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哄就对了。
将至年底, 宁知收到了转专业申请的答复,以及参加转专业笔面试的通知。
经综合考量,宁知符合目前学校转专业的条件,但是需要通过考试。
这对宁知来说不是难事, 毕竟他早有准备, 也就是说, 转专业这件事对他来说已经稳了。
对此宁知意外大于惊喜,毕竟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如果这次没结果就直接跨专业考研,到时候还可以和江衡衍一起在校北多上几节公共课。
现在宁知的所有学习活动都要换到校南去了, 除了江衡衍去电子信息楼上课的时候还能和他碰一面,其他时候基本上只要一到学校上课就要各走各的。
而且更令人伤心的是, 江衡衍大二下学期的课业多到课表排得满满的,他跟进的新项目又在上半学期起了个头, 其他的重要安排都被堆到了下半学期, 基本上等于说,大二下学期宁知可能没有什么时间和江衡衍在一起腻歪了。
他有点庆幸江衡衍及时和他一起在外面租了房子, 这样他们在学习的间隙还能回来一起过过二人世界。
这学期的课业结束后就是过年,宁知因为要笔面试, 结束时间稍比其他人晚了些, 等到他收到笔面试通过的确切消息已经是一月底,再过不到一星期就要过年了。
今年过年, 宁知没打算再回宁宅。
反正每次到这个时候, 都是林嘉姝在外人面前和他表演亲子合睦的时候。
宁佑生总归很忙, 除了宁家需要他出席的几顿年夜饭他会在场, 其他时间都在忙生意上的事, 过年是参加各种饭局, 联络感情的最好时机,宁佑生怎么会安心呆在家里。
但宁佑生不在家,不妨碍宁家各种亲戚和宁佑生的各个生意伙伴上宁家拜访、拜年。
有的时候人多了,林嘉姝还会摆宴请他们吃饭,在外人面前,她当然要做做样子对宁知好一点,但这个时候往往是宁知在宁家最难熬的时候。
宁思砚已经懂事,他不再像以前那么浑,偶尔在外人面前还会叫宁知一声「哥哥」。
但宁知知道,他和宁思砚天生合不来,对于宁知,宁思砚心里从来都只有抵触,这种抵触在林嘉姝在场的时候会更加明显。
每每林嘉姝当着外人的面对宁知嘘寒问暖,宁思砚就会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有时候还会借故离开,闹闹脾气,这时候林嘉姝就会追上去,一边对客人们道歉。
来宁家拜访的客人构成复杂,多数人最爱看的自然是别人家的家事和八卦,林嘉姝每每闹这么一出,他们都会想,是不是平时林嘉姝对继子太好,以至于让亲生的那个不高兴了。
可偏偏等客人走后,林嘉姝对待宁知又是另一种态度。
外人夸赞林嘉姝大方又大度,不愿意迎合林嘉姝的宁知就变得不够懂事,再加上宁知饭量又少,往往这种餐桌上会客的结果都不怎么能让宁佑生满意。
后来宁知也学会伪装,在外人面前故意装得和林嘉姝感情很好,反而把林嘉姝恶心得够呛。
今年他便不打算再回宁宅,随便去哪儿,留在H市也好,厚着脸皮跟江衡衍一起去江川南家蹭饭也好。
反正江川南已经知道了宁知和江衡衍的关系,就算江川南脾气不好。
到时候凶的也是江衡衍,宁知只要负责多拍拍江川南的马屁就行。
于是,放假前宁知和江衡衍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让宁知跟着江衡衍一起回江家过年。
江擎和宁佑生一样,过年都忙,不怎么在家,郑温情身体不好,江衡衍还得多陪陪他,而宁知正好可以留在江川南家陪陪他老人家。
外人都说江川南脾气古怪,因为他平时总是颇有原则,板着一张脸,除了对待自己的老邻居和家里养的那只鹦鹉客客气气又笑呵呵的,他连对待自己的大孙子都凶得很。
宁知本以为自己提着行李跟着江衡衍不请自来,江川南多少会给他点脸色看,没想到江川南直接笑眯眯地将他迎进了屋。
“小宁来了!”江川南温和地道,“那正好,今年过年我这老头子家可是够热闹的了!”
宁知悄悄地给江衡衍使了个眼色:你看,你爷爷多欢迎我?
