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越拿脸皮厚的荣戈没辙。
碰到现在这种情况, 还能怎么样。
当然是继续给荣戈当“保镖”，一路护送荣少走出音乐盛典了。
在江辰越和颜景明两个人充当盾牌的情况下，荣戈毫发无损走出了媒体重重包围, 带领两人坐上了主办方安排的专车。
“回酒店吧。”
荣戈一边给司机报目的地，一边将身边两人胡乱地塞了进去。
看见两人被他这样一塞, 挨在了一块儿坐, 他突然发觉情况不对, 眉头一拧：“江辰越, 你出来。”
江辰越：“？”
荣戈：“我坐中间。”
现在让颜景明坐副驾驶座已经来不及了。
塞都塞进去了, 再拎出来，会很奇怪。
既然如此, 三人行, 他必坐中间。
任何一点闪失, 都可能会让奖金离他远去。
江辰越唇角一抽, 应了声“行”。
到了回酒店的专车上，三位音乐盛典的抄袭风波主角终于都安全了。
荣戈回想起刚才的画面, 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松了松手腕。
抱两个人抱太久，手指头都麻了。
“真是不得不夸夸我自己，随机应变的能力太强了, 那么多记者围上来, 我居然还能带你们两个一起闯出来。”
荣戈说着, 还低头理了理西装, 给予自己优美的称赞。
“毫发无损——”
真的毫发无损吗。
江辰越安静两秒, 缓缓握住荣戈的手, 将这只手引到了自己的胸膛前。
荣戈惊愕, 不明白江总的行事作风为何如此狂野！
“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们现在在出租车上啊, 这不好吧？”
太不把司机师傅和颜景明当外人了吧。
江辰越感觉自己清清白白一男的，被荣戈这句话说得跟什么一样。
他冷呵一声，将那只手按在了自己西装正中间上，只为让对方感受这上面缺失的东西。
“只是想问你有没有感觉到，我西装上的扣子神秘失踪了。”
荣戈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江总这是在回应他刚才那句毫发无损。
只见越成集团总裁身上的西装狼狈地散着，曾经帅气的黑色纽扣不翼而飞，没了纽扣，自然就露出了里面的衬衫，看起来实在不像样。
也不知道刚才娱乐记者们的镜头有没有拍到这一幕。
荣戈摸了摸鼻子，笑了一声：“失踪就失踪了吧，你换一套穿不就行了！”
又不是没别的西装……
他还没说完这句，就听见江辰越回了声：“荣总说得也是。”
江辰越也太记仇了吧？
荣戈忍俊不禁，心里念叨了他两三句。
不就抱着他的后背走了一段路么。
不就让他靠外走镜头怼脸了么。
长得那么帅，也没点分享给大众欣赏的自觉。
“行了行了，别喊了……这一声喊得跟喊我爸似的，我可不想当你的长辈。”
江辰越看了他一眼，有那么一瞬间恨不得收回刚才的话。
“你倒是想得挺美。”
驾驶座的中年师傅发出了一声闷笑。
一旁的颜景明抬起眼皮，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的互动。
过了会儿，他低下头，发现自己为了音乐盛典穿的服装也被挤得皱皱巴巴，不成样子了，配上他浑身细碎的银饰，整个人看起来像个捡破烂的。
反观荣戈。
贵气逼人的西装贴在身上，确实是半点被挤压的痕迹都没有。
他突然在这一瞬间，能和江总产生共鸣了。
荣戈毫无自觉，手从老板手里抽出来后，又越过老板的后背，搭上了对方的右肩，为自己刚才的行为做辩护。
“我这不是没别的办法么，要不是我左手一只右手一只，我们哪能突破重围走出来，好歹刚才同甘共苦过，这点小事就不要计较了。”
江辰越不是想和他计较。
只是感觉……
三个人坐在车后座，太拥挤了。
何况荣戈还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这人总是对他做出一些越界的动作，也不知道潜意识里在想些什么-
荣戈一手艰难地挂在江总靠车门的肩上，另一手摸出手机，点开微博的热搜看了看。
全然不知老板在琢磨他的心思。
荣戈：“今天的音乐盛典是直播吧？不知道刚才那些媒体的摄像机有没有把我们拍进去。”
这句话刚说出口，他就看见了娱乐版热搜排名靠前的词条。
#睡眠障碍抄袭#
#谭佑打人#
#音乐盛典#
#抓马#
可能因为谭佑知名度更高，带上了颜景明名字的词条寥寥无几，有也在热搜的末尾。
荣戈随手点进了最高位的词条，就看见各大营销号纷纷在曝光今天发生的事，许多账号以在后台亲眼见证的工作人员视角描述了这一事件。
现场发生了什么，没人比荣戈更清楚。
说打人倒不至于。
纯粹是荣戈当时怕谭佑对颜景明动手，想吸引围观群众，故意喊出来的。
但抄袭这件事，他和颜景明都亲耳听见谭佑承认了，吃瓜人群围过来的时候，谭佑太紧张也忘了否认，追究起来，这事可是抵赖不了的。
接下来就看颜景明的经纪人打算怎么处理了。
不管怎么看，都是越成集团胜算大。
荣戈抱着看戏的心态，用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两下，划到了一个视频。
“哎别说，真有把我们拍进去的。”
他一句话引来了周围两人的注意力。
三个男人肩并肩，聚精会神地看着加载出来的视频。
视频一打开，就传出了荣戈对媒体喊的那些话。
“哥哥姐姐们，都让一让。”
“哎，我知道这事太抓马，你们都像追连续剧一样，迫不及待想问清楚情况，但大家都冷静点好吧。”
“你们都看见了颜景明现在这副呆样，心里应该都有数，喊破喉咙他都不会回答你们的。”
“都让让，我们三个都是靠脸吃饭的，没给这张脸买保险，要是磕着碰着……当然，不会让你们赔。”
“但世界上从此少了三个帅哥，多了三个平庸的男同志，就问你们的心不会痛吗。”
江辰越、颜景明：“……”
当时场面太混乱，江辰越都没怎么注意荣戈说了什么，即使听到也不会在那个时候做出什么反应，毕竟摆脱媒体迫在眉睫。
直到现在精彩画面重现，他才越发感觉荣戈能在媒体面前，从容风趣地说出这样的玩笑话，也是挺厉害。
视频热度非常高，没过多久就出现在了词条的最顶上。
荣戈特意瞄了眼评论，还好，都是夸他帅的。
【这个视频里的帅哥是谁？？重金求联系方式】
【哈哈哈哈太抓马，逗死我了，他说话怎么可以这么好笑】
【确实是能靠脸吃饭，笑死】
不少吃瓜群众试图将重点放在抄袭事件上，关心这件事的主角。
然而荣戈的回答太吸睛。
以至于大家对颜景明的关心，有但不多。
【颜景明是谁，今晚热搜都是他和谭佑】
【是不是唱过《骤夜》的那个，有点印象，忘了长什么样】
【搜了下，很年轻，看着二十出头，长得还挺帅的，就是视频里这个抓马哥后面的男的】
【救命，你怎么能给这位帅哥起这么难听的外号，我们就叫他帅哥好吗！！】
【只有我的关注点在男同志上吗，想问是不是真的都是男同志】
【颜景明挺像弯的，另外两个看不出来，直里直气】
【神他妈直里直气哈哈哈哈哈】
荣戈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男同志”，居然遭来了网友这样的猜测，一时之间有些想笑。
要不是身边还有两个人，他大概真的不介意登录账号上去回应一句“是啊，看着直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江总动起了生意人的头脑，说，“总觉得不趁这个机会送你出道，还挺可惜的。”
“别说了，”荣戈笑，“我怕你送我出道，粉丝都等着我出现在相声频道。”
江辰越说：“你有天赋，转行去试试，也不是不行。”
荣戈听出老板在拿他开玩笑，乐道：“要去你去，我给你在幕后写台词。”
“那还是算了，”江老板不经思考就说了句，“收入太低，养不起你。”
这话说出来后，江辰越的身体就像按了关机键一样停住了。
荣戈仿佛没觉得哪里有问题，手指划出视频评论，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也是！”
专车将他们送回了酒店。
颜景明感觉两人帮了他这么多，直接走人不礼貌，便礼节性地挥起了手。
然而一声拜拜还没说出口，就看见荣戈将他抬起来的手按了下去：“别急着走，我有些话想跟你聊聊——”
“江总，你先回去。”
有什么话是他不能听的？
江辰越神使鬼差的，心里不太高兴。
但看见荣戈只是按住了颜景明的手，没有过分亲密地做出揽肩膀等举动，他才想到荣戈应该是要和颜景明谈告别演唱会的事，默默将这种古怪的心情驱散，应了声行。
荣戈目送江辰越上了电梯，长叹一口气，又笑了笑，兀自说了句：“怎么这就不高兴了。”
没办法啊，他要和颜景明聊的事情，跟江老板有关，他要是留在这里，颜景明哪怕反应再迟钝，也不会愿意当着他的面聊这些吧。
颜景明听到荣戈的话，望了封闭的电梯一眼。
江总有不高兴吗？
看不出来。
荣戈抛下了复杂的思绪，对颜景明说：“来吧，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别在酒店大堂这里杵着。”-
荣戈挑了酒店某个楼层的露天休息处。
他没让颜景明坐下，而是带着人靠在了高到胸膛的栏杆边，随便找了个切入点，开始和对方聊天。
面对面坐着，难免会给社恐带去压力。
“实话说，你今天会把谭佑对你说的那些话说出来，让我很意外。”
荣戈的笑容很帅气随和，身上不掩大少爷的气场。
看谁的眼神，都像看相处多年的好兄弟。
即便是颜景明这样的社恐，面对他好像也能放松下来，既不会一对上目光，就紧张得手脚僵硬，也不会心跳声盖过对方的说话声。
不过颜景明还是觉得有哪里不一样。
荣戈面对他，和面对江总的时候，态度不同。
荣戈手臂架在栏杆上，眼睛望着酒店门口的喷泉。
“多亏你当时说出那些话，把谭佑打了个措手不及，没反驳你，现在网上舆论一边倒，都倒在你身上了。只要你想维权，江总、你的经纪人梁姐、我还有成千上万的网友，都会站在你身边。谭佑会付出代价。”
他不抱任何目的地说出了这些。
颜景明听着，望着，大脑渐渐有些放空。
他想起了他和谭佑认识的那天，他们在录音棚相遇，谭佑高兴地说偶然从朋友那里听过他的歌，没想到在录音棚碰上了。
两人加了联系方式，谭佑开始主动约他一起写歌、看演唱会。
那时的谭佑刚出道没多久，而颜景明已经是有代表作的乐坛新星，虽说名气不大，但还是有不少喜欢他音乐风格的忠实粉丝。
忠粉知道他们关系好，爱屋及乌对谭佑好，在谭佑发表第一首歌的时候，歌曲评论里的听众大半是颜景明的粉丝。
颜景明想了很久，给谭佑送出祝福的话，但谭佑开玩笑道他说话的样子太冷淡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发歌颜景明不高兴呢。
别人要是这样说，颜景明无所谓，但谭佑这样说，却让他有些慌乱。
他着急地解释他不擅长理解别人微表情里的意思，更不擅长对别人说好听的话，可能有时候会做出伤人的事情而不自知。
——这是他经纪人给他分析的。
谭佑大概讶异于他会说出这样剖析自己的话，听完以后笑了，说没关系，这很酷，既然你只能理解字面意思，那以后我就把我的想法都变成一句句话，亲口告诉你。
后来谭佑亲口说喜欢他，想和他谈一场恋爱，颜景明心跳得很乱应下了。
他和谭佑谈起了地下恋，但在明面的交往也越来越频繁，有一次开小型演唱会，谭佑说一句想去现场给他助威，颜景明都恳求经纪人将谭佑安排成了演唱会嘉宾。
直到谭佑发表《睡眠障碍》爆火，被人默默指出抄袭《骤夜》，这段感情才开始崩塌瓦解。
颜景明从来没有想过责怪谭佑，但谭佑已经开始不想和他联系，害怕他公开恋情，害怕他指出抄袭，每次打电话都用“我很忙”这样的理由敷衍他。
一问到“忙什么”，谭佑就会说“你是不是要我喝杯水都汇报给你听”。
颜景明感觉到有什么在他们两人之间流逝，他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冲动，推掉了两场商演，买了最近的航班去某个节目组见谭佑。
见面的那一刻，谭佑的脸色却难看到了极致-
朋友，不算很熟-
可能凑巧在附近有演出吧。
谭佑忙着录节目，将他晾在了一旁。颜景明从未经历过如此煎熬的一天，节目组的人都热情关心他，但他难以应付众人的热情，找到角落躲了很久，自始至终没能和谭佑说上几句话。
后来越成集团不知道两人关系，主动发起了维权。谭佑担心被拿到承认抄袭的录音证据，在电话里越来越防着颜景明，用词变得含糊不清。
他们慢慢的，就走到了分手的那一步。
“谭佑，”颜景明缓了缓，“他是我前男友。你别说出去。”
荣戈眉梢一挑，感觉小颜怎么也不像会有这种顾虑的人。他不是应该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外面发生什么都不在乎吗。
“为什么不能说出去。”
颜景明道：“以前答应过谭佑。”
他没答应过不把抄袭的事说出去，但他答应过对恋情保密。
荣戈笑说：“分都分了，你还为他考虑？”
“不是为他考虑，”颜景明说，“只是答应过，要做到。”
荣戈假意试探：“我以为你是担心说出去影响你的名声。”
名声……？
这个词对颜景明来说有点陌生。
他掀起眼皮，思考两秒，才明白荣戈所说的名声是指说出去对他名誉不利。
大概是出柜或者被前男友抄袭这种事听起来不太好吧，他不太清楚，这是前男友谈恋爱时担心的事情，但他从来没想明白过原因。
“没想过，名声。”
荣戈懂了。
看来颜景明的脑袋构造，确实联想不到太多金钱名誉上的东西。
有来有往地聊了这么几句后，颜景明在荣戈面前的表现自在很多，比如会主动发起提问——
“下午的时候，你为什么跟踪我？”
怎么说得他好像什么跟踪狂似的。
这话用词太直白，让荣戈突然就被呛到了。
荣戈坚决地捍卫着自己的名声：“打住啊，我不是想跟踪你，是想跟你聊一些事，碰巧撞上谭佑找你。”
他说着说着，发现还是有必要把他们以为颜景明抑郁的事说出来。
“哎，这样说吧，之前我不是在工作室见过你么。”
“那次你说你给江总写的歌是人生里创作的最后一首歌，又说唱出来就能了结心愿了。我就以为，你不想活了。”
“之后经常在朋友圈发的东西，也是想要感化你，我看你天天点赞，都有看到吧。”
颜景明费了很大的劲，才弄明白荣戈说的意思。
他记得荣戈当时的反应很古怪，但万万没想到对方是以为他要寻死，甚至还好心地每天在朋友圈里发类似“明天更美好”“希望在未来”这样的东西。
“没、我不是，我没有不想活。”
颜景明很想要解释，但有点无从下手。
忽然的，他想起来了荣戈应付盛典安保和媒体记者的那套语气。
貌似只要接地气点，就不会有给人奇怪的印象。
颜景明想透彻了，斟酌两秒道：“实话说。”
“它真真是，我这辈子写的最后一首歌。”
“……”
好像连接地气都救不了他。
作者有话说：
荣戈：？这仨词是有点接地气-
明天更下章w本来想把剧情塞进这章里，不过字数太多了，还是分成两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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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2章
