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凯近一年过得极不顺当,他把这一切都归于江鉴之这个半道冒出来的人身上。
赵母这事一出,赵元凯和戚白之间的关系比以往更僵,他更对自己亲妈是有怨恨的,怨她擅作主张伤了戚白。
但毕竟是亲妈,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赵母去坐牢。
赵元凯视江鉴之为眼中钉肉中刺,也不是没想过用江鉴之和戚白的关系去威胁江鉴之,让他多一丝顾虑各退一步,赵母这事就大事化小赔钱和解了。
可没想到江鉴之软硬不吃油盐不进,赵元凯没办法,只能给他找点事做——
只要江鉴之自身摊上事了,自顾不暇也就没时间在他们这事上多计较。
赵元凯是南大学生,出面举报本校教授查出来后,难免给学校老师教授们留下不好的印象,这封信最后就是由赵母书写,赵母投递。
写完后赵元凯看了一遍,提了几处改动觉得可以,没想到赵母后面又把戚白添上了。
望着儿子急切的表情,赵母却很镇定∶
“既然说江鉴之是个同性恋,对象不指出来没有可信度。”
赵元凯在原地转了一圈,焦躁∶“哥哥又没做错什么。”
听赵元凯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赵母忍不住动气∶
“他没做错什么他想把你妈送进去”
赵母看着自家不争气的儿子“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我就不明白了,戚白给你灌了什么汤,你为了他连亲妈都不顾了?”
说到最后,赵母瞪着赵元凯竟是红了眼,语带哽咽。
见赵母这模样,赵元凯气势瞬间低了一截,有些慌乱地抱住赵母肩膀∶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哥哥现在就是被江鉴之迷惑住了,他不是这样的。”
只要没了江鉴之,哥哥会变成以前的模样的。
哥哥还是他一个人的。
一看儿子对戚白掏心掏肺的模样赵母就气,咬碎了一口银牙——
要不是那个该死的戚白仗着自己长得不错刻意勾引,她好好的儿子怎么会走上歧路?
身为男人竟然喜欢男人……
传出去像什么话
怪她自己引狼入室,他们全家都被戚白外表迷惑了!
压下心头的恨意,赵母抬手拍拍赵元凯的后背,问他戚白说的警局记录和打人是怎么回事。
学校那点事赵元凯一直是瞒着家里的,之前打人的事闹大了学校让请家长,他花钱找了个人冒次小姨。
眼看事情瞒不住了,赵元凯只能坦白。
没想到儿子迷戚白到这个份上,竟然做下了这么多蠢事,赵母是又急又气∶
"那他说的都是真的?他不会真的告你吧?这对你会不会有影响啊?小小年纪,他心思怎么这么歹毒啊亏你这些年对他这么好,嘘寒问暖,他不止感恩就算了,还想告你!”
真是白眼狼
赵元凯听不得有人说戚白一句不好,但这人是亲妈,他只得打断∶
“哥哥不是这样的人,他应该是用此来威胁你,想让我们撤回举报信。”
赵母呸了一声∶"他想得美!"
