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是沈君泽带林卓然走的时候,顺手拿上的,本就是林卓然的东西。
不过没带在身上,放在了住处,他决定明天回去趟,顺带着拿些银子回来。
吃了些沈君泽就停下了,两人同吃一碗饭的感觉非常奇妙,剩下的都交给林卓然解决。
天色已晚,只有一盏油灯,光晕在昏暗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微弱。
只有一张床,得一起睡。
林卓然没什么大反应,她已经把沈君泽当成了结发夫妻了,所以格外坦诚。
而沈君泽就不一样了,他对林卓然的印象是完整的,前几天两人还在营帐中吵了一架,如今就要同躺在一张床上。
正常人都无法迅速转变状态,更何况沈君泽对林卓然的感情本就复杂。
水烧好了,林卓然想让沈君泽先去洗漱,却遭到了婉拒,见他迟迟不肯动身,怕水凉了,林卓然只能先洗。
简单擦拭一番,速度很快。
“沈郎!”林卓然大喊了一声。
屋里的沈君泽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什么事情了,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端着灯赤脚跑了过去。
厨房的火槽照在林卓然的身体,镀上了一层金黄色,她指着后背和肩膀,震惊道,“看我身上。”
光滑的背脊上是一道道狰狞的疤痕,看的沈君泽呼吸一顿,瞳孔微微颤抖。
擦身体的时候,够着后面的时候吓了林卓然一跳,仔细摸应该是疤之类的。
擦前面的时候手感也不对,于是挪到了火边,借着光看清了自己腰腹间也有一道疤。
“我前面也有。”
说着林卓然要转身给沈君泽欣赏一下,不过没能得逞,被沈君泽拽过脱放在一旁的衣裳,给她披了上去。
“先出来,待会看。”沈君泽庆幸现在光线昏暗,看不见了满脸的红晕。
林卓然这样让他有些招架不住,趁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麻溜的回卧房了。
独处的时候思绪平静下来,眼前浮现的是昏暗火光下,林卓然背上的伤口。
沈君泽和林清明差不多大,所以刚接触的时候也是把林卓然当成乳臭未干的孩子看,直到刚才也是如此。
年龄的差距摆在那儿,心态也就不同。
可看见林卓然身上的伤时,顿时意识到,面对这人,是不能用年龄去衡量。
她身上的伤,彰显的是不符合这个年纪的荣誉,也代表经历了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
林卓然回来的时候,手上端着一盆水,在沈君泽不解的目光下,蹲在他面前。
“我试过了,水温刚刚好。”林卓然握住其脚踝按在水里,拿着布子给他擦拭脚底。
刚太过于着急,以至于忘记穿鞋子了,又看见林卓然身上的伤,沈君泽也就忘记了这回事情,没想到如此混乱的场景中,林卓然竟然发现了。
脚底都是痒痒肉,被粗糙的布摩擦,沈君泽抽腿想要躲,纤细的脚腕却被林卓然牢牢握在手中。
只能低声撒娇般的说了句,“痒。”
听的林卓然心瞬间软了下来,下手也轻了不少,快速的擦干,给人塞被子里去了。
虽然房间和用物破旧,但沈君泽给准备的床褥都是上好的,盖在身上很暖和。
不过有一个问题就是,沈君泽当初只准备了一床被子,怎么也没想过会和林卓然睡在一起。
倒完水回来的林卓然耳朵尖微微泛红,在外头揉搓了好几把脸,让自己冷静些。
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爬上床,能够明显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被窝都会暖和不少。
林卓然先眼巴巴的看来一会屋顶,随后轻轻的挪了一点过去,再挪一点,直到胳膊碰到了小郎君的后背。
“你冷不冷啊?”
夜晚的山间极其安静,林卓然的话飘在屋内,沈君泽没有回答,背对着人,眼睛紧紧的闭着,但抓紧被子的手却出卖了此刻的心情。
没听见声音,林卓然自然的认为郎君睡着了,便侧身从后面搂住了沈君泽,因为太过于紧张,没察觉到怀中人身体的紧绷。
软软香香的,抱着睡觉果然舒服,这是林卓然脑袋里最后的想法。
一天的劳累让她很快就睡着了。
本以为一晚都要在失眠中度过的沈君泽,竟然跟着耳边林卓然的呼吸声,逐渐平静情绪,也进入了梦乡。
京城中,林清明郁郁寡欢,他不理解为什么陛下要把小妹留在猎场行宫,难道是在狩猎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得罪了陛下。
去询问穆玄师,穆玄师的言辞多安慰,完全没有解答他的疑惑,对于林卓然没有消息,林清明敏锐的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趁这穆玄师出去的时候,回将军府,打算找爹爹询问,看他知不知道些什么。
毕竟母亲有什么事情,都是会和爹爹说的。
林清明进将军府无人阻拦,畅通无阻的来到主卧的院子,远远就听见摔东西的声音,吓的一跳。
难道两人吵架了?不应该啊,爹爹脾气一向很好,从来不会反驳母亲的,难道是母亲在摔东西?