说的都是些什么。
荣戈差点以为自己走错频道了。
他看着颜景明这样想解释没解释成, 有点自暴自弃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一看就知道了人家不是抑郁，反而快被他问得抑郁了。
面对表情冷酷心里懊恼的颜景明, 他没忍住笑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你就是以后想转行是吧, 不想当歌手了是吧。”
颜景明本来还很急, 听到荣戈带笑的一声声行了, 一颗心莫名静了下来。
他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了下来。
“对, 转行。”
虽然还没有具体的规划，但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
“我懂, ”荣戈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 示意自己是真的清楚了, 又道, “那段时间，我和江辰越有点担心你, 本来有些话想要对你说的，一直到现在也没说。”
“不过既然知道你只是有点怕生，不是真的有什么心理压力之类的，那些没对你说的话, 我现在还是要对你说了。”
明明荣戈只是起了个头, 颜景明却猜到了他要说什么。
“是为了告别演唱会的那首歌吗。”
怕说不清楚, 颜景明还特意补充了句：“我给江总写的那首。”
荣戈应了声是。
“我知道你对江总有点感情, 不过我能问问, 你为什么喜欢他么。”
颜景明感觉自己现在在经历一个非常复杂的媒体采访, 简简单单的一个问题, 比音乐盛典围着他采访的那群记者问得还刁钻。
但认真去想, 他并非说不出理由。
具体说来，大概就是去年抄袭风波的那段时间，他被江总撞见分手，江总给他递出一张纸巾，被他误以为要扔掉，闹了笑话。
本来他以为误会了对方的好意，对方会没了心情，转身离开。
没想到江总反而站在了原地，劝他别太难过，有什么想不开的可以说出来。
颜景明擅长倾听而非诉说，包括在和谭佑谈恋爱的时候，也多是听谭佑分享自己的事，至于他的想法，似乎不太重要。
分手前，他想公开恋情，光明正大地走在众人眼里，但谭佑不允许。
哪怕不公开恋情，他也想为谭佑创作一首歌，歌里出现谭佑的名字，但谭佑担心被别人听见，依然不允许。
所以颜景明在分手那天，本来“想”的事情，都消失无踪了。
有什么想不开的可以说出来。
他没有想说的。
“好吧，既然没什么想说的，那我先走一步，之后你如果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你的经纪人聊聊。公司里也有总裁信箱，你有想说又说不出口的，可以写封信塞进里面。”
江总虽然日理万机，但看信箱的功夫还是有的。
他在竞争对手眼里是难缠的总裁，在公司里却常常以平易近人的形象示人。
员工对公司制度有哪里不满意，写封信放进信箱，只要不是匿名，他看过后都会以邮件形式回复，派帅秘书去处理。
这件事，是荣戈不知道的。
上次江辰越似乎也没提起这几句，不用想也知道是忘了，犯了青年痴呆。
荣戈靠着栏杆，顺着这个话题问了下去：“那你呢，后来有写信么？”
“没有，”颜景明抬起眼皮，看见一只鸟从酒店门口的喷泉上飞过，“写不出来，想说的都在歌里。”
他写过很多歌，歌词里记着他的心情。
譬如他的《骤夜》当时就是出于想为男友写歌却遭到谭佑坚决反对，而作出的歌。
歌词里写的都是他想要让这段感情见得到光的心情，但没多少人听懂。
只有寥寥数位粉丝在猜测他有地下恋情。
最后这首歌被谭佑拎过去，抄成了《睡眠障碍》，歌词成了烂大街的口水话，没了你我就像得了睡眠障碍，我又不是你的AI。
至少颜景明没觉得失去他，谭佑会得什么睡眠障碍。
荣戈对颜景明的了解又多了一项。
看来这位歌手平时不爱说话分享自己的事，但却乐于把想法写进歌里。
多少有点歌手的浪漫细胞。
“你很想为江辰越写这首歌吗？我觉得你也没有很喜欢他。”
颜景明似乎陷入了思考，凌乱的发随着风轻轻飘动，小臂交叉搭在栏杆，掌心下垂，难得透出几分随意。
“没有很想，但是以前想给喜欢的人写歌，刚好我现在有点喜欢他。”
刚好有点喜欢他。
刚好以后不打算写歌了。
听到这个答案，荣戈嘴角一抽，总算明白了。
“你没有特别喜欢江辰越，顶多是有点好感，是吧？”
这样的描述好像没错。
颜景明说了声是。
眼前这个歌手年少时就想要以后给喜欢的人写歌，谭佑不让，他心愿未了。正好这个时候江辰越出现，表现出了和谭佑截然不同的性格，不是让他耐心听，而是让他把所有话说出来，他的心一瞬间被触动了。
偶然的路过，变成了他对未来的期盼。
他想要以后碰到像江辰越这样的一个人，能够愿意听他说，而不止是说给他听。
所以，在告别演唱会上，颜景明想要把歌手生涯里最后一首歌送给江辰越。
很有仪式感地为这五年收尾。
荣戈算是彻底理解了颜景明的脑回路，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
“小颜，我直接明了地和你说吧，我和江总都不希望你唱这首歌，原因有许多，从外界的角度来看，你唱这首歌，会损害江总名誉。”
“我能猜到你是怎样看待这件事的。你觉得你唱首歌，不是要让江总接受你，你唱你的，他听他的，唱了就过去了，对不对？”
“但实际上江辰越是个公众人物，他是越成集团的总裁，你给他唱歌，不论他接不接受，这段绯闻都会缠着他，你觉得你们俩清清白白，娱乐媒体不会这样认为，他们会掏空心思，寻找你和江总的花边新闻。”
荣戈虽然说了很多，但他说每句话的时候，都在认真地看着颜景明。
颜景明有些怔愣，情不自禁就代入到了荣戈所说的情境里，微垂的手掌轻轻收回。
“那么，”荣戈用带着玩笑的语气将话锋转到别处，“从江辰越个人的角度来看呢，你这样做，很可能会影响他以后的桃花运。”
“试想一下，江辰越他单身到现在没谈过恋爱，以后他要是喜欢上了哪个人，对方却知道他有过这样一段绯闻，非要他解释，他说和你不熟，就是总裁和旗下艺人的关系，人家不信，那怎么办？”
这个问题太犀利。
颜景明被问住了，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愧疚，发现自己这样做，好像是很自私。
他以为这是不用对方负责的浪漫表白，却没想过这样会对江总的感情和生活造成那么多的影响。
“你——”
荣戈呱啦呱啦说了那么一大通，心里指望颜景明能理解理解，答应他不再唱。
他已经做好了颜景明会发呆大半天的心理准备。
但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还似乎想跟他说什么。
荣戈立刻打起了精神，侧过身去，变成了后背靠在栏杆的姿势，一双矫健有力的长腿占了大片地方。
“想说什么，我听着。”
颜景明随着他侧身的动作，转头看了过去，问出了脑子里划过的重要问题。
“你是喜欢江总么？”-
喜欢江辰越。
荣戈猛咳了声，收起了占位置的长腿，盯着身边的颜景明看，好像在探究这个歌手脑回路怎么这么跳跃。
他是怎么从“唱歌影响江总桃花运”这个话题上，联想到“眼前的荣戈喜欢江总”的，两者有半点联系吗？
在漫长的对视里，荣戈沉默了很久。
到最后，他像是做了某个决定似的，坦率地承认道：“是。以前没感觉。”
“现在有点喜欢上了。”
荣戈是笑着说这句话的，坦坦荡荡，不带半分遮掩。
他的下颔骨有着恰到好处的宽度，视线往上抬，好像在数他们套房窗户是哪一个似的。
剑眉星目，灼灼如阳。
唇角轻轻上扬。
帅气里添了平易近人的气息，仅是从侧面看着他这张脸，都会让人觉得心情很好，眼里一片明亮。
颜景明盯着他的侧脸，心里不知道荡过了什么样的感觉，好像被摇摆的钟轻轻撞了一下，发出“铛”的声音，钟摆晃着晃着，渐渐归于平静。
没有对视，让颜景明一个社恐觉得很自在。
“那——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荣戈想说朋友，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冒出了逗颜景明说话的心思。
他没回头，揶揄地问：“你觉得是什么关系。”
看看这人能不能猜出是他们是总裁和保镖的关系。
这两天他应该没有暴露什么吧？
颜景明僵着一张酷脸，从对方的反应里联想到某件事，似乎是觉得接下来的词有点难以启齿，半晌没开口。
就在荣戈以为很难得到回答，正打算用朋友二字一笔带过的时候，颜景明动了动嘴唇：“包。”
荣戈挑眉：“包？”
跟这个字有什么联系。
他心里突然升起了不太好的预感。
下一刻，颜景明果然给了他一个震撼人心的答案。
颜景明：“包养的关系。”
颜景明：“他包养你。”
颜景明：“在车上，江总说收入太低，养不起你。”
荣戈：“……”
荣戈面不改色：“呵呵。”
颜景明，小看你了。
不愧是娱乐圈大染缸出来的，思想多少有点深度。
作者有话说：
荣戈：我得强调一遍，我的钱都是正经渠道来的，哥们听过保镖这个职业吗，很狂野的那种
江总翻开账单：深夜加班费，一晚4545.454545……-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红fa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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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章
看见荣戈搁这儿呵呵, 颜景明怀疑自己说错了。
等荣戈说出“真是小看了你”的时候，他已经丝毫不怀疑自己就是想岔了。
刹那间，他双手无处安放, 表情里充满了不自在。
他刚才说了什么，江总包养荣戈。
好在荣戈是个好说话的男人。
他没有太计较, 只不过是怅然望天, 久久说了句。
“哥们, 你看我像这么没钱的样子吗。”
怪沧桑的。
颜景明似乎在冥冥之中, 知道了说什么才不得罪人。
他看着眼前的荣戈优越的脸庞, 一声“不像”正要脱口而出——却被荣戈自己截胡了。
荣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副表情，看起来心情很愉快地道：“好吧, 我确实是没钱。”
颜景明：“……？”
荣戈好像穷得很高兴的样子。
颜景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对别人情绪的感知, 又出现了误差。
荣戈看见他的眼神, 没忍住乐道：“我没钱是没钱, 但还不至于要找江总包养，你可千万别把这种话传出去了。”
揶揄的话说出来后, 荣戈忽然想起，他的卡里貌似有小几百万。
打工赚的，赚得不知不觉。
闷声发财，发得他自己都不清不楚。
他现在压根不是一个穷人。
怎么会意识不到自己手里有点小钱呢？
荣戈沉浸在“我很有钱”这四个字上, 一颗心悄然落定。
高兴大半天, 他才从钱这事上回过神来, “我刚说到哪儿了, 说到我和江辰越的关系对吧？”
“不跟你遮遮掩掩了, ”荣戈挑出了能说的部分, 透露给了颜景明, “其实我是江总雇用的保镖, 负责跟在他身边，保障他的人身安全。工作上的关系是这样。”
“不过认识这么久，我已经把江辰越当成了朋友，现在想要更新升级，把他升级成我对象——”
“颜景明，我可能没法改变你做的决定，但我喜欢江辰越，我不想看着喜欢的人为难。当然，我更不乐意说我喜欢他你别伤害他，这样听着怪自私的，台词还念得跟狗血八点档似的，没意思。”
荣戈一边说，一边笑了笑，怕他不自在，眼神没落到他脸上，盯着露台远处摇摇晃晃的树叶。
他没再说什么别的，只在最后，劝了对方一句：“既然这是你人生里创作的最后一首歌，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写，不如留给以后真正喜欢你的人吧。”
长话没短说。
颜景明听到最后，仿佛听见心里的钟摆重重撞了下，旷远辽阔的响声震得他一阵昏聩。
指针落在十二点。
两年间经历的一幕幕散作尘埃。
风吹到他身上，他觉得有点冷，哆嗦了下，面上强装镇定，那双适合弹钢琴弹吉他拉小提琴的手指从栏杆上放了下来。
荣戈倒不想说这么多文绉绉的话。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一面对颜景明这样有点文艺青年范儿的人，说话就情不自禁矫情了起来。
等回过味，才觉得什么人生啊一辈子啊，说出口还挺难为情的。
还好江辰越不在，他莫名不想在江老板面前说这样的话，回头江老板说不定会像欣赏他的朋友圈一样欣赏他的这番话。
“哥们，给我个反应。”
颜景明给了他反应，说了几个字。
风太大，荣戈没听清。
他望着眼前人，眉梢挑了起来：“嗯？”
颜景明：“我说，好。”
这就同意了？
见对方答应得这样干脆利落，荣戈反倒是愣了愣。
他想过颜景明会被他说服，但没想到对方答应得这么快。
“说真的？”
“真的，哥们。”
其实在荣戈亲口承认喜欢江总后，他就没那么想唱了。不知道为什么，一旦唱了，有种插足两人之间感情的感觉。
颜景明别开了头，他质感很凉的嗓音实在不适合说这些接地气的词，刚说出口，荣戈就控制不住地弯了唇角。
有一种艺术家半夜去烧烤摊喊了句哇靠好吃的感觉。
荣戈回味了下这声哥们，没忍住问：“你怎么老是学我说话，觉得比较自然？”
颜景明好像有些懊悔说了这声哥们，颀长身形靠在栏杆，僵硬地嗯了声。
荣戈福至心灵，很干脆地下了判断：“那你还没学到精髓——其实就在跟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想开个班。”
他默认对方愿闻其详，说话如流水似的哗啦啦介绍。
“这个班呢，是专门用来辅导社恐融入社会的，怎样可以在人群里掩藏自己是个社恐的这件事，是门学问。开班初期，一对一辅导，收费不会太高……”
荣戈还在琢磨一对一社恐辅导班定价多少，就听见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拿出来一看，是江辰越。
“江老板。”
“还没聊完？”江辰越上来就是这句话，也不知道手里捧着手机熬了多久才拨来的。
荣戈说了声“快了”，看了眼颜景明，乐道：“你这电话打得也太不是时候了，我这边新商机刚冒出来，就被你搅和了。”
“新商机？”江老板细品这三个字，猜测道，“专门给社恐人士开的课？”
荣戈倍感惊异：“你怎么知道？”
还真是。
江辰越：“……”
江辰越：“我还能不了解你？”