赵元凯“妈你别担心,我再去跟哥哥好好聊聊。”
赵母拉着他的胳膊不许他去,扯着嗓子喊∶
“他把我们一家害成这样,你还要去见他”
赵母情绪波动大,赵元凯只得先安抚她。
大大大
赵元凯坚信戚白不会那么狠心,不会真的告他,况且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哥哥好,行为并没有什么不对。
赵元凯盲目自信,戚白不仅决定动真格,听了律师的建议后,还要针对赵母写的举报信的第二点起诉她造谣诽谤。
一旦动用到法律,匿名不匿名已经不重要了。
匿名不是造谣生事的保护伞,他们有权向学校获取举报人的个人身份信息。
江鉴之直接承认和戚白的恋爱事实,事态发展不受学校领导们控制,外界关于举报江鉴之的内容也衍生出了多个版本,众说纷纭。
种种考量下,在事态进一步扩大之前,十八号上午,学校领导给江鉴之打电话,表示最近需要他处理的事有些多,学校给他放个假,他的课暂时由其他教授代上。
直到他的个人事情解决。
在一旁听了全程的朱俊良目瞪口呆“这是……暂时停职的意思”
对面话说得委婉,但大家都不是傻,都听出来是什么意思。
江鉴之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很镇定地点头同意了学校的处理方案
被停职的人表情从容,可急坏了一旁的朱俊良∶
“你就这么同意了”
江鉴之看他“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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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俊良""
见朱俊良半晌无言,江鉴之淡声道“就当放假。”
他曾经的的导师、现任物理系副院长后来又跟他通过电话,暂时停职这个方案也是江鉴之自己主动提出的。
工作以来,江教授一直学校研究所连轴转,别的老师教授还有寒暑假放松,他连假期都是在实验室度过。
戚白这次小腿骨折,他却在外出差。
罕见地,江教授也想休个长假了。
听了江鉴之的话,朱俊良用“太白天见鬼了’的眼神看他————
出了名的工作狂转性了
要知道江教授以前连吃饭睡觉都觉得浪费时间,现在竟然想休假了
朱俊良好奇是什么改变了这台只知道工作的机器。
然而江教授明显没有多解释的意思,看了一眼手机收到的消息,冷硬不近人情的唇线微缓,垂眸打字回消息。
朱俊良比江鉴之矮上一些,从他的位置余光一扫,刚好看见给江教授发消息的人的备注——
人帅腿长已毕业男大学生。
朱俊良“……”
这备注……脑筋转过来明白发消息的人是谁后,朱俊良嘴角一抽,看江鉴之的眼神是相当复杂∶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江教授
事已至此,是什么改变了冷血无情、一心只有工作的江教授,自是不必再提。
朱俊良∶啧,闷骚。
……
戚白问江鉴之举报信对他有什么影响,江教授说没有,出于对全能且从不骗他的老古板的信任,戚白相信了。
戚白忙着收集起诉证据,直到晚上才从别处得知江教授被委婉地暂时停职的事。
脾气爆的某人当时就是一句国骂送给赵元凯和他妈。
戚白还不知道暂时停职是江鉴之自己的主意,想到他家江教授在外勤勤恳恳工作,然而却被敌人炸了家……
戚白顿时心疼得不行。
江教授平时那么敬业一个人,就因为子虚乌有的事被停职,这合理吗
知道自己被停职,他家江教授心里不得难过死
重点是江鉴之受了这么大委屈,自己这个男朋友此时却没在他身边陪他。
更别提这事还是他引起的……
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握住戚白的心脏,一点点收紧。
戚白心里有股说不清的难受。
他突然就很想见江鉴之。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立马如野草般肆意疯长,缠住了他的四肢。
算算他和江鉴之已经一个多月没见,热恋期分开这么长时间,比他想象中更难熬。
他和江鉴之同居的时间也不长,但是他已经习惯男朋友温暖的怀抱,早起洗漱时也下意识抬头看身边位置。
习惯是一个可怕的东西,不知不觉间侵占人们的意志。
戚白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过。
当时江鉴之说归期得往后延,戚白心里失望,但视频时他插科打诨没有表现出来。
他不想让干扰江鉴之工作,不想让对方为自己分心。
戚白认为大家都是成年人,谈个恋爱而已,没必要搞得那么黏黏糊糊腻腻歪歪。
但是现在……他想见江鉴之。
他得见江鉴之。
几乎是这个念头一起,戚白就点开了购票app,查看最近的航班。
从南枫市到江鉴之所在的城市,最近的航班是四十三分钟后,时间上根本赶不及。
戚白往后延,买了晚上十点五十的票,不用中转,但飞机落地也是凌晨两点多了。
江鉴之后天就回南枫市,但戚白一秒都不想等。
他毫不犹豫地付了款,开始收拾东西。
又不是出去旅游,戚白要带的东西并不多,他连换洗的衣服都没带,装上充电器拿上手机背了个包就出门。
出门瞥了一眼放在玄关处的拐杖,戚白顿了顿,还是拿上了。
石膏刚取没几天,他怕下了飞机被男朋友念叨。
嫌麻烦戚白只拿了一根拐杖,出了小区打车直奔机场。
脑子发热做出决定,等坐上飞机后戚白才冷静稍稍下来,想自己闪现,大半夜去敲江教授房门,也不知道对江教授来说是惊喜还是惊吓。
想到自家男朋友清正板隶的模样,戚白嘴角往下一瞥,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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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会说我来回折腾浪费时间,明明后天就见面了。”
指不定还要说他拄着拐杖还乱跑,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江教授君子端方,克己守礼,明明两人都睡过了,视频时还说不出一句撩人情话。
戚白在这边飞吻‘么么哒爱你想你’,江鉴之在另一边抿唇‘早点睡别贪凉要静养’。
戚白“……”
戚白有时候真的以为自己不是找了个男朋友,而是找了个爹。
冲着这张脸,他忍!