想到这儿林清明加快了脚步,还没跨过门槛,就听见里屋里头竹青在哭,一抽一抽的。
“你就是不告诉我,然儿怎么会被陛下留在行宫,她是不是受到什么处罚了?”
“没有受到处罚。”林虞面无表情,坐在椅子上,悠闲的拿起茶喝了一口。
显然是对竹青的行为习以为常,东西随便砸,但想要的回答是不可能给的,就是这个态度。
竹青泪眼婆娑,连多看一眼林虞都不愿意,气头上恨不得把东西朝林虞脸上砸。
“那是我女儿,我有权知道!”竹青走过来,头发已经有些乱了,夺过林虞手中的杯子就摔了出去。
竹青什么都能忍,最不能忍的就是关于孩子的事情,林虞瞒着他。
被如此对待的大将军并没有生气,两人对视对峙了一会,林虞叹了口气,伸手把人揽入了怀中。
闹了这么久,也累了,竹青没挣扎,坐在了她怀中,额头抵着她肩膀小声抽泣。
“然儿很快就会回来的。”
林虞安慰,林卓然也是她的孩子,她自然也是着急的,可作为一家之主乱了阵脚,只会给家族成员带来更深的恐惧。
听见人低声应了句,林虞才放下心来,能有一段时间是安稳的了。
林虞了解自己的女儿,绝非池中之物,在战场上就能体现出来,从鬼门关来来回回多次,不信这次她能够失误。
一定是蛰伏在哪儿,等着机会出来。
林清明收回了脚,不想去打扰鸡飞狗跳的生活中难得的清明和柔软,爹爹也不知道,也被欺瞒着。
垂下眼睛,感受到了浓浓的无助。
回府后就被告知公主请他去书房,穆玄师回来了,在他离开的期间。
轻轻推开书房的门,这儿林清明并不陌生,只是那位叫沈君泽的妾室来了后,他就很少进来了。
“妻主。”
林清明走上前去,微微欠身,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穆玄师什么都没做,就静静的看着他,“找到想要的答案了吗?”
突然眼眶有些湿润,林清明从小性子被拿捏住,所以在遇到不公的时候,并不会大喊大闹去争取。
况且穆玄师不是林虞,她不会把林清明看为最重要的,从喜欢上穆玄师的那一刻,林清明就知道了。
所以林清明一直在询问、找机会套话,每每被搪塞后只是沉默而已。
“没有,我不问然儿的事情了。”林清明见她挑眉,舔了舔嘴唇,有些紧张,“妻主能告诉我沈郎君去哪儿了吗?”
沈君泽没有跟着穆玄师回来,林清明说不开心是假的,这样穆玄师就是自己一个人的了。
但林卓然和沈君泽一起消失,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退而求其次说不准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他回老家看望,很快就会回来。”穆玄师鼻中轻哼一声,她的郎君总是把心思写在脸上,连动脑子思考对策都不用。
“过来。”穆玄师招手。
林清明抿唇,一手习惯的护在了肚子上,牵住了穆玄师的手。
“最近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穆玄师就是这样,只要不好奇,乖乖呆在她身边,她将会是一位非常温柔的妻主。
可一旦反驳和她对抗,也能狠下心来不留情面。
“郎中说了,以后可能会腰酸,可我最近就感觉到了。”林清明弯起眼睛笑了,像是两个月牙一般,眼底带着的苦意无人察觉。
穆玄师爱怜的摸了摸稍微隆起的肚子,嘱咐道,“以后好好在家休息,去哪儿告诉我,我陪着你。”
阳光透过纸糊的窗户照射进来,沈君泽被照的恍眼睛,难受的翻身躲避阳光,手臂顺势搭在了旁边人的腰上。
正准备继续入睡,就听见头顶传来轻笑,猛地睁开眼睛,恰好和林卓然对视上了。
昨晚竟然滚进了林卓然的怀里,还枕着她胳膊睡觉,沈君泽脑子一时间有些乱,猛地翻身坐起来。
“慢点。”
看小郎君的架势,林卓然还以为他是不是起迟了,错过什么事情了。
想要跑的沈君泽突然想起来,林卓然失忆了,昨天他还骗说两人是夫妻关系。
记忆全部涌了上来,沈君泽尴尬的理了理有些乱的衣裳,爬回了床上,用被子裹住了自己,掩盖羞耻而泛红的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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