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 308寝室四个人一起准备出发。
正好那天下午大家没课。
听梁承唯说，温泉度假村的夜景特别好看，公共温泉区据说还有一座网红吊桥，搭配景区灯光和人工制造的雾气, 犹如仙境。
宁知从前寒暑假去不少地方玩过, 对这些人工制造的城市周边小景点其实不怎么感兴趣。
但是寝室另外两个人一副非常期待, 兴致勃勃的样子，宁知不由地也跟着他们一起兴奋起来。
大家一起叫了辆车去度假村，车钱四个人平摊。
民宿的房间是宁知订的。
他对这种酒店的环境要求有点高，订之前仔细研究了房型和网上评价, 最后选择了比较偏高端的景观大床房。
其实度假村的民宿不止一家，网上非常火的那家反而卫生状况不怎么样, 宁知订房间还是用了之前那套，说是要跟大家平摊房费, 实际上为了自己住得舒服, 他把多出来的那部分钱自己出了。
到时候万一梁承唯和蔚迟觉得不对问起来，他就说是自己用的那张信用卡搞活动, 可以免费升级房型。
宁知是个非常娇气又矫情的人，他花宁佑生的钱从不心疼, 也从没想过替宁佑生省钱。
大概至半下午, 车就开到了度假区。
宁知和其他三人一起下车。
大家一起顺着地址找到民宿。
一进门，梁承唯就忍不住惊呼：“这装修看起来真不错, 小宁你品味真的可以！”
宁知笑笑, 拿了大家的身份证开房。
“一共四间景观大床房, 两间配备单独的室内温泉, 这是房卡请您拿好。”
“一共四间吗？”梁承唯疑惑地问,“我和小迟两个人住一间就可以。”
“没关系, 我在用的这张信用卡搞活动，可以打折，还可以免费升级大床房，你们放心住。”
宁知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他把两张房卡递给梁承唯和蔚迟，一张房卡递给江衡衍。
江衡衍伸手接过房卡。
江衡衍的房间和宁知一样，都是配备单独室内温泉的高级房型，反正江衡衍钱多，宁知不会帮他省，该他出多少就问他要多少。
江衡衍对此没有任何意见，拿着宁知给的房卡和他们一起上楼。
梁承唯和蔚迟的房间和宁知他们在同一层，只不过两方房间中间隔了一条长长的走廊，几乎忘不到头。
四人走出电梯，两两站在电梯门口分别：“我们打算晚上去附近美食街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你们呢？”
梁承唯问宁知和江衡衍。
“我可能叫外卖吧，”宁知不是很有胃口，他计划着晚上要不然就不吃了，“你们问衡衍，让他陪你们去好了。”
“我也叫外卖，”江衡衍用淡淡的声线道，“你们自己去玩吧。”
“好吧。”
难得出来玩，梁承唯和蔚迟肯定不能放过到处去逛的机会，他们想着宁知和江衡衍可能世面见多了，不一定会对附近的什么美食街之类一看就是宰客的地方感兴趣。
但梁承唯和蔚迟依然兴致高昂，两人一边讨论着待会儿几点钟相约出发，一起去走廊的另一头找各自的房间去了。
宁知看了江衡衍一眼，对他呶了呶嘴：“走吧？”
江衡衍接过宁知手里的小行李箱。
他们出来玩两天，宁知带了两套换洗衣服，还有睡衣、浴衣等林林总总，七七八八，居然塞满了整个行李箱。
再看江衡衍，一共就背了一个双肩背，从外面看还是空荡荡的，带的东西大概只装了整个背包的一半，简直对比强烈。
宁知毫无负担，直接把小行李箱交给江衡衍，让他帮自己拖。