话从电话里说出来，少了江老板平时说话淡淡的调子，熟络的一句话，贴着手机听筒传到了荣戈的耳朵里，亲密又随意，仿佛他们每晚都会这样打电话。
荣戈感觉这样都能被猜出来，特别有意思，笑着回道：“是是是，你最了解我了。”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他们周围圈子里那些二世祖哄小情儿的调调。
只不过这种话放那些二世祖身上是哄情人，放到荣戈身上，更像是在逗老板玩。
江总显然卡了个壳，被荣戈话里的亲昵撩拨，半晌接不出下一句。
今天的荣戈怎么这么腻歪。
隔着电话，江辰越若有所思，想不出荣戈受到了什么刺激，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聊完了就速度上来。”
似乎是担心这样的催促会让对方不明所以，江辰越又补了句：“我饿了。”
聊完就回来一起吃饭。
荣戈爽快地应了声行。
很快，电话就挂断了。荣戈侧过头去，无可奈何般对颜景明说：“就聊到这里吧，我老板催我回去吃晚饭了。”
颜景明看他说着说着就要走，伸手拉住了他。
荣戈表情明显在问“还有什么事”。
颜景明言简意赅：“你还没说完，开班。”
荣戈：“……”
哥们，你来真的啊-
荣戈最后跟颜景明说，社恐辅导班的事再议，得看江老板同不同意他干副业，又说之前答应过会去颜景明的演唱会，如果颜景明想在演唱会上看见他们，那他们会去。
颜景明说了个想。
荣戈回那我们到时候去现场给你捧场。
荣戈赶着回去见江辰越，而颜景明则说他还想留在外面吹吹风，拒绝了荣戈一起坐电梯的邀请。
反正工作已经圆满解决，颜景明也压根没有负面的念头，荣戈放心地走了。
从露台走回酒店走廊后，荣戈无意识地哼起了小调，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准备回他们所住的套房。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江辰越已经在电梯口这里等着他了。
荣戈用鼻音哼出的小调顿时停住了。
他挑起了眉，惊讶又高兴：“老板，你什么时候下来的，怎么都不吭一声？”
“给你打电话之前就下来了，”江辰越说，“刚才远远看见颜景明拉住了你，怕知道了你们的隐私，就回电梯口这里等你了。”
他跟颜景明聊场天，能涉及什么隐私？
荣戈正有些纳闷，忽然反应过来，江辰越看到了颜景明拉住他的画面。
隐私不是重点。
看见颜景明拉住了他才是重点。
“哪来什么隐私，”荣戈二话不说就解释，“他拉住我是想问我开不开班，我跟他说得看我老板的意思。”
原来是在聊坑别人钱的事。
江辰越突然觉得自己为此刻意躲开，也是挺好笑的。
都知道荣戈是这么不正经的性格了，刚才他居然会揣测两人能有点什么。明明荣戈脑袋里就没有谈恋爱三个字。
“他要是下次还问，你就说不行。”
荣戈跟在江辰越身后进了电梯。
两个人呆在狭窄幽闭的电梯里，看着楼层朝着餐厅的那一层上升。
荣戈随口说：“为什么不行。”
江总本来没想好说什么，但他很快想出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因为你的时间都是我的。”
半秒后，电梯响起叮的一声，江辰越突然意识到有哪里不对。
“……”
“我是说，工作时间。我请了你当保镖的意思。”
荣戈笑：“也没说错，都是你的。”
他像是丝毫不介意被老板这样“压榨”，还很顺溜地跟上老板的话，给人家列出原因。
“老板你连我的睡觉时间都买下了，我的时间可不都是你的么。”
长得帅的男人，说这种话杀伤力是很大的。
尤其在另一方还对他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的时候。
江辰越这次是真的觉得，荣戈在对他说情话，格外刻意，明目张胆。
而如果把这几句当作情话来听，他会认为他有点喜欢上荣戈了。
毕竟他现在的心跳不会骗人。
作者有话说：
最初的江总：他在撩我，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不久前江总：他在撩我，肯定不是对我有意思
现在的江总：但事情总有个万一-
有点卡文，发现这章写不到表白，那就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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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章
酒店的西餐厅明亮开阔, 两人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身边被浪漫包围，场地中央有人在弹奏钢琴, 餐桌上面放着一瓶色泽浓烈的玫瑰。
两人在一起吃得多了，江辰越都已经熟知了荣戈的口味, 随手一点, 没有一样菜品会踩雷。
明明没有特意观察过, 脑子里却像智能输入似的, 牢牢记录着那些具体的用餐画面。
只不过荣少自认不挑食, 没注意过自己的用餐偏好，也就没发现江总在某些方面早就对他上心。
没多久, 菜品上齐了。
精致好看的摆盘勾起了荣戈的食欲。
江辰越要了瓶葡萄酒。服务员开瓶倒酒, 将盛了酒液的玻璃杯放在了他们各自面前。
荣戈仿佛没意识到自己刚才电梯里说过的话有些过界, 身上始终散发轻松愉快的气息。
他慢慢悠悠的, 心思从桌上的菜转移到葡萄酒上，稀奇道：“老板怎么今晚想喝酒了？”
江辰越：“庆祝你顺顺利利完成了工作。”
荣戈微怔, 哑然笑道：“我都没告诉你，你怎么知道我刚才说服了小颜，猜的？”
真是神了，他刚才哪句提过颜景明答应不唱那首歌了吗。
江辰越看见荣戈露出一副被看透了很纳闷的样子, 说：“不是猜的。你都跟他聊起开班, 想坑他的钱了, 大概率就是已经说服了他。”
不然工作没达到目标, 荣戈不会惦记上副业, 江辰越还能不了解他么。
而且就算说要给社恐开班, 那也是荣戈在开玩笑, 他不会真的去赚颜景明这笔钱。
小白小唐小颜三个人里, 最有可能被荣戈坑钱的只有唐宋元。
可能因为唐宋元给人的感觉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吧，坑起来顺手。
江辰越把心里这番话告诉了荣戈，荣戈发现确实是这么一回事，瞬间乐了：“老板你是真的很了解我。”
“三个人里，我还真是坑唐少的钱最没心理负担。”
唐宋元要是在场，估计都要悲痛地跟荣戈说一声我真是谢谢你。
当然，荣戈也没有真这么干。
充其量只是唐老板大方地说《千山诀》游戏里有什么想要的都能给他，他就真想要什么都截图发给了唐老板，等着这位幕后老板给他数不尽的游戏福利。
江辰越见荣戈这么坦然地承认，眼前英俊帅气的脸上笑意灼烫，不由得心里重重一跳，又想起刚才电梯门开的瞬间，荣戈拿他寻开心似的说出口的那声“都是你的”。
刚才打开的不是电梯门。
是不久以后的柜门。
江总想得一多，就没法以寻常心看待眼前的荣戈了。
总觉得端起怎样的表现，都显得极为不自然。
他侧着半边脸，轮廓线条分明，西餐厅暖光淡淡落到他年轻俊帅的眉眼里，往下是好看到极致的唇形，似有三分笑意，但在竭力藏着，喉结随着呼吸的起伏轻轻滚动。
冷欲成熟的气质出现在像他这样的人身上，从来都不违和，本该低调，却很惹眼。
荣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的就盯着江辰越身上看了，感觉江辰越是一个……很耀眼的人。
等盯了大半天，他才恍然回过神，骨节分明的手指压住餐桌边缘一推，整个人后背猛地撞在了椅背上。
这一番剧烈又做作的动作，瞬间将两人都唤醒了。
江辰越敛去了那副十分不自然的表情，荣戈也赶紧将自己的后背从椅背边分离，重新正经地靠在餐桌边五厘米处，小臂搭在餐桌上，驱散这种gaygay的气氛。
“咳！”荣戈偏开头，没话找话道，“老板你不好奇我这次怎么搞定颜景明的？”
江辰越正需要一个无聊的话题来缓解心情，闻言顺势就接上了话：“怎么搞定的？”
荣戈是想转移注意力的，但真正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心思又不在这上面。
他脑子里想一阵停一阵，絮絮叨叨说了大一堆。
“我先是让他放心，今天谭佑在盛典上做的事，我们有目共睹，越成集团会让谭佑付出代价。”
“然后又问他前段时间到底是抑郁想不开，还是怎么了。”
“他看见我误会，解释得很着急，说他没有不想活，只是以后想转行……说到这段真的有点逗，也不知道他受了什么刺激，可能是想变成像我这样外向的人吧，老是学我说这些接地气的话，还学得不像样，我忍笑忍了大半天，才和他接着聊正事。”
他分享得十分随意，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
江辰越本来也是心思不在这上面，可听着荣戈慢慢描述这场经历，焦灼的心不知为何就平静了下来，精力集中在了对方说的话里。
“那后来正事是怎么聊的？”
他确实有点好奇，他的好保镖是怎样说服颜景明这样一个固执的、缺根筋的人的。
荣戈轻轻晃了晃酒杯，喝了口葡萄酒：“你突然这么一问，我就忘了要怎么说，我想想。”
好问题，这该怎么说？
他是靠着对颜景明说“我喜欢江辰越”摆平这件事的，这是他今晚能说的么？？
荣戈感觉好不容易驱散的某种气氛，又偷偷围在了他和江辰越身上。
他换了一种坐姿，大脑认真审查自己即将说出口的每句话。
“我先是问他，为什么喜欢你，他说起你撞见他分手的那次，安慰了他，劝他别难过，有什么心里话可以说出来……可能以前他在谭佑那里栽过跟头，那天遇见像你这样肯让他说出来的，就惦记上你了。”
荣戈说得断断续续。
总担心一下子说多了，就把那些他还没准备好多的话说出来了。
“我接着问了他挺多，他说他没有很想给你写歌，只是以前想给喜欢的人写歌，和谭佑在一起的时候谭佑不让，后来分手以后，他刚好有点喜欢你，就想把这首歌送给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唱。”
荣戈已经有些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真正想说的都不在这些话里。
但又不知道今晚这个时机，把那些话说给江辰越听，合不合适。
“反正我看他也不是真的多喜欢你，只是喜欢像你这种类型的人，我随便劝劝，他就很听劝地答应了。”
他寥寥带过，江辰越也潦草地听完，说者无意听者无心。
没人在乎这段话里具体聊了什么。
他们都在揣摩着自己躁动的心情，纳闷今晚的自己怎么会这么不自在。
周围的钢琴声重新覆盖在了他们的耳畔，服务员来往的脚步声和附近餐桌的说话声，都从四面八方钻进了两人的耳鼓膜里。
“事情就这么简单？”
“——其实，也没这么简单。”
江总和荣保镖心有灵犀似的同时开口说出了这句话，都没来得及停，就各自说完了。
等说完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话，互相用“你是不是有读心术”的眼神看着对面的人。
荣戈食指往桌上一扣，没忍住笑道：“巧了。”
江辰越不知不觉唇角一弯，从容地嗯了声，问他：“所以哪里不简单？”
荣戈本来没想今晚说，但看着眼前的江辰越，他突然感觉到今晚天时、地利、人和，某些话是能说出口的。
“我当时跟他分析了很多，说他那么做会损害你的名誉，甚至会影响你今后的桃花运。”
“他忽然就问我‘你是不是喜欢江总’。”
这一回，说者有意听者有心。
江辰越手掌搭在了餐桌上，一动没动，喉结轻轻滑动：“那你怎么说。”
“我说了声是，”荣戈用开玩笑似的轻松语气道，“我说以前没感觉，现在有点喜欢上了。”
荣戈说到这里就停了，因为后面别人再说什么都不重要了。
只有面前的江辰越回答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荣戈盯着眼前人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见到江辰越的第一天，想起了他开车载江辰越去剧组探班，想起了海岛沙滩上他亲手送给江辰越的小黄鸭。
还有那天烧烤结束后，他不小心偏了脑袋，嘴唇碰到了江辰越的脸。再后来是江辰越被他逗得没脾气，一连说了好几声我要追你。
江老板，你倒是追啊，还行不行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荣戈的许愿太灵，江辰越慢慢应了句。
“其实我也是。以前没感觉，现在有点喜欢上了。”
江老板在这一刻想好了。
如果荣戈在这个时候眉开眼笑告诉他“老板我是开玩笑的！”，那他就理所当然地接上一句“我也是开玩笑的”，这样两人关系不会疏远，还能和之前一样当朋友。
只不过他转念又想，既然知道自己对荣戈有点意思了，今后难道要躲着藏着么。
他就算要说，也该说的是：不巧，我不是开玩笑。
然后端看荣戈怎样回应他。
气氛暧昧地交缠在两人身边。
没等江总衡量出最好的表白后路，荣戈就挑起了眉梢，笑着哎了声，迈出了关系突破的关键一步。
“江辰越，我说的都是真的，不是在逗你。”
“这种感觉挺新鲜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的就喜欢你了。听你说话心脏跳得很快，觉得你长得哪哪都帅，一想到今晚你要是拒绝了我，我就会伤心到把枕头抱出你房间，失眠到天亮。”
江辰越的灵魂被冲击得四分五裂，一半在想荣戈居然在对他表白，另一半在想他好像突然更喜欢荣戈了。
“而且吧。”
荣戈神色倜傥，俊朗的眉眼舒展开来，眸光仿佛望进了江辰越的眼底。
“我是没谈过恋爱，但不是反应迟钝。这两天和你待在一起，总觉得你会为我吃醋，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自恋。”
说到这里他笑出了声，后背靠在了餐椅上，唯有眨得过快的双眼昭示着他热烈告白里的忐忑。
这样子的荣戈，深情坦诚得过分，只看一眼就能深深刻进脑海里。
江辰越心脏重重一跳，好像整个人悬在万米高空，蹦极似的冲向了山崖，呼吸按了暂停键，大脑的嗡鸣声快到发麻。
他用最虚伪的平静装饰自己的表情，手指伸向酒杯，浅抿一口，然后重新搁在了桌上，语调徐徐开口道。
“你难道以为我说的就是假的。”
“两分钟前，我还在担心，如果你说你只是在开玩笑，我该说什么。”
“我先是觉得那我也说开玩笑，就让这件事过去，下一秒又觉得它过不去了，因为我是真的喜欢你。”
他不是在荣戈对他表白的这一刻临时察觉，也不是被两天以来的暧昧撩拨得一时兴起。
而是当回想起他和荣戈相处到现在的每一分钟，心里会有一种很强烈的念头缠绕着他：他要以后的每一分钟一如此刻。
两人奇异地在这种时候都没有盯着对方的眼睛看，却一个看着对方搭在餐桌上的修长手掌，一个看着对方身上微皱的领口，挺直的肩膀。
