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王和种岛的第一场练习赛,结束得比隔壁毛利和幸村的比赛更慢。
他们是练习赛,不是正式比赛,因此没有规定每一场比赛之间的休息时间。练习赛的作用就是查缺补漏,因此在打完一场以后先调整状态,研究上一场的问题,比匆忙开启下一场来得重要。
于是仁王和种岛第一场打完时,就看到幸村和毛利就站在场边。
三船教练也走下了裁判椅。
“有时候觉得你这小子真的挺吓人的。”他说。
这种话从三船教练口中说出来,实在是非常吓人。这可是三船教练。他还有形容别人“吓人”的时候吗?
“就当是教练在夸我了?”仁王笑道。
三船教练啧了一声:“本来就是在夸你。”
比起开发新招数,基础能力的进步是更难,也更花时间的。球教练也不是因为他自己网球打得多好,只是因为他在各个职业上锻炼出了无与伦比的敏锐度和观察力,又因为经历而拥有阅历。这些能力能让他在网球上发挥出其他人做不到的作用。
此时他有些看了仁王一眼:“如果不是知道你小子之前是去澳大利亚度假,还以为你去了哪里的原始森林做野外求生提升的个人能力。”
实际上扎实的基本功基本上是通过长时间的,枯燥的基础训练来达成的。但很显然仁王表现出来的能力提升并不是短短几个月时间能做到的。而另辟蹊径提升基础能力的还有一种办法,就是类似于野外求生的“极限”训练。
u17后山训练营就是这个意思。
在胜者组,在训练基地里训练自然是又科学又安全,不仅拥有各式器材,训练单也是教练组根据个人情况,由科学模型计算出来得到的。但败者组有什么呢?什么都没有。
每一届败者组最后都能从“地狱”爬上来,就是因为三船教练给他们的是极限训练。
那并不安全,很容易受伤,一不小心甚至会有无法挽回的后遗症,但进步快。
u17青年军的许多人在进入大学以后并不会再打网球,或者成为职业选手。总之进入败者组的人,在发现三船教练是怎么训练他们时,多少心里都有数。想要快速变强,无论如何也要抓住这个机会,有这样觉悟的人不会放弃极限训练。
但正常来讲,已经成为职业选手的话,被专业教练组围绕,是不会选择这种擦边球一样的训练方式的。
当然,世界上也有知名训练师,擅长利用各种方式去激活人体,激发人类的潜能,但这种等级的训练师,以仁王现在的层次是很难接受到的。成年人的世界法则就是如此,仁王是个亚裔,他非得拿到无与伦比的成绩,才会被那样的顶级训练师认可。
“你不会真的去做野外生存类的极限训练了吧?”三船教练问仁王。
他也怕仁王受伤。
虽然目前为止看不出任何端倪。
仁王知道三船教练的意思。他想,如果去其他高危世界训练算是野外生存类极限训练的话,那他确实挑战极限了许多次。但这次不是。
“没有啊。”他说,“我只是去休假了,维持了最基础的训练而已。心态上的变化也会影响实力上的变化。”
三船教练不信。
仁王是他见过新生代选手里最没有心态问题的人了。很难想象实力这样强的人还能维持那样健康的心态。许多人在面对胜利时会心态失衡,过度想要胜利或者过度紧绷都是会出现问题的。但仁王从来不会。
甚至仁王现在已经进入了另一个阶段,和面前其他年轻选手不一样的阶段。
他开始追求基础实力的进步。
并不是说在场的其他三个青年选手不在意基础实力。每个人都很重视基础练习,这是成为职业选手以后必备的职业素养。但仁王,三船教练认为,仁王已经拥有了自己完备的招数储备,目前没有开发新招数的需求,而是在运用自己旧的招数的基础上不断增强自己的基础能力。
球打得也就那样,但一个优秀教练拥有优秀的眼力。
仁王和种岛打练习赛,像是在打指导赛。
这一点仁王当然也是知道的,所以他在三船教练要求他和种岛第二局再做一点限制时点了点头。
种岛脸色有些微妙:“限制?”