反正行李箱有轮子，只是滚一滚又不费力。
走到走廊的另一边尽头，宁知终于看到江衡衍和自己的房间。
两人的房间紧紧挨着，就在隔壁。
宁知订这个房型是有研究过的，除了有室内温泉这一个优点外，还因为两个房间之间的阳台是连通的。
也就是说，在自己房间的阳台上能听到和看到隔壁阳台的人在做什么。
当然，阳台也并非全无隐私，至少没办法直接通过阳台跨到隔壁，能看到的视野也很有限。
但是对宁知来说这就够了。
他还要钓江衡衍这条鱼呢，要是真的各自待在自己的房间里过一晚上，那还有什么意思。
「滴滴」两声，宁知用房卡把自己房间的门打开。
“晚上见，”宁知回过头冲江衡衍眨眨眼，“离晚餐还有段时间，我想先休息一下。”
江衡衍：“……”
他想开口问宁知那句「晚上见」是什么意思，是想约他晚上一起去吃饭？还是约他一起下去泡温泉？
可是宁知没有留给江衡衍开口询问的机会，拿过自己的行李箱后便进房间关上了门。
“呃……”江衡衍只好默默地用房卡刷开自己的房间门，也走进了房间里。
——
进房间后，宁知把阳台的窗帘打开。
这阳台的窗帘是电动的，只听「唰」地一声轻响，宁知从房间踏进了阳台里。
说是阳台，这其实是一个大平台，平台上面有一个无边际的大泳池，泳池里池水清澈见底，因为是人造的温泉，水看起来是热的，还在袅袅冒着热气。
宁知过去用手试探了下水温，然后，他在泳池周围四处检查。
果然这个恒温温泉泳池是由中央系统控制，阳台另一边有一个不起眼的电闸开关，只要把其中的一个电闸关闭，他这个房间的泳池池水供热就会停止，放在那儿任冷风吹一会儿，泳池里的水就会变凉了。
这种人造景点，本来就没有什么天然温泉的说法，大部分温泉都是由自来水过滤加热处理的，最多往里面再加点矿物质，让水的味道闻起来更贴近天然温泉一些。
宁知庆幸是这样，要不然换了别的地方，他今天制定好的计划还真不好实施。
将供热开关关掉后，宁知就回到房间里，拿出手机开始刷视频。
隔壁房间静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声音，也不知道江衡衍一个人在房间里干什么。
他不无聊吗？
宁知想，可惜了，这酒店房间隔音效果居然这么好。
一直到下午五点左右，太阳西斜，宁知伸了个懒腰，起身换上自己带来的浴袍，走到阳台上，用手再次试探了下水温。
“啊！”他缩回手，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
江衡衍的反应居然这么快。
几乎是听到声音立刻就来到了和宁知房间连通的阳台旁。
宁知自己都还没回过神。
他本来想着，要是江衡衍没听到自己矫情的呼声，他就自己直接去江衡衍的房间外敲门，看来是不用了。
“为什么这池子凉了？”宁知「委委屈屈」地道，“明明刚来的时候我试过，还是热的呀？”
江衡衍沉默了一瞬，探头看了眼宁知那边的池子。
但因为角度不好，他没办法直接把手伸过来试水。
“你等等，我过来找你。”说完江衡衍的身影消失在阳台。
过了一会儿，宁知的房间传来门铃轻响。
“是我。”江衡衍在外面道。
宁知过去开门迎他进来。
他抿着唇，眉头拧在一起，显而易见的一脸不高兴：“本来还想趁天没黑泡个温泉呢。”
宁知雪白的颈项露在浴袍领口外。