戚白知道江鉴之一行人住的酒店,也知道江鉴之房间号,他没告诉江鉴之自己来了找他了,准备下来飞机后直接去酒店。
他今天没吃晚餐,临时起意买票只剩下经济舱,不提供餐食,只发了两个甜腻腻的小面包和一小瓶矿泉水。
戚白没什么胃口,但还是拆开面包吃了一个,灌了半瓶水。
凌晨两点多的机场人少得可怜,机场大巴都停运了,去市里只能坐打车。
戚白第一次来这座城市,跟在人群后面走,他杵着拐杖速度慢,也有人瞅了瞅他的脸,好心询问需不需要帮忙,他摇头谢绝。
他没携带重物,走路没问题,就是速度有些慢。
因为人少机场电动扶梯都没开,大家只能走楼梯,戚白很快就被甩在人群之后。
他本以为出去就是机场大门,但七拐八拐出去才知道这是机场一个小出口,不是大门,外面只停着零星几辆出租车或私家车,都载着人陆续离开。
很快周围就重归冷清。
杵着拐杖站在门边的戚白∶“……”
戚白试图原路返回,在机场里面绕来绕去,愣是没有找到第二个出口,也找不到来时的路。
机场内部修得太多复杂,每条路看着都差不多,对路痴很不友好。
戚白想找机场工作人员问路,但大晚上工作人员也下班了,他在里面晃荡这么久,一个工作人员都没遇上。
事实上就算有好心人指路,戚白也不一定能从机场绕出去。
戚白只得回到那个小出口,尝试用打车软件叫车,但机场太偏远,此时又太晚,等了许久都没有司机接单。
他提了几次价,还是无人问津。
眼看快到三点,戚白站在机场不知道什么方向的出口望天思考了许久的人生,最终认命,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被特殊铃声叫醒的江教授,下意识看了眼时间。
两点五十七,戚白从来没有这么晚给他打过电话。
大半夜被人从睡梦中叫醒,江教授没有丝毫不耐和起床气,只是嗓音带着些哑∶
“言言,怎么了”
走累了的戚白坐在机场外的椅子上,四周万籁俱静只剩下他一个人,偶尔有车经过也是呼啸而过。
听到江鉴之的声音,已经吹了一会儿冷风的戚白还没说话先打了个喷嚏。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风声,江鉴之眼神微凛∶
“你不在家现在在哪儿”
“……”戚白再次感叹江教授的敏锐,清咳一声开口∶
“或许……你愿意来机场接一下你迷路的男朋友吗”
说这话时,戚白脸上还带着点不情不愿。
说好的惊喜惊吓,结果机场都走不出去。
操!
丢人
江鉴之“”
听了戚白的话,江鉴之倏然从床上坐起身,不自觉拧眉,语气变得严肃∶
“机场你在哪个机场”
戚白拨弄着手边的拐杖,说了机场名字。
饶是心里猜到了,江鉴之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定了定神问∶“这么晚了,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问这话的同时,江教授已经起床换衣服了。
戚白理直气壮:“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谁知道这座城市的机场建设得这么复杂!
出师不利,搞得千里送温暖的戚白心里也不爽。
就很烦。
江鉴之已经换好衣服,让戚自不要乱走,挂电话之前还不放心叮嘱︰
“去机场里面等我。”
戚白尾调上扬,乖巧回答︰
“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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