明明没有说“我们在一起吧”，关系却像破土的苗一样，盎然探出了尖。
他们心照不宣。
“快点吃，”荣戈率先在旖旎的气氛里发话了，“一桌的东西都还没怎么动。”
江辰越问：“为什么这么着急？”
荣戈东张西望，朝四周看了两眼，说：“表白完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江辰越很想笑，肩膀放松了下来：“我都没有不好意思。”
“那说明你脸皮比我厚，”荣戈笑容张扬好看，“想不到江老板表白还挺有一手的。”
江辰越：“怎么说。”
荣戈给新上任的对象形容了一下：“就是听完你刚才那句喜欢我，我心跳啪的开始撞上撞下，到现在都没消停。”
江辰越觉得挺生动，想了会儿，道：“那你适应适应，总不能以后每次都跟我反映这个问题。”
作者有话说：
荣戈：对象，你难道没有心脏啪的N下
江辰越：我有但我不像你会说出来-
在一起了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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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章
适应适应？
荣戈轻轻啧了声, 笑道：“你这就得意了是吧？”
江辰越理所当然地“嗯”了声。
荣戈语气揶揄：“刚才那副紧张样哪儿去了？”
“我哪里紧张了。”江总忐忑不安表白完就狡辩。
荣戈忍笑轻咳一声，给江老板来了个现场表演。
他模仿江辰越刚才的坐姿，伸出一只手, 修长的手掌搭在桌上，又伸出另外一只手, 拿起酒杯, 神思不属地喝了口杯里的葡萄酒, 嗓音压得比平时沉。
“两分钟前, 我还在担心, 如果你说你只是在开玩笑，我该说什么。”
“我先是觉得, 那我也说开玩笑, 就让这件事儿——过去。”
“下一秒, 又觉得它过不去了。”
“因为, 我是真的喜欢你。”
他演得像模像样，表情比江辰越刚才丰富得多, 语气比江辰越刚才深情得多。
时而皱眉，时而怅然。
等将酒杯重重搁在桌上时，还假装紧张地让手指颤抖了半秒。
江辰越看完直接沉默，他有像荣戈这样表白得跟诗朗诵似的吗？
没有吧？？
更别提那个帕金森之手。
“你怎么连我说的每个字都记得住, ”江辰越从容不迫, 反将他一军, “你是真的爱我。”
荣戈：“？？”-
从吃这顿晚饭到结束, 江辰越的耳边就没有消停过。
直到走出酒店西餐厅, 荣戈还在他身边叹气。
“小江, 太自恋了。”
“真应该在你表白前准备好手机录音机, 把整个过程都录下来, 以后设置成起床闹钟反复品味。”
江辰越不甘示弱，说了声行啊。
“把你那段录下来，我也天天听。”
荣戈仿佛见到了什么稀奇事儿，侧过头来看江辰越。
就当江辰越还在琢磨他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时，荣戈很直接地将那句话送回给了他：“江辰越，你也是真的爱我。”
这个“也”字就很灵性了。
江总没有应，但在不知不觉间弯了唇角。
从总裁保镖兄弟朋友的关系突然跨入恋爱关系，两人其实都有点不适应，喜欢是一码事，但该以怎样的方式相处又是一码事。
之前荣戈想的是干完保镖就走人，现在他在想的是要和对象长久处下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
在谈感情之外，两人还是有点工作关系的。
荣戈一拍脑袋想到了工作，寻思着爱情诚可贵，金钱价也高，喊了一声：“老板。”
江辰越总感觉身边人在这一瞬间，突然不是他对象了，不免有点慌：“嗯？”
“有件事怪重要的，差点忘了提醒你——！”
“既然我已经搞定颜景明了，你明早别忘了打钱。”
太意料之内了。
江辰越猜到好保镖会来这么一出，但没想到这一出说来就来。他有一瞬间甚至以为荣戈反悔了，紧张了两秒。
好在只是催他发奖金的事。
江总已经对此习以为常。
荣戈看着江辰越露出很麻木的表情，强忍笑意，假装很沧桑地叹了口气，忍下后半句“不打也行”。
“虽然谈了恋爱，但我爸那边我还是要应付的，他要我两年赚五千万给他看，我也不能中途谈恋爱把这事丢一边。”
“这钱吧，是来得有点歪门邪道，但几百上千万放进银行卡里，多少还是能糊弄他的。”
江辰越默默听他扯完，不禁陷入了沉思，心想他们已经在一起了，荣少的目光就不能放长远点么。
怎么只惦记赶跑情敌的奖金呢。
这样想，江老板也就说出来了：“既然已经走了歪门邪道，你为什么不走个大的。”
荣戈难得能从江辰越这里听到带点儿江湖气息的话，顿时忍不住挑眉，乐道：“怎么走个大的。”
“比方说，”江辰越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给出了回答，“带我去见你爸，告诉他我身价不止五千万。”
荣戈：“？”
江总，胆子还挺大，刚在一起就想见家长了。
荣戈倍感稀奇地打量了对象两眼，开玩笑道：“确实是不止五千万，但谁知道哪天会不会跑了。”
这还是两人初次打情骂俏，荣戈话音一落，双方心跳都有点快，江辰越喉咙紧了紧，淡淡地握住他的手掌：“跑不了。”
好像要用牵手这个动作，证明他跑不了。
荣戈若有所思看着江辰越牵他的那只手，唇角迅速弯了上去。
这就被他牵上了？
江老板行动力不错啊！
“说起来，带你去见我爸，好像也不是不行，”荣戈忽然想起来另一件事，“我爸上次不是以为你要追我么。”
“后来看我在朋友圈发‘感觉生活真幸福’，我爸以为我俩成了，还在评论里回了句‘太不低调了’‘改天带小江来我们家吃顿饭’。”
“我当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假装没听懂，敷衍过去了，然后就跟你来了音乐盛典——等于这事在我爸那里，一直没有个明确否认过。”
“换句话说，我爸他老人家现在应该默认我俩在一起了。”
“……”
整挺好。
他们才刚在一起，半小时不到。
长辈那边出柜都已经不知道出了多少天了。
江总轻轻呼出一口气。
这位总裁熟练运用起了荣言荣语，冷静地说出一句：“倒是省事儿了。”
荣戈被江辰越这句“省事儿”逗笑了，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最开始对江辰越说过的那句“打啵儿”。
那个时候，还觉得是玩笑。
但现在想到打啵儿这事以后得发生在他们身上，荣戈就没那么想笑了，取而代之的是荣哥还没啵过别人嘴儿的紧张。
“咳咳。”
荣戈强行驱散脑子里的少儿不宜画面，给江辰越做了个见家长总结。
“总之呢，我爸那关我们是早就过了，想不想早点见家长看你，我是没什么所谓的。”
江辰越这才脱单，牵个手都心跳大乱，就被对象问见不见家长，当然是选择拖一拖。
他不想在未来老丈人眼里表现得像刚谈恋爱的毛头小子。
尽管的确是刚谈恋爱。
“先等一段时间再去见荣总吧，上次去你家，被荣总单独叫去谈话，我心理阴影很大。”
荣戈非常大气地摆了摆手：“怕什么，我爸要是真要和你聊天，我可以和你一起应对。”
“上次我也是这样想的，”江辰越缓缓说，“然后你坐在客厅里，吃了大半天水果。”
“……”
荣戈感觉挺有道理。
在这方面道上混的荣哥是很不靠谱的。
信谁也不能信他啊-
两人很自然地握着对方的手，回到了酒店套房，竭力将松手这个动作也做到自然流畅，不愿表现出第一次谈恋爱毛头小子似的慌张羞涩。
刚进房间，荣戈就指挥对象洗澡去了：“江辰越，你先去洗澡。”
他们参加了音乐盛典，在外面晃荡了一天，身上都干净不到哪里去，外出过后重新回到屋里，自然是先洗澡才好在床上坐下。
江辰越没有异议：“行。”
明明两个人说话和平时差不了太多，但就是有哪里不一样了。
荣戈看着江辰越翻找居家服，进了浴室，隔着磨砂玻璃，响起了淋浴的花洒声。
没过多久，磨砂玻璃映出了影影绰绰的人影。
等等……玻璃。
荣戈突然想起来，酒店浴室里的磨砂玻璃，总是会透出人影。
之前他没刻意留心看，心里只有打工摸鱼赚大钱，还没觉得有什么。
现在两个人热火朝天地互相表了白，正是感情浓烈的开端，再这么透过磨砂玻璃看见模糊人影，那感觉就有点不对劲了。
天地可鉴，他不是有意去看的。
但他大脑难得放空，不小心朝浴室一瞅，就瞅到了那扇磨砂玻璃。
江辰越从不缺乏锻炼，身材是一等一的好，颀长身姿落进磨砂玻璃里，一举一动仿佛都勾勒出了矫健的肌肉。
他双手抬起，似乎在揉搓头皮，肩膀很宽，后背到腰都稍窄，笔直修长的腿踩在湿淋淋的地板上，有时候会踩出声音，大概是走了两步路，挤洗发露或者沐浴露。
正常的小情侣这时候可能应该慌里慌张别开头，假装自己没看到。
但荣戈不算正常，他脸皮比较厚，只会继续满心好奇地盯着看。
反正看不那么清，咳。
还是有点能看清的。
江辰越刚从浴室走出来，就看见眼前的荣戈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抓住了一旁桌上没开过的矿泉水瓶，拧开瓶盖，仰头喝了半瓶。
明明发梢沾着水的是江辰越，但此时此刻有点性感的那人却好像成了荣戈。
江辰越抬了抬下巴，顺口就说：“到你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里出帅哥，江老板总感觉今晚的荣戈比平时更有魅力，不是外表，而是眼神，动作，也许还有现在握着矿泉水瓶的手势，等等许多。
“你怎么，”江辰越心里一跳，想问又不知道该问什么，目光正好看见荣戈手上的矿泉水瓶，就说，“一口气喝了大半瓶矿泉水。”
话里好像在笑他“有这么渴吗”。
荣戈将半瓶矿泉水搁在了桌上，嗓子已经滋润了不少。
面对这个好问题，他本来打算说一句想喝就喝了，但谈恋爱嘛，两个人一起心跳大乱才有意思。
于是，荣戈在回答前的一秒改了答案，表现得非常认真。
“刚才你洗澡的时候，我透过浴室的这块磨砂玻璃，发现你身材好得不行，我非常羡慕。”
羡慕？
江老板眉梢一挑，眼神有些疑惑：“没了？”
羡慕什么，他自己又不是没有这个好身材。
荣戈看对象没反应过来，点头笑道：“对，没了。”
说着，他起身收拾衣服进了浴室，留对象一个人在房间。
不久后，浴室花洒一开，水声淅淅沥沥。
江辰越随手给帅飞打电话聊工作，偶然抬头，看见浴室玻璃风光，才有点听懂某人刚才的话，匆匆挂断电话。
说什么羡慕，就不能直白地说非常心动吗。
他刻意地偏开了头，喉咙有点干涩，想要喝水。
结果发现桌上只有荣戈喝剩的半瓶矿泉水。
“……”行。
江辰越又看了眼浴室。
头一回怀疑，他的身份证日期造了假。
堂堂江总今年不像26岁，倒像是16岁。
作者有话说：
荣哥：江老板在趁机夸自己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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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6章
荣戈从浴室出来的时候, 江辰越正好从套房外拿矿泉水进来。
他身上雾气缭绕，带出了阵阵湿意，高大的身材套上宽大的短袖T恤, 露出了手臂肌肉的流畅线条，无端让江辰越又想起刚才瞥见的磨砂玻璃风光。
这是他对象。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没有提今晚的浴室见闻, 闲聊似的聊起了明早的飞机, 说到今晚要早点睡, 又提起荣戈每次完成工作必备的一周休假。
江辰越：“照你说的, 颜景明这事应该顺利解决了。回去之后, 你是想像之前一样放个一周的假，还是照常来公司上班, 都随你。”
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工作, 别说一周, 荣戈就是想放一个月, 江辰越也给他放。
荣戈轻轻啧了声，笑说：“你忘了你之前给我放一周假, 结果我在放假时间里撞上了唐宋元，还没休息够就被迫上班了。”
江辰越一噎，哑然笑道：“这次肯定不会。”
“为什么这么肯定？”荣戈眉梢一挑。
“因为四号男嘉宾在国外读博，”江辰越说, “短期内不会回来。再说我身边已经有你了, 哪天我们做好准备出个柜, 这个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荣戈早就把四号男嘉宾的资料抛在了脑后, 听江辰越说国外读博, 只隐约想起来那似乎是老板的高中同学。
他对江老板很有信心, 丝毫不在意这个潜在情敌, 沉思两秒, 突然意识到：“所以我这四舍五入，是提前退休了？”
未免太快乐了吧！
要是早知道他和江辰越会互相喜欢上，他从踏进越成集团的第一步，就应该奔着追江辰越去。
然后迅速出柜公开，横扫情敌，让江总做回自己！
当然要是没有那些经历，就没那么快诞生这份感情，荣戈只能遗憾地想想了。
江辰越被他一句提前退休逗笑，回了句：“提前退休，这不是正合你意。”
“哎确实是，”荣戈说，“不过我惦记着小颜真心想让我给他开个社恐班的事，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还是不放假了。”
江辰越：“……？”
江辰越：“你一定要赚我旗下艺人的钱吗？”
不赚这笔钱，银行卡会掉眼泪是吗。
荣戈看见江辰越渐趋麻木的表情，笑出了声：“想什么呢，不赚他的钱！”
“我只是想抽出时间，偶尔去他的工作室晃晃，一方面是帮他摆脱一下社恐，另一方面也是去监督他，起码等他演唱会顺利开完，这份工作才算真正结束。”小颜那个脑回路，会干什么他们说不准。
“反正没别的要忙的，我就当去找他玩玩了。”
江辰越沉吟两秒，从容平静的语气多了一丝焦虑。
“我真怕你玩着玩着，给我带来个新的情敌。”
新的情敌。
这是在变相夸他帅夸他有人格魅力吗。
在对象给了他如此高度评价的情况下，如果回答“不会”，荣戈会莫名有点心虚。
稳妥起见，荣戈略加沉思，成熟地回答江老板道：“大概率不会。”
江辰越：“……”
荣戈我是不是要夸你说话还挺周全的-
两人在一起后的第一晚，像往常一样躺在了同一张床上，身体挨得像平时一样近，彼此都能听见身边人的呼吸声。
他们在这两三个月里，至少同床共枕睡过十天以上。
不过还没有哪一次，能让荣戈像现在这样清晰地意识到，他身边躺着江辰越。
“江辰越，你说我们这个谈恋爱的顺序是不是不对？”
“嗯？”什么顺序。
“先睡了，再亲了，最后才在一起。”
掐指一算，这道顺序是真的不太对。
他们从一开始去剧组探班就睡在了一块，后来去海岛旅游喝醉酒亲了脸，最后到了今晚，才真正互相表白在一起。
怎么看都和别的情侣很不一样啊！
江辰越有时候分不清荣戈是在正常说话，还是在故意撩拨他，比如从浴室出来后上演的那一出“羡慕你身材好”，再比如现在聊的这个话题。
先睡了，再亲了，最后才在一起。
荣戈是不是存心让他今晚睡不着觉？？
“没有不对，以前的睡不叫睡，以前的亲也不叫亲。”
“也是。”