他带来的这件浴袍用料很薄，不像酒店提供的那种一次性款式，系腰用的带子是水蓝色的，可能是因为原本就打算入池泡温泉，那条带子没有好好系着，而是松松垮垮垂在那里。
这样一来，浴袍领口就开得很开。
宁知对此似乎恍然未觉，只一脸苦恼地盯着那池已经凉透的池水。
“真倒霉，”宁知撇撇嘴，“来得及让前台叫人帮我换池热水吗？”
“这水是恒温加热的，就算从房间插管引热水到池子里，装满也要好几个小时，来不及。”
江衡衍说完四下看了看，很快发现不远处的隐蔽电闸。
他把电闸盖翻开，往里瞧了一眼：“加热系统跳闸了。”
“啊，那怎么办？”宁知瞪大一双桃花眼，“现在把电闸重新打开可以吗？”
江衡衍一脸无奈：“真不知道你上课都学到哪里，这水池加热时间恐怕比直接换一池热水还要久。”
“啊——”宁知拉长语调，是真的不高兴了，“难道要去楼下泡公共温泉吗？呜呜，还特意订了一个有独立温泉池的房间呢，真是白折腾了！”
他嘟起嘴唇，柔软的鼻音可爱得像是会冒泡泡。
江衡衍的注意力却全不在这儿，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一而再再而三地往宁知那低低的浴袍领口上瞟。
“不要去公共温泉，脏，”江衡衍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接话如此迅速，“我房间的池水是热的，你去我房间泡吧。”
江衡衍不是那种讲究人，以前爷爷带他去东北玩，为了带他体验东北泡澡文化，曾拉着他去战友开的一家小澡堂里搓澡。
那澡堂生意特别好，一水儿膀大腰圆的男人在按摩床上搓完泥，下饺子似的直接泡进澡堂的公共浴池里。
本来小澡堂是规定搓完泥必须先把身子冲干净才能进公共浴池，但那些糙老爷们完全不懂干净为何物，随便在花洒下一比划，带着根本没洗干净的泥就直接进浴池了。
江衡衍是不在意这些的，就算是这么脏的浴池他都敢进，但是他不想让宁知也跟着泡进这么脏的池水里。
宁知和那些糙老爷们是不一样的。
具体哪里不一样，江衡衍说不上。
总之就是珍贵的、易碎的，需要好好保护的。
“哦，”宁知勉勉强强应了一声，拿上房卡对江衡衍道，“那我去你房间吧。”
江衡衍点头，转身带着宁知走出房间。
宁知跟在他的身后，不易察觉地勾了下嘴角。
28.
江衡衍的房间里一切都很整齐，床铺没有人坐过的痕迹，只有一旁的沙发旁开了一盏落地灯，边上茶几上放了一本半开的专业书。
他居然出来玩还带专业书。
宁知心想。
在学习方面江衡衍的努力程度不比梁承唯和蔚迟低多少。
怪不得专业课的教授对江衡衍这样刮目相看，连一些大三大四的项目都愿意带他。
试问谁会不喜欢这样既聪明又努力勤奋的好苗子呢？
勤奋的学生常有，聪明又勤奋的却不见得。
如果换做是宁知，也更愿意对江衡衍这样的天赋型学生关照多一点。
宁知过去触了触阳台上那池温泉的水面，试探了下水温，发现刚好，他高兴地道：“那我现在下去洗啦！”
说完就要去解自己腰间的系带。
“等等！”江衡衍蓦一惊，脱口而出，“先吃饭吧。”
对。
他们还没有吃饭。
他一定是因为没有吃饭所以才想让宁知等等，绝不是因为不敢看宁知脱衣服。
江衡衍这样说服自己，又对宁知道：“空腹泡澡不好，容易低血糖，可以吃完饭缓半个小时再入水。”
“而且，”江衡衍看看时间，“这个点你该吃饭了。”
宁知不乐意地撇了下嘴：“我……”
“不许说不想吃，”江衡衍这方面很强势，“人是铁饭是钢，一日三餐必须要按时。”