江衡衍无奈。
宁知当然知道江川南之所以会这么欢迎自己,全是靠江衡衍被江川南摁着干体力活换回来的,特别机智地提前给江川南买了很多老人家用的补品和保健品。
江川南从来不缺这些,他以前的战友和下属经常会上门来探望他,每次来绝不空手,再加上江擎也常常会给老爷子买很多用得上或用不上的东西,宁知那点东西在老爷子眼中根本就不够看。
但他竟然很给面子地夸了宁知:“有心了有心了,小宁真是有心了,还能想到给老头子我买东西,是个好孩子。”
从没被江川南如此夸奖过的江衡衍:“……”
宁知见他一脸郁闷,只好背着老爷子也偷偷夸了夸江衡衍:“辛苦了老公,大过年带我回家见家长,晚上再好好「补偿」你。”
江衡衍:“……”
从放假回来一直到年二十九,宁知都待在江川南家,老城区的四合院是个闹中取静的宝地,有着宁知这十几年来从未体会过的静谧和温馨,他想,自己这一趟跟着江衡衍还真是没有白来,至少他从与江川南和江衡衍的相处中体会到了「家人」的感觉。
大年夜,据说原本要赶回来吃年夜饭的江擎被一场大雪拦在了机场,郑温情索性回娘家去了,江衡衍则留在爷爷家陪江川南过年。
于是年三十那天,在江川南家吃年夜饭的只有江川南、宁知和江衡衍三个人。
没有儿子儿媳在饭桌旁捣乱,江川南乐得自在,他年纪大了就爱喝点小酒。
特别是这种年节的时候,可惜近两年体检,医生总说他肝功能不是很好,血糖又偏高,让他尽量少喝酒。
江川南从来不抽烟,酒却是他一直戒不掉的一个瘾,因为现在儿子儿媳都会来管他,江川南每次都只好背着他们偷偷喝。
他藏酒的事连江衡衍都不敢告诉,一直到晚上的年夜饭摆上桌,三个人都准备坐下来吃饭看电视的时候,江川南才从桌子底下变魔术似的拿出了一瓶老白干。
“爷爷!”江衡衍的眉头皱了起来,“医生说了你不能喝酒,什么时候还偷偷藏了这么一瓶,快收起来,要不然下回体检又该挨医生的骂了。”
“骂就骂,有什么关系?”江川南一副「我年纪大我不听你」的样子,“我就喝一口。”
江衡衍伸手拿过他手上的酒瓶晃了晃。
一瓶五百毫升的老白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他喝掉了半瓶。
看来江川南这方面是惯犯了,江擎每三个月会给江川南安排一次体检。
因为他不能时时督着江川南,只好让医院方面每隔三个月把江川南的体检报告发给他。
江川南舍不得那么贵的体检费用,骂过江擎几次,说他浪费钱,后来见他每年钱都花了,不去这笔钱就是扔水里,只好每三个月按时跑一次医院。
江川南这辈子没怕过谁,唯独对医生不太敢摆脸,因为医生有时候会比他还凶。
有一次江川南测出来血糖超标,医生建议他住院观察,江川南严词拒绝,被医生危言耸听吓唬了,说血糖高不及时治疗会引起心脑血管疾病,会中风偏瘫,甚至会患上尿毒症。
江川南吓坏了,乖乖被医生安排着住进医院,穿上了病号服。
那段时间江川南在医院里也是受够了苦。
他以前在家对着儿子大孙子从来都是说一不二,除了对郑温情态度好一点,江擎和江衡衍哪个不是乖乖听他的?
结果到了医院,医生让他测血糖就测血糖,让他起床验尿他就得爬起来去厕所,医院的病号饭难吃得淡出鸟,偏偏为了控糖,他连米饭都不能多吃,那滋味,简直比在部队里当兵还难熬。
最起码在部队里当兵,他还能跑步训练出出汗,在医院里除了吃就是睡,还要被医生翻来覆去地折腾,江川南出院时就对江衡衍说,这种罪他受一次就够了。
幸好江川南的身体素质还行,后来血糖控制住了,没什么大毛病医生就让他出院,江擎见江川南还挺愿意听医生的话,从此就学会了让医生替他管着江川南。
三个月一次体检这种频次,让医院的医生对江川南各项身体指标都熟的不能再熟,大凡近两个月江川南在家里多喝半瓶酒,医生都能用火眼金睛将其识破。
偶尔偷摸喝一两瓶也就算了,喝多了肯定不行,再加上江川南喝的还是老白干,他会适当把控一下喝酒的量,将其控制在医生和自己都能接受的范围内。
江衡衍对江川南偷藏酒喝的事早就见怪不怪了,但既然被他看到,那肯定要阻止,要不然改天医生怪起来,江川南说不定会把锅扣到江衡衍头上,说是大孙子允许他喝的。
到时候挨骂的可就不止江川南一个了,江衡衍还得陪着他一块儿。
江衡衍铁面无私地把江川南的酒瓶收起来:“一口也不行,我给您换白开水。”
江川南生气了,冲着江衡衍吹胡子瞪眼:“不孝孙子!”
江衡衍给江川南换盛了一碗汤。
“爷爷你尝尝这个,”宁知忙给江川南夹了一个鸡腿,“这是我下午跑到城郭酒家买的花雕醉鸡,他们家今天关门早,三点钟老板和店员就赶着回家去吃年夜饭了,这还是我提前一个星期订的。”
“哎哟,”江川南高兴了,夹起鸡腿一闻,果然一股花雕味,算是解了他的酒瘾,“还是小宁好,竟然会想到这个,你什么时候去订的我竟都不知道,说起来城郭酒家的花雕鸡我好几年没有吃过了!闻起来还是那个味道。”
江川南咬了一口,连连称赞:“还是小宁好,还是小宁好,要是小宁是我亲孙子就好了!老头子后半辈子可就有福享咯!”
一旁莫名又被嫌弃的亲孙子江衡衍:“……”
宁知忍不住笑起来。
爷孙两真是一个德行,不管怎么样哄着就对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姐姐不文荒」,「黎黎黎柠」,“华夏二区偷渡客江知妤。”,「亮闪闪的灯泡」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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