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郎君刚刚同我妹子进房了,眼下人家小两口正温存着呢,妹妹你就进我的屋子吧。”
张屠户摩挲着下巴,笑容中透着不怀好意。
宋翎心里一阵恶心,但面上没表现出来,仍旧笑着看他,盈盈道了句:“好。”
“真乖啊。”张屠户很满意,那躁动不安的手忍不住在宋翎的腰上掐了一把,宋翎没拨开他的手,只是顺势将自己的手也搭在他的手背上,两人就这样以一种暧昧的姿势进了房,房门刚一关上,宋翎一个反手,就将张屠户的手扭到了背后。
骨头“咯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张屠户“哎呦”一声,宋翎抬起没受伤的右腿对着他肚子又是一脚。
“你这娘们怎么这么野?”
张屠户杀猪般地开始鬼叫,见她低头捡起了地上的长绳子后开始拼命挣扎,奈何身后的宋翎看着娇小力气却大,嫌他吵狠狠扇了他一耳光后,三下五除二便把他绑成了个粽子。
屋内的门旁有一个竹制的木扁担,宋翎扬着下巴看他一眼,然后抄起扁担对着张屠户就是一顿猛锤。
片刻之后,张屠户满是络腮胡的脸变得鼻青脸肿,胳膊腿上也有了不同程度的伤。
他”哎呦哎呦”地叫着,宋翎随手从桌上拿起一块脏布直接塞进他的嘴里。袖中的刀子不小心抖落在地上,宋翎低头去捡,捡完后似乎觉得不过瘾,拔刀出鞘在灯下烤了烤,然后抬手直接撕了张屠户胸前的衣襟。
白花花的肉露出来,烧红的刀子抵着他心脏处的位置。
“第一次杀猪很害怕吧,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也是,再深三寸,你的心就会被我挖出来。”宋翎的眼睫很长,在灯下扑闪着,嗓音柔软,用刀尖抵着他的那认真的样子看着让人不由自主地一抖。
刀尖划破皮肉,她一面说着,一面在张屠户的胸前划了一个大大的叉。
“疯子……不,妹子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张屠户腿抖得厉害,冷汗簌簌落下。
“怕了?”
“怕了怕了。”
“怕你就乖乖的,将来见到屠松,还得给我客客气气的。我杀的人比你杀的猪都多,若是让我知道你找屠家麻烦,我一定要你死无全尸。”
宋翎收回刀子,笑眯眯地威胁。
本以为遇上了个美娇娘,谁承想,遇到的竟是疯子。
张屠户汗流浃背,开口只颤颤巍巍道了一声“好。”
出了房间的门,宋翎的腿又开始疼了,解决了一个张屠户,她直接去敲对面的那所谓的喜房的门。她心情不好,敲的力道自然也不小。
“砰砰砰。”敲了没几下,身后却突然冒出一只手来,直接摁住了她的手腕。
那大手冰冰凉凉,骨节分明。
是裴珣。
宋翎赫然抬头,刚想开口说话,嘴已经被捂住。
“别喊,走得动么,上来。”
宋翎回过神来的时候,裴珣已经背对着她弯下了脊背。张屠户家的妹子被他用药迷晕了,他的身上还穿着那一件大红喜服,越是俊俏的人穿红就越是显得英俊,但宋翎半点都不想欣赏他的美色,此刻只觉得他和他的红衣服都碍眼得很。
出于报复的心理,她没轻轻爬上他的背,而是直接跳了上去。
这突如其来地重量确实压得裴珣弯了弯腰,他精准地挽住她的膝弯后,勉强抬起头,戏谑道:“胖了。”
宋翎轻轻把手搭在他脖子上,撇撇嘴:“还不是你整日给我灌些奇怪的汤。”
“喂你汤,还喂错了?”裴珣被气笑了。
“那当然是喂错了,你其实更应该喂给刚刚跟你拜堂的人。”宋翎双手默默顺着他的脖子往下,试图解开他衣襟上的扣子。
裴珣倒也没阻止她,一面听着她醋意的话,一面纵着她胡闹。