啊，好喜欢。
有人管着的感觉。
宁知美滋滋的，嘴上答应下来：“那好吧，就吃一点，我不想吃太油腻的。”
江衡衍看了眼外卖软件。
这附近能送到的外卖只有美食街的那些杂七杂八，其他都在好几公里以外，宁知得吃得营养丰富，美食街的那些显然不适合。
他于是又看了眼房间里放着的一张菜单。
还好，民宿里有上门送餐服务。
江衡衍打电话给客房服务，要了一碗海鲜炒饭，一碗意大利面。
不一会儿，客房服务的人推着餐车，敲响了江衡衍的房间门。
“您好，送餐服务。”
江衡衍过去开门，估算了一下晚餐的分量。
酒店给的炒饭和意大利面虽不是大份，但对于宁知来说还是有点多。
送完餐后，客房服务的人退了出去，江衡衍把炒饭给自己，意大利面给宁知。
“吃吧，”江衡衍说，“最好吃完。”
宁知知道他这句话的潜台词是「吃不完给我」，开心地拿起叉子和勺子，把意大利面卷起来，在叉子上卷成一个圆，送进嘴里。
他们坐的地方是茶几，房间里没有正经用餐的地方，外面阳台倒是有把躺椅，但坐在沙发上吃饭，显然比坐在躺椅上要舒服。
而且一把躺椅也不够两个人坐。
这就导致了，宁知不能正对着江衡衍吃饭，需要微微侧身。
宁知把沙发挪了挪，让自己的姿势更正对江衡衍一点，这才笑了笑，又开始高兴地吃饭。
江衡衍低着头。
他吃饭不快不慢，一向很专注。
可是他发现，跟宁知一起吃饭，他总是不由自主地会被宁知吸走注意力。
就像此时，江衡衍根本没有尝出这民宿的炒饭究竟什么味道，眼角余光一直不住地停留在宁知身上。
宁知和他吃饭，好像总是心情会好。
除了少数几次，显而易见不是江衡衍造成的原因，导致宁知和他一起吃饭有些心不在焉，其余时间里，江衡衍都能感觉到，宁知是愿意和他一起吃饭的。
为什么？
难道真的不是因为喜欢自己吗？
江衡衍想不明白。
可是宁知又说，因为他是直男，所以永远都不会喜欢他。
那如果有一天，自己忽然变弯了呢？
江衡衍此刻才意识到，自己脑海里正孕育着一个多么可怕的念头。
如果他是弯的。
如果他是弯的，那他就可以和宁知谈恋爱。
不用担心宁知会看上别人，不用担心那个什么蒋洛明和单星凉会来挖他墙角。
宁知的眼里只有他，全心全意。
他还可以和宁知一起泡澡，看宁知脱掉那件薄薄的领口很低的浴袍，和宁知一起做……很多不可描述的事。
想到这里，江衡衍忽然浑身燥热。
明明他吃的是海鲜炒饭，没有什么出格的用料，只有几个青口贝和一点鱿鱼丁，为什么会有一种上火的感觉？
江衡衍咳嗽了一声，对宁知道：“我去洗手间。”
说完放下勺子，起身往洗手间方向走。
宁知看了一眼江衡衍碗里剩下的炒饭。
咦。
江衡衍也会剩饭吗？
最终江衡衍还是把宁知吃剩下的面条扫完了，他去洗手间的时间有点久，回来时炒饭和面条都凉了。
一开始宁知还以为江衡衍会不会是吃坏肚子，结果他出来时根本没有冲马桶的声响，倒是脸上都是水珠。
宁知：“……”
是去那什么了吗？
宁知想起那天在寝室里发生的事。
江衡衍这么血气方刚？
宁知低头看了看自己浴袍领口。
为了不让自己露得太过分，坐下来之前他还特意把浴袍的腰带扎紧了些。
吃饭的时候他也正正经经的，到底哪一点让江衡衍突然冲动了？
宁知开始怀疑自己。
有些时候他觉得江衡衍真的很难撩。
有些时候又好像很好撩的样子，都不用做什么，江衡衍自己就会脑补过多。
就好像现在。
很突然。
宁知烦恼的是，他有些时候根本拿不准江衡衍的心思。
