早朝回公主府,便从管家口中得知此事。
阿檀乐了,用袖口掩唇,说道:“怪不得今日本宫发觉太子一党的人都洋洋得意,好似遇见了什么大喜事,原来在这儿摆了本宫一招啊。”
管家是太后为阿檀精心挑选的忠仆,他不放心地问道:“殿下,您说接下来该怎么处理?”
阿檀扫了他眼,巧笑倩兮,道:“不管就是了。”
本就是实话,管它作甚。正好还能借此机会筛选出一批适合追随自己的大臣,自己女子继承皇位本就是逆天而为,在一些老腐朽的眼里,自己就是大逆不道,所以现在又多了个好女风,想必抨击自己的大臣会更多。到时候直接杀鸡儆猴,看谁还敢不长眼。
再者,徽州的水患是目前的重中之重,得先解决了水患,要不然今年金陵又要多一批流民了。
管家错愕地说道:“这就不管了?殿下,您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阿檀果断道:“不必在此事上耗费心思,你去给本宫备好马车,本宫需要离开金陵几日。”
“是,殿下。”管家不敢再劝,只因看见了阿檀眼底的不耐,他赶忙退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呐呐道:“长公主的气势真是可怕啊。”
管家却不知,从前是阿檀收敛了气场,看着和大多数的名门千金没有区别,如今她想要争皇位,若是再和从前一样淡然优雅,怕是会被人当成软柿子捏。
阿檀在朝堂上力压群臣,舌战群雄,为了日后的铺垫,这次的水患她必须要去,信服她的人越多,那位子更容易得到。
太子的优势便是他比阿檀早几年踏入了朝政,如果阿檀自幼长在宫中,这皇太女的称号早就被阿檀给夺下了,哪还有他什么事。
阿檀想到府中等着自己的虞向晚,便加快了脚步去寻找她。
两人黏在一起,虞向晚就听到阿檀说起了这件要事。
“檀姐姐,你要去徽州?”
虞向晚坐不住了,她对阿檀又说道:“我也想跟着檀姐姐去徽州。”
等她话音刚落时,虞向晚发觉自己刚才的话可能会让阿檀生气,她咬了咬唇瓣,心虚地说道:“檀姐姐,我是不是太不听话了?”
明知道檀姐姐去徽州是为了正事,可一想到需要好几日都无法见到她,自己就冷静不下来。檀姐姐会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么?
虞向晚不安地抬起头小心地观望着阿檀,哪知见到了她正托着脸对虞向晚笑着,她的脸颊立刻红了起来,说道:“檀姐姐看我做什么?”
阿檀耸了下肩膀,道:“我在回来的路上就想着待会告诉你这件事后,你会是什么样子。看来我很了解你,把你猜得准准的。”
阿檀把她的心思给摸了个透彻,可虞向晚捉摸不透她呀,所以她只能晃着阿檀的手臂,不再让阿檀继续托脸颊望着她笑,说道:“那檀姐姐到底同不同意我一起去徽州呀?”
少女的娇俏软语,还有她噘嘴的委屈表情,都无法让阿檀硬下心肠说去反驳她,说道:“我本来就是打算让你跟我一同去的。”
“真的?”虞向晚惊喜地提高了声量,控制不住地跳了跳。
阿檀环住她的腰身,把头放在虞向晚的肩膀处,声音含笑,“我何时骗过你?”
“不过去徽州的日子应该会很苦,一路上舟车劳顿,小虞经得住么?”
虞向晚眯了眯眼睛,听出了阿檀话中的揶揄,反问道:“檀姐姐,我可不是什么娇宝贝,别忘了我以前在罗州的时候可是混迹街市,什么事情我都见过的。而且罗州比徽州还要远,但我不照样顺顺利利的来了金陵嘛?”
自己只是在檀姐姐面前表现得有些娇弱,想要她更怜惜自己,但这可不代表自己不能陪着檀姐姐受苦受难。
阿檀还真把这件事给忘了,看见虞向晚不满的眼神,连忙赔礼道歉,说道:“哎呀,都怪我都怪我,误解小虞了。”
“哼,檀姐姐何时出发?”
阿檀慵懒地说道:“后日。”
“那我现在去给你收拾东西!”
阿檀揽住了她的腰,没有让虞向晚离开自己的怀抱,她贴近着虞向晚的脖颈,呼吸温热,唇瓣吻在了白皙的肌肤上,轻笑道:“有玉绿在呢,不用担心。你不如多多操心操心我吧。”
“檀姐姐,日头还亮着呢。”她害羞地说着。
阿檀深邃的眼神好似能将虞向晚一口吞没,勾唇道:“等天黑了,你就自在了?”