待到喜袍上的扣子解得差不多了,宋翎把下巴抵在了裴珣的肩膀上,闷闷道:“现在脱冷,我就不强迫你了,等回去,你得给我把这袍子烧了。”
“我要是不烧呢?”山路难走,裴珣喘了口气后,本能地想要逗她。
宋翎今日本就委屈,听了这话后倒是不出声了,原本一直躁动不安的手眼下也没了什么动静。
裴珣不明所以,正纳罕时,一颗滚烫的水珠砸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欲言又止,心蓦地紧了一下。
两人回到小木屋的时候,屠松已经睡了一觉起来了,天蒙蒙亮,屠娘子送了点糕饼给他们。
宋翎腿疼得厉害,吃了点糕饼喝了口热茶暖好身子后,便缩进榻里,在裴珣临去学堂前,又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温声嘱咐了他,走路小心点。
“不大闹一场?”裴珣按捺不住,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她。
“闹个鬼,早点回来,我等着喝汤呢。”
宋翎抬手摁了摁腿,头也不抬。
裴珣这么多年都是跟着父亲大伯在一起长大,母亲虽也也庇佑他,但大了以后同母亲的接触实在不多。所以,他并不懂女人的想法,见宋翎不准备提这事儿了,便以为这事情翻篇了。
待到傍晚拎着食盒回来,才发现没那么简单。原先一向在门口等他的人今日竟然没有等他,屋子里也没有。
屠娘子正在院子里浣衣,一语道破天机:“裴郎君你不是想吃芋头么?你家娘子替你去不远处的二牛家里拿了,如今这个天,也就只有二牛家里剩些芋头。”
她语气里似乎带有埋怨,说着还阴阳怪气地拿着棒槌砸了衣裳两下:
“这原先以为你是个疼人的,看不出来啊……为了个芋头特地让自己老婆去别的男人那里……”
屠娘子面露鄙夷,就差一口口水啐裴珣面上了。
他什么时候要吃芋头了?
裴珣觉得可笑,眼底凝了层寒霜。正欲往那个所谓的二牛家里头走,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时,就见不远处宋翎正在跟那个二牛挥手作别。
宋翎的臂弯上揽着一篮芋头,肩上还披了一件灰扑扑的不知道哪儿来的衣裳。
裴珣眼神一黯,待到人轻快地走至他的面前,他冷笑一声:“长本事了啊,宋翎。”
屠娘子还在身边,宋翎开始戏精起来:“这还不是你非要我去二牛家要来的么?夫君……”
“行,我要你去的。”裴珣仰仰头,大概知道宋翎是想气他。
家丑不可外扬,他顺着宋翎的话往下接。等进了屋子后,扫了一眼篮子里的那几个芋头,还有她身上那件破衣裳,这才阴恻恻地开口:“这屋子里的碳火烧得不够旺么?你这么冷啊,宋翎。”
“是不够旺啊,我穿不穿,你管得着么?”
宋翎挑衅似的坐在了他的对面,特地把衣裳给他看一看。
“脱了。”
“偏不。”
裴珣站起身,确实看不下去,直接把她轻飘飘搭在肩上的那件灰衣裳给拿走了,然后抬手扔进了火炉里。
宋翎单手撑着脑袋,笑着去看裴珣。
“你那件喜袍呢?”
“今早就烧了。”裴珣似是觉得那一篮芋头也碍眼得很,一个抬手也一起扔进了炭炉子里。
“传闻裴首辅最节俭,你这样暴殄天物,等到了陇西,我要向他告状,让他用家法狠狠地打你。”宋翎的语调虽恶声恶气,但灯影下,许是撑着脑袋,身量又不大的缘故,整个人看着都有一种温和乖顺的美。
“行,我认。”
裴珣抬手将火钳子扔到一边,仰仰头坦然地问:“宋翎,刚刚那种感觉算是吃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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