不知道对方不回应自己，到底是因为没有开窍，因为一时间性向转变需要认知慢慢跟上花时间去适应，还是因为他其实根本就不想让自己「变成」gay？
如果是后者，那宁知尊重祝福，但他在江衡衍身上所耗费的所有感情都白费了。
他不是宁佑生钟爱的人工智能，有心，也有感情。
哪怕是沈延这样的渣男，在宁知心中宣判死亡的那一刻，宁知也会难过。
他从小没有获得过多少爱，从母亲去世的时候开始，宁佑生忙着工作，后来有了林嘉姝，有了宁思砚，宁知从宁佑生那儿能分到的爱就变得更少。
他不奢望太多。
他从来没想过有人能永远陪伴他，但至少，在感情开始的那一刻，他希望那个愿意和他在一起的人是专一而忠诚的。
再看看吧。
宁知心想。
反正他现在对江衡衍的感情也就比朋友多一点。
只有一点。
他可以再试试。
如果发现不对及时抽身也来得及。
——
吃完饭，江衡衍叫来服务生，把空餐盘收走。
宁知趴在江衡衍的床上消食。
他是个很懒的人，不爱吃饭，更不爱运动，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
江衡衍站在一旁床沿，对宁知道：“起来运动一下。”
他打算先做点有氧运动，本来吃完饭是应该去外面转一圈消食的。
而且今天在房间里待了半天，哪儿也没去，换做是平时，江衡衍早坐不住了。
“我不要，”宁知霸占江衡衍的床铺理直气壮，毫无负担，“我不想动，吃完饭运动会胃疼。”
江衡衍无语，见他真的不想动，便自己在房间里运动起来。
他先做了一会儿热身。
然后高抬腿。
等消食差不多了，江衡衍直接在地上躺下来，开始仰卧起坐。
宁知好奇地在床上调了个个儿，趴到床尾，看江衡衍折腾。
江衡衍的动作很灵活，很轻。
酒店房间里铺的是地毯。
刚才他做高抬腿的时候，宁知几乎感觉不到地面震动，应该更不会影响到楼下。
他觉得看江衡衍做这些动作几乎是享受。
如果换成他自己，可能早就累得像狗。
宁知手肘拄在床上，手掌托着下巴，后面两只脚丫翘起来，在床上晃来晃去。
“你会平板支撑吗？”宁知问。
江衡衍没有回答，他在忙着调整呼吸。
等这一组做完，江衡衍才抽空回：“会。”
宁知突发奇想：“那我坐在你身上，你还能平板支撑吗？”
江衡衍呼吸一岔，差点把自己呛到：“咳咳咳……”
“怎么了怎么了？”宁知忙从床上下来，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背，“做太猛了吧？休息一下吧。”
江衡衍缓了缓，说：“要一口气做完，不然效果不好。”
“那我帮你压着吧。”宁知走到江衡衍的对面。
他调整了下姿势，微微叉开腿，半跪在地上：“这样你应该会轻松一些吧。”
江衡衍喉结滚动。
他知道自己应该拒绝。
但是……
江衡衍答应下来：“你帮我数着。”
“嗯呢！”宁知乖乖答应，白嫩青葱的双手按在江衡衍的脚背上。
“一。”
宁知弯起嘴角。
“二。”
宁知弯起桃花眼。
“三。”
江衡衍与宁知的距离忽远忽近。
近的时候，他可以看到宁知漂亮的珠唇，和唇角润泽的水光。
“四。”
为什么他的嘴唇那么好看？
江衡衍心想。
在宁知数到五的时候，江衡衍坐起来，故意靠宁知很近。
宁知没有退缩。
两个人同时垂下眼。
“五。”
在两人嘴唇快要碰到的时候，江衡衍收紧腹部核心，躺了回去。
“六。”
宁知趁江衡衍不注意的时候舔了舔嘴角，轻笑起来。
29.