荣戈煞有其事地应完，从“以前”这个词联想到“以后”，突然忍不住戏弄江辰越。
“那怎么才算？”
江辰越听出荣戈在逗他玩，决定以牙还牙。
“我现在给你演示一遍？”
四周寂静。
江辰越这一声打了荣戈一个措手不及。
荣哥会退缩吗。
当然不，他的恋爱宝典里就没有退缩两个字。
在江老板深深的注视里，荣戈十分坦荡地给了句：“行啊你来演示啊。”
连躺在床上的姿势都快变成了一个极占位置的大字型。
这下是成了我下不来台，你也别想下来了。
江辰越表情微妙，呼吸明显比刚才不自然多了，荣戈不小心一听，腰腹薄薄的肌肉也轻轻绷了起来——两人都突然有点后悔挑衅过了头。
咳。
三秒后，江辰越示好地抓住了荣戈被子里的手臂，荣戈也默契地握住了他的手，双方都绝口不提演示打啵儿的事。
荣戈递出了台阶：“好晚了，睡吧？”
江辰越走上台阶：“睡。”
荣戈听到江辰越阵阵沉重的呼吸声，有点佩服他的忍耐力，隐约感觉对象暗暗忍耐的样子也有点魅力，一时间想继续撩拨对方的话，重新抵在舌尖。
他为自己心里说不清的惋惜出了口气，刚才居然好像有期待过刺激的画面。
“江总真男人，这样撩都能忍住，酷。”
江辰越被撩麻了：“彼此彼此。”
说他能忍，荣戈自己还不是么，挑衅的话说了一通又一通，也没见忍不下去了扑上来。
想到这里，江辰越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涌起些许失落。
沉沉的声音落在耳畔。
荣戈借着昏暗的月色，看见江辰越那双微微闭上的眼睛，在心里不是滋味地啧了声，想笑又笑不出来。
话都撂出来了，说睡还真睡啊？
高手过招大半天，就到此为止了？
荣戈尝试着闭上双眼，但过了好半晌，还是压不住这点冲动。
哪有喜欢的人躺在身边，一整晚就纯情地牵牵小手儿的道理。
他一鼓作气，猛地睁开眼，偷偷将手掌按在了江辰越的肋骨上，撑起自己的身体，靠近江辰越的脖颈，没有亲下去，但呼吸都埋进了眼前人的肩窝里。
然后如愿以偿闻了江辰越满怀的沐浴露味儿。
顺便感觉到江老板直接僵住了。
荣戈没忍住轻轻乐了，低笑的气息一个不小心呼到了江辰越脖颈上。
“笑什么。”
“笑我老板好纯情。”
荣戈挑衅完这声，作势就要退回床上去，江辰越却伸手扣住了他的后颈，效仿起了他的动作。
先是脑袋蹭过他的喉结，然后微微抬头，靠在了他的下巴边。
最后，做了个出乎荣戈意料的动作，面对着面，眼睛盯着眼睛，平静地在他下巴上轻轻咬了一口。
唇齿的触感在这一瞬间异常清晰。
“还纯情吗。”
荣戈喉结用力滚动了下。
我、靠。
越成集团的员工们知道他们老板私底下会这么狂野吗。
反正狂野保镖不知道-
这一整晚，两人都没睡好。
问就是荣戈最后脑子一抽吸猫似的吸了下江辰越，被江辰越脑子一抽扣后脑勺反制住，在他帅气的、从来没被人啃过的下巴尖上啃了一口。
谈恋爱的人，果然不能轻易睡在一张床上。
容易擦枪走火。
直到进机场上了飞机，荣戈仍然为昨晚自己最后没有做出进攻而郁闷，哪怕银行卡一大早多出一百万奖金，都没能让他收回紧紧落在江辰越脸上的目光。
这样的表现令人费解。
江辰越落座后，实在没忍住问：“荣戈，你今天为什么总是盯着我看？”
换成平常，荣戈估计会揽住他肩膀，展现张扬不羁的笑容，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给他来一句“看你帅啊，老板”！
但现在荣戈只会乐道：“怕你突然啃狗似的啃上来。”
江辰越：“……”
你没吸猫似的吸上来吗。
他淡定强调：“是你先埋在我肩上的。”
“话是这么说……”荣戈想了想，发现找不到借口，“好吧倒也没错。”
有个年轻男大学生匆匆路过，耳根红透，看了他们两眼。
荣戈后知后觉路人误会了什么，他猛咳一声，赶忙改口说：“我那不就是抱了你一下，哪能比你后来咬我下巴过分？”
江辰越在荣戈纠正后才发现，他说的话是有点歧义，歧义还不小。
他作出认真的姿态，缓缓思考了会儿。
“咬下巴很过分吗。你今天这样盯着我，是怕我随时又怎么你？”
江总以前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正常人是个什么进度。
不过昨晚他们刚表白没多久，他就咬了荣戈的下巴，好像是有点过了。
难道刚在一起就做这种事情，对荣戈来说太疯狂了？
但荣戈看起来明明也不是那样保守的人，要是说他保守，他估计要乐个半天“我又不是那种为了留住清白在人间，会雇保镖围着我转的人，被啃两下没什么”！
光是这样想想，江辰越脑袋里都有画面了。
那么难道，是出于更深层次的原因，比如荣戈的性格方面——
荣戈平时和任何人相处的时候，都习惯了掌握主导权。他确实是很好说话，但他更善于应付一切由他主导的场合。
比如昨晚最开始是他先撩拨人，随后又是他主动递出台阶，最后还是他抱了上来，脑袋埋在恋人肩上。
他大概是真的没想到江辰越会反咬一口，而这件事更近一步说，将关系到两人以后性生活的和谐问题。
两个人性格同样强势，谁上谁下。
江辰越想到这里，心中有所明悟。
他虽有些不愿直面这个巨大的矛盾，但还是闭了闭眼，做足心理准备，跟荣戈开诚布公地谈了起来。
“我想明白了。”
荣戈今天看江辰越怎么觉得哪哪都不够顺心，他非常清楚，这是因为昨晚自己没狠狠撩回去，让澎湃激动的心脏感受到了太强烈的惋惜。
只恨时光不能倒流。
否则他必咬江辰越个百八十下。
这导致他今天一直盯着江辰越，随时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想不到当事人居然比他还快一步想明白！
太稀奇了！
难道江辰越对他的了解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真是恐怖如斯！
荣戈抱着满腔期待，看向江辰越，热情地开口道：“来来来，聊聊你想明白了什么？”
江辰越沉默两秒，情绪陷入了某种低谷中，别开了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荣戈，昨晚过后，你其实一直在担心以后我们某些方面不和谐吧。”
荣戈：“……嗯？”
什么。
怎么聊起了这个。
现在聊这个进度也太快了吧。
江辰越不知道自己想偏了，更不知道荣戈现在在用多么异样的目光审视他。
那对眼神翻译过来就是“啧啧啧，原来江老板这么不纯情”“一大早发现新大陆”“继续别停我听着”。
只可惜江总别开了脸，错过了荣戈这道惊奇的目光，不然他一定能把握时机停下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继续往后说。
“……因为昨晚我主动做了那件事，你突然意识到我们以后存在谁上谁下的问题。”
“不用多说也知道，我们都是预想着自己在上面的那个，毕竟性格如此。这事就算现在不提，以后也是隐患。”
说到这里，他深沉地呼出了一口气。
“是我考虑不周全，现在才反应过来你在担心这个问题，我没想到你想得这么深入。如果你愿意现在聊，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关于以后谁上谁下的问题。
荣戈慢慢理解着江辰越的意思，英俊的脸庞浮现耐人寻味的神色。
“江辰越，你说的问题呢，确实值得思考。”
“但我刚才其实只是在想，你昨晚咬了我一下，我没咬回去，太遗憾了。”
“所以从今早到现在，我都盯着你，想伺机行动，撩你一把再反击。哎，可惜你在外面是个正人君子，没给我这个机会。”
“——不过，”荣戈好笑地看着江辰越道，“我没想到我的表现，让你想出了这么深入的问题，这个小问题是值得我们好好探讨下。”
所以，荣戈不是在为了谁上谁下的事犯愁，愁的是昨晚没反撩。
那么他刚才想的一切，都叫做想多了。
不但想多了，还都当着荣戈的面说出来了。
江辰越表情微妙，眼神如同一潭死水，肢体语言逐渐陷入了麻木的状态。
偏偏荣戈还抬手揽了下他的肩，半张脸埋在了他的肩窝，仿佛很痛心地说。
“江老板，你真的该庆幸和你谈对象的是我，不然谁能在恋爱第一天，和你谈这么有内涵的话题啊！”
说完还笑着拍了拍他的俊脸：“你说是吧？”
江辰越已经彻底麻了。
他今早为什么没有感冒咳嗽喉咙痛变成一个哑巴。
作者有话说：
荣戈：第一天就想到内个方面了，得亏你是和我谈
江辰越：别说了，已经想给封口费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lbss 38瓶；fcts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第87章
江辰越头一回觉得荣戈太能说, 是一件坏事。
“这个上上下下的问题呢——虽然我在对你表白的一瞬间，有冒出来过那么点念头，但说实话我没有很在意这个, 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对吧，其他的都顺其自然。”
“不过既然你提了出来, 那说明它确实是我俩之间的小问题, 早晚得解决, 是该聊聊。”
江辰越已经想逃离飞机, 荣戈却非常坦然地靠在他肩边, 笑着和他聊起了这件事。
仿佛丝毫没觉得男朋友第一天联想到床事有什么毛病。
很正常啊，怕撞号了, 以后双方不能拥有愉快的体验, 未雨绸缪挺好的。
荣戈从容不迫的模样, 让江辰越头脑不自觉地跟着平静了下来, 搭在座椅扶手的手掌渐渐放松，一双眼睛被荣戈吸引了过去。
似乎认真谈谈这件事……也挺好的。
他喜欢荣戈的方方面面, 不正包括荣戈待人接物的坦然无畏么，有矛盾就迎头解决，不逃避不退缩。
两个人敞开心胸，把想说的都说给对方听, 这是他们建立这段亲密关系的意义。
见江辰越摆出了愿意详谈的神色, 荣戈心里哑然失笑, 收起了逗对象的心思, 挺正经地将自己的想法分享了出来。
“我呢, 在大学之前没发现自己喜欢男的, 是上大学后, 听到周围人很坦然地聊起这类话题, 自己琢磨老半天，才琢磨出来的。”
江辰越感觉荣戈能自己琢磨出来，也是挺厉害的。
荣戈看懂了江辰越的表情，抬手推了他一把，哎哎两声：“你这什么表情，我又不是空有帅气没有思想，不能自己琢磨出性取向是吗？？”
江辰越：“能能能。”
荣戈笑着嗤了声：“真是敷衍。”
他说着要把手收回，但江辰越好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没在敷衍，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掌，放在掌心把玩。
“继续。”
又在说这种酷话。
荣戈别开了头，抓住了江辰越修长的手掌。
“这么多年，我不是没有过心动对象，但在真正接触后，就发现这种心动是挺一瞬间的事，如果他们的性格不吸引我，那我很快就会对他们失去兴趣。我是一个挺苛刻的人，在感情上从来都不愿意将就。”
说到这里，荣戈摸了摸鼻子，总感觉接下来要说到的话会有点肉麻。
平时撩拨江辰越的时候说还好，一旦这样正经地面对面谈，就会觉得有点古怪。
“江辰越，你是我的万里挑一。这样说夸张了点，就当作我一辈子能碰到这么多人吧，在这么多人里，我既然乐意和你在一起，那就是喜欢你大过其他，愿意跟你磨合。”
再后面的话，荣戈没脸在人来人往的飞机里说了。
他靠近了江辰越，还是像昨晚一样，脑袋埋在了对方肩窝，离脖颈有些距离，声音压得极低，低沉里莫名多了些性感蛊惑，语速快到像是在偷偷摸摸干什么坏事。
“说白了，在上在下我无所谓，我能接受所有我们两人未来性生活的方式，明白吗。”
话说得露骨直白。
还带着荣戈聊正事时特有的正经，那种有点大少爷脾气的，坦荡无畏的语气。
江辰越从这声“明白吗”听出了荣戈懒洋洋笑容底下的深情。
心像是踩在了柔软的棉花上。
只觉得和荣戈谈恋爱哪哪都放松舒服，荣戈这种有话直说高情商的性格，谁能不喜欢。
他不是会让自己忍受委屈的人，既然话都这样说了，那就代表他真的不介意这种事，能跟对象说得这么详细，只是担心对方在意。
江辰越收紧了手，将这种压根不需要操心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哑然失笑。
“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话说回来，不小心拉着荣戈闯进这个话题了，江辰越还真有点儿不自在-
从遥远的异地飞回家后，两人回到了悠闲轻松的生活。
经过那天飞机上的谈话，他们彼此沟通好像变得更紧密了，二人独处时，总会聊很多以前没聊过的话题。
比如父母、朋友、生活、事业，乃至学生时代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江辰越这两天很忙，越成集团大大小小的事务都要经过他的眼睛，有时候忙起来就跟不要命似的，常常早出晚归，开会出差大半天都见不到人。
对比起来，荣大少爷就清闲多了。
他每天都安心地在公司摸鱼，领着十万月薪，时不时打个电话和好兄弟们聊最近的新鲜事，收租似的好日子简直羡煞帅飞。
偶尔荣戈会陷入深沉的思考，难道，他年纪轻轻的，要一直这么清闲下去吗。
但下一秒，这种思考就会被他抛进垃圾桶。
废话，能清闲到这份上是他的本事，为什么不要。
这样想后，荣戈立马心安理得地继续在公司摸起了鱼，日子快乐似神仙。
两人虽然没有在越成集团里光明正大地谈恋爱，但私底下没有藏着。
该牵的手在总裁办公室里牵，下班回到家会互相邀请窜门，有时候大晚上的还会一起出门散步。
帅秘书最开始没看出什么。
他就像个人工智障一样，看荣戈在江总面前插科打诨，整整两天过去，愣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没办法，这几个月以来他已经习惯了——荣戈在谁面前都这样，在江总面前的他已经算是收敛了。
调侃一声“江老板”算什么呢？
在江总面前说“最近两天在你家玩健身器材，腹肌好看了不少”算什么呢？
甚至于在嚼完薄荷糖后，揶揄地问江总要不要“来个薄荷味的啵儿”又算什么……呢？
帅飞：“？？”
等等，江总和荣戈在一起了？好劲爆？！
来个薄荷味的啵儿，这话是他能听的吗？
尺度之大，简直令单身帅哥震撼！！
这种时候，荣戈啵没啵过不重要。
当这个字出现在帅飞耳朵边时，帅飞弱小的心灵已经被火车轰隆隆地碾过了一轮。
可怜帅秘书猜到这个消息的那天，推眼镜的手都没抬稳。
一根手指戳上去，差点把眼镜戳飞。
前台小姑娘纷纷开玩笑说帅秘书今天怎么这么不稳重，眼镜都戳歪了，气质没之前帅了。
“谁不帅了——？”
荣戈穿着黑色风衣，领口浮夸地挂着墨镜，路过前台听到这句，半个身子探到了帅秘书面前，随手帮他把眼镜戴好，将眼镜腿稳稳挂在了帅飞耳后，狂放不羁地哎了声。
“我们帅秘书今天怎么满面愁容，像那个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的。”
帅秘书原本没想说什么。
可一想到他这两天在总裁办公室里吃够了狗粮，罪魁祸首还笑容晃眼地在他面前站，他就觉得有些话吧，多少还是有必要提一句。
