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一杯。”
“这么渴？”
“昂，爸爸每天都会提醒我喝水的。”
在家里，他趴着看小乌龟看到一半就要被喊过去喝口水。
这句话让卫语堂沉默了一瞬，帮他倒好水后陪着他玩了一会儿。
之前自己一直在责怪楚清没好好照顾夏夏，可现在来看自己父亲这个身份也未必有多称职。
中午秘书提前订好的餐，卫语堂个人喜好要偏辣，看见菜里的红色，夏夏带着几分犹豫问道：
“我能吃吗？”
爸爸给他做的饭，没有这么红过。
“嗯？为什么不能？”
在卫语堂说完后，夏夏握着勺子把菜扒拉到自己嘴里，刚才咀嚼两下就咳了起来。
瓷白的小脸蛋被咳的通红，喝了好几口水还是辣到眼泪都冒了出来。
之前一直脾气很好的夏夏，因为这件事有些生起了闷气。
从餐桌旁的椅子上跳下去，在榻榻米上抱着膝盖，委屈地将脑袋埋在臂弯。
想爸爸，很想很想爸爸。
脑海中出现爸爸的身影后，眼睛就开始泛酸，大滴大滴的眼泪冒了出来，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默默跑到了角落里委屈呜咽。
卫语堂端着一杯牛奶走了回来，放在夏夏的面前，一向沉着冷静的人这时却有些手足无措。
“对不起，是我忘了跟秘书说，喝点牛奶能解辣。”
夏夏揉了揉自己泛红的眼睛，不愿在父亲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欲盖弥彰将头扭到了别处。
“哼。”
“对不起。”
除了这句话外，卫语堂也不知道要跟夏夏说些什么，只能一直道歉认错。
在今天之前，他从来不知道照顾孩子是这么耗费这么多精力的一件事，还得小心到极致。
“夏夏，原谅父亲这一次好不好？就这一次。”
鼓着嘴的夏夏看他态度还算诚恳，虽然心底还是有些不情愿，但看在他是自己父亲的份上，还是很给面子的点了点头，用稍微有些沙哑的小奶音强调道：
“只有一次。”
“嗯，这种错我绝对不会再犯。”
卫语堂说完后伸手给夏夏擦了下眼泪，把他抱着往外走，打算带夏夏去平常自己经常去的私房菜馆。
到地方后特意叮嘱了下有小孩，让做的清淡点。
大部分小朋友在还小的时候的确受不住辣味，这一点有可能随着年龄增长逐渐发生变化。
等菜上来已经一点多，夏夏肚子饿得咕咕叫，两只手都捂着肚子，顺带一直在瞪着父亲。
“夏夏，尝尝这个。”
卫语堂夹了一块西蓝花，放在夏夏的碗里，夏夏盯着西蓝花眉毛紧皱。
“我不喜欢吃葱。”
“那我挑掉。”
“生姜也不喜欢，还有胡萝卜。”
“怎么会有卷心菜哇，等我长大了我就消灭掉全世界的卷心菜。”
夏夏嘴里说出来的每一样东西，卫语堂都挑了个干干净净，等伺候这个小祖宗吃饱，菜都已经有些凉了。
自己随便凑合着吃了两口，回公司里后看见办公桌上手机屏幕闪了两下。
拿起来一看，是楚清发过来的语音消息。
“吃饭了吗？夏夏乖不乖？有没有闹？”
刚爬到沙发上坐下的夏夏听见熟悉的声音，立刻就又爬了起来，一路小跑着从卫语堂手上抢过手机。
“吃了，呜呜爸爸我乖哇。”
喊完了这一句后，眼泪又开始往外冒，吸了吸鼻子后抱着手机看那条语音被发过去。
“给爸爸，打视频。”
“好。”
卫语堂让夏夏坐在自己的腿上，走到办公椅上坐下，发了一个视频邀请过去。
那边公司中午休息的楚清看见卫语堂发过来的一条语音，毫不犹豫就点开了，他能很清楚听出夏夏声音里的哭腔，心猛地一紧。
正在思考要用什么样的方式追问不冒犯人，屏幕上就显示卫语堂邀请他进行视频通话。
“夏夏。”
“爸爸，我好想你，好想好想好想你。”
夏夏两只手都拿着手机，盯着屏幕里的爸爸，卷翘的睫毛一颤，再眨巴下眼睛，眼底就开始氤氲起了雾气。
“爸爸也很想你，有没有闹父亲？”
“没有，爸爸，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呀，父亲他根本不会带小孩。”
卫语堂这时就在一边，还能感受到小祖宗似乎对现在姿势不太满意，挪着屁股调整合适的姿势再靠在他怀里。
哪怕知道自己就在他身后，夏夏也一点没有说人坏话的自觉，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像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怎么了呢？”
楚清走到了公司的消防楼道里，这里一般都没有什么人过来，很安静，每说一句话都能听见回音。
“就是笨死了，一点也不会带小孩。”
卫语堂没有任何能否认的点，夏夏跟在自己身边的确受了委屈。