虞向晚转了转眼眸,白日里她总能想起之前阿檀和她在镜中的模样,羞得让她好几日都不敢看阿檀。
白日黑夜,各有各的滋味。
但虞向晚想着自己刚才都那么说了,若是突然改了口,肯定又会被她打趣折腾,所以她只能忍着心房的悸动,忽略阿檀的眼神,点了点头。
阿檀用舌尖抵着上颚,眸光危险暗沉,她坏笑着扯掉裙面上的丝绸,质地柔软轻薄,很容易就能撕下来一截,让阿檀放在手心里,说道:“这可是小虞说的,不准改主意。”
她说罢,就敷上了虞向晚的双眼,将丝绸在发后打结,虞向晚便再也看不清楚面前的阿檀,朦朦胧胧,只能有个大概的轮廓。
“檀姐姐!”
阿檀牵着她的手,极具有耐心,像是个合格的猎人,马上就能享受到这只乖顺的羔羊。
“别怕,我只不过让你提前几个时辰见到了黑夜。”
失去了眼前的光明,让虞向晚只能紧紧地攀附在阿檀的怀里,听从着阿檀的吩咐。
后来,阿檀见她实在惹人怜惜,便善心地让她胡作非为,因为双眼看不清,使得虞向晚走了不少的错路,但真正受折磨的是阿檀,所以她后悔地大笑着:“不如取了它吧。”
虞向晚气势昂扬,道:“我才不要!”
受了那么多次檀姐姐的欺负,还不许自己欺负她一次了?怪就怪檀姐姐弄巧成拙,这可怨不得自己呢。
“小虞,你变坏了。”
她亲了亲阿檀的唇,狡黠地说道:“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呀。”
*
离开金陵的日子充满了艰难险阻,跟随着阿檀一同去往徽州的其他大臣对她们嗤之以鼻,可日子久了,便发现真正拖累她们的人反倒是自己。
他们看着阿檀和虞向晚共骑一匹骏马的潇洒模样,不禁咬了咬后槽牙,再看阿檀拉弓射野鸡的英勇,他们更是沉默不语。
这真的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怎么比起他们还有精神活力啊?
不管他们之前有多少的异议,但现在只能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等到了徽州后,大雨倾盆,河堤早已坍塌,阿檀穿着蓑衣见到那河堤时,便知竟然有人连这种官银都敢吞,简直罪不可恕。
所以见到当地的县令后,下令让御林军包围此处,彻查到底。
那满仓的粮食,还有县令府邸上的一箱箱金银珠宝,都让阿檀笑出了声音。
阿檀从御林军腰侧拔出了长刀,面寒如霜,红唇微启道:“百姓连碗粥都喝不起,你却在这儿吃香的喝辣的。”
“本宫这就送你去见阴曹地府。”
她面不改色,在大雨磅礴的夜晚,贪官的头颅滚落在地上,阿檀反手将刀放回了刀鞘中,厉声道:“开仓放粮。”
她眼眸横扫其他官员,道:“此事本宫会亲自禀告父皇,谁再敢弄虚耍滑,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一位从金陵而来的大臣张了张嘴,又咽下了想说的话。
身边的老友不由得松了口气,还好这老小子没犯浑,长公主正在暴怒中,他再去说情,不是自找死路么?
深夜里,他们带着一身疲惫回了客房,那个老友忽然问道:“你之前想对长公主说什么?”
大臣脱下了外衣,淡淡道:“你当初十年寒窗,可还记得第一次读书的志愿。”
“志愿?无非就是想成为国之栋梁,辅佐帝王让百姓安居乐业。”
大臣终于露出了笑容,叹息道:“是啊,我亦如此。”
他又说道:“所以,帝王是女子还是男子,又有何关系?我所求得不过是一朝明君。”
老友大笑起来,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可算是想通了,我早对太子失望透顶,如今出现个长公主,已是国之希望,暂且看着吧,这次水患长公主处理得当,怕是再回金陵后,就已今时不同往日了。”
二人对视,眼中皆是兴奋,新帝登基,最可缺的便是忠臣。
而此刻,就是大好的时机。
那边窗口透出昏黄的烛光,虞向晚正在给阿檀梳着发,唠叨着:“檀姐姐,你手指都泡的发白了,你就不能多多照顾着点自己?我想跟着你出去,你又不让,哎。”
“外面处处都是泥泞,你出去了反而会让我更担心,待在家里,我才放得下心。”
“偏见!”
阿檀失笑,“不是偏见,我是真的担心你,在金陵时我远想不到徽州的情况这么严重,水患褪去,怕是还会有疫病,我还需要给父皇写信让他再派些太医来。”
“疫病?!”
“是啊,你别不信。”
虞向晚心疼地欲言又止,她想劝阿檀回去,也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劝,思来想去,咬了咬牙,说道:“等太医来了,我给他们当药徒!我也得给檀姐姐帮忙!”
“好好好,都听你的。”
“檀姐姐,你千万要小心为上。”
“我会的。”
虞向晚弯下腰抱住她,闷闷地说道:“我还想让你当我一辈子的靠山呢,所以你绝对不能有事。”
阿檀抚着她的发丝,温声道:“为了能让小虞活得潇洒自在,无法无天,我一定不会有事的。”
别忘了,我可是主角。
死不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
阿檀:今天该我啵啵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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