“因为想到了你和江总最近的变化，”单身帅哥重新用中指顶了顶眼镜，确保镜片的亮光能够让他的双眼看起来更加明亮帅气，“发现有件事，我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实在是太迟钝了。”
前台小姑娘听不明白，荣戈却是一听就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他伸手揽住帅秘书的肩，眼神热情洋溢，张口就安慰道：“别这么说，傻人有傻福啊。”
帅飞：“……？”
说谁傻人，什么傻福。
看出帅秘书不理解，荣戈笑着哎了声，伸出了手，一边揽着他上总裁办公室，一边劝他把心态放平。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
“帅飞你想想，你越晚发现我们在一起了，就越晚意识到我们在办公室撒狗粮，吃到嘴里的狗粮就越少——是好事啊。”
请问少个两天能有什么区别。
帅飞很想给他客气地呵呵一声，但眼前这人不但是佑乾集团的荣大少，还是江总新上任的对象，给他百八十个胆子他也呵不出来。
他只能在荣戈真心为他高兴的眼神下，用力推了推眼镜，憋出两个字：“恭喜。”
“谢谢，”荣戈不要钱似的抛洒魅力无穷的笑容，“说起来你那天把我们安排在同一个套房这事儿，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
“回头我写封信投进我们公司的总裁信箱，向江总提议给你加工资。”
这个总裁信箱，还是荣戈那天从小颜口中听到的新奇玩意儿。
帅飞几乎听不出来，荣戈这是在说他太缺德将压力抛回了给老板和同事，还是真心感谢他。当然以现在这两人的关系来看，大概是感谢他占上风的。
都不知道两个人背地里在套房里干了什么……
“加工资这种事就不要提上去了，”帅秘书早已看透一切，嗓音颇有总裁秘书的沉稳睿智，“而且依我看，你不是真的多想让我加工资，更多的是，想玩一玩我司总裁信箱吧。”
别人拿来举报越成集团内部乱象的总裁信箱，放到荣戈这里，估计就成了用来写“加工资，跟老板谈”的好地方。
看见帅秘书居然这么了解自己，荣戈叹着气，忧愁地拍了拍帅秘书的肩：“帅飞，有些话说出来，太伤感情了。”
遥远的拐角响起脚步声。
江辰越刚开完会，正好要回总裁办公室，谁知迎面就碰到了荣戈和帅飞，入耳是一些很难听的话。
什么“玩一玩……总裁”？
这两人在聊什么鬼话。
江总的表情瞬间变得很微妙。
好在两秒后，他被开会占据的大脑缓缓按下了一键清理，重新腾出空间，装上了这半句话前后衔接的词。
原来两个人是在聊总裁信箱。
“……我还以为你们在聊什么。”
江辰越这话说得不大声，只是自言自语似的随口那么一说，但他嗓音辨识度高，低沉动听，荣戈一听就知道是他来了，也听清了他说的每个字。
“能聊什么。”
荣戈的嗓音带着笑意，还挺好奇江老板刚才想了什么。
江辰越没回答。
他要是把他误听到的话说给荣戈听，荣戈估计能从现在笑到下班，再从回家笑到晚上睡觉前。
最后很有可能还会对他深沉地说“小江，你很有想法，来来来告诉我，你喜欢怎样的玩法”。
那车就能直接开进深夜档了。
江总竭力将这样的奇妙想象挥出了脑海之外，庄重地别开了脸。
“没什么。五分钟前唐少给我发了通信息，问我他能不能请你陪他去录音棚，因为颜景明太社恐，他应付不来——我回了信息，让他亲自联系你，不用经过我这里。”
原话是唐宋元小心翼翼问：【江辰越，不知道你这两天有没有给荣戈安排工作】
【唐宋元：我上次不是约了颜景明录歌么】
【唐宋元：今天一大早和他见了面，人倒是挺敬业，就是不好相处不爱说话，录歌时不太放松，说实话效果不太好】
【唐宋元：我听说你和荣戈前阵子参加了一个活动，和他混得还挺熟，就连当时躲采访，都是荣戈搂着你俩躲掉的，那视频我看了，就是一个字，牛掰】
【唐宋元：然后我就想问问，你能不能把荣戈借我两天，就两天，我想让他来录音棚，随便跟颜景明聊点什么，缓解下他的压力】
【唐宋元：这曲子要得急，颜景明又是我亲自找来的歌手，虽然手下团队没什么意见，但拖久了总不好】
江辰越一看就知道，唐宋元这不是怕荣戈有工作，是怕这样一来，会破坏他们即将发展的美好爱情。
毕竟他表达过对荣戈的好感，谁知道江辰越会不会介意呢。
“他倒是谨慎，居然先找你问这种事，”荣戈不怎么费力地思考两秒，就着江辰越的话说，“我待会儿给他打通电话好了，正愁不知道找什么机会见见小颜。”
江辰越说了声行：“我也正愁不知道找什么机会，跟唐少他们公开我们的新关系。”
“免得一个个还以为你单身。”
这话说出来，虽然没多少醋味，但宣示主权的意味是半点都没少。
荣戈心里啧啧称奇，长臂一伸，亲昵地揽住江辰越的肩膀，俊脸露出十足的戏谑。
“我们江老板，真着急啊。”
说着手臂更用力地扣住了对方的肩，好像拖了长音问“是不是啊小江”。
江辰越肩膀被揽得发麻，莫名有点后悔被荣戈抓住了调侃的机会。
但既然男朋友撩了，就没有傻愣愣不说话的道理。
于是江辰越仿佛很游刃有余地回了句：“是挺着急。”
两人一个撩得起一个接得住，唯有帅飞的表情逐渐麻木。
为什么要让他凑巧看见荣少撩江总的大场面。
单身帅哥留这里，看也不是走也不是。
作者有话说：
帅飞：这是笔直的单身帅哥该看的吗
荣戈：兄弟放心弯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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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章
荣戈倒是真没想到江辰越越来越经撩了。
他不禁沉思两秒, 脑子转了转。
“江辰越，是不是我们在一起后，我一天到晚都没事找事撩拨你, 把你撩出免疫力来了？”
这样的话刚说出来，就先把荣戈自己逗乐了。
江辰越看着荣戈用这副正经八百的表情, 说出这样暧昧又戏谑的话, 心里重重一跳, 一堆话抵在舌尖, 还没说出口就有点儿想笑了。
“我当你这是变相夸我。”
“这哪里是夸你, ”荣戈一边和他对视，一边抗议似的说, “你要是以后这么经撩, 那就没意思了。”
说着还自我反省了下：“看来我得时不时换点有新鲜感的手段。”
江辰越似乎用鼻音哼出了声嗯, 成熟俊脸的表情好像在说“我还挺期待”, 一言一行都颇有沉稳风度。
实际上，心脏在胸腔里跳得更沉了。
帅秘书已经麻上加麻, 手指不可屈伸，四支僵劲不能动。
他真的，受不了热恋期的这两人。
在唐少请小颜录歌这件事上，有江辰越的一句话, 荣戈就没想那么多别的了。
他给唐少拨了通电话, 提起愿意陪他们去录音棚的事。
唐宋元很感激地道：“你能来啊, 那真是太好了！”
对面的声音从电话里响起, 像极了荣戈摸鱼玩《千山诀》外放的npc声音。
荣戈听着唐少略有些浮夸的语气, 忍不住出声问：“唐宋元, 你是不是自己的游戏玩多了, 说话都有一股配音味。”
唐宋元回忆了下自己说话的腔调, 默默承认：“好像是有点。”
两人隔着电话，不约而同笑了声，之后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几句，聊章渔郑怀树他们身边发生的趣事，聊唐宋元陪颜景明录歌的艰苦经历，聊荣戈和江辰越关系的最新进展。
唐宋元：“好久没见你们俩了，你跟江辰越最近怎么样了？”
荣戈：“和以前差不多。”
早晚都得说，但他现在肯定不说。
不然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唐少这个大嘴巴的朋友传得满天飞。
唐宋元有点不太信荣戈这句话：“真的吗，我怎么总觉得你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春风得意的。”
这都能听出来？
荣戈趁对方隔着电话看不见，扬起了眉毛，倍感稀奇：“我声音不就和以前一个样。”
“不一样。”唐太子爷非要这样说。
他最近没少监督《千山诀》配音团队干活，像找人做音乐这事他也插手了不少，对声音的敏感度那是相当的好。
虽然形容不出来荣戈这声音怎么个春风得意法，但他就是听得出，荣戈这是要么谈恋爱了，要么好事快了。
荣戈应了声：“行，你说不一样就不一样吧。”
仔细想想，自从和江辰越在一起，他的快乐好像确实比以前放大了好几倍，整天说话都给人志得意满的感觉。
也难怪唐少觉得他发生了变化。
电话挂断后，荣戈还在琢磨自己这段时间是不是过得潇洒过了头。
江辰越耳畔回荡着荣戈的语气，见身边人挂了电话还魂不守舍的，没忍住说：“你和唐宋元打个电话，这么高兴？”
这一声犹如泛着酸醋味儿的空气，悠悠飘到了荣戈的鼻前。
不就打电话的时候，聊到了挺好玩的东西，笑了两声吗。
荣戈稍稍后仰，靠到对象肩边，牛头不对马嘴道。
“我听你说话这么酸溜溜的，我更高兴。”
江辰越：“……”
帅飞：“……”
请问以前我们怎么没发现你段位这么高。
荣戈：谢邀，问就是谈恋爱解除了尘封24年的封印-
陪小唐和小颜去录音棚的事，就这样敲定下来了。
约定的时间是周六，这天万里无云，艳阳高照，四月五月交界的时节，气温较之前明显升高。
荣戈连装酷的狂野风衣都穿不上了，只穿了身薄薄的T恤休闲裤，就朝着那两人发来的录音棚地址去了。
本来吧，江辰越想要跟荣戈一起去的，但可惜他这周临时做了个决定，周末要带手下人去见见有业务往来的某公司管理层。
于是在周六的美好清晨，江辰越只能眼睁睁看着荣戈度假似的开车走了，独自站在家楼下，等帅秘书开车来接。
帅秘书感觉自己就是个大冤种。荣戈在的时候，他一个单身帅哥被迫看两人秀恩爱，荣戈不在的时候，他一个卑微社畜被迫感受江总带着酸醋味的低气压。
谁能想到，江总的追求者有朝一日会变成他的情敌。
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自作孽了。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帅飞很想推一推自己明亮睿智的眼镜框，感慨世间的神奇，生活的狗血。
只可惜他双手摸着方向盘，腾不出手来顶眼镜。
另一头，荣戈潇洒地疾驰在大马路上，走了将近半小时的车程，心情好到快飞起来了。
汽车刚停到录音棚附近，他就收到了江辰越发来的信息。
【江辰越：到了吗】
【荣戈：巧了，刚到】
【荣戈：你今天大概几点忙完】
【江辰越：中午要和他们去吃顿饭，下午开场会，可能四五点忙完吧】
【荣戈：那正好】
【荣戈：你忙完来找我，晚上我们去吃火锅吧】
【荣戈：好久没吃火锅，馋了】
【江辰越：行】
荣戈看着这个简简单单的回复，情不自禁地笑了下，见对象没再说什么别的，才慢悠悠收起手机，打开车门，走下了车。
唐大少早早在录音棚附近等着荣戈了。
荣戈刚出现，他那双眼就亮了，大步流星往前走，冲荣戈打了声招呼：“荣戈，这里——”
“颜景明已经在棚里练习了，你来得正好。”
“上次陪他来录了一下午的歌，效果都不行。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不喜欢和生人接触，我话又多，一说话就停不下来，他被我说得紧张，一下午都没什么状态。”
偏偏颜景明是个哪怕紧张也不太会表现出来的，对生人永远就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
唐宋元每每和他对视，心里都直咯噔，被冷得说不出多余的话来。
荣戈语气调侃：“我看是。”
唐宋元摸了摸后颈，笑着接上了话。
“说是这么说，但我真看不出来他哪里紧张了。”
荣戈对万事万物观察得都挺敏锐的，托工作的福，他在这件事上很有发言权。
“想知道他怎么想的，你得观察他的表现，一个人紧张的时候，会下意识脖子、后背肌肉僵硬，手指发抖，想要找点儿东西摸，眼睛不敢对视……”
他分享了一大串经验，唐宋元就像记住游戏攻略一样，牢牢记住了他这些话。
唐宋元：“有道理，那我要怎样才能让他不那么紧张？”
荣戈：“无视他就好，你别一直关注他。你越看他，他越紧张，你把他当空气，他反而能像个旁观者一样默默听你说话。”
“不过，”荣戈轻轻一顿，将话锋绕了绕，“这么做治标不治本，我更希望小颜他能融入进来，和我们聊两句的。”而不是当个旁观者，默默看他们高高兴兴地聊天。
倒不是荣戈乐意多管闲事。
只是因为，上回他和颜景明聊天时，小颜看起来真的挺想融入社会的。
不然也不会那么认真问他开社恐班的事。
像他那种话，换谁听了都知道是瞎扯的玩笑，唯独颜景明当真了。
要让荣戈当做没听过，荣戈良心还挺过意不去的。
唐宋元似乎是听明白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啊，得多观察观察。
先假装无视，等颜景明同学习惯了，再偶尔抛出一两句话给他接，既让他参与聊天，又不能让他不自在。
记住了记住了。
荣戈只是随便分享了下经验，没想到接下来的一整天，唐少都照他说的干了。
两人一脚踏进录音棚的时候，颜景明正在和录音师交流。
小颜是个对待音乐格外专注的人。
他头微微倾着，碎发错乱地散在额前，一张好看的脸上没什么感情起伏，颀长身姿被录音棚的灯光照射，阴影悄然投到了背后的墙面上。
一只指节修长的手拿着打印出来的歌词。
另一只手垂在腿侧，圆润的指尖瑟缩似的屈了起来。
荣戈眉梢微挑，下意识放轻了脚步声。
然而眼前两人还是停下了交流声，录音师抬头望了过来。
这一眼望了很久。
荣戈想也没想，就冲录音师点头致意，像是见到了熟人似的，爽朗地打了声招呼：“久等，来了。”
“欢迎欢迎，”录音师笑道，“早听唐总说会有朋友来，没想到是您。”
荣戈诧异地一乐：“这话说得，怎么跟您认识我似的。”
奇了怪，他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
难道是有人偷偷拍他的帅脸，传到网上，引起了百万关注，结果他一个当事人还不知情……？
荣戈心神微微荡漾。
录音师热情洋溢地说：“哎，这不是看了您音乐盛典的采访视频么！”
差点忘了，还有这茬。
荣戈当场展示了笑容消失术，唇角帅气的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扯平了。
虽然那天精彩的表现挺让他自豪的，但他不想靠那个视频在娱乐圈出名。
万一他以后突发奇想进军娱乐圈怎么办。
岂不是当不了正经八百的演员，只能当个谐星了？
他倒是没什么所谓，但是观众要是看到好好的一个帅哥去当谐星，会很伤心吧。
想到这里，荣戈心里涌上说不清道不明的痛苦。
“那视频没什么意思，还是见我本人更有意思。”
录音师连忙点头，笑容满面，表现出了一副很会说话的样子。
“是是是，我看您确实本人更有意思，比视频里看起来更逗。”
荣戈：“……”
哥们，你要是说句更帅，我还能勉强原谅你的无礼。