“等下班了就过来接你。”
“嗯，早点下班哦。”
夏夏还是很想多跟爸爸说一会儿话，攥紧手机有耷拉着脑袋轻声道：
“要记得过来接我，爸爸你去工作吧。”
他听说那个上司凶得狠，还喜欢找爸爸的麻烦，可别因为自己连累爸爸又被骂。
“好，会记得想夏夏的。”
“夏夏也会想爸爸，木啊。”
刚刚和爸爸打电话时视作宝贝的手机，在电话挂断后就被夏夏扔到了一边。
趴在平常卫语堂看文件的办公桌上，继续想他的爸爸。
卫语堂以为夏夏趴在这里是困了，就主动开口询问道：
“要午睡一会儿吗？”
“睡午觉……要穿睡衣睡。”
“我让司机送一套过来。”
卫语堂手动帮夏夏调整了下姿势，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伸手不轻不重的拍着他的后背。
记得上次去看夏夏时，他不小心摔跤后就是被楚清抱在怀里这样哄。
在父亲拍自己头几下的时候夏夏闭上眼睛，咬牙打算忍了。
又过了一会儿，发现父亲一直在拍，忍无可忍的夏夏猛地坐了起来。
“你干嘛老打我哇！”
“嗯？”
“你再打我，我，我就去找警察叔叔帮忙，家暴会被抓走的。”
夏日午后让人犯懒，夏夏说话软绵绵的没什么威慑力，可话中的内容的确让卫语堂短暂难过了一瞬。
“你爸爸以前打你呢？”
“爸爸打我那肯定是因为我不乖，怎么能叫打我呢，那是在教我。”
卫语堂就这样看着夏夏一本正经的在撒谎，明明当初楚清做得的确过分，夏夏身上到现在都还留了一道疤痕。
“在你爸爸面前，也不像是在我这里这样不乖。”
夏夏轻哼一声，有点嫌弃自己父亲太笨，居然现在才看出来。
别墅那边的人把睡衣送了过来，卫语堂给夏夏换上后才把他扔休息室的床上去，准备转身出去带上门时，看夏夏坐在那里叉着腰并没有要睡觉的打算。
“不困了？”
“你家小孩睡觉你不哄哄嘛？”
看到父亲转身回到自己身边来，夏夏才躺下，卫语堂先是帮他盖了下被子，然后在床边坐下。
“哄呀，你看我干什么？”
夏夏满脸都写着疑惑，自己又不是一个人睡觉害怕要人陪着，只是站在这里又有什么用。
“行，哄你。”
卫语堂学着自己曾经看过的育儿手册，给夏夏讲了个故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困意上头，还没彻底睡过去之前，夏夏迷迷糊糊的嘟囔了一句。
“这个故事我听过，都能背下来了……”
平常卫语堂有午休的习惯，但今天却想趁着夏夏睡觉把工作给处理下，让秘书倒了一杯咖啡提神。
在办公椅上坐下时，下意识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还停留在之前和楚清聊天的界面。
卫语堂鬼使神差点开了他的主页，又看了看朋友圈，不像之前那样花里胡哨炫耀各种奢侈品，最新一条是前天发的。
两张照片分别是夏夏待在乌龟缸和金鱼缸前，下意识将照片放大，能从反光里看见一点楚清的影子。
夏夏睡觉的一个多小时里，卫语堂总算是有点属于自己的空间处理工作，手指落在键盘上敲打的速度几乎能快出残影。
直到听见休息室里传来夏夏喊父亲的声音，下意识就站了起来。
“怎么了？”
“睡醒了，换衣服起床。”
夏夏朝着父亲伸出双手，卫语堂会意把他抱在怀里，换掉睡衣穿上背带裤，准备往外走时夏夏攥住了他的衣服。
翘起自己的脚，递到父亲能看见的地方，嫌弃道：
“我要蝴蝶结，你系的好丑。”
“行。”
下午有个合作商来公司里和卫语堂敲定合同问题，他把夏夏一起带到了会客室里。
夏夏坐在爸爸旁边，听他们谈几个亿的项目，拿起桌子上的糕点尝了一口。
外面很酥脆，里面的馅料甜而不腻，越嚼越香。
发觉味道不错后夏夏的眼睛一亮，又拿了一块用纸巾包起来塞到自己衣服兜兜里，打算留着等爸爸过来接自己时给他。
楚清下班比较早，到公司楼下时得到卫总身边秘书嘱托的前台主动给他带路。
电梯外面是透明的玻璃材质，随着不断上升几乎能将整个城市的繁华净收眼底。
办公室里腻歪在父亲怀里的小家伙听见熟悉的声音喊夏夏，站起来拍拍屁股跑的飞快。
“爸爸，夏夏在这里。”
门开后小短腿蹬蹬蹬就冲了出去，直接扑到爸爸怀里，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自己到底有多想他，就先听见了什么东西被压碎的声音。
“哎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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