一套仰卧起坐做得筋疲力尽，江衡衍从没觉得自己这么弱过。
但再做下去真的要出事了。
他刚才吃饭的时候就有过一次感觉，去洗手间冲了把脸才勉强把感觉压下去，这次要是再有感觉，就真的要在宁知的面前把脸都丢尽了。
江衡衍其实不怎么刻意打理自己，平时对外的穿着打扮，基本都是以舒适、干净为主。
因为他自律加运动，这方面已经不知比别的男生强多少倍了。
他又不邋遢，衣服勤洗勤换，身上没有那种经常运动流汗的男生所特有的汗臭味，再加上身材好……
江衡衍一直对自己都挺有自信的，特别在外貌方面。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宁知面前，他总是担心自己哪里会不会做得不好，或者表现得不够得体。
他真的不想给宁知留下坏印象。
莫名的。
江衡衍从地上站起来：“我去洗澡。”
“不做平板支撑了吗？”宁知跟着起身，退回到床沿边上坐下，“或者再做一组俯卧撑？”
宁知仰头看江衡衍。
他还想坐在江衡衍背上，让他驮着自己起伏呢。
一定很好玩。
可惜江衡衍不做了。
真遗憾。
宁知心想。
“不做了，”江衡衍不敢看宁知，视线飘忽，“差不多了。”
说完他拿上自己的睡袍和换洗衣物，狼狈地进了洗手间。
宁知失笑。
趁着江衡衍进去冲澡，宁知把浴袍脱掉，仅着一条泳裤，「滋溜」滑进了平台上的露天温泉池里。
这个温泉度假村，拥有独立温泉房的民宿不多，宁知订的算一家，这家民宿不仅服务好，几乎可以媲美五星酒店，而且还拥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环境。
因为宁知从池边往下望，就能看到距离民宿不远的公共温泉景区。
天已经黑下来了，景区里打开了斑斓的柔色灯光，远远地还能听见游客在景区里嬉戏泡温泉的声音。
真惬意呀。
宁知换了个姿势，把双臂交叉叠放在池子边上，抬头看月亮。
弯弯的月亮挂在天上，洒下一片清晖。
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居然连月光都这么明亮。
宁知从池子边摸出自己的手机，播放音乐，开始惬意地享受温泉时光。
江衡衍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美人洗浴图。
江衡衍已经冲完澡了。
本来如果想泡温泉的话，简单清水冲洗，把身上的汗水冲干净就可以了。
但江衡衍想到自己要跟宁知共用一个池子，不知道为什么，强迫症发作，用沐浴露搓了自己好几遍，才把自己擦干从洗手间里出来。
出来的时候江衡衍才发现，洗着洗着把自己的皮都快洗皱了。
“你来啦？！”
听见动静，宁知回过头，对江衡衍道：“快来，池里水温正合适，好舒服，这池子不小，我们两个人各占一半刚刚好。”
宁知说着冲江衡衍招招手。
江衡衍内心一番挣扎。
他本来打算等宁知泡完再下水的。
这样不会太挤，也可以避免一些江衡衍不太能说得上来的尴尬。
但是宁知那么热情邀请，再加上江衡衍肉眼丈量了一下那池子，发现确实两个人各占一边正好，于是放弃挣扎，脱掉浴袍后也仅着一条泳裤下水。
原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泡温泉，泳裤当然都带了。
宁知一边假装听歌，一边用眼尾去扫江衡衍的腰部下方。
哇。
好那个大呀。
宁知惊叹。
他其实跟人赤诚相对的机会不多，以前小的时候和宁佑生一起去泳池游过泳，后来再没怎么去过。
就算去了，宁知也不会特意盯着一些人那个地方看。
太不礼貌了。
但江衡衍不一样。
他就是对江衡衍每个方面都充满了好奇。
试想，换做是别人，宁知会对别人的那个地方感兴趣吗？
好像不会。
他对帅哥从来都是单纯欣赏，吃饭的时候也一样，只看脸。
他好像从来没有对其他人的那个地方感兴趣过。
刘双双有时候会和他交流钙片，遇到好玩的新奇的，或者觉得片里有宁知会喜欢的主角类型，也会积极推荐给他。
但宁知从来都只是看看。
而且看过就算，事后统统堆在他的硬盘里吃灰。
因为宁知一直认为，没有感情的性是没有灵魂的，他首先因为喜欢一个人，才会对那个人那方面感兴趣，进而想和对方上船。
如果不喜欢对方，他是不会想跟对方上船的。
宁知问自己，以前没发现沈延是渣男的时候，他会想和沈延上船吗？
答案是不会。
可能是因为，他那时候是初次谈恋爱，没什么经验，只是觉得沈延好看，就想和他在一起。
也可能是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沈延。