结果你给我来一声更逗，真行啊。
唐宋元在旁边笑傻了。
过了好半天，他才停下笑声，抬头看了看讲相声似的两人，又看了看怔愣的颜景明，冲荣戈说：“你们两个都认识，就不用我多介绍了吧！”
“不用，”荣戈挥了挥手道，“都这么熟了，四舍五入也是一起上刀山下火海过了，哪用你费这个劲介绍。”
不得不说，有荣戈在场，颜景明还真是放松了许多。
当然，不是因为他心里亲近荣戈，只是因为荣戈走到哪里都像社交圈的老大。
只要有荣戈在，他就不用怕自己被迫变成场上焦点。
“各位各位，时间宝贵，别忘了咱们今天要把录歌这事搞定，”录音师一边说，一边转头催促了声，“颜景明，你要是准备好了，差不多就可以开始了。”
话题落在颜景明身上，小颜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不自在。
不过作为歌手，他还是有专业素养的。
“好，我准备好了。”
颜景明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了眼荣戈和唐宋元。
“去吧，我们两个就不打扰你了，”荣戈不甚在意地说，“我和唐总坐旁边打打游戏，等你录完歌，送你回工作室。”
录音棚要求保持绝对安静。
在荣戈来之前，唐总都是杵在玻璃外，盯着人家颜景明看的。
不但要看，还时不时赞叹，时不时皱眉，简直是隔着玻璃给颜景明演出了生动的个人秀。
听荣大少这样一说，唐宋元才反应过来，他之前好像给小颜带去太多压力了。
真不是故意的。
他就是想要让颜景明放松，才像个小丑似的，表情丰富动作多样，却不料自己弄巧成拙，反而成了颜景明录不好歌的原因。
被荣戈这样点拨，唐少才突然想明白整件事，一时之间，心里居然有点愧疚。
不行啊，这合作是他亲自谈来的，他怎么能给人家带去那么大压力！
就算接下来没什么事了，他也得学学荣戈说的：多观察，少对视，先当空气后闲聊！
“唐少，上线。”
“来了来了。”
荣戈自认为自己今天表现优秀，想出来的办法做出来的事，已经足够安抚好小颜的心情，让小颜顺利唱完这首歌了。
还有什么能比完全看都不看一眼，更让颜景明安心。至于拯救社恐这件事，起码等录完这首歌再说。
他们在这里坐着，无声打游戏。
颜景明同学在录音室里，尽情展歌喉。
很完美的发展。
只不过让荣戈万万没想到的是，唐少满心满眼在愧疚，惦记着他传授的经验，不但牢记在心，还非要亲身实践。
录音不是一次就能录好的。
在这期间，颜景明没少被录音师叫出来，交流录歌心得。
紧张么。
当然是紧张的。
但颜景明在音乐方面很专业，让他和录音师交流，再怎样都不会比跟唐宋元他们说话紧张。
偏偏唐总今天见不得他有半点不安，担心他接下来又录不好，一心想让他彻彻底底地放松。
唐总先是偷偷摸摸观察颜景明，眼睛从人家的眼睛鼻子耳朵溜过，随后扫到了修长微颤的手指上，转了大半天，又盯着人家尾指的银戒看。
荣戈低头打着游戏，打着打着，忽然发现游戏里的队友没影儿了。
他转头一看，就见唐少居然一边打游戏，一边在往颜景明身上看：“……看什么呢？”
唐少视线没收回来，压低声说：“没什么，我就是想用你的办法，观察观察，看他是不是在紧张。要是紧张，我就想办法聊两句有的没的，好让他放轻松。”
荣戈想了想，觉得唐少挺憨的。
他一声“行”还没说出来，对面的颜景明就看了过来，似乎是注意到了唐少的视线，身形有些僵硬。
唐宋元着急忙慌采用“少对视”“当空气”的妙计，避开了对方的视线，装模作样地继续玩游戏。
然而小颜还是发现了他的注视，几乎是和他同一时间，看似冷淡地别开了脸。
两人跟在表演画对称轴似的。
荣哥沉默。
荣哥沉思。
荣哥很不给面子地揭穿了唐总憨憨的举动，安静两秒，压低了嗓音道。
“唐宋元，你要是非要这样，不知道的人可能会以为你俩有奸情——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刚才这个小反应，还挺配的，怪默契的。”
唐宋元：“……”
说、说什么呢！！
荣戈只是觉得这两人互相躲视线的画面挺好笑的，不是真的要撮合他们。
见唐宋元表情紧张了起来，他开口就道：“开玩笑的，我随便说说。”
爱情这种东西，哪是那么容易撮合出来的。
唐宋元早在怂恿荣戈和江辰越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将自己划为两人的朋友那档了，没想过别的。
但他没想到，荣戈会真的完完全全把他当兄弟朋友，说出这样的话调侃他。
好吧。
刚才他和颜景明那个反应，是有点奇怪。
像有那种暧昧不清的关系似的。
但是实际上，他只是想用荣戈教的办法，让颜景明自在一点而已。
荣戈拍了拍他的肩：“朋友，你别这么刻意。你刻意照顾他的心情，他是能感觉到的，不如自然点，就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合作伙伴。”
唐宋元摸了摸鼻子：“别说了，再说我都怕被他听见了。”
有了这次失败的探索，唐少没再整什么幺蛾子，心里做好了今天录不好这首歌，大不了明天再来的准备。
而颜景明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顺利在下午黄昏前录出了这首歌-
傍晚，荣戈开车载着两人回了工作室，随手给江辰越发了信息，让对象直接来工作室找他。
在江辰越来之前，荣戈在工作室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两人聊天，旁敲侧击问出小颜确实取消了唱那首歌的计划，稍微放了心。
唐宋元不知道他们说的歌是什么歌，考虑到这玩意儿听起来像隐私，也没有多问，听完就抛到了脑后。
反正一听就是过去的事了。
没必要探究。
唐宋元：“今晚一起吃顿饭？”
荣戈：“不了，有约了。”
唐宋元：“江辰越？”
荣戈应了声“是”。
唐宋元顿时用“果然好事将近”的眼神看向了荣戈。
他发了会儿呆，一时想不出说什么话。
与此同时，感觉将颜景明晾在一边不太好。
“荣戈你没空就算了……颜景明，你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顿饭，庆祝你今天顺利录出了歌？”
本以为颜景明会拒绝。
但让唐宋元想不到的是，对方应了声“好”。
大概是一起录歌呆了两三天，多多少少将他当熟人看了。
三个人待在一起，明明是大型情敌见面现场，关系复杂到说一晚上都说不完。
然而有荣戈在，气氛愣是和谐到像老同学聚会，本来不爱说话的人，也被带得说了许多关于以后的计划，渐渐有了开朗的迹象。
江辰越到场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荣戈远远冲他打了声招呼，笑问：“怎么那么晚。”
身边两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快步走来的江总。
江辰越说：“塞车耽误了点时间。”
荣戈沉思：“那我们现在开车去吃火锅，岂不是又要一路塞过去？”
“也没办法，”江辰越道，“找家近点的吧。”
两人只是这样闲聊了两句，唐宋元就从他们的表现里看出了端倪，瞳孔逐渐地震。
“……靠，荣戈我前两天说你春风得意，你还不认！看你们两这样子，不但在一起了，还谈了有一段时间了吧？”
荣戈认真地想了想：“也就那么一两个星期吧。”
“你要是不说，”唐少表情微妙道，“像谈了十年的。”
见面之前，江辰越还在想要怎样在朋友面前公开他和荣戈的关系，免得荣戈以后被人惦记。
见面之后，江辰越发现这种事情，哪怕他们不说，别人看也该看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给小唐小颜收个尾，接下来是荣哥江总鸡飞狗跳的恋爱！是时候有点真正的进展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柒墨、我嗑的cp今天结婚了吗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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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章
被唐宋元间接说像老夫老夫, 荣戈有点乐。
他看了看唐宋元，又看了看颜景明，摆了下手说：“行了, 就这样吧。我陪你们在录音棚呆了一天，肚子都饿坏了。”
中午也没怎么吃饱, 就在录音棚附近随便找了家快餐吃, 味道还不如他平时照着网上教程做出来的好。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和江辰越去火锅店了。
荣戈愿意抽出一天陪两人呆在录音棚, 一是看在朋友的面子上, 帮唐宋元推动合作的进度, 二是为了找颜景明确认，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将那首歌移出了演唱会的歌单。
现在他功成身退, 自然没必要再带着江辰越在两人面前晃悠。
“我要带江辰越走了——唐少, 看在我抽出一整天来支持你游戏事业的份上, 明天游戏版本更新, 你送把新出的武器给我？”
唐宋元没想到他会拿游戏来转移话题，笑了声道。
“行行行, 我一说你们两个谈恋爱了，你就扯游戏，故意的吧！”
荣戈没承认，转头又对颜景明说：“演唱会还有十来天, 心态放轻松, 多排练排练, 加油。”
颜景明微微一顿, 手指摸上尾指的银戒, 点了点头。
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要交代了。
荣戈偏过头去, 和江辰越对视了眼, 意气自如地伸出长臂, 将对象揽到了自己身边，冲他低声说饿了我们走吧。
江辰越嗯了声。
在得到江老板回答后，荣戈放下手臂，悄无声息抓住了对方的手掌，领着对象朝工作室外面走。
他一边走，一边还潇洒地背对着工作室里的两人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告别道：“走了。”-
等走出工作室以后，荣戈才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
“话说回来，”荣戈道，“我们刚才暴露谈恋爱这事后，都没提醒唐宋元别传出去，他会不会今晚就帮我们通知全世界了。”
江辰越随口说：“就他那个性格，不至于。他顶多小范围地传一传，比如在你们那个兄弟群里提两句。”不会传到长辈耳朵里。
他们既然在唐少面前光明正大地谈起了恋爱，就不怕被别人知道。
只是暂时还没做好向长辈乃至外界公开的准备。
唐宋元肯定也清楚这一点。
传大概是会传的，但不会闹得人尽皆知。
两人刚这样聊完没多久，荣戈就听见手机响起了消息提示音。
他低头一看，果然是唐少在群里泄密了，发的还是语音。
“特大喜讯，荣戈和江辰越在一起了！！”
发完语音，大概是觉得就这么一条语音晾在群聊天框里，太干巴巴了。
唐少又随手敲上了一句。
【唐宋元：我憋了五分钟，还是忍不住想说，对不起了兄弟@荣戈，这件事不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唐宋元：为了庆祝这件大喜事，本群随机抽一人v我50@荣戈@章渔@郑怀树@沈棋】
【郑怀树：？？】
【郑怀树：哇靠】
【沈棋：容我退个群，你慢点抽】
群里除了荣戈以外四个人，只有章渔没回，估计是没在看手机。
荣戈一目十行扫了眼群里的对话，看着那句v我50，随手往群里发了个两百块钱的红包。
“江老板你真行啊，一说就中！”
传出去就传出去了，只要暂时别让长辈知道，就不是什么大事-
两人将这事抛在了脑后。
下班高峰期，路上是有点塞车，但荣戈没有半点不耐烦，因为他有挺多话想跟江辰越聊，开车去火锅店的路上聊不完。
“哎我跟你说，今天唐宋元太逗了，上午刚见面的时候他就问我，怎样能让颜景明这个社恐不紧张。”
“我给他传授经验，叫他不要太关注颜景明，少和颜景明对视——结果你知道怎么的，他把我这几个字当宝似的，严格贯彻落实了下去。”
“颜景明一看他，他就着急忙慌人家的目光，好像他多么害羞似的，后来我实在没忍住，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有奸情呢，他当时那个表情，唰地就变了。”
江辰越不知不觉唇角一弯：“你这是把唐宋元害惨了。”
其实这件事要说多好笑吧，也没多好笑。
但他看到荣戈这样分享生活，心情就是会忍不住跟着愉快起来。
直到……
荣戈一路上都满口“唐宋元”“颜景明”。
江总的表情逐渐失去理智。
荣戈：“我今天一下午都跟唐宋元坐在录音棚里打游戏，手指都玩麻了，没敢给颜景明太多眼神，怕影响他录歌发挥！”
荣戈：“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四五点那会儿他终于录出了一版满意的，我看录音师看他的眼神都像是要把他供起来了！”
荣戈说得兴高采烈。
江辰越醋得无知无觉。
江辰越：“你就陪他们待了一天，发生的故事还挺多。”
“这倒没有。”
荣戈对男朋友的心情毫无察觉，絮絮叨叨说了下去。
“也就是陪唐宋元玩了一整天游戏，回工作室以后又问了问颜景明退圈后的想法嘛。颜景明说他这些年攒了些钱，想要去各地旅居，未来换个方向深造……哎，我发现他这人在人际交往上略有欠缺，但对他自己本身的规划倒是非常明确。”
身边人莫名安静下来。
荣戈说到这里，一个不小心品味过来了江辰越的话，声音戛然而止。
江老板，你醋王成精了吧？？
在火锅店外找停车位的时候，荣戈用余光睨了江辰越一眼，笑意还停在嘴角。
江辰越：“怎么不继续说了。”
荣戈：“因为空气里飘来一股酸味，把我呛到了。”
江辰越：“……”
江辰越：“这你都闻出来了。”
荣戈：“我看你这表情，更像是在说‘早没见你闻出来’。”
他一边说，一边笑出了声。
江辰越麻木不仁地看着荣戈独自快乐。
荣戈毫不掩饰自己愉快的心情，找到一个空旷的好位置停好了车。
一转头见江辰越还是刚才那副表情，他探过半个身子，拆开了对象身上的安全带。
距离近到跟要解开江辰越的衣服似的。
“下车了老板。”
不得不说，荣戈每一声老板都有奇效，落进江辰越耳朵里，无异于他喊一声对象。
在荣戈解开安全带的这一刻，江辰越再也顾不上什么小唐小颜了。
眼睛里能看见的，只有近在咫尺的那双眉眼。
很好看。
明亮如昼。
江辰越居然有亲上去的冲动。
但在他伸手想要搂住荣戈后颈的时候，荣戈刚好往后退了，给他腾出了空间，随后还“砰”的一声推开了车门。
“饿得不行了！我现在就要进去大吃大喝一顿！”
颇有土匪进山寨的架势。
江辰越默默收回手，心里呵呵一声。
荣戈，你永远不知道，你刚才错过了一个吻-
不知道自己错过初吻的荣戈坐下来后，满心欢喜扫码点餐。