“上一场你们没有用太多招数,那么这一场再极限一些。”三船教练两只手比了个叉,“精神力招数禁止,异次元禁止,技巧性招数不受限制。”
“仁王的话,也是同样的要求。”他说。
他的意思是,仁王自己看着调整。
完全公平的限制条件下,种岛是很难有反击的机会的。他和仁王的实力差距确实还在拉大。
种岛也明白三船教练的意思。他和仁王都是聪明人。所谓的聪明人就是懂得听出别人的潜台词。
于是种岛难得五味杂陈:刚认识的时候仁王在他眼里还是个小屁孩,认识的前两年,他才是给仁王打指导赛的那个。不仅自己陪着仁王打指导赛,还带了自己认识的人(指入江)陪着人打指导赛。
好像也没几年,这小子今年还没成年吧?就变成反过来,这小子陪他打指导赛了。
种岛不认为自己不出国只在国内比赛会对自己的实力进步造成太大的影响,所以回想一下仁王这个人练习网球后的进步速度,他得出一个结论:不是他有问题,是仁王有问题。
可见证这样的“天才”慢慢成长……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就算是仁王陪他打指导赛,那他也是前辈呀。
仁王第二场也没有用自己的剑技转化成的招数。
幻影属于精神力招数的一种,本身已经被封印。剑技转化而来的招数理论上只是纯粹的技术性招数,但涉及到呼吸法,仁王当然也可以认为它属于精神力招数。
他今天只打算进一步锤炼自己的基础技术,并且也有相当的自信:就算不用那些招数,自己也可以赢。
站在种岛对面时他确实也想起了最开始那两年打过的指导赛。
种岛一直对他很好。
大概是因为两个人都出身于那个无名的南方小岛。小岛上没有几户人家,也没有几所学校,仁王自己被姐姐拜托去打友谊赛正好撞上了种岛,还因此一连数年都用类似的变装来和种岛开玩笑。
他去立海大以后,种岛在关西,又是高中生,完全和他没有日常的交集。但他们还是会私下联系。
种岛真的陪他打过很多次指导赛,每次约出来会检查他的网球进度。后来在发现他开发出幻影这样的招数后还找过入江,担心过他会不会在“模仿”里迷失自我,将自己的“无”的技巧告知给他。
在同期生里,种岛算是个恶劣的人。但对他时,种岛一直是个好前辈。
仁王也知道,在之前种岛是有思考过不再打网球的。
他一直没有要打职业的执念,一直到他自己去打了职业,去成为了青年赛里的“不败的欺诈师”。
不是自作多情,仁王真的认为,种岛后来和迹部签约,有他的一份功劳。
那么作为“劝说”种岛成为职业选手的关键人物,他也有对应的责任。至少,作为一直被关照的后辈,在前辈有需要的时候,反过来陪着种岛打指导赛。
当然,这不会是摆在明面上的指导赛,只是属于国家队友之间的练习赛。
很正常,种岛毕竟是他的前辈,还和他练习了那么多年。在日本这样的,注重前后辈关系,注重论资排辈的地方,后辈给前辈做“指导”,潜台词里大概也有不太好的部分。
种岛不会受到这方面的影响,因为他同样是特立独行的人。
但仁王也不会将这种事摆在台面上说。
他的情商还没有那么低。
拥有自己的训练团队以后,仁王自己对运动学和网球科学方面的知识储备也越来越多了。他清楚自己的实力和极限,在确认过种岛的实力后,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发挥,适当地给予自己“负重”,让自己在同样能得到锻炼的情况下循序渐进给予种岛“增重”。
这是一场看上去有些平淡的练习赛。
在限制了精神力之后,网球场上不再有光效特殊的大型招数了。
仁王控制着比赛节奏,让比赛的时长维持在一小时以内,半小时以上。是能充分活动开,展现自己的招数,又不会到体能枯竭地步的程度。
种岛这一场变得沉默了一些。
他神色有些反常的认真,并没有通过节奏的跳跃性变换而试图夺取主动权,而是同样维持住了颇为平缓的节奏,再在这个节奏框架内不断试图冲破自己的极限。
前辈也会是一个很强的职业选手,仁王看着种岛,无比确认这一点。
他握着球拍,挥拍时仿佛从对面那个白色卷毛身上看到几年前在南方小岛上的有着同一张脸的隔壁学校的“混蛋”。
打网球真好。
仁王这么想着,很难得地感谢起了最初被他排斥,反感的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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