宁知觉得答案大概率是后者。
宁知初次发育是在高中的时候，有一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的被子湿了。
后来刘双双知道后就发了一部钙片给他看。
那是宁知人生第一次看钙片。
震惊之余宁知也觉得奇怪，片子里的主角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痛苦，特别是下面那个。
后来这方面了解多了，宁知才知道，这种事情有时候也并非全是愉悦。
或许只有在和喜欢的人一起做这些事的时候，才会期待，才会真的感受到愉悦。
因为那是灵魂上的契合，而并非简单的肉，体感受。
而现在，宁知居然对江衡衍的肉，体产生了兴趣。
他真的有那么喜欢江衡衍吗？
宁知不明白。
可能跟成为渣男前的沈延比起来是要更喜欢一点的。
应该也没有到很喜欢的地步吧？
「哗啦」一声，江衡衍在温泉池另一头坐下来。
坐下来之后，宁知能看清楚的就只有胸口往上了。
虽然池水很清澈，但因为光线和水波的关系，浸在水里的身体影影绰绰，想要看清是不太容易的。
但是宁知并不打算消停。
他还想撩江衡衍。
想着宁知便从池边回过身，侧头看向江衡衍：“你的腹肌能让我摸一下吗？”
江衡衍整个人一僵，小腹连同腹肌那块瞬间绷紧了起来。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的腹肌直接用手摸到底是什么手感，”宁知眨巴着眼睛，一脸纯真，“我在你自行车后座坐了那么多次，每次都扶着你腰，感觉那块地方好硬啊。”
江衡衍：“……”
“我从来不知道腹部那块可以这么硬，”宁知说着，按压了下自己的肚子，“我肚子是软的……”
“那是要练的，”江衡衍觉得自己喉咙里像是进了沙子，很哑，“少食多餐，运动减脂。”
“少食我可以，多餐我不行，”宁知摇了下头，好像真的很沮丧，“看来很难练。”
“其实也没有……”
江衡衍正准备向宁知科普正确练腹肌的方法，因为他看宁知好像真的只是对如何拥有腹肌而感到好奇，却又听见宁知道：“我以前摸过沈延的腹部。”
江衡衍瞬间嘴唇绷成一条线，表情也冷淡下来。
“他好像只有三块腹肌诶！”宁知一边胡诌一边观察江衡衍的脸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没有摸准，八块腹肌到底是什么样的呀？江衡衍，你是真的有八块吗？”
那是真的不能忍。
怎么能拿沈延跟他比。
沈延那身材也能叫身材？
江衡衍充满偏见地在心里嗤了一声。
又听见宁知道：“其实我也没数过，因为大部分时间你都穿着衣服啊，你不会其实也不到八块吧？”
“摸！”江衡衍干脆地道，“摸吧。”
说完朝宁知坐近了些。
宁知狡黠地露出一颗梨涡，一只手撑在水池下面供人座靠的台阶上，一边缓缓地倾下上身，朝着江衡衍靠过去。
“啊，真的有八块吧？我数数，”宁知秀气纤长的手指微动，一寸寸地在江衡衍腹间探索过去，“一块，两块……”
宁知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在水底也裹挟着一丝凉意。
时间实在是太漫长，长到江衡衍难以忍受。
他屏住呼吸，强迫自己绷紧腰腹，让注意力往水面以外的地方转移。
可是宁知的声音像乐器演奏的舞曲，一直在他耳边轻轻回荡，江衡衍的视线从宁知身后的夜色，渐渐地挪到他的脸上，然后往下滑，不断地往下滑。
滑到宁知的颈项，胸口，水下。
宁知的皮肤太白了，白得晃眼，白得让人晕眩。
江衡衍终于受不了了，他往后一退，甚至都来不及告知宁知停止，便匆匆忙忙地迈开腿从水池里跨了出去。
“泡得有点久，我去冲个澡，你也早点结束，不然容易缺氧。”
丢下这句话，江衡衍狼狈地钻进洗手间。
这次钻进去，整整四十多分钟都没有出来。
宁知当然不可能继续泡那么久，他看时间差不多，江衡衍又久等不来，只好给江衡衍的手机里留了条微信，告知对方自己先走，然后裹着浴袍返回自己房间。
关上自己的房间门的时候，宁知心想，真不错呢，看来效果还是有的。
就是不知道到了这地步，江衡衍会怎么解释自己这种异常行为。
他开窍了吗？
愿意接受自己吗？
宁知不知道。
但是他想，好像这样也不错，挺有乐趣的。
反正他有的是方法「提示」江衡衍。
但愿他能早点读懂自己的提示咯。
作者有话说：
小江溃不成军中。
感谢“华夏二区偷渡客江知妤。”灌溉营养液！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