一抬头，就对上江老板很不是滋味的眼神。
荣戈眉梢一挑，心想江总怎么给他露出这副表情。
“怎么了，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老板我是肉点少了还是菜点少了？”
荣戈本来只是开玩笑，谁知歪打正着，正好把欲求不满四个字打在了江辰越心口上。
江辰越自己心里有鬼，没那个脸说刚才车上想亲你没亲着，二话不说避开了这个话题。
“没，点得刚刚好。”
“行，”荣戈没那么多弯来拐去的心思，“要是点了你不爱吃的，就跟我说。”
江辰越刚想说他不挑食，即便有这样的一样菜，也不需要荣戈迁就他不点，就听见对方接着往下道。
“我来吃光。”
江辰越：“……”
看荣戈这表情就知道，碰到这种事不可能有迁就，有也只有翻倍的快乐。
江老板的神色变幻莫测，堪称经历了大喜大悲。
荣戈只看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事情突然就变得有趣了起来。
“江辰越，你不会以为我要说，你不爱吃，我以后就不点了吧？”
江辰越没说话，平静又悲切的眼神已经向荣考生透露了答案。
原来江老板你喜欢这种深情款款、带点儿肉麻、又不切实际的情话？
荣戈忍俊不禁看着他，胸腔里的心脏格外躁动，心想明明第一次见江总的时候，就觉得这人挺帅的，为什么那时候的帅，和现在的帅又有点不同呢。
对视到最后，荣戈轻咳一声，装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伸手握住对方放在桌上的手，给江辰越演了起来。
“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的期待。”
“上天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说，小江，以后你不爱吃的菜，我们就不点了。”
江辰越被肉麻得不行，受不了他，将手抽了出来。
“行了，差不多了，你不是说早就饿了。”
他不把手抽出去还好。
这一抽，荣戈就知道他是脸皮薄，听不下去了。
既然这样，那就更要逗江老板玩了。
荣戈垂下了高傲帅气的头，看了眼自己空空荡荡的掌心，神色如悲凉自嘲，弧度好看的唇角轻轻扯了扯。
“江辰越，没想到我伤你伤得这么深，你竟然连手都不让我牵了。”
话音刚刚落下，服务员端着最后一盘雪花牛肉，沉默地送到了他们桌上。
服务员偷偷扫了眼荣戈，又扫了眼江辰越。
然后如同宫廷里谨言慎行的大臣，缓缓退下。
江辰越：“荣戈。”
江辰越：“以后在外面，不要直呼我的大名。”
荣戈仿佛很诧异，猛然抬头看向了他，英俊帅气的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
像是在说“你要跟我生疏到这份上吗”。
虽然知道荣戈在给他演。
但在这一瞬间，江辰越还真有点怕这句玩笑话伤到荣戈的心。
江辰越：“……”
江辰越：“我是怕路人听到，上网一搜，从此越成集团的江总身败名裂。”
江总有这份心是很好。
可惜他忘了他好保镖的心是铁做的。
“知道了，”荣戈懒懒涮起了肥美的牛肉，语气快活，“儿子。”-
就因为自己脑子抽风说了这么一句话，江辰越一晚上吃火锅都被荣戈喊成了儿子。
仗着现在的老板不敢炒他鱿鱼，荣戈喊得十分欢快。
直到看到对象那张帅脸都快没了世俗的欲望，荣戈才勉强仁慈地停下，原谅小江一时的过错。
荣戈今晚点了很多菜，各式各样铺了满满一桌，乍一看多喊一个人来吃都行。但两人都正值青年，又忙碌了一整天，早已饥肠辘辘。
面对满桌的菜，两人慢悠悠涮好，配上美味的蘸料吃进了肚子里，不知不觉就将菜扫光了，吃得盘空碗净。
饭后两人去买单，荣戈拿了几颗收银台篮子里的薄荷糖，拆开来丢进了嘴里。
“江辰越，你要吗？”
江辰越侧头看了眼他摊开的掌心，说了声“要”，从他手里拿过了两颗。
“嘶啦”一声，薄荷糖包装纸被撕开了。
两人难得清闲，吃饱了又不想马上开车回家，便决定在附近随便逛逛。
大概因为是周末，清闲的人格外多，附近这一片满大街都是人。
情侣人手一杯奶茶，挽着手臂走在街上，一群小屁孩在广场地面喷泉边踩水，老人坐在广场大树旁的石凳上，手里拿着铺满广告的扇子扇风。
江总平时虽说没有很忙，但总归是一个人独居，哪怕闲下来了，也不会有像今晚这样的闲情逸致。
顶多在和荣戈在一起后偶尔出门散散步。
今晚好像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约会。
想到约会这两个字，江辰越的表现马上变得不自在了。
他低头看了眼荣戈的手，不知道该不该牵上去。
平时散步倒是有牵，但现在他们走在外面的大街上，两个大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牵手会不会太瞩目……
“低头看什么呢？”荣戈注意到他的目光，凑热闹似的靠了过来，跟随他的视线朝地上看，“地上有钱？”
江辰越一听到他说钱这个字就想笑：“地上有钱，还轮得到你捡？”
早被别人捡走了。
那你刚才低头瞅什么呢。
荣戈轻轻啧了声，笑容要收不收的。
一抬头，正好看见成双成对的情侣从身边牵着手路过，甜蜜到让人牙酸。
“行吧，钱轮不到我捡。”
荣戈心里一动，不知道脸皮为何物，丝毫不管两个大男人走在路上牵着手，会有多引人注目，手指顺着江老板的掌心一摸，就牵了上去。
“这只手，总轮得到我牵吧？”
掌心扣上来的触感，温暖干燥。
他这样一牵，终于让江辰越非常清晰地认识到了，他们这是大晚上在外面约会。
他没应荣戈这一声，手掌却用点力反握了回去，将荣戈窄长的手掌牢牢抓进掌心里。
荣戈不是什么情场老手。
他和江辰越一样是第一次谈恋爱，嘴上情话说得再溜，心里也是挺忐忑的，怕江辰越不适应在外面这么光明正大牵手。
谁知道目光一扫过去，就看见江辰越线条好看的唇角微绷，似乎有点上扬的弧度，又被本人强行压着。
而那只垂在两人之间的手掌，抓得比平时还紧。
“江辰越，”荣戈不顾对象的薄脸皮，喊了声，“你是不是偷偷在心里乐呢？”
“我看你这嘴角要笑不笑的，憋得慌吧。”
“也是，大帅哥牵你的手在大街上走，是值得你乐一乐。”
江辰越说：“我看我是不是应该给你搬个麦克风音响到广场上来。”
荣戈问：“干什么？”
江辰越说：“给你个机会，让你把自己是大帅哥这件事昭告天下。”
荣戈重重靠了下江辰越的肩：“别啊，这太不符合我低调朴实的行事作风了！”
他说着，又深情款款道：“更何况我这辈子，只想做江辰越你一个人眼里的帅哥。”
这样的情话。
是路人听到都要喊一声神经病的程度-
荣戈太有谐星天赋。
江辰越和他牵手走在大街上，唇角就没下来过。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在广场上喂鸽子，进便利店买冰淇淋，悠闲惬意地逛了一整晚。
逛到最后，不知不觉走进了附近的一处公园，双脚停在了湖边。
“这里风真大，”荣戈靠在湖边的栏杆上，望着湖面上的倒影，说，“去年就听说这里新建了这个公园，没想到一直到现在才来这里逛。”
“也不奇怪，”江辰越说，“你看着就不像平时会逛公园的。”
他们两人平时的娱乐场所哪里会有公园这一项。
荣戈说：“我是不会来，但我爸妈挺喜欢来公园野餐的。”
江辰越问：“荣总有这个兴致？”
“这倒不是，主要是邓女士爱来。”
荣戈有时候会叫他妈邓莉邓女士，有时候又会叫邓总，当然大多数时候还是直接喊妈。
见江辰越似乎觉得野餐这种事挺新奇，荣戈忍不住笑了，扭头对他说。
“你要是好奇，下次我家出来野餐，我捎上你。”
“行啊。”
荣戈敢请他就敢来。
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肩膀不小心碰到了一起。
像是摇摆的天平，随着两边压来的重量而变化，时不时紧贴，时不时分开。
荣戈还挺享受这种若有若无的暧昧距离，不愿意挪开半个脚步。
但他突然很想要再近一点。
也不知道是不是暧昧气氛会传染，荣戈感觉到江辰越侧过了头，在盯着他的脸看。
眼神应该是比平时露骨的。
从他的眉眼一路抓到了嘴唇上，有点情.色意味。
江辰越动了下喉结。
目光微垂，平视着他。
“有点晚了，”荣戈忽然在这样的暧昧气氛里说了句，“差不多该回去了。”
非常潇洒。
不愧是荣戈。
都到了这份上，他居然能忍住拥抱接吻的冲动，提出要回家。
江辰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差点都想抓住人亲上去了，但还是尊重对象的提议，不舍地收回了那种眼神。
“也是，有点晚了，那就——”
回去吧。
江辰越话还没说出来，突然被荣戈伸出的长臂拦住，双脚也被对方屈起腿挡着不让走。
荣戈端起大少爷的做派，蓦地叫住了男朋友，嗓音懒洋洋的。
“但是在那之前。”
“趁周围没人，给我亲一个？”
“刚才就看见你一直盯着我的脸看了，别不承认。”
作者有话说：
荣戈：全靠我A上去！
江总：等着-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博君一肖去滑雪吧！ 40瓶；24320492 25瓶；sakura 2瓶；青云直上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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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
趁周围没人, 给我亲一个。
荣戈说出这句话之后，突然有一丝丝谨慎地后悔了。
话撂出去很爽，但是怎么亲？
轻轻碰一碰, 还是要法式深吻那种？
前者简单，后者实操起来会磕到牙齿吧？
当然撩都撩了, 话也收不回来, 能不能给他两分钟上网查个教程？
荣戈想了大半天, 殊不知被他横臂拦住的江辰越心里也揣测不断。毕竟江总前一秒脑子里还在想算了吧, 下一秒对象就邀请他在湖边做恋爱该做的事, 任谁在这种时候都淡定不了。
两人对视几秒，荣戈感觉到江辰越把他狂拽酷炫横在半空的手臂抓了下去。
“来真的？”
江辰越典型就是那种乍一看很纯情, 实际上一撩就起劲的。
荣戈给他装出距离感的时候, 他能跟荣戈相敬如宾, 牵手儿还要在脑子里过一遍, 百转千回的脑回路谁知道了都要夸一声“忍者转世”。
而但凡荣戈稍微给他一点过界的机会。
那他就会像现在这样，牢牢抓着男朋友的手, 让对方退无可退。
荣戈忍不住笑了声：“不是真的，难不成还能是我诓你？”
“那行，”他说着，好像真不打算亲了, “看来江老板还没有做好准备, 让我们择日再战。”
荣戈这话刚落下来, 脚还没抬起来, 后背就被撞到了湖边的栏杆上。
两人再次对视。
江辰越把他的手臂反按在了栏杆边。
他先是薄唇含住了荣戈的下唇, 随后又撬开了荣戈的齿关。一瞬间的动作看似有点粗暴刺激, 真正落到荣戈唇上的吻却异常温柔。
上来就是深吻模式。
他们都不是墨迹的性格, 没可能在这种时候蜻蜓点水地碰一碰。
荣戈只停了一秒, 就迅速反应了过来，抬手重重按在江辰越的后背上，手掌停留在靠近对方后颈的位置。
高大的身体紧拥在一起，他们按在彼此身上的手臂都绷起了薄薄的肌肉线条，一个垂着目光一个闭着眼，荷尔蒙碰撞，两人吻得既性感又炽热。
湖水荡漾的声音，树林沙沙的风声，还有微弱的喘息声，吵得两人大脑嗡嗡作响。
这种感觉太舒服了。
在后背重新被推到栏杆边的时候，荣戈偏头喘息了声，视线落在了从脚下草坪延伸到湖面的人影，影子暧昧交缠，几乎让他移不开眼。
“等会儿，来个中场休息。”
他想把这对好看的人影拍下来。
江辰越非常佩服男朋友居然能在吻得这么激烈的时候，给他来一句“中场休息”。
想到荣戈刚才还二世祖似的调戏他说给我亲一个，江辰越忍着哑了下来的嗓音，笑说：“你这是干什么，喘不过气来了？”
荣戈：“不是，请不要质疑你荣哥的能力，我就是大脑缺氧都能把你亲到腿软。”
江辰越：“……”
传奇男人荣哥，缺氧都要把他亲到腿软。
“那还不继续？”江辰越嗓音从容，“我还没有被你亲到腿软。”
突然被带着说出这么放浪的话，江辰越自己都没忍住愣了一秒，心跳如同沉重的鼓点疯狂敲落在胸膛。
荣戈却悠哉地拍了拍他的肩，耐心哄道：“不要着急。”
江辰越神色出现微妙的裂痕。
谁想要在这种时候被安慰不要着急。
荣戈猜都能猜出江辰越在想什么，哄完就笑了，伸手从裤袋里摸出了手机。
他将手机屏幕调成相机，镜头对准了地面上长长的阴影，把两人的一举一动都通过影子捕捉进了屏幕，只等按下快门。
做好这个准备，他才对江辰越道：“来来继续。”
江辰越目光在手机屏幕上一顿，手掌不知不觉摸到了他的后腰，视线快速地移到了他俊帅的脸上。
“原来你接吻还要拍照留念。”
这话说得，好像他多么宝贝刚刚逝去的初吻。
荣戈：“……？”
荣戈：“江辰越，你现在嘲笑我的劳动，有本事等下别找我要劳动成果。”
江辰越：“我错了。”
他道歉道得很顺溜，简短一句话，听起来格外含糊不清。
因为他已经重新吻上了荣戈的唇，手掌抓荣戈后腰得挺用力，将男朋友压得后腰都弓了起来。
荣戈被江辰越压在栏杆上吻，腰往后沉，手又控制着手机拍两人的影子，诸多困难叠在一起，真把他吻出了大脑缺氧的感觉。
脑袋很空。
耳边好像只剩下接吻的声音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荣戈终于感觉到背后的手挪开了。
衣服被江辰越弄得皱皱巴巴。
手臂也很酸。
荣戈看着江辰越的双眼，特别实诚地说：“腿软了。”
江辰越心里重重一跳，下意识垂眸看了眼他的长腿，面不改色道：“哪有。”-
江辰越这句话内涵太多，荣戈脑子差点没反应过来，懵了好一会儿。
等想明白江总在说什么的时候，刚刚丢了清白的江总已经拉着他朝公园出口走了。
荣戈把这一声哪有反复品味，奉为经典。
“江老板，你刚才说的话，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
江辰越一时撩对象一时爽，现在终于有点后悔：“那你还能理解出什么别的意思。”
荣戈真庆幸自己已经冷静了下来，不然现在怎么也不可能有脸聊这种话题。
当然他对象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得庆幸现在大晚上的没多少人逛到这片偏僻的湖边。
荣戈看着江辰越的后脑勺，脑海回溯到了不知道多久之前听到的话。
距离听到那句话的第N天，他面露怅然，语气带着点儿揶揄，点评了句：“江总是不太纯情。”
前面的江辰越脚步加快了，步快如疾风。
又稍微纯情了回来。
薛定谔的纯情。
荣戈看着看着，愣是把自己逗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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